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中禽[古代架空]——BY:一枝安

作者:一枝安  录入:10-12

  赵钧瞪大眼睛辩驳:“我们什么都没有!”
  郁白呵呵冷笑了两声:“没有?你把人家从长安半夜逼回苗疆,这是什么都没有?”
  同郁白对视三秒后,赵钧默默移开了视线,不再言语,宛如一朵被阳光晒蔫了的小花儿,丧气地垂下脑袋。
  “我还没问你,乌楼罗现在在哪儿呢。”提及往事,郁白愈发觉得自己蠢的可怜,语气不自觉恶劣起来,“八成是被你关起来折腾的不生不死了吧。”
  “你……你连他都在乎嘛。”赵钧哼哼唧唧着转移话题,“你谁都在乎,就是不在乎我。”
  郁白:“……”
  属实被恶心到了。比起现在这样腻腻歪歪酸溜溜的赵钧,他宁愿去和成元元年的那只狗皇帝打交道——至少那人更像个精神正常的人。
  见郁白不语,赵钧反而愈发来劲儿:“你早就知道试金楼有什么!早就知道灰衣人的身份!早就知道容寸心会来救人!你就是借我的方便进到试金楼,根本不是舍不得我才没有从枫叶山庄离开!”
  郁白:“……”
  “别这么矫情成吗?”在赵钧怨妇一样的眼神下,郁白云淡风轻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向赵钧投去一个戏谑的微笑,“我本来就没说过是因为舍不得你才不走。”
  。
  饭点的厨房里,飘来一股古怪的味道,闻者无不掩鼻皱眉,步伐匆匆,连素来喜欢翻进厨房觅食的乌云也避之唯恐不及。厨房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保护膜,以此为圆心方圆十里人人避让,寸草不生。
  厨房门前,师兄弟俩以同样的姿态捏着鼻子,默默观赏。
  刚在厨房里糟蹋了两个芝麻酥饼的花渐明:“……这药绝对是师父超水平发挥了。”
  刚摆脱赵钧的怨妇眼神就见到这样惨烈一幕的郁白:“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花渐明一愣:“你难道没有吗?”他自幼可是被这药喂了不知多少年呢。
  郁白略微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口锅以后不能用了。”
  厨房里,熬药的人捂着口鼻呆坐在飘满白雾的厨房里,灵魂仿佛已被这绿褐色的魔鬼吞噬,生活的希望被灶膛里的木柴吞吐殆尽。
  郁白摆摆手,实在不是很想靠近这口锅:“再过一刻钟,你熬完直接给庄主送过去吧。”
  半个时辰后那人满头大汗地回来了:“郁公子,庄主请您过去。”
  这股味儿——郁白眼皮跳了跳,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你跟他说,我在和师兄商量要事,没空。”
  可真是够薄情的。花渐明瞟他一眼,也懒得管这便宜师弟的个人感情:“对了,你见着师父了吗?”


第94章 “我爱阿白,不应在蛊毒威胁下。”
  当那碗热气腾腾的药粥再次如约而至的时候,赵钧终于彻底笑不出来了。更令他悲伤的是,不仅郁白没来,连那小没良心的猫都躲他躲的远远儿的。
  被所有人包括狮子猫嫌弃的齐庄主内心凄凉寂寞,忽闻房门响动,一声欣喜的“阿白”尚未出口,便看见了容寸心的身影。
  如若不是昨日在郁白身边见过一次,赵钧属实认不出容寸心了。皇宫中那个蓄着胡子、言谈戏谑的半老头子早已消失不见,假面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个眉眼儒雅而疏朗的青年人。或许是因为活了凡人不能体会的年岁,他身上自有一股与世隔绝的淡漠之感,哪里看得出此人曾在御书房里讨要一块碧玉镇纸,嬉笑着让当朝皇帝屈膝下拜。
  此人是不能得罪的。赵钧微微颔首,温声道:“容先生,您有什么事?”
  房门被容寸心随手合上,便隔绝了一切声响,连风都在这条门缝前另寻他路。容寸心不坐也不应,扫了眼赵钧,开门见山:“你爱他?”
  赵钧一顿,应的也干脆:“是。”
  容寸心微微一啧:“既然爱他,当年为何折磨不休?”
  封闭的室内,浓烈的药腥味儿慢慢发酵,无声哀鸣着侵入人的五脏肺腑,呼吸间浸满了苦涩气息:“当年愚钝,未知爱意。”
  容寸心咄咄逼人:“昔日愚钝,那来日又会如何?”
