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从马车内探出身,正欲跳下马车,楚渟岳的手伸向前来。
看着眼前的手,他是扶还是不扶?
褚清眨了眨眼,还是握了。
他得先取信于楚渟岳,另他放松警惕。
褚清伸手扶着楚渟岳,手方放在他掌心,褚清便感受到从楚渟岳掌心传递而来的炙热。
下了马车,褚清收手,却被楚渟岳握得很紧,他完全收不回手。
“……”
褚清用力扯了扯,楚渟岳疑惑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褚清有何事。
褚清卸力,乖巧地看着楚渟岳,微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相携走入食肆,褚清浑身不自在,盖因他的手被楚渟岳牵着。
每个看他们的人,都先看了脸,又看向他们相交的手,再看向他们的脸,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们也不觉两男人有何奇怪,即便褚清以挑剔的目光来看,也绝对找不出哪里藏污纳垢。
“哟,两位客官用点什么?”小二一甩帕子跑到两人面前,热情的把两位往雅间引。
两位主都是不差钱的,身份地位想必也不一般,哪能同寻常人一起挤在大堂?
楚渟岳点了几道招牌菜,又点了几道褚清爱吃的,打发走了小二。
楚渟岳倚在窗前,他的位置临街,可极好的眺望整一条街。人来人往,车马络绎不绝,呈现出一副别样的画卷。
他登基三年有余,还从未看过自己治下的国都。
褚清慢慢饮着茶,喝完一杯后放下茶盏,眉头微皱。
“楚渟岳……我内急,先去方便一下。”
楚渟岳转身,嘴巴微张,还未说话就被褚清打断,“我、我先去了,等会回来!”
褚清才不想从他口中听见‘我陪你去’这句话。他以往只见过容音铃音一起相伴如厕,说她们是姐妹,所以一起如厕。
他和楚渟岳是姐妹吗?不是。
褚清赶紧离开,还未下二楼,就拦了一个小二,询问茅房的方向。
小二指出位置,褚清谢过后,急切的下楼,直奔后院。
褚清鬼鬼祟祟,看见茅房后不做停留,往后门跑。他方才有看见一家卖消息的铺子,他有问题想要解答。
他推开门,溜了出去。
楚渟岳倚在窗前,眸光眺望远方。
“咚咚——”
门敲醒了三声,楚渟岳回神,含笑等着褚清推开门,“进来。”
小二脉过门槛,陆续上菜,退下。
楚渟岳收回目光,不一会暗卫来禀:“主子,侍君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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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暗卫垂着头,不敢看楚渟岳神情的变化。即便这样,他也能感受到周身气息变得压抑,平静下酝酿着狂风暴雨。
“在何处不见?”
楚渟岳问,嗓音低沉,落在旁人耳中,似掺着冰渣子。
“后街。”
楚渟岳面色冷凝,离开坐位,下了二楼。
这条街是接连不断的商铺,大门出去是前街,后门出去是后街。楚渟岳直奔后院。
褚清了解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刚从后门溜回来,装模作样往茅房一蹲,没几息又推开门出来,出来时还捂着肚子,似是肚子疼。
他抬眸,就看见大步流星走入后院的楚渟岳,脸色不太好看。
楚渟岳冰冷的眸光扫向他,看见他后,目光柔和了些许,褚清眼神闪烁,复又变得镇定。
“你……怎么来了?”褚清若无其事,忽然神情不明显的变了变,指着茅房,“您……也是?”
“……”
楚渟岳嘴角笑意浅淡,好似暗卫禀报之事未曾发生,“我见你许久未回,来寻你。”
褚清心道自己又不会掉茅坑,面上不显,朝楚渟岳走去。
回到二楼,褚清美滋滋的用饭,未曾注意楚渟岳细微的神情变化。
楚渟岳未动筷,目光一直落在褚清身上,神色始终淡淡的,眸底神色不明。
褚清用膳看似专注,心里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查了些有关褚家的消息。
如褚元宴所说,褚家一脉正是鼎盛时期,谁人都知道褚家军的名号。他没废什么心力,也没废什么时间,就得到了他想知道的。
那人给了他一个信封,说里面的东西是他想知道的。他拆开看过几眼,对褚家之人有了大概的了解。
大将军褚明渊,夫人杨蕴秀,另有四个儿子,前三子为褚明渊亡妻所生,分别是褚元海、褚元宴、褚元河。第四个儿子是褚明渊与续弦夫人杨蕴秀所生,名唤褚元清。
褚元清,褚清,一字之差。
褚清心口收紧,将信封封住,付了银子便离开。他离开太久,兴许会引楚渟岳怀疑。
褚清握着筷子,用饭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不甚有胃口。
褚元清三字,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楚渟岳唤他阿清的嗓音也似回响在耳畔。
褚清睫羽颤动,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他几乎忍不住想立刻将信封内信纸上后续内容看完,理智让他克制住了自己。
他不能在楚渟岳面前透露异样。
“菜不合心意?”
