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准要放行了。
段文宾觉得自己的说辞天衣无缝。
郗池又不是姑娘家,他假冒郗池的好友进去猥亵郗池一番,郗池被下药后自然而然迎合自己,两人偷偷摸摸尝试一番,说不定回京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白鸣靠着门不放行:“你和姚曦交好啊,那你说说,他最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平时喜欢吃什么,不吃什么,喜欢喝什么酒,不喜欢喝什么酒?他生辰是哪天,今年虚岁多少?”
段文宾不太高兴:“兄台,你刻意刁难我?”
“好朋友总要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吧,这些你都不知道?我随便拉个师弟都比你靠谱。”白鸣道,“他醉得不省人事,你进去和他说话,他能听明白?他清醒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晚些等他清醒了再说能要人命?”
段文宾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广平侯之嫡子,与皇家都沾亲带故,我姑姑是本朝公主。”
白鸣抬了抬下巴:“你是谁关我什么事?谁祖宗十八代还没出过显赫人物?我就不走了,就是不让你进去看我师弟。”
段文宾忍不住威胁白鸣:“爷稍微动根手指头,就能杀光你们全家。”
白鸣不是省油的灯,他冷笑道:“来来来,你动动手指头,看我现在会不会死。别说你要进去,就算皇帝要进去,我也得拦着。爷不搞断袖,却清楚有人爱搞这个,你莫不是看上了我俊俏的师弟,想趁他醉了行不轨之事?”
白鸣是家中庶子,自己没什么野心,随便找个差事应付应付就能过活。
但他家里是皇商,比顾良家里地位要高很多,段文宾不过一个家族走向没落的侯爷之子,白鸣不信对方真能抬根手指头杀他全家。
这个时候钟烨和赵历一起过来了,钟烨在前赵历在后。
赵历方才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顺带讲了讲西南如今局势,转头有太监告诉钟烨说郗池醉了,钟烨过来看郗池,赵历只好跟着一起过来。
段文宾和白鸣这段对话清晰传入了两人耳中。
赵历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拐角处那两个缺心眼的还没有发现他们,赵历赶紧道:“皇上,白师弟他年轻口无遮拦冒犯了您,臣求您轻惩。”
钟烨不在意白鸣这句冒犯的话:“过去看看。”
段文宾一看到钟烨瞬间愣住了,到嘴的威胁恐吓话语咽了回去,他呆若木鸡。
郗池里面是什么情况还未知,段文宾清楚的知道,哪怕自己不进去,也不能让钟烨进去。
郗池毕竟是诚王之子,皇上最近宠爱诚王一家,不能让皇上知道自己暗中算计郗池。
赵历呵斥道:“白鸣,快给皇上跪下!你刚刚在说什么混账话!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白鸣四处看了看:“哪儿来的皇上?”
段文宾已经跪下了:“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白鸣沉默片刻,突然想起来当今皇帝也是锐王的侄子,他膝盖一软,跪在了钟烨面前:“微臣白鸣拜见皇上。”
钟烨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文宾抢先道:“刚刚与白兄发生了一点冲突,这件事情是我不对,皇上,我们一同回去,臣这就自罚三杯赔罪了。”
钟烨冷笑:“哦?郗池呢?”
白鸣道:“姚师弟喝醉了在里面睡觉,这位小侯爷说他和姚师弟关系很好,非要进去看看。”
钟烨看向段文宾的目光已经非常阴森了:“是么?”
段文宾道:“臣只是关心诚王世子,没有其他意思。”
眼下段文宾在钟烨眼里就是个死人了。
钟烨冷冷道:“都退下吧,朕进去看看他醉得如何了。”
段文宾抓耳挠腮想要阻拦钟烨,可他不敢开口。
郑如替钟烨赶人:“诸位请吧。”
离开之后,段文宾浑身都冒着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这次会给段家带来什么灾难,希望不要像郴王世子和陈家公子他们一样。
段文宾想得自己还没有犯错,肯定罪不至此。
旁边白鸣被赵历锤了一拳头,委屈的捂住了脑袋:“你们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赵历翻了个白眼:“刚刚胆子不是挺大,说什么就算皇上来了,你也不放人进去?”
