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阳光下,高大威武俊朗恣意的厉景杭。
可是,如果他走了,他怎么办?他如果又被人害了,该怎么办啊?
高台上,陆鼎河缓缓站起来,走到小皇帝的前面,面对雪公主道:“贵国这是要质?可知,我威国从来不惧打仗!何须多此一举!”
陆鼎河心里明镜儿似的,对方当然不是要质子那么简单!他和炽国太后勾心斗角多年,这个老太婆心里在打得什么算盘,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却也能窥知一二!
要走了陆楚箫,威国没了约束,他们即可开战也是有的!
雪公主仿若早就知道陆鼎河会出来说话,马上嗤笑了一声说:“陆太师何必越俎代庖?今日我就只问你们威国至尊的皇帝陛下,我跟您要这么一个人,要走了,我们两国就从此歇兵,你是肯,还是不肯?”
陆鼎河咬牙,正准备说话,就听见小皇帝在后头幽幽道:“自然、是。。。。”
“陛下!”陆鼎河一个忍不住,直接扭头斥责,看的台下的人一愣一愣的。
陆楚尧紧张地擦了擦汗,看了看下头,又看了看父亲,觉得今日这事就好像一个转陀,怎么转都是一样的。他隐隐有些担心起来,担心这是别人布的一个局。
陆鼎河也有些紧张了,刚刚他太鲁莽了,当着众朝臣的面竟然就这样呵斥皇帝,今日迎宾大典之后,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出来。
他多年营造的克己复礼的形象,还不知道能不能维持的住!
陆鼎河的一句叱喝,让台上台下冷了场。
陆鼎河尴尬万分,可是小皇帝威昱鎏却是并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变化,只是顿了顿,然后接着说:“自然,是要大典结束之后,本帝与众朝臣商议一番才能答复!”
雪公主笑眯眯盯着小皇帝看了稍许,这才恭敬地点点头,自行退下了。
退下的时候,雪公主往陆楚箫这边看了看,正巧陆楚箫也在看她,二人四目相对时,不知怎地,陆楚箫竟也没有觉得陌生,只感觉她的脸面看起来极为亲切,好像是已经认识了好久一样。
收回目光,陆楚箫心底深处的一块郁结更深了,不过厉景杭只以为他担心他自己被人送出去当质子,便马上笑着宽解他道:“放心吧,这个世上,还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厉景杭手里带走人的。”
陆楚箫听后,向他怀里倚得更深了。
在旁的人看来,这又是一段缠绵悱恻的旷世之恋,而且两位主角如此特殊又特别,还美。尤其是那个娇弱地依偎在厉王爷怀里的摄政王妃,简直比女子还要美!
这细细看来,只怕是场上那风华绝代的雪公主都欠缺他眉宇间的那股子如星如尘的气质来!
第90章 无论哪种情况都绝不可能
厉景杭重新回到他的位置上,沉着、威严,似乎并没有受刚刚小皇帝自我标榜和雪公主虎口夺食的影响,相反,他比往日更加淡定。他似乎就是用这个态度在告诉世人,不论你说说什么,做什么,我厉景杭都不会放在眼里!自然,我的东西,你们想都不要想!
在索要人质这件事上,其实炽国也是刚刚才说出口,他在路上也不曾得知半分。
而陆鼎河和小皇帝更是无从得知。
倒是长公主,似乎很乐意见到这种你不情我不愿,大家一起来打一打的场面,见众人不说话,她这个泥菩萨倒是站起来了,笑着走下台,站在众人面前,厉景杭的身边,故作慈爱地说:“景杭啊,说起来,这件事确实也有些让你不舒服,毕竟,你们刚刚新婚, 摄政王妃又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众人无言,独独陆鼎河蹙了蹙眉。
他似乎对陆楚箫这个新身份,很是反感!
长公主还在继续:“但是,毕竟这是为了我们威国的将士和百姓着想。大家都知道,如果两国开战,最惨的,还是百姓,和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们!现而今,炽国已经拿出十成十的诚意出来跟我们谈条件,只不过是一个人,就可以抵偿千军万马,何乐而不为呢?”
