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时替他斟了杯茶。
苏夕影就这茶水把烧鸡肉咽下去,腾出嗓子道:“暮时,你……小时候整天都做什么啊?”
“没日没夜地剥人皮就是我这十九年以来的全部经历”
“那你有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
沈暮时摇摇头,倒了杯桃花酿。
苏夕影道:“你面对那些人皮不害怕吗?”
“害怕是肯定的啊,可是害怕有什么用。”
沈暮时说这话时,脸上是同往常风轻云淡的神情,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夕影也倒一杯,酒水进嘴里,桃花酿不是烈酒,有一股桃花的芳香,像是少女少男的情动,美丽又青涩。
沈暮时道:“你酒量好吗?”
“还好吧,能喝一些。”
“那陪我喝些吧。”
“好。”
沈暮时喊来小二送上来几壶烈酒。
没多久,酒上齐。
苏夕影先满一杯,烈酒入喉,到底不一样,烧的喉咙有些胀痛,一杯下去,头开始发晕。
沈暮时笑道:“这就是你说的还好啊,一杯倒。”
苏夕影扶额站起来,摆摆手:“其实以前挺能喝的。”
是这具身体酒量差。
沈暮时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站起身。
“这酒劲好狠。”
苏夕影咕哝着,脚下一踉跄。
沈暮时过来扶住他。
沈暮时道:“你喝醉了,我扶你躺下。”
苏夕影转身,伸出一根手指在沈暮时面前:“我还好,我陪你喝。”
“改日我们换酒喝,这酒性烈,你喝不了。”
“喝的了。”
“好,你说喝的了就喝的了。”
虽然他不承认,但确实是醉了。
苏夕影获得他首肯,笑一下,伸出手环住沈暮时脖子。
“暮时~”
沈暮时想听他再喊几声,故意没回应。
“暮时。”
“沈暮时。”
“暮时~”
苏夕影身子发软,贴沈暮时站住。
“暮时哥哥~”
沈暮时用一只手揽住他,让他站着不那么吃力。
“夕影,你以后就喊我暮时哥哥好吗?”
“好,暮时哥哥。”
苏夕影重新环上他脖子,下巴略微抬起,卡在沈暮时肩头。
“暮时哥哥。”
沈暮时低头看他,笑道:“夕影想不想我陪你睡觉。”
“想。”
“我和其他人相比,谁好看?”
“你好看。”
也就只有喝醉了,苏夕影才这样问什么都老老实实回答。
沈暮时双手环住他。
沈暮时又道:“那,你亲我”
苏夕影点点头。
但愿他醒来想不起来醉的时候都答应了些什么。
沈暮时想看他来点主动的,松开他,只用一只手托他后背。
苏夕影等了片刻,捧起沈暮时的脸,对嘴唇亲了上去。
他的吻,更像是撩拨,酒意促使他站都站不稳,唇与唇若即若离,就是不能紧密贴合。
烈酒烧的他脸颊发烫,手不自觉地抓开衣襟,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他伸手去拉沈暮时衣服。
沈暮时任由他把二人衣服一件件剥光,苏夕影脸上闪过茫然。
沈暮时再也忍不住,把他勒进怀里摁住头吻下去,他把苏夕影抱到床上,拽下帘子将外面的光挡住。
床上比外面暗下来不少,苏夕影的眼尾被酒精烧的发红,嫣红的嘴唇微张开,这样的他看上去格外有诱惑力。
沈暮时咬了一下那唇,苏夕影还没闭上嘴,沈暮时的舌长驱直入,挑逗上里面的舌。
还是那句话,但愿他醒来后不要想起来自己醉酒后说了什么,不然沈暮时也哄不了他了。
“暮时哥哥……”
他声音越来越小,呼吸渐渐平稳。
苏夕影睡着了。
言无冬到了裁缝铺交代完没有直接回来,而是找个空角落席地而坐待了一天,等裁缝将三件衣服做好,才拿过衣服走了出去。毕竟来回次数多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裴笙无所顾忌地走街串巷,直到言无冬拿衣服出来,他才隔着老远跑过去接过来,边走边问道:“冬儿姐,沈祭司真的愿意带我去救人吗?”
