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望长安[古代架空]——BY:愿棠

作者:愿棠  录入:08-27

  夏亦峥一向敬重这个如同自己父辈一般的老将,虽说立场不同却也为他的死而感到痛心和惋惜。他明白这人的一身傲骨, 也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为人所俘,他能做的就是给予他最后的体面。
  他命人替老将军处理好了面上的血污, 又着人给他换了一件干净的戎衣,再替他合上无法瞑目的双眼, 最后亲自擦干净了他一直带着的佩剑,放进棺椁随他入土。
  若是司南弦不问, 他也会好好安葬关老将军,既然这人问起了, 那想来关老将军也是想要重归故里的。让他回到北齐也是他最好的归宿。
  司南弦在棺椁前静默了很久才让人合上棺木,将棺材抬走, 走之前又抬头看了夏亦峥一眼,那一眼中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夏亦峥并没有去解释,因为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误会也好相信也罢,他并不在意。
  一日之间连丢两座城池,若是司南弦知晓汉口也已失守,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司南弦暂且退兵,亲自扶灵送关老将军回王都安葬,既是为了彰显对于国有功的将领的尊敬,也是为了暂缓连败而导致的士气低落。
  将守军留下,命赵龙守城,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夏亦峥便带了一小队亲兵去寻林初淮。
  六七日未见长昀着实是让他想得紧。
  夏亦峥最初先去了裕阳城,听大哥说长昀在汉口这才又调转马头飞奔而来。
  他到时林初淮正在喝梁御泽开给他的最后一副药。
  他本是喜上眉梢地冲进主屋,却没想到看见这人竟是正在用药。
  夏亦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端起他刚刚放在桌上的碗。
  林初淮一时不查被他吓了一跳,然后便是惊喜的道,“你回来了。”
  夏亦峥没有回答而是将碗送到鼻子底下细细地嗅了嗅,好似在分辨着什么。
  一股又浓又苦涩的药味直冲天灵盖,长昀确实是在服药。
  林初淮看见他的动作后接过碗又放在了桌上,“闻它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闻的东西。”
  夏亦峥却是皱紧了眉头,拉过他的手,“风寒还没好吗,怎么还在用药?”
  林初淮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前几日是在信中告诉他自己是患了风寒便摇头道,“不是,已经好了。瑾轩只是担忧还会再复发这才让我多服用两日以确保稳妥。”
  林初淮这话说的并没有什么破绽,但就是他刚刚迟疑的那两秒让夏亦峥察觉到了不对。
  他那带了些压迫性的目光看得林初淮心里发毛。长昀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赶忙错开了眼神避免同他对视。
  可夏亦峥却是轻轻捧着他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长昀,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见这人不肯看他,夏亦峥好半天才有些无奈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见被他看穿了,林初淮叹了口气才好似有些气恼的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夏亦峥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假装有些不悦地道,“那你还敢瞒着我,到底怎么了?乖,告诉我,别让我担心。”
  “我来告诉你吧。”梁御泽跨过门槛,正听见他们的对话。
  见这两人没有反对,他便三言两语地将当时的场景又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遍,当然也没漏掉林初淮想要跟司南弦一命换一命的那段。
  夏亦峥在听到长昀中毒的时候就十分急切地打断,“中毒?要不要紧,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边问还边想把人抱起放到床上去,还是林初淮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后赶紧阻止。
  梁御泽就看着面前对自己这个孤家寡人极其不友好的画面,没忍住地打断他的急切,“放心啊,有我在,长昀他什么事都不会有。现在他体内的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刚刚的药也就是再巩固巩固。话说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别那么火急火燎地打断。”
  夏亦峥也意识到了刚刚自己有些失礼,听闻长昀已经无碍后眼神还全部都是放在自己身侧的人身上,口中却道:“抱歉,你继续。”
  好不容易才能够把话继续讲下去的梁御泽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眼刀,当然这人也没有注意到,毕竟人家一颗心全都扑在自家媳妇身上,哪有那闲功夫去关注旁人。
  也不是第一天被这么对待了,按理说梁御泽应该早就习惯了才是。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同这人计较后才继续把后面发生的事讲下去,不出意外地又被打断了,这次他人都被推到屋外去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合上的房门,梁御泽有些想爆粗口,他要是再管这夫夫俩的死活他就是狗。
  而屋内的夏亦峥在听到长昀竟然想要以命易命的时候也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有些粗暴地拽住林初淮手腕,将人扔在了床上。
  夏亦峥从不曾这样对待过他的长昀,一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时有这样不知轻重的对待过他。可就在他知晓自己差一点点就会彻底失去面前这人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暴戾了。
  “唔。”林初淮毫无防备地磕在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哼。
  夏亦峥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查看,却还是强迫自己停在原地摆出了一张冷脸。
  林初淮揉了揉泛红的手腕,面上有一丝不解,“你发什么疯?”