楚渟岳声音响起,褚清没有反应。
“阿清。”楚渟岳又唤了一声,先前眼中深沉的神色已经隐藏到最深处,未曾表现出一分一毫。
“……啊?什么?”
褚清顿了顿,回过神来,茫然抬头,“什么事?”
楚渟岳又重复了一遍,“是菜不合胃口吗?我看你没怎么动筷。不若撤下让店家再上一桌。”
“没,挺好吃的。”褚清勉强笑了笑,扒饭吃菜,“你也吃。”
楚渟岳颔首,拿起筷子用饭。
两人貌合神离,楚渟岳明知褚清离开过,却假作不知。褚清心里藏着事,面上却一丝不露。
用完饭,楚渟岳按照最初计划,带褚清出城。
他们先是在城里绕着护城河走了一圈,褚清欣赏到了完整的楚京风貌人情。而后,马车从南门驶出了楚京。
楚京城外,依旧人来人往,进京的出城的,来来回回都赶在了一处。马车使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人影才逐渐散去,马车外是漫山遍野带来的自然乐章。
鸟儿展开歌喉,蟋蟀叽吱吱的伴奏,知了清脆的长鸣,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各种声音融合在一起,谱写了最美妙的歌曲。
褚清将窗牗推开,撑在窗边看着,眼中透出新奇。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聆听山野的声音,第一次这么仔细观察山野间的风景。
入京途中,他曾路过景色比此处好上许多的地上,可他无心欣赏。现如今,他心里就是藏着事,也得把事儿压最底下去。
出宫一趟不容易,撇开心底思虑心中忧愁,好好放松一下才是正解。
其他的,等回宫再操心罢。
褚清看的开,很快调整好了心情,闭上眼感受微风轻拂脸庞的触感,唇角半弯。
楚渟岳坐在另一畔,见他放松的样子,神色柔和,只是眸中神色不明,似深井中的水,无人能看清他的情绪。
“楚渟岳,”褚清扭头,两眼放光地望着楚渟岳,“你此前可有经常出宫?”
“没有。”
“你上一次出宫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楚渟岳想了想,是四个月前一位三朝元老的老臣最看重的孙子成亲,他前去观礼。
“……”褚清未曾想过他这么久都没出过宫,褚清沉默了会,“那上一次出城呢?”
“大约两年了。”楚渟岳想了想才回答,两年前,是京城近郊发现煤矿,他前往看了看。
“……”
褚清扯了扯嘴角,楚渟岳当真耐得住寂寞,有权利随时出宫,却不出宫。若换作他,早就不知道出宫多少次了。
“……这么久啊?”褚清想知道原因。
“嗯,政务繁忙,没时间出宫。”楚渟岳解释。
政务忙,没时间出宫,倒是有时间纠缠他。褚清想到之前楚渟岳没事就往他宫里跑,让人烦不胜烦。那时怎么不说政务繁忙。
褚清脑海内闪过许许多多想法,最终说出口的却是另外的意思。他忐忑道:“您……百忙之中抽空陪我出宫,会不会太耽搁了?”