白鸣摸了摸自己脑袋:“那个没用的小侯爷无法让我的头和身体分家,显而易见皇上可以,哪怕不动手指头,也有人主动帮他做这件事情。”
第42章 42
钟烨进去的时候看到一道白影侧躺在床上,郗池背对着这边,让他以为对方是睡着了。
既然睡了,钟烨便不想把人再叫醒。
他走了过去,抬手想摸一摸郗池潮红的面容,抬手的一瞬间,身下这道身影突然起身,寒光一闪,匕首横在了钟烨的脖子上。
钟烨神色未变:“小曦,你在发酒疯?”
郗池浑身滚烫,这时他听清楚了钟烨的声音,手中的匕首落地“咣当”一声:“义兄……”
钟烨抚摸郗池滚烫的面容:“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他们都不帮你挡酒?”
郗池只觉得自己身子很热,他朦朦胧胧的抬眼,入眼是钟烨形状很好看的薄唇,郗池知道这个触感是冰凉的,他仰头吻了上去。
钟烨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了片刻才把郗池推开:“你身上好热,我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郗池感觉到身体异常,猜出自己被下药了,就是不知道给自己下药的是哪个。曾经盛月倒是有这样的恶趣味,但对方已经死了,郗池暂时没有想到谁会这样做。
他以为进来的是给自己下药的人,没想到最后是钟烨进来了。
郗池道:“不用开窗,义兄,你让我抱一会儿。”
片刻后钟烨感觉到了郗池身体异常,他轻笑一声:“这不是精神得很?昨天晚上你兴趣索然,我还怀疑你是不是不喜欢与人温存。”
郗池隔着衣服在他肩膀上重重啃了一口。
钟烨掰着郗池的下巴:“怎么还咬人?让为兄猜一猜,是不是喝了酒才有兴致?”
郗池面上染了薄红,平时冷静的眸子里一片水泽,墨发和衣物都凌乱了几分,他偏过头去:“不是。”
钟烨摩挲他的唇:“被下药了?”
说起来是郗池自己不够谨慎,他未曾想到这样的场合居然出了问题。
郗池点了点头。
钟烨道:“原来刚刚的匕首是想捅别人,朕还以为你酒后一时兴起想杀朕。”
郗池叹了口气:“义兄,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谁酒后想杀人?倘若我酒后想杀你,你还愿意心平气和的和我讲话?”
钟烨勾了勾唇:“朕今天高兴,倒不介意这个。”
他一把握住了郗池,郗池腰间一软,低头趴在了钟烨脖颈间:“义兄……”
钟烨嗓音低沉,他的声线一直都很好听,很有磁性,让人头脑晕晕乎乎的:“和昨晚相比,感觉如何?”
郗池手指用力抓着钟烨的衣物。
等松开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汗湿,就连墨发也贴着潮红的面颊。
钟烨认真凝视郗池涣散的双眼,这次郗池彻彻底底沦陷在了其中。
“很好,贤弟。”钟烨吻了吻郗池湿润的唇角,“想不想试试别的?”
郗池眼下精疲力尽了,药效暂时得到了控制,他靠在钟烨的臂弯,和对方睡在了床上。
两人衣物贴在一起,郗池长发落在身上,困倦的阖上了眼睛。
钟烨道:“贤弟,在你心里,义兄真的是很好的人?”
郗池戳了戳钟烨的胸膛:“不止我一个人的心里,还有千千万万人的心里。江山落在义兄的手中,我觉得很开心,无比开心。”
钟烨捏着郗池润白的手指:“倘若朕不是皇帝呢?”
郗池道:“我对你日思夜想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皇帝,以为你就是个普通书生。”
钟烨鼻梁蹭着郗池的鼻尖:“这两年真的有思念朕?”
郗池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骗人,他一直都很坦率,做事做人都问心无愧,说出的话语不是花言巧语:“早就说过,义兄,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朕多疑。”钟烨道,“这是不争的事实,一辈子都改不了。先前朕疑心你深爱盛月,今天才知道都是误会。”
郗池挑了挑眉:“你居然怀疑这个,吃了多久的醋?”
“两年。”钟烨并不否认,“某天晚上因为想你,把他从坟墓里拉出来鞭尸过。”
郗池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许一开始就该解释清楚。
郗池并不想要自己喜欢的人因为自己而嫉妒或者吃醋。
倘若真的喜欢对方,就不该让对方受到伤害。
心情受伤也是受伤。
郗池揉了揉钟烨的心口:“从他离开书院起,我就得到解脱,并决心忘了与他之间的仇怨。因为他的名字一而再被提起,旁人总把我们牵扯到一起,所以我才忌讳提起他。义兄,我只喜爱与我志趣相投的人,盛月心术不正,哪怕他没有被处死,不是盛家的人,我也会和他形同陌路。”
郗池向往美好的人或者事物。
钟烨道:“倘若朕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呢?”
