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没想到两人最后在家里掰起了手腕,也是一桩奇事,但左右无事,也就当解解闷了,沈辞伸出左手握住他的右手,照样没使力,由着他先咬牙一通使力。
谢如琢这回当真铆足了劲,额上汗水直流,每次看到沈辞的手被掰动了一点,眼中都一下涌上欣喜,然而下一瞬就发现根本没什么用,那一下可能还是沈辞让他的,气得他嚷道:“不来了不来了!你欺负我!”
沈辞干脆卸下了力,让谢如琢撂倒了他的左手,抬袖擦了把谢如琢的汗,笑道:“我怎么又欺负你了?”
“你就是欺负我。”谢如琢撅起嘴,“在床上欺负我,床下也欺负我。”
沈辞被他噎住了,偏头咳了两声,道:“床上我没让过你吗?但你不是不会吗?”
“你还好意思说!”谢如琢又炸毛了,“你说教我,你就、就……”说着说着他就脸颊通红,还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你就知道欺负我。”
沈辞看他这样子真是喜欢得紧,可爱得他心都化了,捏捏他红彤彤的脸颊,道:“但你教了也没学会,当然只能被我欺负了。”
谢如琢舔舔嘴唇,一害羞反而脑海里涌出了许多无法言说的画面,坐到沈辞腿上,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今天晚上……你要欺负我吗?”
前两天谢如琢淋了点雨,身体不太舒服,两人晚上睡觉都很安分,现在谢如琢身体舒服了,沈辞还坐怀不乱的,谢如琢自己先开始按捺不住了,沈辞也凑过去,在他耳边道:“你想我怎么欺负你?”
谢如琢更羞了,躲进他怀里,支吾道:“都、都行……”
反正每次不都是随你怎么欺负……
离晚饭还有很长一段时日,最后两人为了打发时间,拿出了从京中带来的六个匣子,三个匣子里是石头,三个匣子里是书信。
谢如琢一封一封去拆,和沈辞一起看信中的话,回忆当时对彼此的思念,信中的一字一句读起来仍是有往事历历在目的感觉,那样深切的情意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退。
平日里沈辞很少说情话,但在信里却无所顾忌,有时候写得比谢如琢还肉麻,谢如琢就故意挑这些话要沈辞读,有连着的几封里,沈辞习惯地在最后写一句“今天也念你千遍”,读了三遍后沈辞反而不好意思了,也去拆谢如琢的信,挑出肉麻的话也要谢如琢读。
一开始两人写的信都还文绉绉的,内敛又含蓄,就连沈辞也写得很有几分文采,想来每封信都要写上好几天,但后来写的信都十分随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朴实无华,也成了最直白的互诉情衷。
两人互相逼迫对方读,露骨的情话听起来也不是那么肉麻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谢如琢总想耍赖不读,沈辞就去挠他腰上的肉,这里对谢如琢来说极为敏感,每次都受不住,在沈辞怀里翻来滚去,大喊着“你又欺负我”,却因痒痒眼泪都笑出来了,最后还是被迫拿起信来读那句“昨晚梦见你吻我,愈发想你,回来记得天天吻我。”
沈辞就低头去吻他,道:“今天吻了。”
谢如琢又羞得脸红,抽出一封信的来,看信上写着“去往北疆又过琅山,忆起当年,思念如狂”,短短几个字他就突然更羞了,看后面全在写对他如何思念,把信拍到沈辞脸上,清了清嗓子道:“念这封。”
沈辞乖乖念了,捉住他的手,道:“我们明年在江南看了桃花后去一趟琅山吧,有点想那里的桃花了。”
当年他们还在互相瞒着对方重生的事,第一次溜出京城去赏桃花,谢如琢的脚磨破了,沈辞背了他一路,在水边他看到了沈辞眼里涌动的欲望,而后一起去南谷找师父师娘,岁月静好得如现在一样,似乎这一世在那时就已经预见了所有美好的结局。
“好。”谢如琢眯了眯眼,“顺便去北狄玩一玩,扎布苏家的牛羊肉真的好吃。”
反正他们之前也没少去扎布苏那儿蹭吃蹭喝,沈辞也跟着他练就了厚脸皮,点头道:“去。”
谢如琢又去开装着一颗颗小石头的匣子,后来他们回了坪都,沈辞出去打仗仍然会随着信寄回来石头,装满了三个匣子,这里面的石头囊括了大虞东南西北各个州县,都是沈辞为他打下的江山。
他一块一块拿出来,和沈辞一起回忆这是什么时候寄给他的,他记得每一块对应的时间,沈辞也记得每一块石头是在哪里捡到的,一共有一百三十二块,每一块都是沈辞亲手捡起来的,承载着思念与爱意寄回京城,被他日日摆在案头与枕边。
“以后我们老了走不动了,还可以在家里看这些书信和石头。”谢如琢抚摸过一块块石头,“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年会被记住,那些分隔两地的每一年也会被记住。”
“嗯。”沈辞和他一起把石头放回去,“所以我们在家里还是有许多事可以做的。”
他们一个下午都看完了一个匣子的石头和信,谢如琢也发现这是个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法子,赞同道:“明天继续看。”
沈辞长舒一口气,寻思着明天该看得慢一点,最好把每封信都拿出来读一遍,肉麻就肉麻吧,总比让他写字下棋得好。
也比掰手腕好。
到了晚饭的时间,谢如琢和沈辞一起去厨房,沈辞淘米洗菜,他烧柴火,在点火失败六次后,终于在沈辞的帮助下点着了,而后搬着小凳子坐在灶台边认真地看着柴火,信誓旦旦地说保证火候足够,谁知一盘菜还没烧完,火就灭了。
“啊!我明明加了柴火!”谢如琢气道,“怎么会这样!”