她这么一说,台下的大臣们果然开始动心了。
除了宣武将军,其余的武官都在交头接耳讨论这件事的可能性,而文官在纷纷在鹦鹉学舌,重复长公主的话,好像他们多说一句,这件事的可行性就多了一分可能。
而他们在讨论的时候,厉景杭都没有说话。
宣武将军看见厉景杭的态度,有了厉景杭体恤他只有独女,并未强迫他将女儿嫁给小皇帝的恩情在前,他也更能从厉景杭的角度出发去体恤一些人情。
只见他快走两步上前,拱手对台上,其实也是在对长公主说:“长公主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炽国此次千里迢迢到我都城要人,要的,还并非皇子皇女,而是刚刚新婚的摄政王妃!摄政王与王妃新婚不过二月,说实话,除了京城的名门望族,大部分人都无从得知此事,他们又如何能得知如此隐秘之事,进而要人来拿捏?”
这话就有意思了,虽然没有明着说长公主说的不对,但是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说长公主不顾里头的凶险和悬疑,刻意将厉王爷和厉王爷妃推入敌人的火坑!
长公主也听出了,不禁声音恶劣反击:“何叫拿捏???这不过是两国君主之间的权宜之计罢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话还未落音,就听见厉景杭的声音凌厉响起:“住口!”
“你!”长公主一惊,眼睛下意识看向厉景杭的手,那里的剑已经出鞘了......
众人也看见了,场内一片抽气声,场外的景炎则快步往这边奔来,只希望厉景杭在出手的时候,自己可以挡一挡......
就在这时,场内有一道隽瘦的影子出现,虽然步伐不大,却挺快。
他很快就走到了厉景杭的身边,用一只手按在了厉景杭的手上,然后转过身来对众人说:“大家不要着急,王爷只不过是一时担忧我的安危着急罢了!这样吧,我来跟他说。”
身后有一人不怕死地问陆楚箫:“你来说?那你就是同意去炽国咯?”
陆楚箫很快找到发言之人,也很快给了他答复:“这位御史莫要着急,此事终归还是要听陛下的。如果是为了威国好,我、我自然是即便是献出自己的性命也无不可。但是如果这件事本身背后就存在着许多的阴谋,或者是拿来制衡某些人,只是权谋之争中的一环....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恕我难以应命!”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楚箫就站在厉景杭的身边,确切地说,就在他怀里,厉景杭的手臂还有一只环在他的腰间,可不知怎地,厉景杭忽然有一种就要失去他的感觉,下意识就收了手,紧紧地捏住!
“不!不可能!”厉景杭垂眸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无论哪种情况,都绝不可能!”
第91章 揭露长公主
厉景杭是真的生气了。谁让他站出来的?他这么柔弱,如同风中娇弱的小花,又怎能承受这权诈纷扰的暴风骤雨?
想及此,他心中一阵心痛,睁开眼时,眼角都红了,咬牙看向左有台!
左有台一看,马上微微点头,站出来,双手捧着一沓文书高举过顶说:“陛下,臣,有一事,奏禀!”
小皇帝正在看厉景杭和陆楚箫卿卿我我呢,忽然被打断了,心情更加烦躁,蹙眉看过去,粗声粗气:“何事要现在禀?没看见本帝现在正忙着吗?”
他这话一出,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陆鼎河黑脸看了他一眼,他斜嘴‘啧’了一声,又变得柔和了些,摆手:“罢了,你说吧!大监,去拿奏折!”
大监去拿了奏折上来,皇帝漫不经心地接过来,结果看着看着,忽然整个人就从座位上坐直了,最后眼神凌厉地看向高台下的长公主!
长公主原本还想着怎么促成炽国要陆楚箫这个质子的事儿呢,谁想到一抬头,忽然一抬头,竟然看见小皇帝怒视冲冲地盯着自己!
“陛下?”长公主皱眉,结果就看见小皇帝将那份奏折递给了陆鼎河。
陆鼎河看过之后,也脸色大变,急忙站起来,拿着奏折走到文臣中间,文臣们看过之后,激动不已,纷纷惨白着脸看着长公主这边!
“什么意思?看我做什么?你、你们疯了吗?!!!”长公主虽然不知道那份奏折上写的什么,但是却可以从众人的眼神中看出是对自己很不利的!
会是什么?会是什么呢?
她眼都红了,看着众人。
结果就听见陆鼎河拿着奏折走到长公主面前,问:“长公主殿下,请问,您在您的府内养府兵,褚郡王更是在封地内自行养了一支军队,是为何意???”