  但夏亦峥却是欺身而上,一下就吻住了他的唇,把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林初淮被他疯狂的攫取着空气,整个人都软在他的怀里,眼眶微红带着水汽,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和他日常一贯清高的模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着实是惹人生怜。
  夏亦峥好不容易松口,还没等他喘上两口气,这人却又吻了上来,罕见地没有顾及到他能不能受得了,就好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胡乱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意和委屈。
  林初淮不明白这人究竟在为了什么而生气,又在委屈些什么,他用尽力气才将人推开,而自己则是扶着床框大口喘息着。
  夏亦峥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吓着长昀了,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又在床边坐下,好半晌才开口道,“有时候我会怀疑,你的心中究竟有没有我。”
  林初淮闻言猛地抬首望向他,却对上了一双溢满了难受的眼睛,那眼里的情感看得他鼻头发酸,满腔的怒意都被这眼神浇灭。
  夏亦峥低下了头没有再看他,良久那低低的声音才传来,“你心中若是真的有我,又怎么能舍得抛下我一个人离开,又怎么会愿意去同司南弦一命换一命,你有想过我吗,林初淮,你有想过我会如何吗。”
  那声音虽低却丝毫不输于歇斯底里,那声音里有浓浓的绝望和自弃,听得林初淮的心仿佛被人割成了好多瓣,他心疼极了。
  不是的,他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想被威胁,他没有真的想要抛下他一个人,他舍不得的。
  林初淮想要伸手摸一摸他垂下的头颅好好安抚他一番,却没料到被对方躲开,他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
  “你先好好休息吧。”夏亦峥没有再看他一眼,逃一般离开了他的屋子。
  梁御泽一直在屋外听着里面动静,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言,他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他俩吵架的。
  他正准备进门去调解一番,却险些被推门出来的夏亦峥撞倒在地。
  “哎,云霁。”他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见那人如风一般的走了。
  梁御泽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远去的那人,还是选择追上了那人的脚步。
  林大人是个稳重自持的,再怎么生气做事都会有个底线,但云霁不是,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他还是得跟去看看才能放心。
  而云书一直都在门外守着,见人都走光了,这才入内去照顾自家公子。
  他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眼中有些无神好似是在发呆的林初淮,当即便被骇了一跳,他家一直如清风朗月一般的公子何时有过如此模样。
  云书想了想后伸出一只手在公子眼前晃了晃,这才换回了那人的神志。
  “云书,这次我好像真的让他伤心了,我该怎么办才好。”此刻的林初淮就像一个无助的孩童,他真的不是那么想的,他要怎样才能让那人好受一些。
  云书听了公子的问题也是愣在原地苦恼的抓头。他也不通情爱,自然是不知晓这该如何哄人开心才是。
  “要不,公子你明日等侯爷气消了以后再亲自去同他赔罪,夫夫之间是不会有隔夜仇的,如今他在气头上自然是不愿意给公子您解释的机会。”他虽不懂,却也还能安抚安抚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某棠:怎么哄?你明白的


第54章
  林初淮虽然知晓此次怕是没那么容易求得这人的原谅, 但也别无他法,只能无奈点头。
  从不曾为情爱发愁的他也是难得苦恼。或许他都没有意识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夏亦峥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越来越重要了。
  “别喝了,你别喝了。”梁御泽抢完酒壶又来抢酒坛子, 简直是手忙脚乱。
  这人刚刚去校场找人比武, 把钟祁打趴下了还不够, 又拉着十个彪形大汉陪他过招,硬生生的把人全部放倒尤嫌不够, 仿佛不耗尽身上全部的力气就不肯罢休一般。
  此番比试远远超过了他现在的身体所能负荷的程度, 这是又将他的医嘱抛诸脑后了。
