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朗不?信鬼神之说,却信仰脚下这片广袤的大?地,闭眼时,天地间便只余风声低吟听不?懂的歌,他默默的想:
他的热血也曾溅落在这土地上,若山河有灵,请护佑他身?边的人,此生长乐安康。
金秋高?远透澈的天幕下,号角声又起,有自?西南迁徙而?来的候鸟,于云汉间徘徊鸣叫相和,司礼官沉声喝道:
“礼—成——”
……
从日?出折腾到日?落,真进了凤栖殿时,陛下差点喜极而?泣。
虽说还有些规矩没做完,但陛下先前有吩咐,一切按照民间习俗从简即可,他可不?想和顾远筝一推门,和满屋子?做添喜嬷嬷的命妇面?面?相觑,那场景,想想都能用脚趾头再挖出一座凤栖殿。
床榻四周挂了红色的帐子?,还有绣着一百个嬉闹小儿的百子?被,两人并肩坐在床上,有宫人小步上前,将合卺酒的托盘捧了上来。
邵云朗这辈子?喝的酒多了去了,但这一小杯却大?不?相同,两人相视一笑,手臂相交,共同饮尽杯中酒。
宫中少见真情,一旁严太后派来主事的女使见了这二人胶着的视线,都忍不?住掩口轻笑,再开口时除了公事公办,还多了些许染上喜意的真心。
“倾合卺,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女使低眉笑道:“请新?人再行?结发之礼。”
若按宫里的规矩,这一步是?直接略过的,毕竟天子?龙体贵重,就算是?头发丝,那也不?能用剪子?铰断。
但邵云朗私心里却想让他们今日?像一对儿普通夫妻一般,遂一切都依照宫外的习俗来。
蜷曲的一绺长发与纯黑的直发被红绳缠缚在一处,千丝万缕的纠缠着,便如两人此后余生。
“礼成,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女使扬声道:“请新?……新?人用多子?饼,多子?多福,儿孙绕膝。”
女使心里直犯嘀咕,她刚才差点说新?娘子?,这饼子?也不?知道谁吃,她颇有几?分好奇的偷偷看了一眼。
只见陛下盯着那巴掌大?的面?饼,面?露难色。
顾远筝挑眉,忍不?住笑道:“要不?,算了……”
邵云朗呼出一口气,拿起那小饼子?,“算什么算?朕金口玉言,不?就是?个糖饼吗?”
一口下去,邵云朗那张俊美的脸都扭曲了一下。
好家伙,御膳房真是?没偷工减料,差点一口把他送走,齁的嗓子?差点冒烟,幸而?这东西不?用全?部吃下去。
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邵云朗终于绷不?住了,抄起桌上的茶壶先喝了半壶茶,红糖那股子?甜腻的味道才将将冲淡一些。
“呼,比打?仗还累。”邵云朗扶着桌子?摇头,“成亲这种事,他娘的这辈子?一次就够了……”
“自?然只有一次,陛下还想有几?次?”顾远筝从他身?后将人圈住,手指摸索着礼服外玉带的卡扣,咔哒一声将那东西解了下来。
“等等!”邵云朗按住那只修长的爪子?,扭头笑的有几?分讨好之意,“阿远……今晚别折腾了吧,我快散架了,你不?能刚成亲就守寡啊。”
顾远筝皱眉,低声道:“瞎说什么?”
“阿远……”邵云朗转过来,亲亲顾远筝的下巴,学着庄鹤轩要奶糕的样子?,眨眼睛道:“明天,明天一定?!”
“嗯。”顾远筝点头。
“嗯?”邵云朗瞪眼睛,“你这色胚这么好说话?!”
“不?然呢?”顾远筝被他气笑了,抬手帮他把沉重的外袍脱了下来,“总要顾及着你的腰伤,今日?这衣服都要赶上一副甲沉了,我是?禽兽吗?”
你不?是?吗?衣冠禽兽。
但陛下很识时务,一个不?该说的字也没说,抬手任由顾远筝给他脱了繁重的礼服。
凤栖殿没有温泉池,用浴房有些不?方便,不?过邵云朗是?被伺候的那个,倒也没觉得差到哪去,还时不?时给顾远筝泼点水捣个乱。
最后被人按在浴桶边,亲的手脚发软。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多子?饼,顾远筝总觉得这个吻格外的甜,放开时依依不?舍的咬了一下那殷红的唇瓣。
把邵云朗塞进被子?里,顾远筝又把自?己给打?理好了,方才回到这处处喜意的寝殿,与邵云朗相拥而?眠。
后半夜,月光似一层秘银,静静的笼罩着整个明和宫,凤栖殿檐下的铃铛被风吹动,叮铃作响,风里隐约带着点醇烈的酒香。
邵云朗睡着睡着便觉得有些热,开始踢旁边的人形暖炉,偏偏手脚都有些绵软,不?算陌生的渴望在节节攀升,他鼻息愈发急促,终于闷哼一声惊醒过来。
手有些没轻没重的去拉扯中衣,却将脖颈抓出了一条红-痕,再要拉的时候,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黑暗里,邵云朗半阖着眼,不?甚清醒的叫道:“顾远筝……”
“嗯。”身?侧的人应声,安抚般吻了吻他的鬓角,“是?……雨露期?”