  赵钧静静凝望着容寸心,似乎透过他看到了那个少年:“来日方长,我必将倾我一生护佑阿白平安喜乐。”
  那时春风微醺,蔷薇摇曳,他在此生唯一的心动中许下了这个承诺。郁白信了,他也信了,然而谎言破灭,脆弱的承诺终于被风雪击垮。
  容寸心陡然冷笑一声:“誓言人人都会发,老天却不见得有空理那些狼心狗肺负心汉。”
  ——好话歹话全让他一个人说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静默如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赵钧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最终端过药碗,含了一口药粥。
  滋味极涩,苦中带酸,那一丁点儿甜也早已变了味道。
  “你不会真的以为,囚禁、折辱、以亲人威胁,配叫做‘爱’吗?”容寸心弯着眼睛,分明是在笑,却无端透露出讥讽和厌弃来,“我这徒弟天生长了副不计前嫌的软心肠,我算是他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不能看着他这么犯糊涂。我此来,是有几句话跟你说。”
  大约是被戳中了心事,赵钧心中涌过一阵酸涩。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翻滚着的情绪重新收敛好:“容先生请讲。”
  容寸心瞥了眼那碗热气腾腾的药粥,却陡然间转了话题:“这药不好喝吧。”
  赵钧摸不准他的意图:“确实。”
  “好喝的药不好找,好看的人却是一抓一大把,天知道你将来会看上哪个。”容寸心悠悠道,“说起来,我倒是还有个办法,能让你不必喝这药。”
  他轻轻勾指,仿佛无形之中勾动了一根丝线,很快便有一团金黄色应声而出,从他袖中衣带飞跃至他右手指尖上。
  他看向赵钧,不急不慢地开口道:“既然你心意如此坚定,不妨种下此蛊,一方面可与金蝉合心使之镇定,另一方面……”
  容寸心弹弹指尖,凝视着他的眸中笑意冷淡:“若是来日背叛,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到底是当师父的人,在不听管教的花渐明那里失职便算了,好容易有了个能让他发挥余热的小弟子,当然该尽尽当师父的义务——虽然这个义务尽的有待商榷。
  他看得出郁白是真的动心。
  小白少年孤苦,像所有护短的父母一样,他不愿也不能改郁白的心思,便只能在赵钧这儿下功夫。
  比如,他指尖这只金黄色的蛊虫。
  它眨着明晃晃的眼睛,与眼前或将成为他新任宿主的人对视。
  。
  厨房外,郁白愣了下:“师父?我也没见到他。”
  ——该不会已经不辞而别了吧。他忍不住看向师兄,言辞尽量委婉:“师兄,常言道,人各有志……”
  他眼睁睁看着花渐明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心中不由得叹气。所谓人各有志,对师父来说是求索的大道,对花渐明来说,却是被抛弃的理由。
  也许是触景生情,郁白忽然想去瞧瞧那被迫喝药的倒霉家伙——生活无趣,他有点想看看那张苦瓜脸幸灾乐祸一番。
  。
  药粥还温着,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皮。
  赵钧注视着容寸心手中振翅轻颤的蛊虫,终是轻轻摇了摇头:“我爱阿白,不应在蛊毒威胁下。”
  “哦?”要求被拒,容寸心也不恼,“那便是不敢了。”
  “但若是只有如此您才放心,我愿意。”赵钧却伸出了手,将指尖朝向蛊虫的方向,“传说中的千金诺,早有耳闻,既有良机,愿意一试。”
  容寸心眸光没什么温度,淡淡地看他半晌,随即轻轻弹指。
  蛊虫得到指示,振翅落到赵钧指尖。
  千金一诺,一诺重于千金。自此承诺已定,若违此诺,种蛊之人此生此世永坠泥潭,再无光明,虽骨碎如泥、万蚁噬心,亦不能敌也。
  。
  赵钧眼前一阵眩晕,良久才重新平静下来,映入眼帘的是容寸心冷淡的面孔。
  也正在此时,远远传来两下敲门声:“赵钧?”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有点点短 ==


第95章 如此良夜
  容寸心哗啦一下拉开门,瞅见门口那一大一小两个徒弟,语气恶劣的一视同仁:“干什么?”
  身后,赵钧被迫端着药碗,艰难地探出一个脑壳:“阿白?你来找我么?”
