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件事……”邵云朗拍了拍肚子,“朕认为顾相家风清正,人?品贵重……”
“嗯嗯。”老尚书点头。
“多次救驾,功不可没……”
“对对!”老尚书点头。
“才学?冠世,品貌绝佳……”
“正是正是!”老尚书还在点头,而其他?人?已经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了……
邵云朗最后说:“还与朕情投意合,当?立为后啊。”
老尚书:“没错!”
众人?:“……”
终于反应过来皇帝方才说了什么,老尚书震惊的瞪圆了眼,结巴道:“为……为后?!”
“是啊。”邵云朗点头。
“这?怎么行?!”老尚书立刻跳脚反对,“陛下,这?哪有?天干入后宫的先例啊?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邵云朗面无表情道:“有?何不可?朕是地坤,不立天干为后,难不成找个地坤摆着好看吗?”
老尚书被?噎住,半晌呐呐道:“那也?不该是顾相吧,就?……就?不能换一个人?吗?”
“换不了。”邵云朗又拍了拍肚子,大?大?咧咧的靠在软枕上?,惹得额前垂落的玉旒一阵乱晃。
“太子听着呢,你们当?着他?的面说要给他?换爹,好像不太合适。”
众人?视线缓缓下落,定格在皇帝劲瘦的腰上?,和?缂丝腰带上?那条金龙面面相觑。
邵云朗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字:
“哕~”
作者有话要说: 《演员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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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正文完
“所以……陛下说有了孩子??”顾远筝扶额, 一时哭笑不?得,“这种话也可以乱说吗?”
他们坐在承云殿外的水榭里,执黑白子?正在对弈。
这副棋子?是?西域送来的贡品之一, 黑子?纯粹, 白子?温润, 都是?上乘的墨玉与羊脂玉打?磨的,棋盘奢侈的用了一整块抛光的沉水香, 单是?坐在桌子?旁都有香味沁人心脾。
难得的将陛下绝不?该有的棋瘾给勾了出来。
“想来想去, 唯有生米已成熟饭这一条路能让他们闭嘴, 并且让礼部动作快点准备大?婚。”邵云朗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落下一颗黑子?, “孩子?嘛,早晚得生,朕打?下这大?好江山, 交到旁人手上可舍不?得。”
顾远筝看了一眼陛下的漏洞,白子?落下, 刻意避开,放水放的十分隐秘。
他并不?是?十分的喜爱孩子?, 更何况这孩子?还会让邵云朗吃苦。
但邵云朗对孩子?倒像是?很期待,也想有人能承袭皇位, 这一点和每一个统治者都是?相同的。
会有个小生命,融合了他和邵云朗的血脉, 他们能一并教导陪伴那小东西长大?,如此想来也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啧……”邵云朗托着下巴, 瞥了一眼顾远筝,“皇后你得努力?啊,争取一次就中知道么?一个就够了, 多了又因为那把龙椅打?的乌烟瘴气的,要弄出来个邵云霆式的败家子?,我就是?进了棺材都能再气活过来。”
黑子?落下,吞下一大?片白子?,顾远筝眼见败局已定?,便放下白子?,抬眸笑道:“陛下为臣说了假话,臣该帮陛下遮掩此事才对。”
“这怎么遮掩?”邵云朗困惑道:“我最近多吃点?还是?塞个什么玩意儿在衣服里?”
顾远筝勾了下唇角,“自?是?……将谎言变成真的,最是?稳妥。”
“哦……”邵云朗了然。
他起身?绕过石桌,俯身?凑近,在顾远筝耳侧低笑一声,“就是?想要了呗?”
他声音压的极低,飘忽的热意和略有些哑的声音自?耳窍钻入,化作无形的小钩子?落在心上,勾的人心里发痒。
喉结滚了滚,顾远筝抬眸,眼中尽是?涌动的暗潮,他倒是?坦然,伸手去揽邵云朗的腰,“想要,陛下给吗?”
