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皇子巧取豪夺后[古代架空]——BY:风露沁酒

作者:风露沁酒  录入:09-05

  楚韶依旧无动于衷,倒是他身后的司云神色有变,随时准备冲上前为主子挡箭。
  淮祯恨他像块木头,拉满长弓,松了箭羽。
  利箭呼啸而出,似乎真要直取楚韶的命门,对方却不躲不闪,连琴音都不曾颤过,电光火石间,箭却射在了城楼的木门上。
  而楚韶,倒也不算毫发无损,利箭自他面颊穿过时,割断了他的两根头发丝。
  宁远邱:“殿下这是……失手了?”
  众所周知,裕王的箭术中溱无人能敌。
  淮祯收了长弓:“风大,射偏了。”
  宁远邱:“……”方才明明没有风。
  清香的香灰被箭羽带来的疾风拦腰斩断,楚韶扯断了三根琴弦,抬眼看了一眼香——不长不短,他拖足了一个时辰。
  想来就算是脚程慢的老人和小孩,也已经逃到了百里坡,逃到了大炮的射程之外。
  这便是他能为南岐百姓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收琴起身,城下三万大军同时戒备,却在看清楚韶面容时,心曲尽乱,混忘了这是两军对垒的生死时刻。
  岐都的敌台早已被轰平,城楼同拔高的平地无异。
  楚韶拖着铁链,迎风走至边缘,居高临下地望了淮祯一眼.
  他的眸光淬了冰一样,让三万大军后背生寒。
  淮祯却兴奋不已,以为他终于被激怒要出手了,哪怕把琴从城楼上砸下来都好过对他的挑衅不闻不问。
  楚韶张开双臂,风在他耳边沙沙作响,他闭上眼,丝毫不带犹豫地跳下九尺城楼!
  淮祯大惊,策马奔向城楼,扔了银枪,飞身踏上马背,腾空而起,从半空中接住了楚韶,抱着人稳稳落于地面。
  楚韶一丝都没有摔伤,脸色却惨白如死灰,双唇发紫,仅仅颠簸两下,嘴角就溢出暗红色的鲜血。
  淮祯暗骂一声,大喊军医,一个浑身酒气面带胡晒的男人踉跄赶来,一把脉,醉酒之态尽散,“服毒了。”
  “还是剧毒。”
  淮祯收紧箍着楚韶细腰的手,隔着粗布直接摸到了骨头,似乎稍稍用力就能把昔日的对手捏成两段。
  可他从未想过要楚韶的命。
  他下了军令。
  “救活他。”
  作者有话说:
  *空城计部分有参考《三国演义》


第2章 攻心(二)
  南岐郊外十里地有一处地势开阔的围场,是魏庸继位后,强占了此处百姓的田地,大费周章修建而成。
  围场内林木葱郁,水草丰沛,野兽成群,是冬猎秋狩的好去处。
  可惜魏庸还未在这片围场上开过弓,就先成了亡国之君。
  如今这块好地方,成了中溱将士安营扎寨的地界,围场内的野鹿野兔也被烹为溱兵加餐的伙食。
  魏庸要是亲眼见到此景,必定吐血三升,气极而亡。
  因前线捷报频传,南岐亡国之局已定,军营上下都充满了轻松畅快的气息,火头军正准备烤全羊呢。
  直至裕王回营,众将士见王爷神色肃穆,怀中紧抱着一个柔弱无骨的人,步伐急促,箭步如飞地赶往主营,随军医师慕容犹一改醉态,疾步紧随其后。
  众人起先以为是军中重要将领负伤,但看裕王身边的谋士大将个个全须全尾,生龙活虎,便知不是。
  寻常士兵负伤绝不可能受此优待,那王爷所抱之人究竟是谁?
  纵使诸多猜测,军中纪律严明,也无人敢多嘴。
  入了营帐,淮祯将楚韶置于自己的床榻上,楚韶刚一躺平,大概是牵动了肺腑,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不仅脏了身上的白衣,连带污了淮祯的床褥。
  营内侍候王爷起居的小厮心下惊颤,王爷可是最爱干净的人,怕是要恼。
  淮祯却丝毫没有怒意,还亲自上手替楚韶拭去嘴角血迹,而后转身离开床榻,让慕容犹上前医治。
  慕容犹探脉施针后,掰开楚韶牙关,强灌了一碗黑褐色的药汁,不可谓不粗暴,松手时,楚韶白净的下巴处就留了两道红色的指印。
  淮祯看不惯:“你就不能轻点?”
  慕容犹:“轻一点,慢一点,他就死了。殿下可知他服的什么毒?鹤顶红!”
  他掏出从楚韶身上搜出的小瓷瓶,倒出里面红色的粉末,“如果不是这药受了潮,又不知放了几年毒性渐散。他早就一命呜呼,连被灌药的机会都没有。”
  “他竟真的想死。”淮祯想起什么,走到床边,撩开楚韶的衣袖,“手腕的疤又是什么缘故?”