“乖,我在。”
月色如水,群星璀璨,有白虹自?紫微星光芒中掠过,一夜数次,终成一场罕见的流星雨。
是?个很好很长的良夜。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打下“正文完”三个字的时候,都有种感慨,只是故事告一段落,而他们很好很长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明天写崽崽的番外~
——————预收文案——————
《樱桃大佬他又甜又软》
陶苒是棵妖精,没错,不是一只妖精,他论棵的。
伪装人类时,陶影帝爱岗敬业,热心公益,唯一能被黑粉攻击的点就是:
他每年六到七月都要去度假,出道以来雷打不动,据说影帝其实早就隐婚生子,这是去陪孩子过暑假。
影帝:谢邀!孩子已脱销!自花授粉不想要对象!只想找块土,好好补一补!
作为一棵活了两千年的樱桃树,陶苒日子过得顺风顺水,除了每年摘果都如同身体被掏空,要变回原型扎进土里好好修养。
这次的假期有些不同。
他发现一块格外肥沃的土地!
陶苒擦了擦口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头扎进土里,然后他看到了……
两根!
陶苒:妈妈!我大受震撼!
后来,其他妖怪就再也收不到陶苒寄来的樱桃了,上门去问,开门的却是个一脸不耐烦,头上长角的长发男人。
迟九渊眯起金色竖瞳,冷笑一声:“樱桃?没有,已经被、吃、光了!”
陶苒:QAQ
还有狗仔在影帝的后院看到个神秘男人。
这男人拍着一棵水灵灵的小樱桃树,冷声道:“太热的话就抱我,我是冷血动物。”
树叶哗啦啦的响,打咩打咩,还是热!变成小树最消暑!
男人指尖摩挲树干,又问:“还是你想让我也变回原身,盘你身上?”
陶苒:……
第二天娱乐头条:
震惊!影帝陶苒神秘男友正面照曝光,疑似智力障碍人士!竟在庭院里对树说话!!
被智障的迟九渊冷笑一声,扛起某影帝踢开卧室的门。
封印千年醒来就破产的穷鬼恶龙攻×怂萌但能打的土豪樱桃树受感谢在2021-09-08 23:00:22~2021-09-09 22:3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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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少年初长成(1)
晟启三年, 又一年秋,大昭迎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小太子,一个哭声嘹亮的天干男婴。
元年皇帝就说他有孕了, 朝臣眼巴巴的等着, 一等就是两?年后, 是个人都能想?到当初皇帝是诓他们呢,只有新上任的钦天监司正一拍脑门, 想?出?个绝妙的马屁。
他闭着眼睛掐指一算, 说小太子是麒麟降世, 要选个大吉之日?才能出?世, 所以孕育两?年才得以降生。
邵云朗收到这奏折后笑的肚子疼, 直呼有才,小太子就这么定下了名字——邵铭麒。
也不?知是不?是这“麒麟降世”的名号,邵铭麒出?生以来, 大昭确实风调雨顺,于是民间便愈发相信这套说辞, 还有人私下修了太子庙,庙里供着个穿肚兜的光腚泥娃娃。
邵云朗有几次和顾远筝偷溜出?去玩, 还去庙里拍过泥娃娃的屁股,想?到邵铭麒有朝一日?也会?做皇帝, 到时候各地都有他光屁股的泥塑……
邵云朗又一次笑到肚子疼。
小太子在百姓的祝福中长大,到了三岁, 他在民间传说里已经是三头六臂、百毒不?侵、口能吐火、力能举鼎……
“这他娘的是三岁?!”邵云朗指着一幅画目瞪口呆的问顾远筝。
淡定如顾皇后,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只见小摊上摆着个“麒麟太子辟邪图”, 上面?画着个肌肉虬结穿着红肚兜的壮汉,唯有一张脸勉强带着点婴孩的样子,左手拎大锤, 右手擒着个青面?獠牙的小鬼。
“这你?就不?懂了。”摊贩摇摇扇子,得意道:“我这画的是太子真身,小殿下平日?里自然不?是这样的,唉?两?位客官,你?们看了有一会?儿了,买不?买?”
