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怒哼了一声,道:“区区一个侍女也配和我相提并论。”继而又讥讽的说道:“这一宫的侍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人还保护不了你的安全?你如此狡辩,当我李墨涵是三岁的孩子吗?”
黄袍男子笑了笑,好脾气的说道:“红琉不过是区区萤火,哪敢和李兄这轮皓月争辉,宫中那些废物更是一堆酒囊饭袋,中看不中用,即便是一万个加起来,在我眼中也不如一个李兄。”
男人不想再理他,索性盘膝打坐,把眼睛给闭上了。
黄袍人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愉悦起来。
素儿这个师兄啊,还真是一个妙人。
美中不足的就是冷了点,看惯了那些也唯唯诺诺的货色,这样的人反到让他觉得新鲜。
此时此刻,他到是希望沈素别回来的那么快,若李默涵走了,这死气沉沉的阴宫中,当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阿嚏。”
远在颍州的沈素,不期然的打了喷嚏。
碧柳立即关切的问道:“公子,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只是鼻子突然有点痒。”
他瞧了瞧天色,有些担心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楚潇也该回来,你再去把饭热一热吧。”
碧柳应了一声,迈着莲步出了门,却啊了惊呼了一声。
“楚,楚公子,你回来了。”
戚楚潇点了点头,推开她便进了屋。
“沈素,有酒吗?”
沈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已看出了不对。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戚楚潇语气沉沉的说道:“别问了,你要当我是朋友,就陪我喝个过瘾。”
沈素张了张嘴,又摇着折扇笑吟吟说道:“楚兄劝我急行乐,忽觉佳酿醉春花,这酒,喝得。”
戚楚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头两个字的原句是什么,今儿我可没心思和你贫。”
沈素一脸受伤的说道:“可怜我一心想逗你一笑,没想到却碰到了火药,罢了,我沈素今天就豁出去了,就算把命赔上,也得让你喝个够。”
说话的功夫,碧柳已端来了酒菜。
戚楚潇拎起酒壶就往肚子里灌,辛辣的滋味呛的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沈素赶紧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慢点喝。”
戚楚潇没搭理他,又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滋味却远不及心里的苦涩。
几天前他还承诺过要给颍五他们几个一些钱,改善一下生活,一转眼,那三个人就全都死了,除了对自己无能感到愤怒,更多的还是自责。
如果不找颍五协助,他们肯定还能挤在院子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眼下却成了一坯连名字都没有的黄土,他们如此,那两个乞丐亦是如是。
义父曾说过他太意气用事,戚楚潇却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那几人确实因他而死。
手腕一提,再度拎起了酒坛子,却被沈素给按下了。
他瞧着戚楚潇,声音温吞。
“今日你救下的那人,是不是死了?”
19、这次换我保护你
戚楚潇的手顿了一下,抬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沈素弯了弯腰,在他耳边说道:“因为公子我看得出,你们是认识的。”
温热的气息直钻进了耳朵里,戚楚潇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眼神中则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
转念一想,这厮自称八岁就做生意,人自然是精明,颍五乍见自己时一脸惊喜,定是给他瞧到了。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十分不好,就仿佛衣服被扒的□□,让他有了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打听。”
沈素反而坐在了他身边,目不转睛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似乎承认了我是你的朋友,莫非你这么快就醉了,连刚刚说过的话都给忘了?”
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戚楚潇忽觉心口一热,脱口说道:“沈素,我说的是真的,我怕有一天我连你都保护不了。”
沈素的眼中闪了一丝喜悦,更多的却是吃惊,像是从没想过戚楚潇会说出种话。
半晌,他才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换我保护你吧。”
话音未落,戚楚潇已低头栽了下去。
沈素伸手扶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了床上。
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将戚楚潇的发丝一缕一缕的捋顺,平平整整的放在了枕头边,用极为轻柔的声音说道:“我说的也是真的,等我做完该做的事,这条命,都是你的。”
目光流连忘返的落在了那张俊美英武的脸上,忽又低低喃道:“有的人逗半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感觉,有的人啊,逗着逗着就上了心,公子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楚潇啊,今晚你就好好的睡一觉吧。”
伸出二指在戚楚潇眉心轻轻一点,人已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将手笼在了唇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鸟鸣,红琉立即从暗处走了出来。
“公子有何吩咐?”