  方才切脉时,慕容犹就留意到了,他掰过楚韶的手腕细看。
  只见细白的手腕中间有一道豌豆大小的圆形疤痕,在手臂的同一个位置,也有一道类似的疤痕,俨然是一道经久不愈的贯穿伤。
  慕容犹沉思一回,忽然冷笑出声:“好狠的手段。”
  “究竟是何故?”
  “殿下可听说过穿骨钉?”
  淮祯皱眉:“是什么?”
  “那是南岐宫中的刑罚之一,拿一把十公分长的钉子,找一个会行此刑的人,照着这处腕骨狠凿,凿穿为止,是谓穿骨钉。常人被凿穿骨钉,双手必废,若失血不止,性命都难保。楚韶自幼学武,根基尚在,虽不至于成为废人,但手筋已裂,再不能提刀舞剑,连勒马绳都牵强。”
  淮祯:“……”
  楚韶将他一枪挑下马的场景恍如昨日。
  跌下战马吃的那一嘴沙跟堵在淮祯心口似的,这三年他钻研兵法,苦习武功,就是为了报这一枪之仇,一雪前耻。
  此刻却被告知,昔日敬畏的对手,早在三年前就被人废了个彻底。
  楚韶当年坐在马上,伸出长枪一端,扶淮祯起来时的傲气昂扬和眼前命悬一线的垂死之状相比,简直讽刺入骨。
  宁远邱忍不住感慨道:“难怪南岐如此不堪一击,原来魏庸亲手折断了他手中的利刃,不怪要亡国。”
  营外忽然一阵喧哗,刀枪碰撞之声响起,不多时,有士兵来报,说有俘虏在营帐外闹事。
  淮祯此趟只俘了一个人回来。
  “带他进来。”
  司云便被两个壮兵押进了营帐内,他脸上已经被划了两道新伤,鲜血淋漓,头发散乱,十分狼狈,眼神却如狼崽子一样凶狠地扫过营内众人。
  直至看到昏迷不醒的楚韶,司云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挣脱两个壮汉的钳制,冲到床榻前,张开双手,挡在楚韶身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淮祯见此,乍然失笑:“竟是个护主的忠仆。”
  楚韶跳下城楼后,司云本想一同赴死,但看主子被敌将抱走,急得跺脚,拔了长剑冲出城门,便要跟淮祯抢人,淮祯身边的吴莽将军看他瘦小一个,以为好对付,没想到过了十数招竟没有讨到半分便宜,最后还是增援了三人,才将司云俘下,押到营内。
  司云藏在身上的匕首早在刚刚突围时被缴获,他腰部还被划了一刀,外翻的血肉正淌着血,他却不知疼一般。
  因为淮祯没下令,营内也没人动这么一个失去杀伤力的俘虏。
  司云防守片刻,见无人动手,这才转身,半跪在床榻前,紧握楚韶冰凉的手心,见他气若游丝,浑身是血,心痛不已,然而发出的声音却是“呜呜呜”,没有一个字能连贯。
  慕容犹最先察觉不对,他趁司云伤心时,施针扎在了他脖颈后的一个穴道上。
  司云立刻卸力,一旁的士兵见此立刻上前押住司云,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已经软了,再无还手之力。
  慕容犹这时上前,掰开他的嘴巴,只见舌头尚在,喉部却紫黑一片。
  “是个哑巴,还是被毒哑的。”
  他下此推断后,司云看他的眼神就变了,从满是敌意到溢出一丝畏惧。
  慕容犹知道他怕什么:“你放心,我从不用毒害人。相反,只要你对裕王殿下臣服,我还能医好你。”
  司云握着拳头,倔着不肯低头。
  连身边的小仆都被毒哑,淮祯不敢细想楚韶这三年该是如何暗无天日。
  他捞起楚韶双脚间系着的铁链,那铁链中段已有磨损,不花个三五年,都磨不出这种痕迹。
  “军中可有会开锁的?”
  一副将上前答:“回禀殿下,六营有个兄弟参军前是锁匠。”
  “召他来,开了这锁,重重有赏。”
  锁匠来之前,宁远邱先上前看了一眼,判断道:“殿下放心,这应是寻常的刑具锁,不难开,只是这铁链是玄铁所制,可见魏庸为了锁住楚韶,真是煞费心机。”
  锁匠很快进了营帐,他摆弄锁链,仔细看过锁眼,果如宁远邱所说,不难开。
  锁匠抽出一根铁丝,捣鼓片刻,就听咔嚓一声,锁开了,铁链应声落地,砸出闷响。
  三年囚禁,楚韶脚腕已经留下一圈红色的印记。
  锁匠将铁链拾起,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与王爷道,“这是段好铁,可以磨成匕首。”
  淮祯便让他将铁链拿去给制造营。
  司云亲眼见到锁了主子三年的铁链被中溱的王爷解除,又喜又不解,过穴的针已经失效,他的体力恢复,却没再挣扎,看淮祯的眼神中敌意已经淡了一半。
  慕容犹始终关注着这个倔强的小哑巴,他心思极细,只看司云眼神变化就能猜出他心境已经转变。
  本想再上前劝降,裕王忽然急道:“他胸前的起伏为何越来越弱?!”