原本冬后面跟的“儿”是儿化音,裴笙偏偏喜欢喊成真正的“儿”音,言无冬纠正几次,裴笙也不改,仍然是按照他自己想的喊。
言无冬把食指放在嘴边,道:“小点声,别被人听见。”
“啊,好。”
“一会儿回去我们先去和祭司打照面。”
“嗯,冬儿姐,韩姑娘和宋姑娘不去吗?”
言无冬道:“她俩去什么,和我们又不是一起的,该信的信,不该信的别信,没事离她们远一点,聊天可以,但别聊正事,听着没?”
“听着啦。”
韩施和宋言刚从一家当铺走出来,就看见言无冬正教唆裴笙,二人表情一僵,不约而同把手臂环在胸前。
韩施道: “呦,这才一夜,啊不,半夜没见,怎么我们就不能和你们聊正事了?”
裴笙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她俩,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而且方才他冬儿姐说的,好像并不是什么友好的话。
裴笙退后两步,想看看他冬儿姐怎么办。
言无冬冲她们二人微微一笑,道:“我也觉得这样对二位姑娘甚为不妥,方才裴笙和我抱怨说二位妹妹为人过于泼辣,脾气又坏,看起来不好相处,和我数落一堆二位妹妹的不是,我方才正将这些裴笙说过的话学给他自己听,让他听听多么不妥,没想到被二位妹妹撞见了,二位妹妹不会生气的吧?”
裴笙感觉自己已经被惊掉下巴。
这位冬儿姐不但有杀人的本领,还是个出类拔萃的演员。
一时没想到该如何给自己辩解。
韩施放下手臂,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像言姑娘这样的美女才不会做出这种翻脸不认人的事。”
宋言也附和道:“原来是误会一场。”
宋言用完韩施给她找来的药,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还需修养,韩施便把她祖传的镯子当掉,换些银两回来买药和一些补身体的东西。
三个女人一台戏,裴笙都没有登场的机会,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插|进去一句话。
寒暄一阵,韩施和宋言去了别处,言无冬一直保持在脸上的和善微笑一僵,随着嘴角弧度的消失变成了“核”善微笑。
裴笙:“……”
裴笙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到肚子里。
留在肚子里的话最安全。
……
苏夕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下躺着沈暮时。
他现在只记得喝酒喝一杯就醉了,喝醉后做了什么,想不起来。不过趴在沈暮时身上睡着了,这就让人容易多想许多东西。
不过二人都穿了衣服,好像也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一只手摸过头发,苏夕影坐起来,脸颊还有些发烧。
26、素手漫抚弦6
◎乔装改扮混进去◎
“你喝醉了,如果还晕,再睡会也无妨。”沈暮时道。
苏夕影相信沈暮时不会趁他醉酒做出格的举动,揉了把脸道:“有没有醒酒汤啊?”
“有。”
沈暮时出去找店小二要了一碗,端给苏夕影,苏夕影接过去捧碗一口闷掉。
房门外有人敲了两下。
沈暮时和苏夕影走出来,沈暮时去开门,苏夕影在榻上坐下。
进来的人是言无冬和裴笙。
沈暮时回榻上坐下。
裴笙把衣服放到桌案上,老老实实在言无冬旁边站直。
经过昨日那不平的一夜,裴笙彻底怂了。
言无冬道:“祭司还有什么交待的吗?”
沈暮时道:“没什么,你记得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是。”
当天夜里。
有月。
苏夕影和沈暮时换好衣服,走出来。
沈暮时塞给他一把匕首。
“你带着这个,留作防身。”
“嗯。”
苏夕影接过来,挂在腰间放好。
言无冬带着裴笙在客栈大门外候着了。
裴笙换上那衣物,想到自己要深入虎穴,心里还很发怵,抬头看言无冬像个没事人似得,心里稍稍有了底。
“你不怕我带你进去,把你直接交给卫疏?”言无冬没看他,也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啊?不要啊姐姐。”
言无冬嘴角弯一下,不说话了。
沈暮时和苏夕影走过来,沈暮时见人齐了,拿出两顶黑纱惟帽盖到自己和苏夕影头上,道:“走吧。”
戴上蒙脸布,只看眼睛,乍一看裴笙还真有几分像花狄。
言无冬走在前面,到南陆王府和守门的武夫打过招呼,几人走进去,直奔后院。
苏夕影埋头走,心里盘算这个卫疏是个夜猫子,不管做什么,都要在半夜三更。
苏夕影在十几个黑衣杀手后面站住。
卫疏没露面。
约莫子时刚过,言无冬走上前道:“走吧,桃花庄。”
“是。”
沈暮时和苏夕影跟在队伍后面。
沈暮时压低声音道:“卫疏还真是一个老狐狸。”
苏夕影点点头。
言无冬和他们并行,道:“这种事他从来不亲自露面。”
桃花庄处在南方一处山里,山路九曲十八弯。
苏夕影道:“他们选的目标好像全是偏僻地区。”
沈暮时道:“如果在卫疏眼皮子底下还敢挑事,关注点自然落到卫疏身上,他不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那他既然是自己做的,为什么还要在汜王那里假意请求援手?”
