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给我催婚[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浅无心

作者:浅无心  录入:09-16

  纪正卿嘴角勾出一个笑:“又蠢又冒失,不过多亏他单纯,我随便说两句他就乖乖地照做,倒是给我解决了不少麻烦。”
  重照已经起身。
  他该走了。
  这里不需要待了。
  ……
  林飞白来了后,开始和宋管家一起处理昭侯府内务。
  宋管家去将家境复杂模糊的下人都辞退了,好生抚恤一番,留下一些家境干净的,把他们的家里人都送去京城外李家的庄子上。贵精不贵多,保证不能出事。
  林飞白检查了后厨,凡是重照不能吃的都强调连昭侯府的门都不能入,将一些不能吃的和马蹄糕一起扔了。
  昭侯府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京城的氛围也变得紧张,衡帝下了道圣旨,责令唐亲王回府休养生息,贵妃和皇后禁足在寝宫,没有准许不得出门。
  贵妃气得想去把传圣旨的太监给咬死。
  得知魏允漳废了,凉薄无比的衡帝轻飘飘的一张圣旨就过去了,没有补偿怜惜,因为这个皇子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和他当年放弃三皇子一样。
  随着唐亲王府失势而来,韩永丰终于被判死刑,韩家诸人贬为庶民,逐出京城。
  韩浩阳来敲过几次昭侯府的门,不过消息没传到重照耳朵里,九龙卫就抓了人丢出三条街外。
  一连倒了陆韩两个百年大家,再加上科举案倒了数十个有品级的官,大齐朝堂上下几乎被肃清,少了不少人,又到了年底,各处都忙疯了。
  只是监国的魏允劭很闲,闲得他一下午都可以陪着重照喝茶。
  他下棋本事很高,可以给重照不少指点,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是个很有风趣讲话幽默气质随和的人。
  重照笑道:“殿下可是监国的身份,总是这样跑出来,朝堂上会有不满的声音吧?”
  外头易宁敲了门,允劭笑着没说话。
  易宁给了重照一份单子,“这是给您报备的。宋管家已经记载在册子上了,炭炉和炭火数量,以及屋内的毛毯绵被,都是最新的,还有特意为您准备的狐裘……”
  重照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不用这么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允劭笑说:“天气越来越冷了,小侯爷是要注意保暖着。”
  重照看他,“殿下心愿已了,十三年前的案子也已经彻查清楚,还殿下一个公道,我看殿下气色都好多了。只是殿下难道没有埋怨过,这结果来得太晚?”
  允劭放下了手中的茶,倾身过去。他长得和衡帝有几分相像,天生高挺的鼻梁,淡色薄唇,瘦削的侧脸,只是眼睛远不如许长延漂亮,使得整张脸不如那般出众亮眼。
  笑起来的时候,他的神色仿佛活了过来,
  “在这个世间,总有些人是真心实意、坦坦荡荡地活着的。特别是后宫里,如果不是这样,我当初就不可能活下来。我素来相信因果报应,做了什么错事,终将得到报应。”
  允劭忽然将手指落在重照心口,“每当我想起这些的时候,被凉透的血包裹的心才慢慢回暖过来。不过小侯爷天之骄子,生来就是富贵命,自小被爹娘宠着,一帆风顺,大概难以理解。”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轻轻落在柔软的衣料上,手臂跨过一整个桌子,若不是神色柔和,重照几乎要以为他图谋不轨。
  重照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允劭也收回手。
  重照夸道:“殿下可莫要取笑我不学无术。殿下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却遭此磨难而心志不变,才值得我学习。”
  允劭笑了一下,“你怎知我心志不变。”
  他只是嘴角勾起,笑意半分未达眼睛,双瞳如潭水般幽深难辨,眼底却是魏氏皇室那如出一辙的冰冷算计神色。
  身份地位已经处于弱势,三皇子能带着他母妃在偌大的皇宫活下来,表面的低眉顺目后也有足够强的手腕和本事支持。他人的欺辱轻蔑都还只是小事,甚至有下人趁势欺负作乱。允劭足够狠,曾把偷他母妃饰品换钱的小丫鬟直接打死。
  许长延身边还有重照,但是魏允劭什么都没有。
  允劭说:“你怎知我未曾想过毁掉一切,未曾对同胞兄弟生父恨之入骨,未曾想夺位争储把那些对我冷嘲热讽的人踩在脚下?崩溃的时候我也想直接一把火把这丑陋的皇宫焚烧殆尽。”
  重照被这一连串问题给问懵了。
  允劭盯着他的眼问:“史上若有皇帝身有残疾,我也早去夺位。与你未婚夫斗个你死我活,把这些人的人命全部作为棋子放上棋盘,只为了报复和仇恨,你觉得如何?”