  慕容犹赶忙上前把脉,片刻后脸色沉了下来:“我只能解药毒,不能解心毒。”
  “他自己想不开,不想活。”慕容犹叹道,“南岐楚氏世代出将才,楚韶更是年少成名,威震边境,当年殿下都吃过他的亏。”
  淮祯抚额:“说了不许翻旧账!”
  宁远邱接过慕容犹的话道:“殿下今日这般救他,想来也是英雄惜英雄,试想一位风华正茂的将才,却被君主猜忌,削了兵权,又被君主以封赏军功之名强召入宫,违心做了一国之后,堂堂好男儿,郁于后宫永不得志。”
  “按照南岐民间的说法,楚韶必定奋力抗争过,才会招致魏庸的苛待,又是穿骨钉又是玄铁锁,十恶不赦的重犯都未必得过这种折辱与刑罚。”
  “楚韶功臣之子,自身也战功赫赫,心气必然高于常人,受此非人的羞辱与折磨,我要是他,我也早不想活了。”
  “可叹今日兵临城下,他竟还肯为南岐百姓出面,殿下可知,那柱清香燃尽时,岐都城内的百姓刚好逃到了郊外百里坡,那处地界,恰恰就在玄武大炮的射程之外。”
  “他今日设下这空城计,不过是为了让百姓逃过所谓的屠城之难。”
  他由衷叹道:“楚韶虽是你我敌对之人,其气节风骨,着实令我钦佩。”
  淮祯挥手,“不必忙着吹嘘,慕容,你倒是想想办法,把他救活,我不准他死。”
  慕容犹踌躇片刻,“单纯用药恐怕无用,或许殿下可以激他一激。”
  “怎么激?”
  “殿下方才在城楼下如何用的激将法,现在就照着样子来就行。把他胸中淤血激出来,人就能活。”
  慕容犹执起一根银针,看向裕王:“殿下可想好了?我这一针下去,楚韶片刻就会醒。”
  淮祯让他施针,而后屏退营帐众人,司云也被慕容犹亲自提了出去。
  *
  待营内诸人散尽,榻上昏睡的楚韶果然颤了颤眼睫,慢慢睁开了眼。
  慕容犹那一针有提神作用,是以楚韶一醒,头脑便格外清醒,虽然浑身沉重疲乏,却不妨碍他认出淮祯。
  “楚后,你醒了?”
  楚韶厌极了这个称呼,他闭眼,咬牙道:“你为何还不杀我?”
  他既然敢服毒,就没想过再活下去。
  “我今日杀厌了。”淮祯扭了扭手腕,故作凶恶,“岐都十数万人口,一人斩一刀,我的手都酸了。”
  “你说什么?”楚韶睁大了那双剪水眸,“你杀了他们?不可能...他们已经逃了......”
  “逃到郊外百里坡?”淮祯笑着道:“你摆下空城计,就是为了让百姓逃过炮轰之苦,但谁说屠城只能用炮轰啊?我手下那些持刀带枪的将士们可不是吃素的,百里坡地势平坦,除了树木,连房屋都没有,那群百姓就跟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处可逃。”
  “猎杀人可比猎杀动物有趣多了,楚轻煦,你说呢?”
  楚韶病重之人,混沌之间竟信以为真,“淮九顾...我杀了你!”
  “你如今废人一个,如何杀我?”淮祯掐住楚韶的脖子,冷声讽刺:“看看你这副虚弱不堪一捏就碎的样子,我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你,当年劝你入中溱你不听,偏要效忠魏庸那个昏庸无能之人,如此倒好,兔死狗烹之日,你楚韶就是南岐皇室烹死的第一条狗!”
  “你...”楚韶面色发青,只觉胸口冲上一股血气,堵得他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以目怒视淮祯。
  “你的眼神跟要杀了我一样,可惜你的手已经废了,当年还能一枪把我挑下马,如今呢?你被我压在身下都没有还手之力!楚轻煦,我现在就是强要了你,你又能怎样呢?”
  “你敢!”
  “我有何不敢?”淮祯上手就解了楚韶的外衫,楚韶使出全身力气狠命挣扎,竟真地险些将淮祯翻下身来,奈何他气力不济,不过两下,又被淮祯钳住双手反制。
  “...除非我死。”他虚弱至极,攒够力气说出的话,只有后面四个字清晰地吐了出来。
  “我不要你死,我要娶你入王府,让你做我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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