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霁云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就是他清清白白的好名声。
原著里温霁云最反感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有人敢馋他的身子!凡是馋他身子的人,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这种事情,要是被温霁云那些爱慕者们听见了,自己不是直接凉了吗?!
童言无忌,往往有人教什么就唱什么。而童谣的来源,更是无从查起。
而且因为这童谣朗朗上口,又暗含着普通人最感兴趣的皇室秘辛,还是一个亡国太子和少年君主的绯闻,更是让百姓们津津乐道。
一时间,这童谣就像一匹刹不住的奔腾野马,在整个京城里横冲直撞,传得尽人皆知。
阮棠被这流言弄得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然而他打死也想不到,一个最在意名节,前两日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人,竟是主动自污,和他传起了绯闻。
作者有话要说: 没奖小问题:温温主动和软糖糖传绯闻是为了什么?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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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委身陛下
张太傅从小读的是四书五经,最不信的就是怪力乱神,年轻时也曾劝谏过皇帝不要信那些满口虚无缥缈的和尚方士,甚至还待人砸过庙宇毁过神像,驱逐过道士和尚。
但是自打从梁国投奔回燕国后,张太傅就在府上设了佛堂,每日都要虔诚礼佛。
府上下人都暗中猜测纷纷,有人说是因为人老了开始畏惧死亡,寻求心灵的慰藉。也有人说是因为害死梁国太多人命,他常常心中不安,只能在神经面前祈求原谅和庇护。
不论是何种原因,总之如今张太傅每天早晚都要对着家里供奉的神像虔诚膜拜,整日里手中盘着一串念珠,见了什么人都一团和气,张口闭口都是慈悲为怀。
这一日张太傅在神像前上香礼拜完毕,正在神前焚香念诵经文,忽然听闻有下人来报,道是何将军求见。
张太傅原本逼着双眼专心持诵经文,听闻禀报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看垂首站在门口的下人,声音如同古井无波:“老夫正诵经呢。”
“何将军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来请太傅商议的。”门外的仆人说道,“他说只怕迟了就来不及了,还请太傅速速相见。”
“既然是急事。”张太傅的手一颗一颗慢慢拨弄着佛珠,慢悠悠地地说道,“那就请他来这里说话吧。”
仆人应声去了,张太傅又闭上眼睛开始念佛,却时而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瞥一眼门外,只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响后,又立刻闭上眼睛虔诚念佛。
不一会儿,闭着眼睛念佛的张太傅只听门吱一声被人推开,一个急切的脚步冲了进来,何义成的声音喊道:
“太傅救我!”
张太傅不为所动地念完口中这句经咒,方才慢悠悠地抬起布满褶皱的眼皮。只见何义成跪在自己面前的地上,急得一张脸逗皱成一团,,只差一点没哭出来了。
张太傅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木鱼,问道:“何将军,回京以后一切可好啊?”
“太傅……”何义成跪在地上,两行眼泪哗啦一下就从眼中涌了出来。他跪在地上重重给张太傅磕了个头,哭道,“太傅不能见死不救啊!求太傅救救我吧!”
“何将军快快请起,何出此言啊?”张太傅从蒲团上站起来,亲自带着何义成到小榻上同坐,和蔼地笑道:
“老夫年老多病,不清楚外面的事。何将军也是天子面前的红人,自然是厌弃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不肯登门来看一眼老夫的。也不知最近是出了什么大事,竟让何将军这般模样?老夫何以救得将军啊?”
“太傅说得哪里话来,末将身份卑微,只恐登门拜访被人说是趋炎附势之徒,所以不敢与权贵结交来往,不想竟被太傅如此误会!”何义成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傅有所不知,末将只怕是朝不保夕了!”
“末将在燕国又举目无亲,时常想起在梁国时太傅大人对末将的栽培和照顾,所以今日斗胆登门,想请太傅救我!”
张太傅问道:“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末将刚刚回京之时,听闻宫中有人言道,圣上与温霁云有私(情)……圣上垂爱于温霁云。末将只当这是无凭无据的传言,并未放在心上。”何义成道,“谁知亲眼所见,温霁云在圣上面前嚣张跋扈,圣上竟然全不辖制。”
“末将回家之后,是坐立难安。想温霁云是何等虎狼之徒,又与末将素来有怨,在梁国时就屡屡想加害末将。若圣上受他蛊惑,末将这样的忠良正直之人岂不深受其小人之害?”
