林嬷仔细观察,心道这两人似乎也不那么坏,难不成是另有隐情?真是那官老爷棒打鸳鸯,非要做那西王母?
她心中狐疑,也没多问,决定住上几日看看如何。
燕南自然高兴,甚至想下床陪她去逛,被林嬷按下,让他卧床静养。
之后不论燕南怎么撒娇都不同意,让顾以修留下看着,她带了个小丫头去府里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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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战战兢兢跟在老嬷嬷身后,她刚开始做事,就留在小夫人房里伺候,往日里也多做些打杂的事,其余的公子亲力亲为,没她动手的份儿。
至于燕南为何从夫人变成了小夫人,她也不大清楚,迷迷糊糊三两句就被套完话。
她说夫人假做女子,刚进门没多久,前些日子落水后不许大人靠近,只亲近公子一些,许是还在跟大人闹脾气。
可夫人往日里脾气极好,下人们常看他被揪着读书,还暗暗心疼怎的遇上这么个严苛的夫君云云。
林嬷惊疑不定,口中道谢,又问她知不知道来江南前的事。
小莲摇头,她才来不久,府里其他老人或许知道,可都口风极严,有次她好奇,多问几句大人跟夫人怎么认识的,都被警告不许再多问。
或许是被林嬷极差的脸色吓到,她快哭出来,缩了缩肩膀,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嬷连忙挤出个笑,摸摸她的头说: “不怪你,是我担心燕儿,实在想他,你忙去吧,我随意逛逛就好。”
小丫头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逃也似的溜走了。
林?福尔摩斯?柯南?嬷明天就知道真相啦,看看谁会挨揍∠( ? 」∠)_(bushi)
第63章
傍晚也不见顾靖渊归来,他差人捎信,说是衙内忙,今夜不回来。
哪里是忙呢,他被老嬷嬷骂了一通,拉不下脸再来见小燕儿罢了。
林嬷谢绝顾以修原本准备为她接风的宴席,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家常便饭,样样都是燕南喜欢的。
燕南捧着碗,终于被允准下床来吃饭。
他精神好了许多,不见往日恹恹,瘦骨支撑着件素净的薄衣。撑着头嘴馋时,又有几分幼时的娇憨。
顾以修替他披上一件外衣,先盛出一碗热汤。
燕南喝汤时看看嬷嬷,再看看他,笑个不停。他少有这样和家里人一同坐下吃饭的时候,也不必担心吃到一半突然被训一顿、或是揪着起来背文章。
当年离开时匆匆忙忙,林嬷没怎么同顾以修接触过,还以为小燕儿被卖了去,一气之下告老回家,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小孙儿越是调皮捣蛋,她便越想燕南。
她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也不想将好好一顿饭搅得不得安宁,只好咽下疑虑,有机会了再好好问一问。
燕南哪样都想尝尝,可他现在肠胃受不得刺激,不能贪食,只喝了一小碗汤,吃几口菜,就又要回去躺着。
饶是这样都有些撑得难受,他蜷在床上哼哼唧唧,顾以修只能无奈给他揉了揉肚子。
嬷嬷牵着他的手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见他实在困倦,不忍心多问。
准备让顾以修带着回房后,再仔细盘问。
自燕南病后,这一间小屋便装饰得极为舒适,哪里都铺上软垫,就算不小心滚下床也不会摔痛。
只可惜软垫倒是方便了贼人夜袭,一路上悄无声息到了床前,昏黄烛火摇曳中,拉下一道修长身影。
红纱软帐层层推开后,便能在那张极软和的大床深处找到酣睡的美人。
燕南熟睡中又梦见人欺负,侧脸上似乎被啃了一口,面皮扯得有点疼。
他不耐烦地睁开眼,险些吓得尖叫出声。
“大、大人!”
他的脸上软肉还被捏在贼人手中,说话也有些不清楚。那人没想到他醒得这样快,有些讪讪地放下。
“嗯。”
顾靖渊只答了这一句,便不知该如何开口。松开手时发现这细皮嫩肉的小冤家脸上红了一块,有些心虚地摸了摸。
两人尴尬沉默,相顾无言。
燕南已想起大半,何种良方都试过,只剩最后那一点,像是怕他难过,总也想不起来。
顾靖渊生得高大,堵在床前想忽视都难,他偷看顾靖渊一眼,恰好撞见他深深目光,只得挪开视线硬起心肠: “大人既然回来了,就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去忙呢。”
顾靖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脱下外衣就准备上床。
燕南睁大眼睛,裹着被子缩进床脚,着急得话都说不清: “您、怎么在这儿,倒是回房睡呀!”