  重照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残忍。”
  允劭笑了一下,“可之前对我不残忍吗?”
  重照:“你不会因为之前没有先例,而不去争夺皇位。”
  允劭却没什失落的表情,他和许长延一样情绪内敛善于伪装。重照还可凭借熟悉琢磨许长延的心思,却对允劭半点看不透。
  “当然,借口罢了。”
  只是先来后到,之前没有足够的实力,现在不想了而已。
  允劭依旧是眉眼平和的模样,他握茶的手都极稳,方才仿佛只是在讨论下棋而已,温润的眼眸依旧成熟稳重,淡淡地看了重照一眼,“替我提醒许大人一句,他太急了。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
  虽然是操之过急了点,但如今唐亲王犯事,文郡王不理朝政,许长延一时风头无两。他虽小时候在钱家饱受折磨,却自幼在上官察手下接受严苛的教育,在丞相府也未把武功落下。又经历两世,思维方式和待人接物,都颇受赞扬。
  文官倒了一大片,和李家成亲的消息传出来,武将们半句否决的话也说不出。
  连李正业那个护犊子的老将军都把亲儿子嫁了,对方一定是丧心病狂无比了,少惹为妙,保持中立。
  温度一降再降,衡帝拥着厚厚的狐裘,伸手哄着炭炉,夏老公公带宫女把热汤端上来。
  衡帝接过热乎乎的玉碗,“这天冷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撑不住了。今日丞相上朝了么?”
  夏公公道:“没呢,这几日太冷了,丞相都是直接去的暖阁。不过三殿下每日早起上朝,尽心尽力地监国,为您分忧呢。”
  衡帝道:“老三这孩子自小就懂事,只可惜了那腿……罢。不过近日实际上是长延在掌权吧?有丞相站在他身后,朕的朝堂,就快变成他的了!”
  夏公公忙让他消气,没过多久,有人通报,丞相来了。
  衡帝半阖着眼点头。
  丞相恭敬行礼,“今日陛下气色果然好了很多。”
  衡帝冷哼道:“你是巴不得这是朕回光返照吧?”
  丞相使了个眼色,夏公公忙带着下人都退下去了。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静悄悄的。
  丞相:“陛下这是在说什么话,臣走着累,就想聊一会。陛下还不知道吧?这磨了十天半个月,唐亲王终于有胆子坐着轮椅出来了,当天就找了文郡王麻烦。陛下,你想知道你这亲儿子是怎么骂人欺负人的吗?”
  丞相没等接话,又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总之是把皇室的颜面给丢尽了。兄弟阋墙,你死我活,你说这好好的大家都是血亲,何必……”
  衡帝打断了他,眼神冰冷,“是你挑唆朕的皇后,诬陷允漳涉嫌谋害嫡子,才会让朕落得如此境地……你这次过来,终于是想逼迫朕,承认那个孽种的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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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丞相愣了愣, 忽然勾唇露出笑,像是在嘲讽老皇帝还没有完全糊涂。
  丞相幽幽道:“陛下,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没有笑, 很是正经, 像极了每一年朝堂上勤勤恳恳忠君忠国的一国丞相。而且他也在说实话。
  宫殿里屋门紧闭, 只有蜡烛的光和炭炉里的火。
  安静无比, 只有衡帝那粗重的喘息声, 从他那起伏的胸膛和饱经摧残的喉管, 帝王的不甘和暴怒, 却透着行将就木的衰弱和无力。
  兄弟阋墙, 丞相压迫,许长延手握重权,衡帝活成了个孤家寡人, 连半个忠心于他的人都找不到了。
  他忽然低头剧烈地咳嗽,连血都咳了出来。
  赶紧来的宫女大惊失色,丞相面色漠然无动于衷。
  丞相起身,道:“长延是个好孩子,不会赶尽杀绝, 你的血脉,自然可以留一些。况且, 选贤与能, 你能让位给贤人,也能在史书上博一个宽仁大度好皇帝的名声。”
  丞相站了片刻, 众人把衡帝扶起来放在床上,叫来太医,丞相要走,忽然听到龙床上传来苍老沙哑而虚弱的声音:“等一下……那件事, 还作数吗?”