“如今才过去几日,现在全京城街头巷尾都在传他与陛下那些事,那些歌谣连三岁的黄口小儿都满嘴会唱!”何义成说到此处,又带上了哭腔,“这世上就没有空穴来风之事,想来这也不是捕风捉影,何况末将也亲眼见着过了。”
“末将昨夜还梦见他在圣上面前说末将有不臣之心,圣上勃然大怒,末将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末将醒来冷汗淋漓,坐立不安,今早水米未进。一路行来听到那些孩童传唱的歌谣,就像刀刀扎在心上,实在不堪这等折磨。”
“温霁云若是再多活一日,末将只怕是……”何义成流泪道,“朝不保夕。”
张太傅的手指慢悠悠地一颗一颗捻过佛珠,道了声“罪过。”
“末将思来想去,唯有与太傅能说这番肺腑之言,太傅定能理解末将此时的感受。何况末将与太傅,如今也是身在一条船上。。”何义成的身子往前探,凑到张太傅面前说道,“太傅智谋过人,定有计策救末将!”
“罪过,老夫半条腿都踏进棺材板了,如今每日里只知道吃斋念佛而已,哪里是温霁云的对手。”张太傅悠悠说道,“再说,老夫也不是没有劝谏过圣上,只是老夫与杜丞相、卢太尉都讨了个没趣而已,如今哪里有什么计策?”
“不过么,倒是有人……”张太傅看了何义成一眼,欲言又止,又闭上眼睛数着佛珠念起佛来。
“太傅大人!”何义成见张太傅这般模样,知道他定是有办法,拱手道,“还请太傅大人给末将指一条明路!末将一定不忘太傅大人的大恩大德!”
“这办法,远在天边,近只在何将军的眼前。”张太傅闭着眼睛,一边数着佛珠一边说道,“你只需想一想,灭亡梁国,是谁之功?如今是谁执掌兵权,一心要将梁国斩草除根?”
“那个人岂能容得刚端掉了虎穴,猛虎就酣睡在了家中?”
何义成皱起眉头,暗暗思想起来。
覆灭梁国,说是小皇帝御驾亲征,其实身为高高在上的君主,又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进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退又不用他运筹帷幄,不过是坐镇以鼓舞士气。
若说要凭实力灭一国,天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其实多赖镇国大将军袁翊州之力。
何义成问道:“袁大将军?袁大将军说过不破梁国余孽,誓不还朝。只怕末将前去请他回转,他非但不理会,还会治罪末将。”
张太傅呵呵一笑,睁开一双明亮有神的老眼,看着何义成说道:“何将军怎么如此糊涂?袁大将军是何等人物,岂能分不清轻重?他只是不知如今京城闹成了什么样子罢了,若是有人告知,他岂能留恋在南方边地?”
“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如今贼首就在家中,却说要端了贼人老巢,不是舍本逐末乎?”
“亏得你在袁大将军身旁跟了数月,如今你的救星只在眼前,你却去哪里寻?”
何义成恍然大悟,起身拜道:“太傅大人一席话,末将茅塞顿开。末将回去便立即修书一封,命人马上送往南方!”
张太傅笑着点了点头,却是九分克制着自己的笑容,闭上眼睛又数着佛珠念起佛来。
……
数日之后,燕国京城传闻。
据说曾立志不破梁国余孽永不还朝的袁大将军,竟破天荒要班师回朝,亲自回来给小皇帝祝寿。
众人都道,名为祝寿,其实是为小皇帝和温霁云那事儿回来的。
京城一时暗潮涌动,一场腥风血雨已在眼前。
————
这几日,李忠国很发愁。
小皇帝的心思不知被什么多嘴多舌不知死活的人传了出去,闹得满城皆知。
这温霁云,可是小皇帝心里惦记着挂念着想要的人。
可怜小皇帝一向脸皮薄,被人传出这样的闲话,如今连接近温霁云也不敢了。
既不敢接近温霁云,他又整日皱着眉头忧心忡忡,连好不容易增加的饭量都减少了,估计是十分思念温霁云的。
李忠国觉得自己做太监总管,总得揣测圣上心思,为圣上分忧解难才是。不能等圣上拨一下才动一下,必须能摸准圣上心意,主动迎合圣上的心思。
比如此时虽然圣上不好意思开口,他也要把温霁云洗干净了送到圣上的面前去。而不是上圣上想要某个人却开不了口,白白憋在心里整日忧心忡忡愁眉苦脸。
这几日他前前后后悄悄地跑到温霁云面前说了七八次,让他主动一点自己到小皇帝面前,都遭到了温霁云冷淡拒绝。
李忠国也不泄气,第九次登门,苦口婆心说道:“如今这传言四起,您也应该知道,自己在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连袁大将军都给惊动了。您想想自己此时的处境危不危险?如今能护着您只有陛下一人,您是个明白人,何不主动一点,讨陛下关心?”
