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上面的东西掉下来了?”
丫鬟忍着疼起身咬唇不语,谈秋摆摆手,随口道:“你去院外扫地吧,书房还是我来弄。”
其他丫鬟家丁早就跑一边偷懒去了,也就这小丫鬟矜矜业业地在这里洒扫除尘,谈秋只觉得她就像是那入了狼群的绵羊,只等着被那群恶狼揉搓欺凌。
看来这姜府得找个干事的管家了,不然这群丫鬟家丁总以为没人管,太过自由,自家里拉帮结派欺负人也就罢了,万一哪天胆子大跑到外面去欺负外人了,到时候还得连累姜北慕去给他们收拾残局。
“你去外头吧,顺便如果看见梅香或者方才那呵斥你的人,只需告诉他们,他们若是管不好,那么就请一个可以管的管家来。”
“他们若是问你谁说的,便说是我说的。”
丫鬟面色恍然,还未回过神来。
那厢谈秋却施施然从地上拾起了抹布,搭在手上转了几圈,侧头见那丫鬟还未离开,心知她胆小不敢,便笑道:“别怕,姜府里老爷最大,但是老爷也得听我的。”
第33章 重审
作者有话说:感谢各位的支持!能看到这边的我都抱住你们就是一个大么么。
谈秋将丫鬟打发了去,自己一手甩着抹布,漫无目的地在姜北慕书房中走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个书房,书房中并无太多装饰摆件,只有门口摆了一棵长青,书房内摆了一张软塌,上面毛毯随意搭在一边,姜北慕似乎在这边睡过。
软塌前则是书桌,桌上书册笔墨纸砚叠放齐整,方才丫鬟已经擦过一遍,桌上一尘不染,再往内便是几道珠帘垂落,木架被摆放在里间,共分四层,最底下的空间最大,摆放了几个花瓶,中间两层则摆了一些木质雕刻物。
谈秋上前仔细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些木雕已经有些年头了,雕了一只站立吐舌,神采奕奕的狗,还有一个便是小牛,木雕狗的技术明显更精进,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而那木雕小牛则粗糙了不少,仅仅是具有了个小牛的形状,边缘处并未被打磨齐整,两样东西看起来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谈秋拿起木雕狗与那小牛把玩,忽而发觉两个木雕底下都被雕刻了几个歪歪曲曲的图案,两个图案上部分相同,唯有下半部分不同,谈秋仔细观摩了半晌也看不出是什么,只好悻悻放下,拿抹布简单擦了一遍木架。
谈秋将木架三层擦拭干净,转而从旁搬了个凳子脚踩上去够那顶层。
顶层摆放了一柄玉如意,玉质莹润剔透,雕工极为出色,一看便价值不菲,日光下玉中更似有流光在涌动,霎是惹眼。
谈秋惊叹不已,伸手摸了一下那柄玉如意,触手冰凉,却极为细腻。
这般好的成色,饶是谈秋这种对玉石不是很精通之人都能看出其价格贵重,还是小心点好。
谈秋这般想着,便伸出手拿着抹布在那玉如意旁擦拭,目光却忍不住流连其上,心中连连赞叹这玉如意的精巧,忽而手上一紧,好似撞到了什么,谈秋还未及看清,便见一个巴掌大的黑影被他一掌扫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叮啷一声脆响。
谈秋看着那地上碎成两半的玉佩,忽而心口一紧。
完了,他把姜北慕的玉佩给打碎了。
谈秋此时已经无暇顾及为何玉佩要放在顶层那么隐蔽的地方,满眼只能看见那地面上碎成两半的玉佩,脑海中一片混沌。
谈秋站在凳子上,足足静默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慌张地跳下凳子,连忙颤着手将地上的两半玉佩拾起,口中不断念叨着完了,快步走到桌边,将两块玉佩并在一处,仔细检查有无缺失的部分。
谈秋深吸一口气,伸手抱臂,张口咬着指尖,脑海中努力搜寻对策,急的在屋内团团转。
放那么高,姜北慕应该不会注意到才是…… 如果很看重,应当不会放在那种不可企及的地方,这就说明姜北慕不会轻易去查看,只要自己找到合适的机会坦白,姜北慕就不会生他的气。
谈秋默默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待到目光挪回那碎裂的玉佩之上时登时又垮了脸。
他要怎么和姜北慕说啊。
谈秋颓然地坐在软椅上,苦兮兮地将下巴搭在桌案上,指尖捻起碎裂的半块玉佩迎着日头发呆,日光透过玉佩落下一个光斑照在谈秋面颊之上,随着他手上动作不停晃动。