长公主一听,大惊失色!而已经走到长公主身边的褚郡王更是脸色陡然苍白,颤抖着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
厉景杭看着这对虎狼之心的母子,眯了眯眼,脸色阴冷。
这只不过是第一步。
上一世,等他知道这对母子养兵的时候,已经是六年以后的事情了。只可惜,当时褚郡王已经暗度陈仓已久,势力早已壮大,而他因为连年与炽国之战,耗损严重,惹来了朝廷上下的不满,民怨沸腾,早已不得民心.....否则,以他的能力,又岂会在最后拖累了他的兄弟们,一个个赴死沙场,最后他也心灰意冷,即便是被小皇帝下了毒,也心甘情愿地喝下......
有些事,有些人,已经是隔世之怨,这一世,他必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长公主,弑兄杀夫害妹,恶毒之极!她的恶毒,远超生而为人的最大容忍!
所以.....她,必须死!
厉景杭眯了眯眼,看向疯癫的长公主,却意外与景炎对视了起来。
景炎倒是很快镇定了下来,马上单膝跪地说:“陛下,奏折上说的并非实情,臣练的不是兵,只是些许护卫,不过是为了保卫我封地的安全......”
左有台马上在后头轻笑:“褚郡王,老臣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会随意写奏章启奏陛下吗?如果只是豢养护卫,何须养十万之多!!!”
景炎身体颤抖,手用力抠地——
第92章 如何才能让他身子好起来
舒慧阁内,陆楚箫一边坐在浴桶内任由厉景杭给他洗发,一边问:“王爷,您为何忽然要对付长公主?”现在不是应该防范小皇帝和陆家父子吗?
这话他没敢问出口,毕竟他不能列举这个小皇帝和陆家父子想要谋害厉景杭的真实证据。他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重生的吧?厉景杭又如何能信自己?
厉景杭对于陆楚箫并不防范,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这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本来本王还无心思来动她,谁知道,这一次去了边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陆楚箫偏头问。
“她和褚景炎的人在跟炽国的人做交易。想要再次掀起内乱以炽国来制衡我,还有皇帝。到时候,肖二关的十二座城池尽归炽国!而到时候长公主再以小皇帝难当大统之名,逼我改立景炎为帝!”厉景杭的声音里不乏揶揄,这两个人,真是陈年的苍蝇,经久不散。当年就在自己和小皇帝和陆家的争斗里充当了搅屎棍的作用,如今一看,他们真真是早就起了谋权篡位之心!呵~~对我来说,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关键的是如何才能让天下百姓安定!”
陆楚箫蹙了蹙眉,没做什么反应。毕竟这里头有炽国,那是跟他有血亲关系的地方,他不予置评。
厉景杭以为他累了,继续说道:“这个长公主啊,哼~她根本就不算个人!有些事,我也不与你说了,免得污了你的耳朵。只不过,这一次我对付她也学乖了,不做那些骇人听闻的处置了,就用他们最擅长的算计的法子,软刀子慢磨,好好地给他们一点教训尝尝!”
陆楚箫其实是真的累了,恹恹地,身下原本就是伤,结果还出去折腾了一气,如今那里又流血了,还肿了,他如今坐着就是如坐针毡。听厉景杭说完,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说:“王爷,万事还是要以您自己为重。天下有天下人的命数,以你一人之力,恐难成事,不如就顺势而为,如何?”
厉景杭顿了顿,自然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关键是陆楚箫没法说的太清楚,势是什么势?又该如何顺?他都说不清楚。
厉景杭半信半懂,然后就看着陆楚箫慢慢顺着桶沿儿往下滑溜,差一点就被水淹了鼻子!
幸好厉景杭眼疾手快,急忙将他捞起,替他洗干净了,擦好,放到床上。
而这时,他派人去请的仲景也来了,不疾不徐地走到床前,当着厉景杭的面掀开被子,仔细看了他身上的每一处,惹得厉景杭好大不痛快后,这才摸了摸脉说:“王爷,小公子没什么事儿,就是身子亏空,加上最近吃了老夫的凝神丸,有了情动,王爷也折腾的厉害,小公子就有些吃架不住了......”
厉景杭听见仲景说他折腾的厉害的时候脸上白了白,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一想,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小媳妇,自己折腾不是应该的吗?于是脸面上也硬了,没好气说:“那当如何?怎样才能让他的身子好起来?”
仲景慢条斯理地走到一旁桌子上写药方,一边写一边叮嘱:“小公子是天人贵体,金贵得很,王爷还是要爱惜的才好。毕竟渔,不可竭泽;猎,不可焚林,缓缓为之方得长久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