郗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会吗?”
不会。
钟烨修长手指抚摸郗池的墨发,他在郗池面前,会一直是宽厚的兄长,是能带来甜言蜜语的情郎。
郗池耳根莫名红了起来,摩挲了一下钟烨带有薄茧的指腹:“义兄……”
钟烨明白他的意思,将他衣衫全褪了,温热呼吸喷洒在他的身上:“试试别的。”
这回又是陌生而全新的体验,郗池有些受不了头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钟烨知道郗池这些天过于疲乏,昨天晚上就消耗严重,刚刚又亲密过一遭,身上还中了迷药,现在体力匮乏很正常。
他拿出帕子优雅擦了擦唇角,修长手指也擦了一遍:“小曦,你继续休息,为兄去调查一些事情。”
关上门之后,钟烨对郑如道:“让两名暗卫在这边守着,不要让旁人进去。”
郑如点了点头:“是。”
宴席还没有结束,不过已经有些人离开了。
乔云半天见不到段文宾,少了这个惹事精,他顿时觉得自己身边清净不少。
片刻后段文宾蔫蔫的回来,他脸色苍白,坐下来一言不发。
乔云道:“小侯爷,您怎么了?”
段文宾叹了口气:“失败了。”
这次他没有得手,等回到京城,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手的机会。
乔云不明白段文宾的意思:“什么失败了?”
段文宾深深看了乔云一眼。
他知道这件事情郗池肯定会调查,但这件事情难查。一来客人太多,二来没有什么证据。
倘若真查了出来,也是查到乔云的头上。
自己身份尊贵,就算郗池凭着方才自己非要闯进去的事情怀疑自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郗池无法对他做什么。
只要没有皇上插手。
段文宾唯一担心的就是钟烨。
他怕自己落得和郴王世子他们一样的下场。
段文宾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酒,片刻后郑如过来了:“皇上让你过去。”
段文宾瞬间站了起来:“郑公公,皇上他、他有什么事情召我?”
郑如在前面带路,话语十分敷衍:“奴才怎么知道呢。”
段文宾从袖中拿出了两张银票:“望郑公公透露一二,日后段家定有重谢。”
郑如嗤笑一声:“段小侯爷,你收回去吧,咱家看不上这个。”
由于段文宾今天的所作所为,日后段家能不能存活还不一定呢。
钟烨是个贤明的皇帝,但他骨子里却是一个冷血的人,因为知道做什么能给他带来最大的效益,他才会选择做什么。一旦触了钟烨的逆鳞,他冷血的一面就会显露出来。
段文宾惴惴不安的跟着郑如进了后院花园,远远看到亭子中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凉风从湖面上吹来,对方衣角翻飞,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却让人感到了很深很深的压迫感。
段文宾跪了下来:“臣叩见皇上。”
钟烨并没有回头:“你来了。朕先前听说过你,你喜爱郗池,并在诚王面前求亲。”
这些芝麻大的小事,段文宾不知道钟烨为什么记得,他惶恐不安:“确有此事,臣仰慕郗公子已久。”
“仰慕?”男人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仅仅是仰慕么?难道没有其他的想法?”
段文宾不敢说话。
“占有对方,囚禁对方,逼迫对方同样喜爱你,这些想法,你都没有么?”钟烨道,“在朕面前,没有人能说谎,否则便是欺君。”
其实是有的。
段文宾第一次见到郗池的时候,便不可抑制的生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像郗池这般耀眼的君子,段文宾难以接触,如果使用正常手段追逐不到,那么使用下三滥的方法他也要得到。
想要玷污对方,让对方永远属于自己。
段文宾不知不觉便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告诉了钟烨。
最后他道:“希望皇上赐婚,日后臣一定肝脑涂地为您效劳。”
钟烨薄唇勾了勾,似乎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朕需要你这样的人效劳吗?你连成为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钟烨回身,狭长而冷淡的目光落在段文宾的身上:“你父亲无能,你也无能,朝廷留着你们有什么用?倘若满朝文武都像你们这样,朕的手下便是一群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