谈秋哀叹一口气,忽而浑身一僵,随后猛地站起来在屋内环顾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好像有人在看他,那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惹得她浑身发毛,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晚他在巷中猛然一瞥见看到的身影。
谈秋疑神疑鬼地在屋内四处查看,并无任何踪迹,院内的丫鬟们也早不知跑去了哪里,但那道目光却如影随形。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谈秋坐回软椅上,将玉佩轻轻放在桌上,重新将两半并合在一处,正抿唇思索间,却忽闻阮月的声音由远及近,朝院内传来。
“公子!!” 阮月喘着气,一路跑至挽秋阁,待瞥见谈秋背影时忙提着裙子边跑边喊道:“公子,有人寻你,说是叫什么萧野的。”
谈秋连忙随手抽了一本书盖住了那碎成两半的玉佩,心虚起身挡住了阮月的视线,闻言正打算说些什么先将人打发走,还未及开口,便见一道熟悉人影大步而来,正是萧野。
萧野一袭苍蓝劲装,粗硬黑发扎起,面色凝重且带着一丝急迫,待看见谈秋时双眸微亮,不待阮月与谈秋有所反应,便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谈秋的手腕,带着朝门外走去。
谈秋被萧野攥着手臂,挣脱不得,忙道:“嗳,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有事儿呢。”
“嫂子,那人醒了,现在姜哥已经得到消息先去官府了,符鹤也在那边,咱们也得赶紧过去。”
萧野头也不回,直接拽着谈秋便朝大门走去,一路上府中丫鬟家丁看见萧野与谈秋二人拉拉扯扯的模样纷纷侧头窃窃私语,谈秋原本还挣动几下,此刻听闻萧野提及铺子的那事,忙心念回转,不再挣扎,问道:
“什么时候醒的啊?他们都去了么?”
“我不知道,我今早回了一趟城主府,鹤儿一人去的官府,方才他派人来通传我,让我赶紧去,说姜哥已经到那边了,马上就要开堂重审。”
萧野说着便将谈秋带至门前,只见门外一匹毛色黝黑发亮,肌肉紧实有力的骏马正有些烦躁地打着响鼻,马蹄哒哒地划着地面。
谈秋道:“你要骑马去么?街道上不让骑马的,会冲撞到人。”
萧野将马缰握在手中,一脚踩马镫腰部手臂发力一跃跨上,随后朝谈秋伸出手,“我们走街后,那里没有人会去,可以骑马走。”
“上来,我带你去。”
谈秋也不含糊,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爽快伸手回握住萧野手掌,被人带着发力一同跨马骑上。
萧野扯了马缰,在掌心绕了一圈,沉声道:“嫂子抓紧了。”
言罢一抖缰绳,“驾!”
谈秋抓紧了萧野的衣衫,耳畔风声呼啸,打在脸上生疼,周遭风景数变,院落墙屋不断超后飞去,萧野策马疾驰,在后街之上一骑绝尘。
谈秋被颠地差点朝后倒去,索性一咬牙扯住了萧野的腰带来稳身子,萧野宽肩窄腰,策马时肌肉紧绷,自有一股野性美感。
谈秋看着萧野背影,却不知为何忽而想到了姜北慕。
他前几次与姜北慕出门,都是坐的马车,但他曾经是苑朝一人之下的大将军,那么骑术一定也非常厉害。
不知道姜北慕骑马,是什么模样。
谈秋目光发散,脑海之中隐约勾勒出了红衣银甲,驱驰白马的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神勇无双……
谈秋一袭青衣被风吹地扬起,墨发亦未梳,在风中乱舞。
青仪后街之上,一匹骏马载着两人,踏碎了沿街水塘,朝着府衙疾驰而去。
第34章 这可叫我们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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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野勒停缰绳,翻身下马,侧身朝谈秋伸出手去,谈秋一双眸子早已忍不住地朝府衙大门内探去。
此刻府衙门外人烟稀少,应是那农妇一家还未到,只余几个官差站在门口,谈秋握住萧野小臂,借力下马,不待萧野说话,便迈开步子朝府衙内跑去。
府衙正堂内不见一人,谈秋四顾一番,也不见姜北慕的身影。
“他们现在还没升堂,应是在后府,走。” 萧野上前朝谈秋摆了下手臂,随后便大步流星地朝偏房一处小门内走去。
