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景想了想,又道:“本王不要你的命,你老实待着,几日后还有用到你的地方。”说完又对乔墨说:“先把人捆到柴房去。”
李为刚想问要他做什么就被乔墨堵了嘴拖去了柴房。
宣景坐在椅子上沉思,手指无意思的敲击着桌子,李为大概是没有交代完,不过没关系,后面他有的是办法让李为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交代出来。
难办的是皇兄的态度。
他摸不清宣雒的态度。
出宫前宣雒铁了心要把韩思婉许给他,不让他收了乔墨,他大概明白宣雒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自己也跟他一样最后遭人背叛,痛不欲生。
他为了解开宣雒的心结,也为了宣雒能更顺利的接受乔墨而不再逼他娶韩思婉才来了南山镇,想要查清楚那件事的真相。
可真相几乎就在眼前摆着了,他又产生了怯意。
宣雒不是他,没有接受过未来的教育,只是一个从小就在封建制度下长大的皇子,后来还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他能接受这样离谱的事情吗?
若他接受了,那宣景和乔墨的事情也有了转机,皇帝兴许会答应把乔墨从皇家影卫籍除名赐婚给他。
可若是接受不了呢,那牵连的这许多人是否都会成了刀下亡魂,成了皇帝泄怒的工具?
宣景犹豫不决,只好决定再留李为几天,等他决定好了再逼李为吐出那些五年前的秘辛。
宣景想的头疼,只好闭上了眼睛养养精神,乔墨回来就看见主人皱着眉闭着眼睛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主人头疼吗?”乔墨有些急切的问道:“属下去请大夫。”
“不必,我坐会儿就好了。”宣景扯了下乔墨的袖子,将人拉住了。
乔墨却仍旧不放心,他站到宣景后面,手指轻轻的覆上宣景的头部:“我给主人按按。”
“嗯。”
按了一会儿,宣景果真好受了许多,乔墨的手法说不得有多高明,却是最合他心意的,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宣景深以为然,别说宣景给他按头了,哪怕宣景什么都不做,他看见宣景就觉得心里是欢喜的。
“好了,”宣景道:“不疼了。”
乔墨这才停了手,这会儿屋子里只剩了他们两个,韩思婉还在厨房弄酸渍梅子,周小宝在后院跟马玩,乔墨想起自己的计划,莫名有了很多勇气。
他没忘记自己得讨好主人,得在韩小姐当上主母前让主人离不开他才行。
可他还记得上次他自荐枕席的时候主人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猜测主人大概是不喜他这么主动的。
这就有些难了,不主动怎么讨好?
乔墨在纠结主动还是不主动讨好,宣景也没闲着。
李为已经找到了,周小宝也跟他混的差不多了,还差七八天回京,他得想点什么办法让乔墨喜欢他才行。
最起码也该有些进展才行。
可现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尽管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但白日宣.淫勾引人这回事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那,那就只能先言语上占些便宜了。
“墨墨。”宣景突然打破了寂静。
“主人请吩咐。”
“你有喜欢的人吗?”宣景问道。
这当然是没有的,乔墨连忙跪地表忠心:“属下只忠于主人。”
“我是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宣景强调道。
乔墨一板一眼的重新答道:“回主人,没有,”他说完又加了一句:“属下只忠于主人。”
喜欢跟忠心有什么关系啊,宣景在心里吐槽,老子是想办你,又不是想让你办事。
“没有?”宣景故意找事道:“那你讨厌我?”
这这这,这从何说起,乔墨有些无措,主人说的喜欢和讨厌是他想的一个意思吗?
“属下,属下自然是不讨厌您的。”
宣景得意一笑:“那你就是喜欢我了。”说罢不等乔墨反应,又高兴的问道:“我今日叫你夫君的时候你都没反驳,是不是终于答应我了?”
那不是您说的在外人跟前不许下跪不许反驳还要牵手吗?乔墨下意识的就想这么说,但又想到面前的是他主人,于是又生生的忍住,憋得脸色都有点红。
半晌,方才道:“属下不敢。”
宣景看他神色,突然站起来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墙角没有韩思婉和周小宝那个小鬼偷听才放心的将门窗都关了。
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乔墨拿不准主人的心思,便抬头悄悄看,却正好跟主人的视线对上,还带着一张饶有兴致的神色。
乔墨慌得一下子又低了头。
宣景上下打量着乔墨,直看的人不自在了才开口道:“方才是我开玩笑,但是墨墨,我从前说想你当我夫君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从未对你以权压人,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怎样,但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我又恰好喜欢你,你何不试着也喜欢一下我?”
