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给我想个能赚钱的路子,想不到就别管我。而且你要是不让我赚钱,我心情不好,就收回几条商路,虽然现在都是太子在处理政务,但我还不至于没有这点大权。”谢如琢软硬兼施,言罢又眨眨眼,声音软下来,“秋兄,你我朋友一场,这些年我也没少帮你的忙,这点忙总要帮我的吧?”
扎布苏恨不得直接给这人几箱白银,别再瞎惹事,简直折他的寿,大虞皇帝天天在一间铺子里转悠绝不行,还有那个沈辞,虽然辞了官但还是朝廷亲封的镇国侯,跟着商队跑来跑去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家这小铺子可真供不下这两尊大佛。
这朋友到底是交对了还是交错了,扎布苏已经纠结并疑问了许多年。
“算我上辈子欠了你。”自己交的朋友跪着也要认下,扎布苏无奈道,“同州城外有三个庄子也是我的,做的生意不太干净,都是信得过的人在那,人不多,事也少,缺管事的人。你每个月或者两三个月去一次,帮我理理账,有什么事也先帮我处理一下,每个月给你……三十两,行不行?”
谢如琢眼睛一亮,猜到不干净的生意大概是什么,无非是地下的兵器、粮草交易,或者还有私盐,北疆也这么干,而他也知道这其实才是扎布苏握在手上的主要生意,就靠这些布匹生意,一年下来也真没那么多,还要养下面这么多人,进自己口袋的也属实不多。
要说穷,还是北狄更穷一点,粮食种不了,许多东西还要来大虞买,扎布苏也是不得不多赚钱养家糊口,因而他早知道扎布苏手上有一些生意不太干净,却没有在意。
认真算起来,他手上也是有一些在北狄不干净的路子的,礼尚往来,互通有无。
“三十两是不是太少了?”谢如琢露出狡黠的笑,“封口费是不是得多点?”
“陛下,你们有两个人啊!”扎布苏咬牙切齿道,“一个人三十,两个人就六十,你们一年也有七百二十两了!”
“你一年赚多少钱?七百二十万两都还不止吧?”谢如琢哼道,“七百二十两很多吗?”
“一人四十两,四十两总行了吧?”扎布苏把凳子拉开,离他远点,“我请你来给我数钱得了。”
“行,就四十两。”谢如琢见好就收,算了一笔银子,“你放心,我们赚个几年赚够了就走。”
“你们可快点走吧。”扎布苏冷哼道,“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秋兄,你就当接济你穷困潦倒的朋友了。”谢如琢嘻嘻笑道,“行善积德,以后我给你建个祠堂,让百姓们世代供奉你。”
“谢谢您啊。”扎布苏呵呵一笑,“受宠若惊。”
“过个半年我要回京一趟,太子要成亲了。”谢如琢又笑道,“到时候下个旨,今年大虞与北狄的那几条商路,税收减两成。”
扎布苏瞬间满意地笑了:“不愧是朋友。”
“你今天就在这?”谢如琢往屋外看了眼,又想起沈辞,“也不知道布坊的商队到哪了。”
扎布苏道:“我已经派人去接应了,耐心等。”
午后雨没有下大,但街上的积水更深了,不少铺子都关了门不再做生意,布坊也打烊了,水已经过了门槛,伙计们排了一个时辰的水,才算是没让铺子里遭殃。
商队那边还是没消息,谢如琢干脆宿在了铺子里没回去,等着消息,到了第二天,卫所军已经出动开始在城中排水,疏浚河道,官员们出来检查灾情,商队依然没有消息。
谢如琢开始慌了,说要出去找人,扎布苏赶忙按住他,又派了人出去找,到了傍晚,商队的人回来了,沈辞却不见踪影,领队的人说沈辞一个人去了城外,让他们先回来的。
“你别急。”扎布苏安慰道,“他打过那么多仗,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几年,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谢如琢还是止不住的担心,想着自己当时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分开的时候觉得分开一下不算什么,不就是去邻近的州县跑一趟商吗,两三天工夫就回来了,可等分开了才知道这样的感觉真是受不了。
次日谢如琢照样没怎么吃东西,坐到黄昏实在坐不住了,看外面积水褪去,雨也只剩小雨,撑起一把伞推开门就要跑出去,扎布苏追着他出来,一开门就看到巷口走来一个人。
“雁留!”谢如琢伞都顾不上撑了,跑过去一把抱住沈辞,“你怎么才回来?”