萧野似乎对府衙熟悉地很,不需人带路也能找到路,谈秋便跟在他身后,二人穿过两进小屋,来至后院,还未及进门,谈秋便听到了姜北慕的声音,只是声音低沉,听不真切。
谈秋忙沿着声音寻去,推开一扇门。
“谈秋?你怎么来了。” 姜北慕似乎有些惊讶,此刻他坐在榻旁,符鹤坐在其对面,正为一人把脉,躺在榻上的男子面色苍白,肌肤黝黑,眼眶下泛起一圈乌青,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知府坐在上位,正接过侍女捧来的清茶闲饮。
萧野跟在后头关上了门,正好听见姜北慕的问话,当即截过话头道:“是我把嫂子带来的。”
姜北慕闻言并未有太大 | 波澜,只是眼眸之中浮现一抹不认同的神色,看了眼萧野,却并未开口指责。
萧野见状忙凑到符鹤身边小声说起话来,符鹤舒展了眉头,间或点头摇头以作答。
“老爷。” 谈秋待看见姜北慕的一瞬间便登时心里一松,仿佛有了主心骨般,说不出是依恋还是什么情愫,只想离他近些。
姜北慕蹙眉道:“怎么不多穿一件就跑出来了。”
“萧野刚到府上,我听闻了消息就赶来了。” 谈秋放软了声调,慢吞吞挪到姜北慕身边依着。姜北慕只无奈地轻叹一声,解下脖颈间大氅系带,将大氅披在谈秋身上。
谈秋也不推辞,当即将大氅裹了紧,整张小脸几乎快缩到了那毛绒堆之中。
知府在上座眼皮子也不掀,似乎早就知道姜北慕与城主府的关系,依旧不慌不忙,坐在那边喝茶,待到几人叙了一番,才淡淡开口道:“我们继续吧。”
“嗯。” 姜北慕应声。
一旁的文官则重新拿了纸张来,一手执笔,侧头看向那大病初愈的男子。
“你当日都吃了什么,前一日可有不适之处。” 知府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没有,前几天都好好的,当天早上只喝了两碗粥,就去山上砍柴了。”
“你还记得你当时吃了什么么。”
“我中午没想回去吃的,本来还差一点点就砍完了,打算砍完再回去,我媳妇怕我饿着,自己下了碗面还有带了些糕点来给我。”
谈秋闻言沉吟片刻,此人所说之言与当日庭上那农妇一家所说并无不同,由此可见那农妇兴许并未说谎,当然也不排除这男子与农妇早就在中毒前串联了供词,当然这种做法极为不妥,很容易便真的就中毒毒死了。
毕竟农妇一家也不能确保城主府就一定会插手,更别提请出符鹤了,多半也就是城中大夫半死不活地吊着命。
风险实在太大,谈秋倒是觉得以他们的家境不像是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就在谈秋沉吟间,外头忽而涌起一股嘈杂声,众人纷纷侧头看向门外。
知府却不急不慌起身一抖袖袍,坦然自若,“看来张家几人也到了,那便一起出去罢。”
众人自无不可,知府又吩咐了两名衙役来将那男子扶出门,步履踉跄地朝前堂走去。
符鹤与萧野在一旁收拾药箱,姜北慕见知府出去了,这才起身对谈秋道:“我们走吧。”
谈秋颔首上前抱住了姜北慕的手臂,两人紧紧贴着朝外走去。
“老爷……” 谈秋看着知府的背影,哪怕知道有萧野会帮忙,心中也不免打突,毕竟这一件事,可就关乎了他们铺子的存亡。
姜北慕知道谈秋什么意思,此刻也不多话,只将他冰凉的小手托进掌心之中轻轻握了一下。
只这一个动作,谈秋便感觉到姜北慕掌心与他手相触及的那一块肌肤上所散发的热瞬间吞没了他全身,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心。
众人来到堂前时,张家之人早已到了,门外还站着一堆看热闹的百姓,显然是这张家来时路上惹来的目光。
张家为首之人依旧是那干练泼辣的农妇,身旁年轻女子便是张家三郎的媳妇,许是得知了自家丈夫已经清醒,面上的愁云憔悴一扫而光,较之上次面色好了不少,此刻她正忍不住抬头朝内府望,直到看到自己丈夫被衙役扶出来,才忍不住红了眼眶,顾不得许多便欲上前去。
“夫君!” 女子声音发颤,眼中蓄满了泪水。
衙役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女子无法,只得泪眼盈盈地回望,那男子亦看到了她,见状嘴角微扬,牵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意,似是安抚。
“张家三郎,坐旁边去吧。” 知府没有为难他,反倒是安排衙役给了他一个座位,那男子闻言低声道了谢,便一步一挪地朝左侧椅子上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