“我要的不是忠心到要侍寝的那种喜欢,”宣景强调道:“是喜欢到情不自禁的那种喜欢。”
乔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理解侍寝的喜欢那情不自禁的喜欢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主人现在叫他夫君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害怕了。
甚至今天听见主人这么叫他的时候还有点自得的想法。
但主人为什么会喜欢他这种硬邦邦的男人,明明韩小姐那样的温香软玉才是招人喜欢的。
良久,乔墨才抬起头,犹豫着问宣景:“主人想我怎么做?”
第19章 努力成为小娇妻的第十九天
“唔…”宣景故作沉思,待看到乔墨浑身不自在的几乎要钻到地底下的时候才出声道:“你亲我一下。”
彼时一坐一跪,乔墨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向宣景,想找到一丝一毫主人在开玩笑的迹象,可主人就那样一直笑吟吟的看着他,看的乔墨心脏好像跳的都快了些。
于是双膝跪地改为单膝,乔墨跪直,身子随着往上移,直到堪堪够到宣景的下颔尖双眼紧闭,温润的薄唇覆在宣景下巴上一触即分。
宣景再看过去,地上的人又改成了双膝跪地,脸颊红的像个煮熟的虾子一般,就差头上冒点气了。
“主人,还…您还…满意吗?”乔墨磕磕巴巴的,嘴唇一动就想起刚刚触到的胡茬,好像扎到心尖尖上一样。
宣景都要乐出花来了,乔墨这颗顽石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但他面上不显,只淡然评价道:“尚可。”
说完不等乔墨回话又一本正经的补充道:“下次位置往上移一点我会更欢喜。”
乔墨已不知该如何回话,以往他只需要回“是”或“遵命”,可这次主人说的话…,亲主人的嘴唇不是一个侍人脔宠有资格做的事,那得是,得是王妃才有资格的事情。
但不回话也是不成的,乔墨权衡利弊,在主人生气和规矩之间明智的应了声“是。”
韩思婉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窗户和大门,端着点心盘子的手在敲门和不敲门之间天人作战,里面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她故意咳了两声。
不过片刻的功夫门就打开了,乔墨站在门口低声喊了声韩小姐,然后给韩思婉让了个位置,全程低着头,韩思婉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宣景正坐在主位上,看上去心情极好:“梅子做好了?”
“做好了,”韩思婉上前将盘子放在宣景手边的小几上,又倒了一杯茶才道:“殿下很高兴?”
刚刚被一些村民冒犯,她觉得宣景就算不发火至少也该不高兴才是,怎么看上去反而比早上的心情还要好得多?
“嗯。”宣景呷了口茶,五脏六腑都顺畅了。
“殿下刚刚为何不让人直接将那些刁民处理了,他们以下犯上,合该就地绞杀。”韩思婉不解,皇帝派了些人守在南山镇不就是怕景王受什么委屈吗?怎么真有委屈来了景王反而不用那些人。
说起正事,宣景敛了笑意,他明白韩思婉为什么这么问。韩思婉是丞相嫡孙,从小见得是各府老太君和宫里的娘娘,出入有随行,身边伺候的人不知凡几,不合心意了打杀了就是,顶撞、冒犯、冤枉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对于她来说,下人不听话了可打可骂可杀,宣景虽不苟同,却也理解,他改变不了皇朝制度,便只能顺应。
“没必要,”宣景摇摇头,随意找了个借口,他不能跟韩思婉讲人生而平等,这是皇朝,而他是皇朝下的皇权代表者:“都是一些无知的百姓,受些挑拨就当了别人的棋子,杀不杀的没必要。”
“这样。”韩思婉低了头,不知道是想些什么。
“准备一下,七日后回京。”宣景突然说道。
“殿下玩够了?”韩思婉奇道:“我以为我得陪殿下住到年节的时候呢。”
宣景笑了笑没说话。
韩思婉又问道:“那殿下回去后打算怎么做?”