邵云朗笑意盈盈的任他抱住,顺势跨坐在他腿上,也没说行?或不?行?,只扳着顾远筝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有段时间没有亲近了,吻不?能止渴,反而?火上浇油,如隔靴搔痒般的亲昵让顾远筝的信引愈发躁动,水榭中白檀的味道愈发强势。
正当顾远筝要起身?,抱着邵云朗进承云殿时,怀里的人突然泥鳅般溜了出去。
邵云朗耳朵红透了,眼里却尽是?狡黠笑意,笑的极为可恶。
“顾卿,朕不?给。”
顾远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去拉邵云朗。
那纵火的坏蛋却卑劣的一溜烟跑了,边跑边笑道:“想一次就中可不?容易,顾卿还是?禁欲一段时间,多存点粮食吧哈哈哈……”
顾远筝:“……”
……
晟启元年,十月初,帝后大?婚。
皇帝是?打?仗回来的,办事就求一个效率,历代皇帝若要大?婚,准备个一年半载都算短的,可晟启帝不?同,他就给了钦天监和礼部两个月的时间。
礼部和工部的大?人们不?敢有异议,也不?能有异议,毕竟真按一年准备,那到时候太子?爷都要呱呱坠地了,那场面?……不?敢想不?敢想。
天家的面?子?比他们的命重要,纵然时间仓促,却也要尽善尽美,两个月的时间,礼部平均体重下降一大?截。
陛下也体恤他们辛苦,这两个月特批俸禄加了一倍。
六礼过后,便是?迎亲之日?。
皇帝身?份尊贵,自?然不?该像寻常人家的男子?一般去亲自?迎接皇后,但这场婚礼在邵云朗和礼部多番扯皮之后,成了有史以来第一场皇帝去亲迎皇后的婚礼。
顾府此时张灯结彩,红烛与双喜字随处可见,廊下彩绸被风带动款款轻摆,侍女小厮来去匆匆,将艳红的地毯一路铺到了顾远筝卧房前。
顾远棋一推门,差点撞翻一个小厮,低头一看那金丝银线纹绣又缀着玉饰宝石的地毯,一时眼睛都直了,“这得多少银子??骄奢淫逸!这够我北疆半年的饷了!”
他身?后,顾家老三顾远书轻笑道:“二哥,我听大?哥说这毯子?用过后是?要拆的,金银融了重归国库。”
闻言,顾远棋又“啧”了一声,“陛下真会过日?子?,地毯上的金子?都要抠出来……”
“抠也是?你,不?抠也是?你?工部修缮城墙就该叫你去抬杠。”
顾远筝转过屏风,斜了一眼顾远棋。
皇室与民间不?同,婚服颜色更为庄重沉稳,是?暗红的底色,其?上凤凰振翅,与帝王礼服上的九龙一一对应,袖口的凤凰尾羽纤毫毕现,似是?下一秒便要乘风而?去。
顾远筝平日?里素色衣服穿的更多,这雍容华贵的暗红将眉眼衬得愈发漆黑昳丽,眉心用朱笔细细画了几?根线条,勾勒出一朵凤尾兰。
这是?大?昭的风俗,新?人于眉心贴花钿或朱笔描摹出花纹,常有夸张些的,半个脑门都是?画,顾远棋原本?等着看他大?哥顶着一脑门的花花草草,不?料就这么指甲盖大?的一朵。
顾远筝还未束发,长发披散在肩头,眉心一点艳色使得他眉宇间竟带了些妖异。
顾二再一次对自?己的美貌有了个直观的感受,甚至觉得自?己要是?穿成这样去向叶桓求亲,必然是?水到渠成。
外面?有人喜气洋洋的禀报,“大?公子?,宫里给了消息,帝辇出发了,您也快些准备着。”
“知道啦。”后跟出来的顾远婳应了一声,踮着脚看自?己俊美的大?哥,“哥,发冠还没带,回里间我给你带上。”
顾远筝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嗯。”
他这里伺候的没有丫鬟,都是?些跑腿的小厮,严太后便派了几?个女使过来,帮忙打?个下手,顾远婳也挤进里间帮着忙活。
皇后的发冠原本?的形制更偏向女性化,主体为六龙四凤,邵云朗觉得顾远筝又不?是?女子?,也不?希望后世误以为他是?个女子?,所以亲自?动手改了这发冠。
去掉种种冗杂的装饰,最终发冠正面?为双龙拱卫着颗血色宝石,后面?则是?四只凤凰振翅,口衔金玉流苏。
顾远婳嘻嘻笑道:“大?哥,这发冠真好看,陛下真有眼光。”
顾远筝垂眸,抚平袖口,也轻声笑了笑,“你当他那几?年挥金如土的纨绔是?白做的?不?精致的东西可入不?了他的眼。”
……
顾府前院此时便清静的多,禁军昨夜便开始封路,唯有紫梁大?街至庆瑞门这段长路准许百姓叩拜观礼,其?余路口都封上了,为的是?防止有贼人浑水摸鱼意图不?轨。
顾家在京城没有姻亲,有些人想攀扯关系,顾蘅更是?理都没理,他回京也只是?为了看着儿子?成亲,泼天富贵他不?想要,只求家里这几?个小辈都能一生顺遂。
故而?此时等在前院的,竟只有顾蘅和从后院被赶出来的顾远棋,以及一些要在此伺候的下人。
见他老子?坐在中堂闭目养神,顾远棋揉揉鼻子?,将一身?浮躁收敛了几?分,乖乖的在一旁站着。
不?多时,有禁军长声喝道:“陛下驾到——!”
