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嫌弃地迈过地上堆积的鲜血,伸手微微掩鼻,“战王早就不是曾经的战王了,他能对谢州知一家赶尽杀绝,明日,也有可能是对你们萧家动手。”
萧骁双眼通红,咬得腮帮子发紧,他一扬手,道:“众将士听令,势要将战王等人缉拿归案。”
萧骁到底是个热血男儿,虽然不知道战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不论哪一种,他都不能让战王落在这个阉人手里。
他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守备军全都冲了出去,全城搜捕。
沈牧亭跟月烛溟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交流着。
眼底都出现了一庆幸,萧骁这支守备军,还有救。
直到守备军全部出了知州府,沈牧亭才朝伏琴道:“有问题吗?”
伏琴立即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没有。”那个阉人,该死。
伏琴早就磨好了手里的刀,所有妄想抢他们盛宣国土者,一律格杀。
太监看着守备军全部出去了,站在门口嫌弃地看了一眼知州府这一地血腥,正想开口叫人把尸体处理了,就见面前倏地闪过一抹寒光。
太监立即惊慌后退,随手扯了就近一个小太监挡掉了伏琴砍下的刀,惊慌道:“来人啊,有刺客。”
伏琴满脸铁血,再也没有见着沈牧亭时那股清朗样,太监们顿时乱成一团。
从府外冲进来一帮人,来人齐齐拔出腰间弯刀,朝着伏琴就攻了过去。
这太监大概怕死得很,身边持有弯刀的人十数个。
仇轩见伏琴被围,月烛溟一个眼神示意,仇轩立即冲了出去。
沈牧亭跟月烛溟立于屋顶,看着下方伏琴跟仇轩跟那些手持弯刀的人动手,就见手持弯刀的人腰间尽数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葫芦,沈牧亭神色一变,就见其中一个弯刀人拔下腰间葫芦的塞子,直接朝伏琴扔了过去。
沈牧亭神色微凝,他随手扯了一块瓦片朝着那人的脖子飞执出去,却不想还有另一块瓦片跟他扔出的瓦片同时抵达,两人的手劲都极大,两块瓦片顿时将那人的脖子削得只剩一块薄皮连接。
血色飞溅,葫芦落在那人脚边,里面顿时掠出一张翠绿的叶子。
那叶子极小,见了血却猛地长大,那叶子之上,长出了一张大口,锋利的锯齿一口便咬断了死亡弯刀人的腿。
仇轩面色大变,弯刀人大概也没想到他会放出葫芦里的怪东西,顿时作鸟兽散,那阉人被留在原地,看着那“咔哧咔哧”的叶子不住地惊恐倒退。
“回来!”月烛溟喝了一声,伏琴跟仇轩立即跃身返回屋顶,看着那巨大的叶子在下方吞吃着尸骨,眉眼沉沉。
那阉人发出一声震天惨叫,直接被那巨大的叶子吞吃得尸骨无存,翠绿的叶面留下清晰得血色,滴滴落地。
“备火。”沈牧亭目光冷的异常,单齿叶,叶子只有一片,却堪比猛兽,向来群居,一般人若是入得其内,能瞬间被分而食之。
应少安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有。
看来他不止能御得虫,也有这些怪东西。
伏琴跟仇轩立即备了火跟火油,朝着那叶子泼洒而下,叶子很快便扭曲了起来,片刻便烧成了一堆灰烬,在那灰烬中,还有方才被它吃下未消化的尸骨。
孖离北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应少安又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还有这种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王爷听过食人花吗?”沈牧亭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起来,“这单齿叶,便是食人花的一种。”
食人花月烛溟自然是听过的,只是那东西,他一直以为是活在话本里。
月烛溟沉默地牵着沈牧亭的手,良久后他道:“阿亭,我不会让你落在应少安手里,也不会放任你离开我身边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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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食人花
“看来前来交接的人都随身携带着这些东西。”思及此, 沈牧亭不由有些担忧,林绯钰跟晏十风等人会遇见这种东西吗?
应少安是孖离北国的祭司,方时镜前往的极北边疆距离孖离北国极近, 在冰原另一边的孖离北国,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为何他们从不曾举兵来犯盛宣,月凛天登基后从未出过宣临城, 他又是怎么跟孖离北国牵上线的。
可惜方棣通已经死了, 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可一想到这里, 沈牧亭便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可笑, 方棣通一心都为着盛宣着想, 若是早知道这些,当初又怎么会吼出自己愧对盛宣的话来。
沈牧亭未做多想,而是偏头看向身边的月烛溟, 面上扬着一道清浅的笑:“王爷,截杀么?”