顾靖渊装听不见,被子十分宽大,他扯了一角,规规矩矩盖好,合上眼就准备睡觉。
燕南又不敢去推他,只能暗暗祈祷顾以修快些回来把他爹弄走。
顾靖渊睡在身边压迫感太强,他满脑子都是两人被翻红浪胡闹整夜时的模样,实在做不到盖着被子纯睡觉。
可他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嬷嬷骂您了吗?”
问完他便后悔了,大人是要面子的,被老人家说了不翻脸实属不易,哪儿能承认呢。
顾靖渊沉默,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燕南露在外面的凉丝丝的脸颊。
“是我不对。”他勾起燕南一缕长发,放到唇边亲吻。听到燕南急促呼吸后涩声开口:“你想起了多少?”
燕南不愿同他多说这个话题,只说:“很多。”
“当日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以修领回来哪家姑娘,这样怯生生的,都不敢多看我一眼。”
顾靖渊声音和缓,顺着拿缕长发,勾了勾燕南的指尖。
他难得多说了几句话,似乎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讲给燕南听。
“若我先到了江南,也不知会不会见到你。”
燕南握拳,想要避开他的手指,结果反被整个攥入掌心。
“夫人,若有一日能再选择,你是要跟他回来,还是等我去找你?”
“我不愿问你,不愿想起来,就是怕我会怨你、恨你。”
燕南避开他的问题,反问道:“我当初去爬床,您是把我看做怎样的一个笑话?”
他坐起来,将手从顾靖渊掌中挣脱,摇摇晃晃下床,其间还不小心踩了顾靖渊一脚。
他未穿鞋,踏着软和的垫子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怕自己心软,不去看男人脸色,低着头开口: “天色已晚,大人请回吧。”
待顾靖渊走到门口,他还笑了笑:“若是哥哥看见我同别的男人在一块,是要不高兴的,大人也该自重才是,莫要大半夜乱跑。”
顾靖渊有些诧异于他突然伶牙俐齿,临走前看了两眼骤然有了些精气神跟他拌嘴的小夫人,没忍住压着他深深吻了一会儿。
燕南推拒半天才好容易将他赶走,合上门捂着狂跳的心。
若是大人在,他极易心软,去想他说的可能性。可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再多说这些只能徒留难过。
他一开始遇见的便是顾以修。
第64章
61.
燕南近日来极易陷入梦魇,醒来后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蓦地睁开眼,额角冷汗淋淋,一摸果然又有些发热。
天色尚早,窗外晨光熹微,他身上燥闷黏腻,干脆撑着身子坐起来,试探着叫了声“小莲”。
小丫头脆生生“哎”着回应,听他说要沐浴,转身就去准备水,也没想着走近些看看。
燕南摸了摸额头,感觉并无大碍,准备下床喝口水压惊。
刚要起身,就被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到屁股,他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大人的玉佩。
燕南心想大人估计还要借玉佩的名头再来一趟,就将玉收起来,准备下次再归还。
他伏在桌上,左等右等不见小莲回来,走到窗前支起窗户看了看。
春色满园,开满白色小花的枝条垂垂压落窗边,风中夹杂着一股馥郁芳香,将这方幽静小院笼罩于春和景明之中。
他病了许久,竟不知小院子内有这么多竞相斗艳、似乎是在他病中这些日子全数开了来的花。
燕南忍不住走出房门,想要多看几眼。至于顾以修和嬷嬷的嘱咐,早被抛在脑后。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些娇柔的花枝,想摸摸嗅嗅,离人间更近一些。
他蹲在花丛中,小小一个人影被花丛遮得严严实实。
几只蚂蚁费劲地搬着一片百合花瓣,他正看得兴起,忽然听到有人声从不远处传来。
燕南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大人”两个字。
“大人可算是要回去了,他在这里我总胆战心惊,”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另一个粗哑些的附和几声,似乎深以为然。
咯吱咯吱修剪花枝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尖细声又开口,压低声音道:“你说大人回京,可要带着夫人?”
“我觉得未必,夫人病还没好,再说……”那粗哑声音“嘿嘿”笑了几声,也不知做了什么,另一个人心领神会,似乎锤了那人一下。
“你说跟个男人有什么滋味,虽说那小夫人细皮嫩肉,长得也还行,可也不至于俩人都当宝贝似的吧?”
