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楚潇则是一脸欣慰又无奈,徒弟康复自然是好,可这自来熟就大可不必了。
但是一想身边还站了一个脸皮更厚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再说他了。
“师父,沈公子,你们回来了?”
看到两人陆风影立即捂着肚子站了起来,举着手里的苹果道:“这苹果可甜了,你们要不要尝尝?”
“你就知道吃,嘴里塞的这么满,也不怕噎到。”
紫玉和蓝昔也朝自家公子跑了过来。
“公子,一大早的,你们俩干什么去了,都不带上我们。”
紫玉也撅着嘴道:“就是吗,以前都是紫玉保护你,现在来了楚公子,你就对我始乱终弃了。”
沈素一扇子打在了紫玉的头上。
“蠢丫头,有空多让你碧柳姐姐教教你,始乱终弃是这么用的吗?”
紫玉吐了吐舌头。“反正意思都差不多吗。”
戚楚潇一阵无语,这厮自己不也是胡说八道,又比紫玉好到哪去了。
坐在桌边的刺绣碧柳偷笑一声,也站了起来。“公子,红琉姐说要出去买些菜食,可能要晚一会回来。”
沈素哦了一声,撩袍坐在石桌边。
“今天颍州又有人死了,你们三个要想出去玩,可得一起走,千万不能落单知道吗?”
紫玉立即兴奋的问道:“公子,是不是鬼杀人啊,昨晚正好又下雨了。”
“□□哪来的鬼,小孩子家家的,竟会胡思乱想。”
说完就走进屋里去了。
紫玉扁了扁嘴,眼珠一转,又坐下了。
她的性子和蓝昔差不多,都是个外向的,不同的是,她会武功,胆子比蓝昔更大,心想着要是再下雨,定然要去白家宅子看看去。
陆风影也跟着问道:“师父,真的又死人了?那鬼老在雨夜杀人,是不是下雨天出过什么大事啊?”
16、自从来到颍州就变蠢了
戚楚潇不由一震,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想到这一点,自从来到了颍州,他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变蠢了,定是被陆风影这个蠢材给传染的。
在他的脑袋上使劲的拍了一下道:“臭小子,你总算聪明了一回,哦对了,昨天你说要吃蜜糖是吧,师父这就去给你买一包!”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戚楚潇,陆风影一脸茫然的嘀咕道:“师父记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吃蜜糖了。”
房内,沈素也是脸色微变,他眯着双眼,瞧着戚楚潇离开的方向,神情忽变得明暗不定起来。
一间破旧的院落里,戚楚潇找到了颍五,院内还有一个精瘦的少年,和风影的年纪差不多大,正在给自己的大腿换药布,见到戚楚潇,他立即攥住了放在背后柴刀。
颍五立即拦住了他,低声道:“颍四,不可造次,这位就是戚大人。”
少年目露惊讶,似乎没想到戚楚潇会这么年轻,赶紧就要下跪。
戚楚潇立即伸手拽住了他。“你身上有伤,繁文缛节就免了,颍五,我此来是有事要你去查。”
“大人请讲,小的立即去办。”
戚楚潇点了点头道:“你可知道白家人具体死亡的年份?”
“小人知道,大封十一年。”
“那好,你马上查一下大封十一年的雨夜,颍州有什么大事发生。”
“是,小人这就去办。”
颍五也是个实在人,站起来就走。
戚楚潇看了一眼那精瘦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就先好好养伤吧。”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大好风华的时候,这孩子却连个姓名都无法拥有,有时候世间就是这么残忍,颍四如此,陆风影更如是。
再想起自己八岁就被送入了六扇门,几次险些没了性命,不由一阵苦笑。
半盏茶后,他带着一包蜜糖回到了沈宅。
一进门就听到了一阵悠然婉转的琴声,顺着琴音忘去,只见穿着中衣的沈素端坐在小亭,十指轻灵的波动着琴弦。
素色的外袍搁在了一边,远望去,腰肢纤细,云鬓垂肩,那身姿比女人亦不遑多让。
戚楚潇呆了呆,忽然又想起了沈素那柔若无骨的腰,一颗心顿时毫无预兆的狂跳起来。
赶紧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他娘的,这是在胡想什么呢。
这时,琴声忽然止住,沈素一脸笑容的对他勾了勾手。
“听说你去买蜜糖了,快拿过来,给我也尝尝。”
四目相对,戚楚潇忽然冒出了一种做贼被抓到的羞恼感。
“你是小孩吗,怎么什么都想尝?”