比起在宫中养大爷的李墨涵,她却是一直尽职尽责,供沈素差遣。
“今天那人是谁?你可认识?”
红琉恭敬的说道:“该是蛰伏在颍州的暗探。”
沈素嗯了一声道:“他应该已经死了,动用你全部的力量去查乌衣门,不必动手,我只要他们的落脚地点。”
“是,婢子明白。”
沈素挥了挥手。“退下吧。”
红琉走后,他身影一闪,人已消失在了院子里。
颍州的另一处宅院内,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男人,斜倚在软榻上,模样阴鹜柔美,眼神狠厉而又邪魅。
旁边,两个婢女哆哆嗦嗦的给他按着腿。
就在他无比享受之际,外边响起了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男人一脚踹开了婢女,不耐烦的说道:“滚进来。”
一个人低头跑入,将一封打着火漆的密函交道了男人的手里。
“墨统领,主上有信。”
男人顿时兴奋的坐了起来,打开来一看,却有些失望,上边只有三个字,杀沈素。
“只有这一封?”
那人哆嗦着说道:“是,只有这一封。”
男人阴冷的瞧了他一眼,又露出了一个残忍嗜血的笑容来。
“沈素不就是和戚楚潇那贱人打的火热的小白脸吗,这到是和了我的心意,通知下去,今晚动手,对戚楚潇……也不必留手。”
那人一惊。“啊,这……”
男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勾着嘴角的说道:“同样都是义子,怎么,本座说的话就不如他吗?”
那人被掐的双眼直翻,赶紧鸡啄米似的说道:“属下不敢,请大统领饶命。”
男人一把甩开他了,掏出了怀里的绢帕仔细的擦起了手。
自言自语的说道:“义父啊,你也太偏心了,从小到大,眼里都只有戚楚潇这废物一个,让他当上六扇门的总捕头,我却只能活在暗无天日的乌衣门,你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你做的一切,真的公平吗?”
一转身,见那两个婢女正一脸不明所以的瞧着自己,不由弯下腰,挑着两人的下巴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我就不配吗?”
两婢女顿时都冒出了汗,惶恐的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你们还瞪着我看,该死。”
死字一出口,就听嘎巴一声脆响,两女的脖子齐齐一歪,倒在了一边……
夜,清凉如水,一片宁静。
不知何时,忽然起了风。
风卷云动,将最后那点残月掩住,在这漆黑的不见五指的沉夜里,一众与夜色几乎融成了一体的黑衣人,犹如鬼魅,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沈宅。
“谁?”
红琉睡的最是清浅,听到细微的响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声爆响,房门已被劈开,四五个蒙头盖脸的黑衣人已如饿虎扑食一般的冲了进来。
“蓝昔,快醒醒。”
红琉惊呼了一声,想去拿剑去拿不出来了。
这些人极善配合,出招又狠又快,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另一间房内,紫玉和碧柳也遭到了突袭,陆风影听到动静跑出,见状顿时大叫。
“师父,快出来救命啊师父!”