顾蘅睁眼,起身?向外迎去,他行?至大?门处,帝辇便已经停好了,邵云朗没等他去恭请,自?己便下了马车。
六重礼服的外袍换成了暗红色,邵云朗一手拨着眼前的晃动的玉旒,踏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见顾蘅俯身?要拜,连忙上前两步将人扶住,低声道:“您无需多礼,此处没有外人,您就把我当个寻常小辈便好。”
他见了顾蘅便心虚,几?年前顾远筝为他受伤,几?年后他又把人家前途正好的儿子?给拐进了宫,顾远筝还时不?时搬老爷子?两盆花送给他母后……
总之,上阵杀敌从未发怵过的陛下,此时小腿肚有些发酸。
被邵云朗扶住,顾蘅也没坚持,或者说老爷子?一早也没想跪下去,干脆从善如流的站直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似是?能望进人心底,顾蘅露出个了然的笑意。
两列宫人着绯色,聘聘婷婷的拿着宝瓶、石榴、香炉等物件走在前面?引路,邵云朗刻意落后半步,与顾蘅并肩而?行?,手心都紧张出汗了。
正想找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顾蘅便先开了口,“陛下,嫁或娶,对老夫看来并无不?同,如今见筝儿夙愿得成,老夫心里自?是?十分欢喜,想来陛下也是?如此?”
邵云朗点头道:“自?然如此。”
“那便不?必心怀忐忑。”顾蘅微笑着拍了拍邵云朗的手臂,“老夫对你很是?中意。”
顾蘅会这样说,让邵云朗又是?意外又是?惊喜,一惯伶牙俐齿的陛下竟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他觉得此时该说一句“人交给我您放心”,但又觉得顾远筝又不?是?地坤,他才是?,这么说多少有点怪……
眼见就要到顾远筝门口了,邵云朗急的额角青筋跳了跳,一个字在舌尖滚了又滚,终于脱口道:“爹!”
顾蘅脚步一顿,诧异的看向邵云朗。
不?怪邵云朗嘴生,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别人叫出这个称谓,话一出口耳根先红了,后面?想好的话又忘了个干净,只结巴道:“朕……啊,我和阿远……我俩……”
“陛下不?必多言。”顾蘅笑的见牙不?见眼,挥了挥袖道:“别误了吉时。”
……
直至彩绸低垂的帝辇进了紫梁大?街,两侧百姓细微嘈杂的声音入耳,邵云朗才回过神,掩面?叹息一声,“太丢人了,我今天怎么回事,连句话都没说明白……”
一只手从旁伸过来,不?轻不?重的握住他的手腕,拇指还摩挲了两下,顾远筝低笑道:“你叫他那一个字,抵得过千言万语了。”
“唉……”邵云朗又叹了一声,抬头道:“阿远你……你……”
这是?陛下今日?第二次失语了,他茶色的眼底映着眼前人,半晌呐呐道:“你今日?真好看。”
顾远筝自?懂事起便知道自?己生得不?错,但直到此刻才恍然生出几?分得意,车辇还在向前,他于万人跪拜中倾身?向前,凑近那双茶色的眼瞳,低笑着问:“陛下喜欢吗?”
邵云朗点头,顾远筝便暗了瞳色,低头便要吻上来,被陛下强硬的抵住了肩膀。
“你等会儿……”邵云朗盯着他的唇,“你擦唇脂了?那别亲了,蹭掉了怎么办?”
顾远筝:“……”
看来他还是?不?够好看,小五竟然还能分心去想他擦没擦唇脂?
微凉的指尖抵上邵云朗的唇,顾远筝眯眼道:“不?及陛下风月场所去的多,唇脂是?何物臣不?知,不?过……陛下若是?想让唇色更艳几?分,臣倒是?可以相助。”
他一字一顿道:“不?用唇脂。”
邵云朗:“……”
救命,这十年老陈醋太酸了!!
下了帝辇便是?帝后一同登坛祭祖。
二人携手拾阶而?上,邵云朗舔了舔又痛又麻的嘴唇,扭头看向始作俑者。
顾皇后一步一步走的倒是?端方持重,只是?目光相对时,说的话却并不?严肃。
他声音压的很低,带出一些沙哑的气音,很轻的被风卷进邵云朗耳朵里。
“小五,你今日?也好看,每日?都好看。”
邵云朗扬眉道:“自?然,朕天下第一好看。”
雄浑的号角声里,两人一同站上祭坛,从司礼官手中接过那冒着袅袅烟气的贡香,并肩三拜之后,阖目祝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