沈素已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理所当然的说道:“没吃过,当然想尝,我可不像陆风影那么好命,有你这么一个师父惦记着。”
说着就抢过了纸包,从里边拿出了几颗来,放到嘴里嚼了嚼,不由眉开眼笑。
“怪不得小孩子都爱吃,果然甘甜入喉,让人心情大好。”
瞧他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戚楚潇又把寒碜他的话给咽了回去。
“爱吃就都给你吧。”
话音刚落,陆风影就从屋里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
“师父,你不是说给我买的吗,沈公子,你能不能行行好,咱们俩一人一半。”
两人都被这小吃货给逗笑了。
“臭小子,真当公子我会和你抢吃的吗?拿去。”
他扬了一下手,又顿住了,转而塞给了戚楚潇。
“我可没你那手力,还不给孩子送过去。”
戚楚潇手腕一震,糖包便飞了出去,正中陆风影的脑瓜门。
陆风影被打的嗷嗷直叫。“师父,你能不能不打我的头,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被你一个砸岂不是更笨了。”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小崽子,自己蠢还怪的了别人,吃你的去吧。”
陆风影不服的扁了扁嘴,便朝蓝昔紫玉住的地方走去。
“姐姐们,快出来吃蜜糖啦。”
沈素点了点头道:“如此爱吃之人竟也知道与别人一同分享,楚潇啊,你这徒弟交的不错。”
“彼此彼此,你那几个丫头不也挺懂得照顾人的吗?”
沈素轻笑一声道:“难得你夸公子一回,该饮三大杯。”
戚楚潇瞅了他一眼。“谁怕谁。”
一盏茶后,酒菜均已备好。
就着亭上的微风喝着酒,戚楚潇竟然觉得有些惬意。
两杯酒下肚,沈素便笑问道:“看得出你今天心情不错,莫不是要找的人有了眉目?”
“算是吧。”
查清雨夜的事,事情就能解决大半,他的重点只在于鬼,别的案子则有本地的捕头。
“那就在此恭祝戚兄早日得偿所愿喽。”
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戚楚潇因为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透了一丝亮,顿时又恢复了往起的豪放,与沈素一杯接着一杯,沈素到也是来者不拒,两人推杯换盏,眨眼的功夫,一坛子酒就已没了一半。
京城。
一个偏僻雅静的小院,此时也摆了一场酒局。
桌上也同样只有两个人。
一人身穿锦衣,手拈一串乌木的佛珠,举止儒雅有度,另一人相貌阴鹜,目光阴沉,于气度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日前本王收到消息,说秦淮那老王八的妻弟因为私藏贡品在颍州被抓,而那五彩布就是经由秦淮的手,今个一早皇上已经下了命令,让太子封景澜协同调查,若被那丝拿到把柄,定会置本王于死地。”
锦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软语的安慰道:“瑞王只管放心就是,就算给秦淮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他的两个公子,可一直都在庄子里好生伺候着呢。”
听到这话,面貌阴鹜之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最好是如此,本王的大业绝不能给秦淮这种废物毁掉。”
锦衣人笑道:“若有人敢对王爷下手,本候第一个不答应。”
那人哼了一声道:“你清楚这点最好,只有搬倒东宫,让本王上位,你锦衣候才有重返朝廷的机会。”
随后又问道:“我听闻颍州最近出了女鬼杀人的传闻,六扇门已有人去调查了,莫不是和当年那件事有关,你最好尽派人把这件事处理好,若被翻找出什么,你最后的翻身的机会也将化为乌有。”
锦衣人依然是面带笑容。“这件事本候早上好有准备,王爷不必担心,为了王爷的大业,本候甘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人。”
“好,本王就喜欢你这个狠辣的性子,干杯……”
两声干杯同时响起,眼前人已换成了沈素和戚楚潇。
此时的戚楚潇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
像他这种人本该时时保持着清醒敏锐,不知为什么,他在沈素身边,竟然能缕次松懈,让自己门户大开。
他也懒得去究根追底的寻什么原由,要是真有人能趁他醉着给他一刀,倒也算场痛快。
六扇门的人向来都没什么好下场,这些年他四处查案,得罪的显贵和江湖人都不在少数,眼下有朝廷撑腰,还算个人物,一旦告老还乡,立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戚楚潇入门的早,自然也看得透彻,他对自己的下场从来就没抱过太好的期望。
想起死去的师父,心里顿时一阵闷堵,索性拎起了酒坛子。
“沈素,你既然要喝,今天就得陪我喝个够本,你要是敢走,就是没种的乌龟王八龟儿子。”
沈素勾了一下唇角,笑容万分的邪魅。
“为了证明公子我是有种的,今天就是拼了命,我也得把你给喂饱了,来,干杯。”
戚楚潇也不管他杯里有没有酒,一仰脖子就喝开了。
看着顺着他脖颈流下来酒水,沈素捏杯的手不由一紧,向来都游刃有余的眸子里,竟然露出了几分慌乱来。
17、你有病啊
垂眼定下了神,戚楚潇已经咕咚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楚潇,楚潇?”