她知道宣景不想娶她所以才来南山镇躲着,现在既然说要回去了,那肯定就是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不由得有些好奇什么办法能让皇帝改了主意。
宣景故意气她:“把你送去清净庵不就不用娶了吗?”
“殿下!”韩思婉气急,也不讲规矩了,直接起身离开了主屋。
乔墨刚把门窗都打开正要退出去,闻言嘴角也无意识的咧了一下。
另一边南帛之派人将南父南母送回家去,又带了李思易去了祠堂,等李思易跪好了才问道:“易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思易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他哥就成了凶手了呢?他噘着嘴,道:“我不知道。”
主位上的族长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李思易,冷哼道:“你不知道谁知道?这事势必要给南淑父母一个交代,快说,李思齐那小子去哪儿了?”
“我真不知道。”李思易急道,他哪知道他哥去哪儿了,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不清醒,先是被乔墨绑了,又被他哥搜刮了身上所有的东西,现在还被人在祠堂逼供,真是有口难言。
南帛之心有不忍,劝道:“族长,我看着孩子是真不知情,要不先算了,我多派些人去找齐哥儿。”
族长哼了一声,视线在李思易和南帛之中逡巡了半天,才道:“尽快。”
族长说完就直接出了祠堂,今天在一个外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最后发现是自己人干的,他这个族长脸上都没光。
族长拂袖而去,祠堂里那些辈分大的宗伯叔父也跟着离开,只剩下一些年纪轻的村民等南帛之安排。
南帛之叹了口气,看着李思易也颇为头疼,他安排了几个人去南淑家守着看好南父南母,又派了一些人去寻李思齐,都安排好后才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李思易在地上跪了半天,此刻膝盖有些疼,他觑着南帛之的神色,等南帛之喝完茶才委委屈屈的问道:“帛之叔,我怎么办?”
南帛之想了想,道:“你先跟着我,等找到你哥了再说别的。”
又道:“那景公子八成也是个有来头的,今日你多次冒犯他,难保他不会记恨你,等这事儿了了,你跟我去赔罪。”
“我不去。”李思易闻言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乔墨都那样打他了,把他踩在地上按,还想让他去赔罪?
“你不去也得去。”南帛之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溅出了几滴茶水,他苦口婆心道:“你年纪小看不出,他身边那个夫君凶神恶煞、武功高强、又只听他的命令,我好歹比你多活了这几十年,那绝不是像他说的普通富户人家的侍卫私奔出来的人,那至少也得是个大官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侍卫。”
“今日我们集体逼他,若他日他回家后想起了这桩事,咱们全村人都得遭殃。”
南帛之说的严重,李思易也被吓到了,他色厉内荏道:“有…有这么夸张吗?”
南帛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呢?”顿了顿,又数落道:“说了你多少遍了,遇事别这样毛毛躁躁的,今日几次让你闭嘴都不必,你是没看见那姓景的他夫君腰间的剑吗?那可不是你周大娘吹牛的那种生了锈的废铁,他那剑只看那剑鞘就能看出来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我…我不知道。”李思易这才真的有些怕了,他不认识那些剑不剑的,又不是锄头镰刀,他哪儿认得出来。
“现在知道也不晚,”南帛之叹了口气:“此事势必要咽下这口气,你大伯已经被他扣下了,我观那熟练度,想必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不值当的小事,想必平常也没少做这种事,再者你大伯看见他就吓的说不出话来,连你大哥都交代出来了,想必此事还有蹊跷,你跟你大伯走得近,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不知道。”李思易缩着脑袋摇摇头,他平常哪儿注意过这种事,大伯一向疼他和他大哥,这回什么都没说就先把他大哥供出来,他也很懵。
南帛之看他那样就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叹了口气:“现在知道了,过几天就跟我老老实实的赔罪去,别连累了咱们村子就好。”
李思易只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等把人都打发走之后南帛之松了口气,不是他故意吓唬李思易,只是进入景公子那夫君的做派实在眼熟,他隐约觉得自己从前好像见过这样的人,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府里见到的,只知道这人定是来头不小,不能得罪。
另一边,李思齐一边跑一边往左右瞄,李为第一次没开口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要遭,他看出来李为怕姓景的,便后悔自己找了个这样难踢的铁板,早知道就让李为供别人了,现在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