听闻“袁大将军”四个字,温霁云一向冷淡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微微蹙起眉,似乎是在担忧,但嗓音清冷语气平静,又听不出他是不是真的着急了:
“如何是好?”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表现得不够畏惧,温霁云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袁大将军威名在外,早有耳闻。若真是因此而来,我当如何是好?”
李忠国暗暗抹了抹汗。
这位屡屡不肯与陛下亲近,不怕得罪陛下,如今竟是如此怕袁大将军。
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还不知面对袁大将军会是如何心情复杂。
但不论原因如何,不论是不是因为害怕袁大将军,总之这么多日了,这位总算有了一丝松动。李忠国连忙趁热打铁,说道:“您现在不需要害怕其他人,陛下才是九五至尊您最需要讨他欢心之人。只要陛下一心护着您,其他人还能拿您有什么办法?”
温霁云犹如茅塞顿开一般点点头。
余这几日太医的施针的确有一些效果,他虽然腿脚一动就会剧痛,但是勉强能下床站起来。
李忠国离开后,他起身将小皇帝赏赐的那条腰带郑重地系在腰间,步行至小皇帝平日处理事务的上阳宫前殿,还主动端了一杯茶水,放在小皇帝的面前。
但是他指骨使不上力气,端茶有些发抖,茶水也溅出去一点。
古代娱乐方式匮乏,阮棠这几日虽然好多了,又不能出去户外活动,整日看奏折累的慌,需要放松一下。此时正在吃着零食,看李奉君给的话本闲书,有一点颜色的那种。
一滴水溅在自己心爱的小话本上,阮棠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见眼前的人却是看到温霁云,魂都吓没了。
他惊愣了半晌,想到自己看的话本内容,忽然老脸一红,连忙把话本藏到自己背后,解释道:“看这个,你会变强。”
温霁云:“……”
阮棠惊觉自己在越描越黑,而且自己干嘛要和温霁云解释这个,还脸红什么?他自己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怎么来朕这里?”
自从那次之后,温霁云好像已经有七八天没理过自己了,竟然会破天荒跑来送茶,这是唱的哪一出?
温霁云答非所问,只是说道:“陛下请用茶。”
嗓音若清风拂过之处,环佩琳琅,金玉相击。
阮棠连忙听话地喝了一口茶。
发生过那种丢人的事情,又害得温霁云被自己弄得声名狼藉,温霁云现在心里估计已经恨死自己了。阮棠总觉得温霁云突然对自己如此主动,分明是来者不善。
阮棠心里悄悄打着鼓,问道:“李忠国不是说你这几日身上不舒吗,你怎么出门来了?”
温霁云想过自己应该装出一副畏惧无比的模样,但是他冷淡惯了,不知道怎么装才是害怕。
最后,他用一向冷淡而平静的嗓音说道:“陛下,我……有些害怕。”
温霁云明明是示弱的话,在阮棠这里,反正阮棠是半点没感受到他害怕。阮棠只觉得毛骨悚然,心道,我才在害怕呢!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且他对小皇帝说话第一次用了“我”,分明是在拉近自己和对方的关系。
阮棠不知道温霁云在和自己玩什么名堂,盯着温霁云看了看,又连忙移开目光,问道:“你怕什么?你不来端茶倒水,朕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可是……我如今恐怕性命难保。”温霁云咬了咬牙,声音清淡却字字分明,“我既委身于陛下,现在只有依靠陛下了。”
听到温霁云的话,阮棠眼前一黑,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要不是他那万年清冷平静的神情和嗓音一点都没有变,就冲温霁云今日的表现,和这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阮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或者被鬼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