沈素伸手推了他一下,戚楚潇动了动,又含混的喊道:“沈素,你不能走,给我拿酒来。”
沈素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一低头就看到戚楚潇的前襟的被酒水打湿了一大片,紧紧的贴在了胸口上,不由伸过手去,将那贴在肌肤上的衣襟撑了起来。
手指却不小心的碰到了他的皮肤,指间的触感顿让沈素的呼吸紧了紧,旋即便将戚楚潇抱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戚楚潇就在一阵口干舌燥中醒了过来。
坐起来才发现天刚蒙蒙亮,适应一下光线,他认出了这是沈素的房间。
本以为那厮又不要脸的躺在自己旁边,摸了摸,却是一床厚厚的被子。
戚楚潇不由有些纳闷,他知道沈家就四间房子
凑过去一看才发现,那人正是披了一件袍子的沈素,两个椅子搭起来,就那么睡了,偌大的一个人,竟然小狗小猫一般的蜷成了一团。
“沈素?沈素?”
他轻轻叫了两声,沈素却没什么反应,听着匀称呼吸,到是睡的挺香。
人家怎么也算是主,自己也不好鸠占鹊巢,将沈素轻轻的放到了床上,便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初春的早晨,尚带着些许的冷意,戚楚潇缩了缩脖子,又鬼使神差去了白家。
一进门,脸色顿变,锵的一声便将长剑抽了出来。
那女扮男装的红衣大胡子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又是十八口棺材,香台上的排位也再次出现,卓云章几个大字上汩汩流血,看得人刺目惊心。
最让人觉得诡异惊悚的是,对应卓云章排位的棺材上边,坐了一个背对着他的人。
火红的袍子,披散的长发,头顶还打着一把如血的红伞,正是戚楚潇极为熟悉的女鬼装扮。
“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那人咯咯一笑,声音带着几许凄厉的说道:“我本就是鬼,何须用装,你又是何人,三到四次坏我好事,那两个赝品,和你究竟是何关系?”
听到这个声音,戚楚潇立即认出她就是洒迷烟的鬼,也是他最初看见的那个红衣女鬼。
此鬼的武功远不如自己,今日竟然敢背对着自己,定然有所依仗,需得小心为妙。
遂淡淡说道:“在下并不认识那两人,来此是受人之托,查探白家的事,姑娘若知道原委,还请不吝告知。”
女鬼一声冷笑道:“那就先说说,你受谁的托付?”
戚楚潇想了想,张嘴道:“官府。”
女鬼又是一阵厉笑。“官家走狗都是些假仁假义的东西,你可以回去转告他们,白家人还没死绝,早晚有一日,我会杀光所有的官家狗。”
话音未落,人和棺材便凭空消失了。
这一回,戚楚潇看的真切,地板是直接翻开,将那女鬼和棺材都给卷了进去。
戚楚潇用剑砍了两下,才发现这地板竟然不是木头所制,而是一种类似于金属的材质,坚硬精巧,靠蛮力很难打开,由此可见,此处定然有通往其他地方通道。
心念数转,人已提剑奔出了院子,找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与此同时,几里外的一处农庄里,一个面容冷艳的美女从一块与地皮相近的地窖里走了出来……
回到沈宅,天光已经大亮,几个婢子带着陆风影坐在园子里吃饭,沈素这厮竟然不在。
陆风影一看到他立马招呼:“师父,快来尝尝碧柳姐姐做的熏肉,这可是苍州的特产呢,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