“让你担心了。”沈辞全身都是泥水,白袍都已经脏得快看不出本来颜色了,手指像是在水里泡久了,发白发皱得厉害,还有些细小的伤口,“没事了。”
看到扎布苏也在,沈辞倒是不意外,打了个招呼,进屋去喝了口茶,解释道:“城外的情况比城里糟糕,河道决堤了,下面的村庄有不少百姓都逃了出来,一片混乱。卫所军又是堵水又是疏浚,我看有不少青年人自发去帮忙,就这样走掉心里总不踏实,就也去搭了把手。现在情况好了许多,雨也小了,我就回来了。”
谢如琢拉着他不松手,嘟囔道:“下回不能这样了,叫我好一阵担心。”
扎布苏补道:“可不是,两天都没好好吃饭。”
“走。”沈辞一听就皱起眉,“回家去吃饭。”
扎布苏道:“留这儿吧,我也没吃,一起吃点。”
“你也跟着等了两天,早点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沈辞道,“也好几天没回家了,不知道进了水没,去看看。”
扎布苏便没挽留,谢如琢和沈辞共撑一把伞走回了柳林巷,这儿地势相对较高,门前还有台阶,只有门上有短短的一道水痕,门里倒是还好。
沈辞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也累得不轻,没做菜,煮了两碗面,看谢如琢脸色差了许多,叹道:“终于知道累了?”
“赚钱好难,百姓们生活太不容易了。”谢如琢也叹了口气,饿了一天,几筷子就吃掉了大半碗面,“但我也有点收获,历朝历代重农抑商,商人生活不易,尤其是做些小生意的,养家糊口太难,朝廷征的税还是太多了些,我想下半年回京的时候,跟明庭还有先生商量一下,给商贸这块减税,正好今年南北都有灾情,给农民也该减一减赋税。还有,灾情在前,还得写封信回去提醒明庭,注意各地的物价,别让有心人利用哄抬物价。”
沈辞咳了两声,心道:这就是皇帝和普通人的区别吗,皇帝在铺子里算几天账,都能算出治国大计来,而他跟着商队跑了一趟,还帮着卫所军救灾,到头来除了累什么心得都没。
“那以后还是待在家?”沈辞吃得比他还快,放下筷子道,“就闲着没事帮扎布苏看看庄子?”
“是啊。”谢如琢吃完最后一口,过去勾他的手指,“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不懂事。”
“你以前的日子太无趣了,我也想让你多做些有意思的事,所以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你。”沈辞心里还有点心疼,想着谢如琢上辈子一直在过那样无趣的日子,这辈子也直到这时候才得以逃离皇宫,过从前从未过过的日子,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一样一样地去做。”
谢如琢埋进他怀里,轻声道:“嗯,但我最想做的事还是每天陪在你身边。”
“好。”沈辞摸摸他的头发,“每天都陪着你。”
“既然要待家里,所以……”谢如琢眨眨眼睛,“明天继续抄字帖?”
沈辞:“……”
作者有话要说: 江南番外应该还有一篇,应该后天更。
我们小谢真是文理双全的学霸,小沈就是文理都不行的学渣,现代校园番外想好了,让小沈当个体育特长生吧(狗头)
感谢在2021-08-17 22:00:20~2021-08-19 22:0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就喜欢老的 3个;say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隰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 江南番外(3)
整个四月江南果然都在下雨, 官府一直在忙着赈灾,谢如琢时不时也会出门探探情况, 看朝廷对灾情颇为关注,赈灾的钱粮都已到位,户部玉江和吴峰的清吏司郎中亲自前来查看赈灾情况,其中就有杜若的学生叶怀山,做得有条有理,谢如琢便又悠闲地躲回家去了。
沈澈和叶莘湄被困在了亲戚家回不来, 但写了封信回来报平安,他们也回了信要二老在那边多待一段时日,等涝灾过去了再说,到时他和沈辞一到过去接他们,顺便玩一玩。
一个月的时间里,谢如琢和沈辞只能被迫待在家里, 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无聊, 对沈辞来说, 是待家里就没有他能做的事,似乎还真的应了从前的话,只能做饭洗衣打扫屋子, 而谢如琢也是待得腻味了, 从前在宫里琐事繁多,每天劳神劳力,倒也不会无聊, 但现在一身轻松, 每天修身养性也实在无甚意趣。
于是谢如琢只能盯住沈辞写字帖,拉着他陪自己摆棋谱,最后把沈辞折磨得叫苦不迭, 真想让老天别下雨了。
“你又没写几个字,哪就累了?”谢如琢按住他的手,“你以前行军打仗那么辛苦都不见累,写几个字就把你累坏了?”