截杀是定然会截杀的, 只是十几个配有弯刀的人,腰侧都有这种小葫芦……
沈牧亭像是看出了月烛溟的想法, 他道:“不用担心我,想要我, 应少安还不够格。”
他是属于自己的,也认同自己属于月烛溟, 其它妄想他的人,他会将他们对他的所为悉数尝一遍。
沈牧亭没有虐杀的喜好, 可是应少安么,他决定送他一份他自己非常熟悉的大礼。
夜已经很深了,沈牧亭跟月烛溟等四人立即朝弯月刀的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一边躲避守备军的搜捕,一边搜寻弯月刀等人的踪迹。
快要靠近驿馆的时候,沈牧亭看到了萧骁跟一个弯月刀的人汇合,那人不知道跟萧骁说了什么,萧骁脸色难看得紧。
沈牧亭微眯了一下眼睫,又在往月烛溟身上泼脏水吗?
他跟月烛溟对视了一眼,旋即看向伏琴,伏琴意会,他跟仇轩两人运起轻功,迅速朝驿馆背后掠了过去,沈牧亭跟月烛溟则绕前,直到萧骁带着兵离开,弯月刀的人立即召来信鸽。
沈牧亭跟月烛溟猛地从房顶朝那落下,沈牧亭一手拽住了那将飞的信鸽,取下它脚上的信。
——战王已到芳雪城。
七个字的通风报信,却让沈牧亭嘴角轻轻勾了起来,他看向对面已经拔出弯刀严阵以待的十数人,全部都是生面孔,他们四人围住弯月刀十数人,这十数人竟然不敢动手。
为首的弯月刀人朝同伴看了一眼,眼神不知道在交流什么信息,沈牧亭扔了鸽子,没有说话。
月烛溟也不是喜欢啰嗦的性子,直接拔剑朝弯月刀的人冲了过去。
月烛溟没有让沈牧亭动手,方才动手的那一瞬间,月烛溟便知道,这些人远远比不上当初暗杀他的那些人。
刀光剑影,血色飞溅,很快月烛溟等三人身上便染了血,死一个沈牧亭便收集一个他们腰间的葫芦,那葫芦重量不一,有的像是一个空葫芦,有的里面却能轻晃出声。
沈牧亭拔开一个塞子看了一眼,里面躺着一枚“沉睡的种子”。
那种子赤红,带着股股腥味。
他把塞子塞上去,朝月烛溟道:“留一个活的。”
月烛溟自然听话,伏琴一刀快要砍下的时候,刀尖落在那人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那人看着沈牧亭的脸,眼中有着疯狂,道:“沈牧亭,我们主子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说完他就准备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
沈牧亭微笑,“伏琴。”
伏琴手起刀落,那人的下巴顿时没了半截,一声惨叫立即划破云霄。
“走吧,王爷,回去慢慢审。”他们马不停蹄赶了很久的路,中间一直不曾停歇,月烛溟心疼沈牧亭,伏琴跟仇轩卸掉了那人的四肢,立即把人绑了。
“我身上有血,你走几步。”月烛溟收好剑,抬眸看向沈牧亭,却听沈牧亭道:“我不在乎。”他就想窝在月烛溟怀里,哪怕他身上的血会浸染到他的身上。
几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江瑾还没睡。
听到他们回来,他立即开门去了隔壁房间,在看到被绑的弯月刀人那惨样的时候,江瑾面上波澜不惊。
沈牧亭跟月烛溟回了自己的房间,沐完浴才过来。
两人过来的时候,伏琴跟仇轩已经审过一番了,却半个字都没有审出来。
江瑾模样平淡地坐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子,王爷。”伏琴跟仇轩抱拳道,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沈牧亭平静地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这才看向瘫在中间的那个弯月刀人。
“审出什么了?”月烛溟坐在沈牧亭旁边,面色看不出喜怒。
“回主子,属下无能。”仇轩直接跪了下去,伏琴想要去扶,却没有任何理由,他们什么都没审出来,确实无能。
月烛溟也没有怪仇轩,而是看向地上那个人,那人的视线落在沈牧亭身上,只见这人淡然得厉害,无论何时都是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连看到他们的“种子”也没有表现出分毫诧异。
祭司说过了,这人能让他们孖离北国更为强大,必须要得到他,孖离北国才会有未来。
月烛溟审了很久,客栈东西有限,也是这层楼只住了他们,否则也不知道会生出怎么样的事端。
月烛溟准备审的时候,却被沈牧亭拉住了,“王爷,这样审不出来的。”
弯月刀的人对孖离北国都忠心耿耿,月烛溟那些手段他们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只有对于未知才会生出惧怕来。
月烛溟抿唇看向沈牧亭,道:“需要动手的,我来。”
沈牧亭嘴角挑着轻笑,目光温润地看向地上的人,他的下颌被削了小半截,整张脸都呈现一种诡异的难看,血腥而又残忍。
四肢面条一样耷拉着,他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浸得湿淋淋。
沈牧亭将一只小葫芦交给月烛溟,道:“他们想用这种东西折磨不从的官员,王爷,不如让他们也尝尝味儿?”