  衡帝此人极其重视羽毛,他看不得自己在史书上留下任何污点,他要清白要贤明要做好夫君好皇帝。他就是这样贪心凉薄、是个俗不可耐的凡人。
  丞相道:“当然。”
  他听见旁边的宫女说衡帝又晕了过去,宫殿外头太监太医冲了进来。
  丞相却闲庭散步似的往外走,一切于他并不相干似的。喧嚣和沉静对比鲜明。
  那件事,自然是他给衡帝担谋杀亲弟的罪名。
  惠帝死于他手,终究会在史册上被诟病。他为了大齐魏氏的将来,选择贤明的君主,辅佐其上位,暗中一杯毒酒,将众叛亲离罪无可赦又年幼无知的惠帝送上了黄泉。
  天衣无缝,完全解释得通。
  ……
  衡帝再度一病不起的消息从皇宫里头传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唐亲王府封禁,以及他对诸皇子将来的安排,拿封地的封地,啥也没有的就一座宅院的也有。
  像是六皇子活了二十余年还是个背不全三字经的傻子,就只能呆在京城苟活。
  但唯独没有对储君的明确安排。
  某一天静安寺的普心方丈忽然入宫面圣,隔日就传出衡帝属意让侄子许长延继承大统。
  之前大家心里或多或少有这点猜测,现在风声一传出来,登时就坐不住了。
  虽然同是皇室血脉,但亲弟的儿子哪有自己的儿子亲,更何况还是衡帝亲手害死人家的生父,不怕人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了吗?
  那时重照正和钟氏去后宫见德妃。李家爵位没了,钟氏一介妇孺,德妃召见,只能由重照陪着去一趟。
  德妃幽居深宫,绞尽脑汁才保下八皇子健全的身体和机灵的头脑。她知道后宫那些手段,那些心怀鬼胎的妇人,狠起来不只夺人性命,比如贵妃设计让三皇子落马残疾,甚至还会下毒,让幼儿变得痴傻呆笨,比如六皇子。
  听闻允河遇刺,她担惊受怕几日没睡好,当着下人就把允河抱在怀里直哄:“娘的心肝宝贝啊……”
  宫道漫长,重照和钟氏从偏门进去。入了冬,再加上诸事频发,后宫里气氛萧索,三千佳丽都不见有嫔妃出来散步说笑,连宫女太监都是低着头忙着赶路,半点大气都不敢出。
  假山亭榭相隔,枝桠空荡荡地挂在半空,杂草枯黄,常青树上的叶片似乎还带着早晨的霜露。重照跟着童宁往长春宫,步伐都比较慢。
  童宁笑说:“长春宫里头有数十棵梅花,每次盛开的时候都非常好看。不过现在天气寒冷,怕是要到开年才会开花了。”
  重照带着钟氏进了长春宫。
  德妃露出了笑,招呼他们坐下,“这小侯爷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忌口没有,侯爷平时在侯府吃什么便与我说,小姨我让下人给你准备。”
  重照笑了笑,“姨娘客气了,给我杯热茶就好。”
  允河在旁说道:“对了,我在后宫看到许大人了,好像是皇后娘娘传召了他。”
  ……
  许长延原本在暖阁和丞相批奏折。衡帝病重昏迷,朝中一应事务由他和丞相代理。
  皇后娘娘差人来传信,说要亲自见他。
  自从皇后暗中派人把五皇子折磨了半死残废之后,衡帝直接禁足了皇后,只是翁氏背后势力不小,他一时不敢降罪。
  许长延心中疑惑,但还是起身去了永寿宫。
  衡帝子嗣凋零主要是后宫不合,最主要的是这位内心善妒的皇后暗中玩弄手腕,把整个后宫搞得乌烟瘴气。
  等他上任了就好,后宫肯定安安静静的。
  快到永寿宫,周围的宫女太监多了起来,纷纷停下脚步弯腰低头。流言在宫里头传的比外头还快,这些挣扎在底层的宫女太监比上头的人看的还清楚,谁倒台了谁受宠掌权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圣旨颁布,但这位,将来会是大齐未来的储君。
  许长延对四周偷偷瞄过来的视线视而不见,似乎毫无感觉似的。
  他身形挺拔修长,面容俊美却不阴柔,只是眉眼间冷若冰霜,眼神里带着漠然的神采,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气质让人无端觉得敬畏。
  太监通报了,许长延跨过门槛。
  寝殿里的熏香浓郁,炭炉烧的旺,倒是很暖和。皇后半倚着枕头,苍老的眉眼淡淡地扫过来。
  许长延行了礼,也不坐,只是垂眸听训。
  皇后手腕上套着一串佛珠,目光上下审视着面前滴水不漏的年轻人,道:“先恭喜许大人。隐忍低调二十年,不声不响地找了个好靠山,把自己送上了这个至尊之位。可真是有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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