“这你可就不懂了,下次哥们带你去见识见识。”
“得了吧你!”
两人声音渐远,燕南坐在地上脸上发白。
不是因为两人话里话外的不屑和轻薄无礼,而是一点——顾靖渊要走。
是了,他原本就是奉命前来督查水利,事已办妥,他早该回京复命,哪儿还有再逗留的道理。
这本该是最好的结局,像是原本的故事走向,两人一别两宽,他跟顾以修平淡度日,顾靖渊接着去辅佐圣上。
可他竟有几分不舍。
带着这几分说不清楚的心思,他将玉佩拿出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踌躇着要不要亲自送去,再去看顾靖渊一眼,问他是否真的要走,几时回京。
可直到小莲回来,他泡进水里也未犹豫清楚。
嬷嬷以为他还睡着,也没进去打扰,赶回城外准备收拾妥当后多住几日。
顾以修推门而入,瞧他裹在被子里,心知燕南醒着,故意掐了掐他的侧脸。
小夫人果然皱着眉睁开眼,见到他那一瞬有些错愕,而后埋怨道好痛。
燕南枕在他膝上,欲言又止,他虽单纯迟钝,也知道不该在夫君面前表现出对别的男人恋恋不舍。
可他略一想,这两人现在谁是夫君也有点说不准。
黄天在上,两个人都是明媒正娶拜堂成亲的,他若要后悔也该正正经经提了合离才罢。
顾以修见他心不在焉,放下手中书卷,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些低热,又要叫大夫来。
燕南拉住他,迟疑道:“你们那里,如何提合离?”
顾以修心尖一跳,见他垂着眼睛忖度,神情认真不似作伪,拉起他的手放在心口,半真半假道:
“我们那里是不许合离的,若犯了七出之罪,也是休弃。”
他的手有些抖,不过心口跳动得极快,燕南倒也没察觉不对。
他若有所思,顾以修走后悄悄溜去书房,取出纸笔,揪着头发绞尽脑汁写了一封信。
待吹干墨迹,他将信小心收好。恰好嬷嬷回来,他怕老人家担心,躺回床上等半夜男人来爬窗。
可直到他撑不住闭上眼,也没有等到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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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顾以修辗转反侧一夜未眠,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燕南慢了半拍,才回答:“哦……我只是随口问问。”他说着夹了一个小小的水晶虾饺放进他碗里,顾以修张口,他就只能转了转筷子,塞进他口中。
顾以修吃罢擦了擦嘴,十分正经地坐直了,看着小燕儿吃完,正准备开口,却发觉燕南也欲言又止。
他心中一痛,还是退了一步,让他先开口。
“嗯……大人、他最近在做什么?”
顾以修心中骤然一轻,很快又揪起来,故作镇定道:“他近些日子有事在忙,燕南可是想他了?”
“嗯。”燕南点点头,竟然承认了,“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顾以修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了他片刻,突然抱住他,脸埋在燕南颈窝。
“燕儿,你就是要休了我,我也是不走的——除了生不出孩子,你没有理由赶我走。”
他吐息时恰好紧挨在燕南裸露的脖颈,像是那夜装可怜,微微有些湿润的触感如同眼泪一般。
燕南有些不习惯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有些好笑:“我为什么要休你,先来后到也是该让他走。”
顾以修抬起头,近到两人的鼻尖挨在一块,他蹭了蹭,笑起来:“我就知道燕儿舍不得。”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同人黏糊在一块,燕南被转移了注意力,待他走后才想起还是没问出来。
他只好转着圈着急,两人还在生气,他不好意思去找大人。心中又有埋怨又有些小小期盼,说不定那下人胡说八道,顾靖渊并不一定要走。
他这封信存了七分报复三分希冀,只是几天过去不见人影,变成了担忧不舍和嗔怨。
嬷嬷看出他心中有事,几番追问下燕南终于吞吞吐吐说出口,将老人家吓得瞪大双眼,拿起扫把就准备揍人去。
林嬷早先多有猜疑,可真确定了倒是心安不少,只剩怒气冲天,日日精神矍铄等人过来理论。
燕南多番解释不成,只好无奈承认,自己并没有被强迫。
他原是……喜欢的。
爹:不会撒娇′_>`
第65章
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