楚渟岳:“……”
“没事,政务已安排妥当,今日专程陪你游玩。”楚渟岳怕褚清下一句会说‘要不我们回去吧’,是以率先开口把他堵回去。
褚清颔首,感触颇深,两眼水汪汪看着楚渟岳,满是感激与开心。
楚渟岳受用他的目光,但此前之事一直在心中折磨着他,天人交战,实在不妥当。
褚清扭过头趴在窗前,看着窗外,背对着他。楚渟岳神色一瞬间变换,快速完成了变脸,最终停留在让褚清最舒服的神情上。
出宫游玩,仅此一次,且先满足了褚清。楚渟岳心道。
褚清也抱着类似的心态,两人奇异的达成了共识。
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变化,变得自然。
“我们是去哪?”褚清问。
“别院。”楚渟岳道,那是他还是太子时的私产,里面承载了许许多多他与阿清的回忆。
褚清来了兴趣,“什么别院,你给我说说吧。”
楚渟岳捡了几样和他说了,“其他的……等你到了,看见了,自然知晓。”
褚清哦了声,关上了窗牗。山野景色初看觉得惊奇,可一直看着同样的景色,再漂亮也会失去吸引力。
“还有多久才到?”褚清问,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他们已经出城半个多时辰了,还未看到楚渟岳口中的别院。
“快到了,还有半柱香。”褚清嗓音低沉,即使他已经许久未曾出宫,许久未曾前往别院,但这条路他早已铭记于心。路要如何走,时间要多长,他皆全部记在心中。
褚清点点头,背靠软枕,阖上眼闭目养神。
他有点累了,精神头不太足。
看他脑袋一点一点,睡的不舒服,楚渟岳坐在他身旁,伸手扶着他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待褚清再次醒来,已不是在马车上,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屋子内。
褚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四周环境不对,立刻惊醒了过来。翻身坐起,他低头看了眼身上衣裳,捂住胸膛,信封还在胸前。褚清吐出一口气,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个摆设很简单的屋子,有些什么东西一目了然,褚清仅扫了一眼,下床踩上鞋出门。
门一打开,褚清就往外冲。楚渟岳端了粥过来,险些被褚清撞洒。
“皇、楚渟岳……这是哪?”褚清问,“你去哪了?”
“已经到别院了,让你多歇一会。”楚渟岳进门,把粥放在桌上,指着道,“去给你准备这个了。”
“过来喝粥。”楚渟岳道。
褚清乖乖应下,在桌前坐下,拿着调羹慢慢悠悠喝粥。一口入嘴,褚清神情僵住了。
这味……真难吃。
别院的厨子水平和宫里御膳房怎么相差这么远,好歹也是一个主子,不能搞歧视呀。
褚清忍着呕吐的欲望,艰难把嘴里的粥咽下去。
褚清看着楚渟岳,面色复杂,“这粥……谁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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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楚渟岳将希冀藏在眼底,淡淡道:“我熬的。”
褚清:“……”
他闭嘴,他不配发表意见。
“怎么了?”楚渟岳见他神情不对劲,询问道。
“没、没什么。”褚清摇头,看着眼前的粥运气,“我就是没想到……您还有这手艺。”
褚清讪讪笑了笑,调羹搅动清粥,未曾再吃粥。
熬粥也能熬那么难吃,除了楚渟岳也没谁了。
褚清嘀咕,抬眸时目光不经意间与楚渟岳对上,他蓦地一顿,捏着调羹的手都紧了紧。
楚渟岳在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有什么好看的?看着他做甚?
褚清状若自然地移开眼,低头瞥向碗中清粥。
“不好吃吗?”楚渟岳问。
“……”
褚清抬头,无言地望着楚渟岳,心下颇为无奈。
君子远庖厨,楚渟岳身为一国之君,纡尊降贵进厨房亲手给他熬了粥,褚清不愿打击他,勉强露出笑意,“挺好吃的。”
“那你……不吃。”楚渟岳沉吟,说话间顿了顿,对自己手艺并不是很自信。
他是第一次下厨,御厨战战兢兢的给他指导,他全程按照御厨所说的做,未行错半分,味道应当不错才对。
他想让褚清用第一口,做好后也未品尝味道,他本信心满满,但看褚清反应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楚渟岳心中想法甚多,脸上一分神情都未显露,静静看着褚清。
褚清嘴角抽搐,险些没忍住把调羹扔楚渟岳脸上。
他僵硬的笑了笑,取了个干净的小碗,为楚渟岳也盛了一碗,“我一个人吃多没趣,您也尝尝。”
说罢,两手捧着小碗送到楚渟岳跟前。
这是褚清近来少有的殷切,还是发生在他莫名离开,又回来之后。楚渟岳受宠若惊,镇定的接过小碗,在褚清专注且期待的目光下,吃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