月烛溟伸手接过,江瑾挑眉看了沈牧亭一眼,没有说话。
伏琴跟仇轩自动让开。
“你想做什么?”弯月刀人目光难掩惊恐,这葫芦里的东西,他怎么会用?
沈牧亭只是好笑地看着他,“想做什么阁下不是清楚明白得很。”沈牧亭言笑晏晏,“你们不当我盛宣的人是人,你觉得,你作为一个俘虏,会有人权吗?”
月烛溟拔了葫芦塞子,里面一条仿若发丝一样的触须便探了出来,它像是长有眼睛一样四下探寻,沈牧亭划破指尖凝出一滴血,屈指弹落在那人胸口,跟他的血瞬间融为一体。
那触须就在此时猛地蹿了出来,直接没入那人胸口。
惨叫声顿时划破云霄,客栈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门立即就被拍响了,外面的人吼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瑾看了沈牧亭一眼,调侃道:“看来又要在下出卖美色了。”
伏琴跟仇轩:……
江瑾走到门前,故意将衣衫拉得半敞,他身上都是曾经被月凛天残忍对待的伤痕,却让他的风姿分毫不减,大概是因为身为倌馆老板的原因,江瑾刻意起来时,不论是模样还是表情,都在诉说着欲语还休的“欲”来,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刻意而为。
拍门的是个中年男人,江瑾半开着门,朝外面的人道:“抱歉,奴家官人太过气盛,为表歉意,先生可要一起来?”话及此,江瑾道:“想必奴家的官人是不会介意的,是吗官人?”
屋内的人见江瑾望过来,怔了片刻,门外大叔直骂江瑾不三不四不检点,狼狈地跑了。
江瑾将门一关,微笑道:“继续。”
月烛溟:……
他扫了一眼沈牧亭,沈牧亭无动于衷,只是好笑地看着江瑾。
月烛溟:……
怎么办,忽然有点生气。
那个弯月刀的人很快就没了声息,他目眦欲裂,惊恐地看着沈牧亭的方向。
死得非常透。
众人看着他的模样,都面有不忍,也在震惊这东西的厉害。
江瑾始终波澜不惊,好似早就知道这东西,见那人没了声息,略微垂下眼睫。
沈牧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瑾的反应,其实这个弯月刀的人完全没有必要捉回来,这种人嘴巴都紧得很,死也不会说,他们会用这玩意儿,自然也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带他回来,沈牧亭不过是想知道,江瑾知道多少。
结果是,江瑾知道的远比他预料的多得多。
“处理了!”沈牧亭起身便走,经过江瑾身边时,沈牧亭微微顿步,语气听不出喜怒,他道:“江瑾,我不想我们会有为敌那么一天。”
江瑾身上从始至终都有他们不曾知的秘密,江瑾藏得太好,当初的一恩,换如今的随行相护,够了。
“不会!”江瑾的手抚上自己胸口上的疤,语气笃定。
沈牧亭偏头看了他一眼,江瑾眼中带着笑,目光没有分毫闪躲。
月烛溟跟在沈牧亭身后,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进他耳中,于此,月烛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沈牧亭跟月烛溟离开,江瑾才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残留的那滩血。
随即嘴角勾着莫名的笑,他不会跟沈牧亭为敌,就算死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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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牧亭跟月烛溟回了房,对于他跟江瑾的对话,月烛溟没有问,他知道沈牧亭的体质异于常人,应少安想得到他,应该也是因为他体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