沈辞无奈道:“你得把柴火架起来,这两天潮气重,柴火受了潮不好着,最好找点纸来引火,你一个劲往里塞当然都灭了。”
“怎么烧个火还这么麻烦……”谢如琢嘟囔了一句,但还是跑出去搬来了一大叠宣纸。
“反正你又不想写字,买了这么多也用不完,拿来烧火吧。”谢如琢卷起两张纸就往里塞,“你继续烧,我看着。”
沈辞心道:要是扎布苏知道他们用进贡的宣纸烧火,一定不会再让他们去那什么庄子管账,每月白给八十两银子。
谢如琢毫不心疼上好的白宣,看火不够大就往里塞,火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烧到了沈辞把菜都做完,但中间灭了一次时烧了一半的小炒肉却有些老了。
不过这顿饭有谢如琢自己一份力,即使吃咬不动的肉也觉得比平时香,颇有几分憧憬地说道:“你看我现在学会了烧火,明天你教我择菜切菜,后天再教我烧菜,我这不就也会做饭了?”
沈辞皮笑肉不笑道:“有梦想是好事……”
但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了,谢如琢能学会做饭他就把那两本字帖都抄完!
当然,心里这么想着,沈辞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否则谢如琢这性子肯定不服输,学不会也得硬着头皮学会了,那他就可以不用活了。
两人在家又待了八九天,涝灾渐渐平息了,月末两人还去城外扎布苏说的那两个庄子转了一圈,清算了一下账目,轻轻松松领了八十两银子,高兴地回去继续拉着沈辞学做饭。
沈澈和叶莘湄没等他们去接,就自己雇了辆马车先回来了,一进家门就听到厨房里传出两人的大呼小叫。
“你还没放油!锅都没热怎么能把菜扔下去!”
“我忘了!现在倒吧!”
叶莘湄眉头一皱,拉上沈澈就往厨房跑,道:“清璩怎么又去厨房!小辞果然靠不住,一天天的就知道让人家做危险的事。”
沈辞的喊声再一次传来:“等等等你等等!你倒太多了!”
叶莘湄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轰”一声大火燃起的声音,下一瞬浓烟四起,沈辞半拖半抱着谢如琢狂奔而出,半路上还全是谢如琢受惊的大喊。
沈澈赶忙去院子里拿来水桶往里浇了桶水,厨房里多易燃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沈辞把谢如琢推给叶莘湄,嘱咐两人走远点,去帮着沈澈一起把还不算烧得旺的火浇灭了,饶是如此,灶台还是被烧得一塌糊涂,旁边的墙上都一片焦黑。
起火时谢如琢离得最近,即使沈辞反应的快,他还是呛了好大一口浓烟,咳了许久才缓过来,脸上也全是烟熏出来的痕迹,一道一道的,像一只花猫。
叶莘湄已经吓死了,拍了拍胸口,道:“你们吓死我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知轻重的!”
谢如琢心虚地扯扯她的袖子,又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厨房,小声道:“对不起,是我太笨了,还偏要拉着沈辞教我做饭。”
“你道什么歉……”叶莘湄看一眼他脸上一道道烟熏的痕迹,又心疼不已,拿出帕子给他一一擦干净,“我是担心坏了你知道吗?要是跑得不够快怎么办?脸上破相了怎么办?”她气得回头看了眼沈辞,“你给我过来!”