听到陆风影的声音,戚楚潇的眼皮子动了一下,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醒过来,酒气顿时就醒了一半。
这是怎么了,这感觉怎么跟被人点了穴道似的。
戚楚潇心里大惊,想狠狠的掐自己一下,却觉手腕一阵无力,竟然连抬一下都抬不起来。
惊愕之际,忽听一声木材破裂的脆响,房门似乎被人给踹开了,一股冷意至屋外席卷而来。
戚楚潇不由暗骂,沈素这厮又想干什么?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这种冷并不是天气所带来的冷,而是杀气。
长年刀头舔血,戚楚潇对这股气息再熟悉不过,而且,来的还不是一个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戚楚潇又惊又急,不由咬住了舌尖,强提一口真气,猛地冲向了头顶的天门穴。
噗,一口鲜血吐出,人也在瞬间清醒过来。
睁开眼就见寒光一闪,果然不是做梦。
戚楚潇一拍床沿,腾空跳了起来,第二道剑光已然落下,戚楚潇一脚踢起了棉被,正好碰到了搁在枕下的剑柄,拇指一弹,长剑铮的一声弹出鞘来。
尖锋直冲三尺,森寒逼人。
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房中顿时响起了两声闷哼,另外两人见势不好,立即拉住同伴,破窗跳出了屋。
戚楚潇提剑便追,前脚刚迈出门槛,就觉喉间一甜,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刚才他强行冲穴,尚无暇收束真气,经过这番激斗,内力顿如失去了钳制的灵蛇,在体内横冲直撞,导致自身受到了反噬。
不由暗骂一声,正要压制气息,又听陆风影一声惊叫。“蓝昔姐姐。”
戚楚潇心知蓝昔不会武功,这会也不得胸口的剧痛,立即提了一口气息冲了过去。
却见红琉正和紫玉正堵在门口苦苦抵挡,二人身上均以挂伤,房内隐约看到碧柳抱着一人,应该就是蓝昔。
陆风影已手持短刀,冲了过来。
“你们这些藏头遮脸的狗贼,竟然对姐姐们下这么重的手,我陆风影和你们拼了。”
“臭小子,拼什么拼,你们几个,都进屋去。”
戚楚潇长剑一点,人已如飞雁一般落在了红紫二女的身前,伸腿一勾,就将陆风影给带了回来。
陆风影闻声大喜。“师父,你总算醒来了,你再不起来,小徒我就要见如来佛祖去了。”
“别废话,带她们进屋去。”
黑灯瞎火,陆风影并没看到戚楚潇嘴角上的血,在他心里,就没有什么是师父不能解决的。
立即应道:“是师父,红琉姐姐,紫玉姐姐快进去,师父一定会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的。”
红琉还好一些,紫玉却是脸色发白,一道长达四寸的血口,从肋下划开,疼的她全身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红琉赶紧扶住了她,对陆风影道:“快掌灯,给你紫玉姐姐包扎一下。”
三人闪身进了屋,戚楚潇也没了后顾之忧。
他缓缓提起长剑,冷冷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我就用你们的人头去祭那几个还没走远的兄弟。”
十步之外,十几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站着,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三息之后,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动手。”
20、别跟个大姑娘似的
剑芒一闪,十数把长剑朝戚楚潇齐齐刺来,又快又狠,阴毒狠辣。
戚楚潇也算是个身经百战之人,即便内力不济,但若想将他一击毙命,也不是那么容易。
剑尖在地上一点,人已凌空飞了起来,手上的长剑霎时幻出了数十剑锋,或劈或砍,刹那间,竟然化出了十数种形态,分别罩向了地上的黑衣人。
有人大叫了一声。“小心,是断魂剑。”
戚楚潇冷声一笑:“算你们还有些眼色。”
话音刚落,便有两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戚楚潇的剑式再度起了变化,眨眼间数剑归一,只见一道巨大的剑芒劈空而下,夹带着一股劈山撼岳的气势。
黑衣人大惊,齐齐后退。
“用雷火珠对付他。”
戚楚潇知道乌衣门招式下作,最擅长这些歹毒的玩意,早就有了防备,赶紧收剑急退,就地一滚,来到了门口,以内力护住了门。
但他还是小看了雷火珠的威力,七八枚珠子当头落下,巨大的声响犹如闷雷,强横的冲击力顿将戚楚潇直炸飞出了七八米。
只觉喉间一甜,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父。”
陆风影也看出了不对,开门就往外边跑,却被戚楚潇一指剑气给打了回去。
“不要出来,这些人还要不了我的命。”
话音刚落,人却是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黑衣人见状顿时一喜。“他受伤了,一起上。”
几人同时抽剑,冲向了戚楚潇。
眼见他就要命丧在此,一道修长的人影当空落下,一掌便劈翻了三四个人。
戚楚潇想看看此人是谁,却发现自己竟然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昏迷之际,就听那人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