“我想,如果不是裴旭的事情被汜王发觉,卫疏绝不会让这些事这么快传扬出去,现在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他再不采取行动,更让人怀疑,堂堂南陆王,掌管整个南陆,再不济,也不是废物。”
裴笙插嘴道:“你说裴旭出事了?他怎么了?”
苏夕影迟疑一下,示意他们声音低些,问道:“卫疏没放出消息?”
裴笙摇摇头:“没,前几日我去南陆王府,还看到他在和卫疏下棋。”
苏夕影道:“你去那里做什么,你和卫疏关系很近吗?”
如果近真是坏事了,这就像带着对方的儿子打他老子。
裴笙道:“没,没有,不信你问冬儿姐。”
言无冬翻给他一个白眼,约莫是想起之前那个花狄,心里窝火,没好气道:“是没有,他就一废物,卫疏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放到南陆王府做的是钓裴旭的诱饵。”
沈暮时和苏夕影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苏夕影道:“苦了萧郦了。”
桃花庄。
桃花庄和二人上一个去的无名村子很相似,由于还没受到卫疏的毒手,庄里人畜都安然无恙。
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言无冬在一旁解释道:“这里是我们第一次侵袭,派来的人比昨日多,来之前有人查探过,有‘卫’字标记的门就是我们的目标。”
几人往里面走一段路,果然看到一户人家门的右上角写了一个“卫”字。
苏夕影数了一下,这次来的杀手,不算他们四个,一共16人。
苏夕影道:“能打过吗?”
沈暮时点点头,走过去拉住一个过去开门的黑衣人的肩膀。
那黑衣人回头,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一歪,和身体脱离关系。
人群哗然。
“有内鬼,杀!”
十五个黑衣人把沈暮时围住。
只有苏夕影、言无冬和裴笙站在外围没动。
苏夕影摸出沈暮时交给他的那把匕首,照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扎下去。
温热的血喷出来,匕首刺穿喉咙,那个黑衣人栽歪一下,倒下去。
苏夕影像被烫到手,愣愣的抽回匕首后退几步。
眼前红色剑光闪过,十多个杀手齐齐被砍掉了头,东倒西歪躺下去。
沈暮时从死尸身上撕下来一片干净的衣角,擦完剑,把剑收好,看向苏夕影。
苏夕影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被自己杀了人这个事实吓个半死。
他缓缓蹲下来,伸出手指去探被他刺穿喉咙的杀手的鼻息。
沈暮时走过去,捉住他手,拿出手帕擦拭上面的血,边道:“不用看了,他死了,他们作恶多端,不怪你。”
苏夕影看见那血,捂嘴偏头干呕起来。
沈暮时道: “没事的,不要想,就当那是颜料。你看,手上血擦去就好了。”
苏夕影看着自己的手,须臾点点头。
言无冬道:“不就是杀个人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杀都杀了,人都死了,现在怎么办?卫疏问起来,你们打算怎样解释?”
从几人身后传来轻咳。
苏夕影站起来回头看去。
是卫疏。
卫疏依旧穿着那件藏青色长袍,今日细看,袖子上还绣了九条金龙。
“阿言啊,不用解释了,我都看到了。”
言无冬见是他,也不想为自己描画一番,干脆拉裴笙退到沈暮时和苏夕影这边,提剑戒备。
卫疏目光挨个打量过他们的脸,最后落到裴笙身上,道:“裴公子,你和他们为伴,想过现在还在府里软禁的裴旭吗?”
“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裴旭可心心念念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