  梁御泽在场外看着干着急, 也没办法阻拦, 就冲刚刚那情况也不好让林初淮来拦着。
  好不容易等到这祖宗打累了下场, 竟是又让人搬出了十几年的陈酿。一开始他还是用酒壶喝,后来倒好直接就整坛往嘴里灌,只怕是不把自己醉死都不肯收手。
  梁御泽看的是心惊肉跳, 这人真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他是做错了什么才摊上这么一个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儿的玩意儿。
  不许情绪过激, 不要擅动武力,不可过量饮酒。结果他倒好, 一晚上三样全整齐活了。
  梁御泽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角,已经想着要让人先去熬药了, 这人仗着身体好了一点就可着劲儿糟蹋吧,他是管不了了。
  而夏亦峥一坛接一坛地在灌自己酒, 他一直都知道长昀对自己没有那么爱,至少远没有他在乎的要多, 可心中就是不痛快,不痛快于那人竟是真的一点都没将他放在心上。
  醉死了也好,天生也没有人会在乎, 他有些恶劣地想。
  喝着喝着胃脘处传来一阵又一阵已经有些陌生的绞痛,仿佛有人拿刀子在其间翻搅,但他抱着酒坛子的手却没有停顿,仍旧是不要命似的往下灌酒,胸口也开始发闷。
  他好像实在受不住了才开始撑着桌沿呕吐,秽物中有着鲜红的血色。
  梁御泽看了一眼便惊觉不好,可夏亦峥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又自暴自弃一般地还想要接着喝。
  这次梁御泽直接抢过他手中的坛子摔在了地上,酒水流的到处都是。
  “你闹够了没有,不就是闹了些矛盾吗,你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你现在这样子要是让你手下那些兵看见了像什么样子,你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夏亦峥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在梁御泽以为他将这话听进去了时这人又搬出一坛酒。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
  管不了,管不了,这人他真的管不了。
  怒意上头,他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了,却听见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
  梁御泽猛地回头却看见夏亦峥已经倒在了地上,唇角有一条鲜艳的血线在不断的滴落,很快地上就汇聚了一小摊血。
  他的呼吸一滞,赶忙去喊一直在门外守着的钟祁进来帮忙,两人合力这才把人扶到了床上。
  梁御泽忙了半天才帮这人把血止住。
  “这又是怎么了?”钟祁从刚刚被莫名其妙叫去切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哪里有点不对,这又是谁惹到将军了。
  梁御泽还在把脉,这脉象果然不出他所料,真不是一般的乱,收回手后有些无奈的摇头,“还能是怎么了,一不称心就拿自己的身体撒气,你家将军还是小孩子不成,真是半点都不让人省心。”
  虽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是在这汉口城内能让将军不称心的除了林大人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不得不说这是钟祁离正确答案最近的一次。
  他当即便道,“我这就去请林大人来看看。”
  “不许去。”这声音很低很虚弱,若不是房中十分的安静,恐怕都难以听见。这刚刚还昏迷不醒的人,竟不知是何时微微半睁着眸子,面上惨白得吓人,毫无人色。
  钟祁被他叫住一时是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就站在了原地面有难色,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说不许去。听不明白吗,咳咳…咳咳…”夏亦峥见这人还有想要出去的意思,当即便撑起了身子,还没说两句就呛咳了起来,直咳到面上带了几分血色才停下。
  梁御泽赶忙坐在了床榻边替他顺气,给钟祁使了个眼色,这种时候就别再刺激这祖宗了,他说不要便不请了吧。
  钟祁便立刻点头道,“是,属下明白了。”
  听了这话夏亦峥才像撑不住了一般松了劲又躺了下去。
  梁御泽替他掖好了被角,这才拉着钟祁出门准备亲自去给他煎药。
  走出了几步,确定屋内的人听不见对话后,钟祁才道,“那还要不要告诉林大人?”
  “当然要。”梁御泽隔着窗纱看了屋内死犟的那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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