  盛得满满的药汁在晃动中险些溢出来,门刚一打开,浓烈的药腥味儿便扑面而来,瞬间勾起了花渐明的喝药记忆。
  郁白下意识后退一步:“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端着药到处跑。
  “师父我还没死呢,你们都聚在这儿干嘛?”容寸心不耐烦地甩上门,随手一指郁白,指头都要戳到他脑门上,“你跟我过来——对,说的就是你,从今以后,把你脑筋捋清楚了再说话,别一天天地给我丢人。”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斥的郁白:“……”
  若说了解,再没有人比花渐明更了解他这位师父。隐约看出了些许门道的他瞥了眼赵钧,心中轻咂。他不像郁白一样一头雾水,便朝郁白摊摊手,意思大概是“看清师父的真面目了吗”或者是“还不快跟上难道你想挨揍吗”。
  。
  郁白已经被容寸心揪去大半个晚上了,至今未回。赵钧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不免心焦。他倒不担心容寸心把千金诺一事告知郁白,只是隐隐有些忧虑——那老家伙该不会想把阿白再拐去白玉京修道吧,到时候哭的可就不是花渐明一个了。
  千金诺似乎真有奇效,蛊虫沿血入体,困扰他多日的隐隐躁动竟真的平息了下来。赵钧伸了伸懒腰,瞬间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仿佛年轻回了十八岁,于是乎愉快地把药粥倒进了海棠盆栽里,披上外袍去郁白的房间碰运气了。
  只隔了短短百步的楼阁里,郁白正盯着灯花出神。
  你看上他什么了?容寸心的问题犹在耳畔回响,郁白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回答。
  你看上他什么了?郁白也这样问自己。
  他冷冷逼问自己,是看上他强逼自己入宫,还是看上他趁自己失忆多加欺瞒,再或者上看上他用旁人性命威胁?
  是看上他记得自己的生辰,还是看上他梦里嘟囔自己的名字,再或者是那小心翼翼地退让、无微不至却秋毫无犯的关怀?难不成还能是那一身还算凑合的皮囊?
  总……总不能是床上功夫吧。
  思绪一下子歪到十万八千里,郁白打了个激灵,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打住,他什么时候看上赵钧了?
  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郁白深深呼出一口气,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抽出身来去开门。
  “赵钧?”他懵然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如同看到一个瘫痪病人推开轮椅健步如飞,“你……你怎么来了?”
  今日离去的匆忙,他竟然没注意到赵钧竟然能下地走路了。他正要开口,却见赵钧撇撇嘴,不太高兴的样子:“你不去找我,只好我来找你了。”
  背后黄昏暮色,山林起伏,绵延起一片没入黑夜的金光点点,而屋内已经点起了灯。
  微暗的烛光下,赵钧抵着门框,浓黑的眼睛不声不响地注视着他,有若夜里氤氲着水气的湖面。月光落在那水面上,平铺一层纱般的朦胧柔情。恰微风拂过,烛光扑簌簌落进他眸中,便如星子穿越银河游入湖水,轻荡起浅浅的波纹。
  那不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而是月下风里,烟波湖面落星子。
  郁白无端想起了少年时候养过的乌金。
  那是一只性子很野的猎犬,素爱和附近的野猫野狗争勇斗狠,只偶尔在他视线中出没。有一次雨夜,它不知是和谁打架伤到了腿,破天荒在家门前停住了脚步。待到郁白举着灯去给他开门时,它已经被雨水淋透了,缩在屋檐角落下舔着凌乱的毛发。
  它在明灭的烛火间抬起一双氤氲着水气的黑眼睛,在郁白伸手摸他时第一次没有逃避。
  郁白微微垂下眼眸:“进来吧。”
  。
  烛台上的烛火静静燃着,白色的蜡滴在火苗旁聚满,然后沿着旧有的纹路缓缓滑落。郁白手边放着一册书卷,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才下过雨,夏夜清亮而通透,如同案边插着荷花的琉璃花樽。
  ……如此良夜。
  郁白定了定神:“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赵钧一步步朝他走去,“只是想你了。”
  千金诺在他的血脉里跳动,他来见让他许下生死一诺的心仪之人。
  隔着一整张方方正正的梨花木桌,他突然凑近,烛火在他眸中跳跃更盛:“阿白,你想我了吗?”
  。
  后山的枫树林中,落霞沉下,余下的便是夜幕。花渐明抵着他的师父,声线喑哑:“师父,你想我了吗?”
  背后是坚硬粗糙的树干。容寸心微微仰头,食指抬起徒弟的下颌,端详了片刻:“你觉得呢?”
  ——百年不见,这张面孔一如既往。花渐明闷声一笑,意有所指道:“我觉得,您想我想得不得了呢。”
  仿佛纵容孩童胡闹的长辈一样,容寸心微笑着不答,却听花渐明又道:“您把千金诺给了赵钧?”
  他今日在场,能看出来,容寸心并不意外:“怎么,你也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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