“师娘,我错了。”沈辞赶忙从善如流地认错,“我不该让清璩进厨房,不该让他做危险的事,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吧。”
叶莘湄:“……”
一肚子火又无声无息地下去了,叶莘湄疲累地挥挥手道:“算了算了,反正我说了也没用。”
这回沈辞也吓得不轻,那一下要是没有及时拉开谢如琢,后果不堪设想,心有余悸道:“绝没有下次了。”
“左右是你自己的媳妇儿,自己护着吧。”沈澈拍拍他的肩,揽着叶莘湄回屋去了。
沈辞扶额,上前拉着谢如琢检查了一番,确信毫发无损,瞪他一眼道:“我看你还学不学!”
谢如琢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腻着沈辞低声道:“我错了嘛,哥哥,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沈辞被他这软声一叫也只有认命的份,刮了下他的鼻子,“不许再让我担惊受怕。”
“嗯。”谢如琢笑嘻嘻地抱着他,“我最听话了。”
沈辞又去捻他的耳朵,道:“你今天最不听话才对,得罚你。”
“我晚上让你欺负还不行吗?”
“怎么欺负?”
“听你的。”
“春宫图第十页?”
“你记得第十页是什么吗?”
“不记得,毕竟我不像你看了好几遍,但我知道哪一页都能狠狠欺负你一顿。”
“……”
作者有话要说: 江南番外完,总之小沈和小谢就这样岁月静好又咋咋呼呼地一直快乐幸福生活下去啦!
明天想写一个小时候的番外,时间大概是当年秋猎初遇分别后去冷宫前那段时间,有点想念小时候可可爱爱的崽崽了!
今天的小谢:我只是炸了个厨房,晚上却又被欺负/枯萎
小沈:你哪天不被我欺负/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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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前世年少番外
皇帝谢塘在秋猎上被阉党余孽作乱给坏了兴致, 秋猎进行到一半就结束了,谢塘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回了京, 甚至走得还颇为匆忙,地方官要给皇帝设宴践行都被拒绝了。
沈辞和那个叽叽喳喳的六皇子告别后,本想离裴云景那帮人远一点,缀在南谷的官员后面回去,但裴云景派人回头来找他,不知道是怕他丢了还是怕他惹是生非, 他沉默地跟着那个亲兵过去,裴云景从马车里出来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吩咐人往前走了。
路上歇了一晚才回南谷,还是早上,沈辞也不想回家, 骑着马径直跑到军营里去了。
他六七岁就时常跟着沈澈来卫所军的军营里玩, 在这里学骑射, 和别人打架。
在他眼里,这里比外面好多了,学堂和家附近那帮人听说他的身世总喜欢嚼舌根, 还说个没完, 更有不知道哪听来的谣言,歪曲事实,但大家还就喜欢传这些, 那些小孩子也烦人得很, 总逼他动手,打不过就回去告状,还要拉着父母上门嚷嚷, 非说自己手断了腿折了,要他们赔钱,简直恨不得想再揍一顿。
当初有不少和沈澈一起从沧州军中退下来到南谷的军士,他们的儿子都比他年长一些,已经在军中领职了,有他们在,沈辞一直在军营里混得挺开,而且这里的人不管怎么说还是比外面的人好相处,打架打输了不会找人告状,还会约你下次再来。
沈辞熟门熟路地背着弓箭跑去操练的骑射场,卫所军平日懒散惯了,军官们也懒得来管,骑射场常年空旷无人,甚至一度成为他和一帮半大少年玩耍的地方。
“沈辞!”几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在那比射箭,都是这里卫所军的儿子,明后年要在军中领职了,见了他都笑着打招呼,“乐州好不好玩啊?”
沈辞比他们都小,但很有老大的派头,而事实上这群人也确实打不过他,早就和他化干戈为玉帛了,他冷着脸把平常他常玩的那把弓从一个少年手里拿过来,把背上那把稍微轻一点的扔给对方:“你玩这把。”
他们都习惯了沈辞不符合年纪的漠然,打趣道:“你带着的那把已经够重了,你第一次试的时候还差点手抽筋,不记得了?”
“轻的没意思。”沈辞瞪了他们一眼,这群人就知道揭他的短,调试了一下弓弦的松紧,搭上一支箭,拉开弦往靶子上射去。
箭头堪堪插在红心的边缘,沈辞不是很满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射了一箭,比前面那一箭好,终于满意地放下了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