沈辞实在受不了满眼都是字的日子了,不仅要写还要背,简直惨绝人寰,道:“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适合做这个。”
谢如琢也觉得确实谁都累,叹道:“那你说我们做什么?”
沈辞本想说不如一起做点心,后来想起谢如琢洗碗都能把碗打碎,还是不要糟蹋好好的点心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冥思苦想了一番后无果,不得不承认他和谢如琢在兴趣上着实不是一路人。
“除了琴棋书画,你平时在宫里还做什么?”沈辞反问道。
“看书,看奏本,盯谢明庭读书,陪谢明庭练骑射。”谢如琢一本正经道,“再和进宫觐见的臣子谈政事,或者和伴伴聊天。”
这问了也是白问,沈辞拍拍他的手道:“不是我的日子无聊,明明是你本就无事可做。”
“那你平时都干什么?”谢如琢还有点不服气,“既然我做的事你不喜欢,那我就做你喜欢的事,反正还能有我不会的?”
“在京城的时候……”沈辞想了想,“白天都在三大营,晚上就和你在一起了。”
谢如琢又问:“那以前呢?在南谷的时候?”
“白天在裴云景那儿,晚上回去睡觉。”
“休息的时候呢?”谢如琢道,“明明是你的日子比我还无聊!”
“休息的时候回家陪师父师娘。”
“所以你根本没有兴趣可言,我现在也算是给你培养兴趣。”
“我有兴趣!”沈辞反驳道,“骑马射箭打架,不算吗?”
“但你看现在下雨,你也没法做,我们得有点安静的兴趣。”谢如琢叹了口气,“那你小时候都玩什么?我小时候确实挺无趣的,什么都没玩过。”
“在军营里学骑马射箭,和人打架掰手腕。”沈辞回忆了一番,“出去玩的话,去河边摸鱼摸虾,打水漂,去山上捉野兔,摘野果……”
谢如琢眼睛亮了起来,这些他都没有做过,听起来就十分有趣,可是他已经错过了那个年纪,摸了两下耳垂,凑过去抱着沈辞的胳膊,道:“等不下雨了,你可以陪我去做这些吗?我还没有做过。”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沈辞也去捻了两下他的耳垂,“只要是你从前没做过的,我们全都去做一遍补回来。”
谢如琢笑着蹭了下他,旋即又陷入沉思,想着那现在该做什么,回忆了一番前面沈辞说的那些事,道:“我听说男孩子们小时候都喜欢斗蛐蛐,以前五皇兄和我两个弟弟也玩过,你不玩吗?”
“也玩过,不过有钱人家的少爷应该更喜欢。”沈辞道,“有时候为了买一只厉害的蛐蛐都得花上百两,这我可玩不起,所以就偶尔和军营里的人瞎玩。”
谢如琢在脑子里划掉了骑马射箭,思忖道:“打架我肯定不打,不如……掰手腕?”
沈辞觉得这两个并无区别,道:“你确定?掰手腕?跟我?”
“最重的弓我也能拉开!我的臂力还不错的!”谢如琢哼一声,“你别小看我。”
两人把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挪开了,搬来两张凳子面对面坐着,伸出右手放在桌上,互相握住,沈辞道:“免得你又说我不让你,我先不使力,你掰我,要是能掰倒我,就算你赢。”
谢如琢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气道:“你等着。”
话音落下,谢如琢便咬着牙开始使力,紧紧攥着沈辞的手,整条小臂都因用力而微微发起了抖,他能感觉到沈辞并没有使力,但这就显得他更惨了,他咬牙咬得牙关都疼了,沈辞的手纹丝不动,且他一抬头,见这人还有余力在那笑。
谢如琢不信邪,愈发用力地去掰沈辞的手,努力往自己这边带,额上都被他挤出了汗珠来,两人相握的虎口也被他掰得发红,然而事情并无任何改变。
沈辞怕他用错力把自己手给拗了,稍稍使了点劲轻轻放倒了谢如琢的手,两人手心都已是汗,当然,沈辞手上的都是谢如琢的。
“你骗我!”谢如琢愤愤不平道,“你肯定用力了。”
“我真的没有!”沈辞无奈道,“那我换左手?”
谢如琢恢复了一下手上的力气,哼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