邵云朗好奇道:“你?这怎么卖啊?”
摊贩坐直了,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一家三口。
两?个成年男子皆是眉目俊朗,身量修长,一着紫棠色锦袍,一着月白色长衫,紫衣男子拿着辟邪图在问价钱,那俊美?的眉眼不?似中原人,颇具异域风情。
而白衣男子一手拎着“淑芳斋”的点心,一手抱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那小姑娘肉乎乎的小手抓着爹爹的领口,嘟着的嘴角还挂着口水,脖子上明晃晃的一把金镶玉长命锁。
啧,大写的有钱!
小贩有了底,伸出?五根手指挥了挥,“我这是菩山老祖亲绘,皇极观里开过光的,一口价,五两?!”
他知晓这些贵人根本不?在乎这点银钱,五两?,那不?就是手指缝里漏出?去的定点东西,这些贵人才不?在意。
谁知那穿紫衣的贵公子一挑眉,“一两?银子能买两?百斗米,你?这画上贴了金子?”
这公子竟然知道米价?!小贩有些心虚,眼睛转了转,客气?笑道:“那您说个价?”
邵云朗把那纸张放回?小摊上,用瓦片给他压好了,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小贩一眼,“去年我回?青州探亲,你?还在卖画,生意不?好吗?做这些旁门左道?”
倒也不?是不?好……
如今风调雨顺,粮价也便宜,有手有脚的都饿不?死,但谁嫌钱多?为了挣钱说两?句“漂亮话”怎么了?
再开口他虽说的客气?,却已经是逐客的意思了,“您要是不?买,也别耽误我做生意吧。”
这要是当年的五殿下,这会?儿估计已经掀摊子了,但如今的皇帝只是轻笑一声,又看了眼这摊子,从顾远筝怀里接过穿粉裙的儿子,转身便走了。
身后小贩又叫道:“公子,你?真不?买啊?一两?银子也成,我一两?银子卖你?五张!”
邵云朗笑出?声,颠了颠怀里还在睡的邵铭麒,回?身道:“本公子有真的,傻子才买你?那冒牌货。”
小孩被晃醒了,睁着湿漉漉的茶色眼睛,也不?哭闹,他“啵”的吐出?一个口水泡泡,扭着肉乎乎的小身子抱住邵云朗的脖子,含糊的叫道:“父皇……”
邵云朗也没看他,对顾远筝低声说:“这股歪风邪气?得治一治,太子庙也就罢了,现在都开始打着年年的名号坑蒙拐骗了。”
邵铭麒听见自己的小名,歪着脑袋问:“谁打年年?”
结果两?个大人都没理他,他爹爹也皱着眉和父皇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啵~”邵铭麒无聊的吐了个口水泡泡,在邵云朗抱着他经过某个糖人摊子时,他大眼睛一亮,短腿有力的一蹬,“父皇!我要猴~”
这臭小子已经开始体现出?天干强健的身体素质了,猛地往前一窜,差点从邵云朗怀里飞出?去。
“我……”邵云朗把要出?口的脏字硬生生憋回?去,肋骨被这臭小子踢的隐隐作痛,他把邵铭麒夹住,扭头去看那糖人摊子,突然笑道:“儿子,要吃糖猴啊?”
不?知为何,小太子敏锐的察觉到他老子笑的不?怀好意,茶色大眼睛眨了眨,但糖的诱惑力太大了,邵铭麒嘬着手指,还是点头,“嗯嗯,要~”
顾远筝无奈扶额,“小五,你?又要玩什么?”
邵云朗嘿嘿一笑,“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陛下买了三只糖猴,还买了隔壁鱼贩的钓鱼竿,自己叼着只糖猴,第二?只挂到了鱼线上,将杆和线的长度调整好,又将钓竿顶端的断茬处用手绢缠了两?三圈,才让邵铭麒背在了背上。
糖猴留在眼前晃晃悠悠,年年唇角口水吸溜吸溜,邵云朗一松手,他就迫不?及待的去抓糖猴。
然而他走,糖猴也走,小短腿和那晃来晃去的糖猴始终有段距离,邵铭麒年纪虽小,却和他爹爹一样,是个认准了一件事就非要抓住的倔脾气?,于是小短腿便愈发奋力的去追糖猴。
顾远筝:“……”
邵云朗:“哈哈哈哈哈!!”
天色已晚,街上人不?多,但只要有个路过的都忍不?住驻足去看那奶呼呼的小娃娃,那小家伙紧绷着一张小脸,像只步伐坚定的小鸭子,腆着小肚子,每跑一下脸颊上的肉肉都跟着一颤,让人想?上手戳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