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田乐了:“在我这里,别说要事了,就是天大的事情,都可以说,这都是自己人。”
他倒是大方的很,一指身后那四位:“放心的说吧!”
马大爷脸都绿了,他能放心的说,他就是个棒槌了。
“丁司狱,在下马达山,马家家主的嫡长子。”马达山拱手行礼:“特来拜会丁司狱。”“哦,马家大爷,听说过。”丁田心里嗤笑一声,就是这位的奶兄弟家的小舅子,管着那个叫春花楼还是叫什么的窑子?
不许窑姐儿们赎身,在那里每年都有凄惨死去的女子。
那个破地方,丁田早就想给它铲平了。
“丁司狱,我马达山虽然不才,却也是跟京里吏部左侍郎是亲家。”他抬出自己的亲家来,希望丁田能“识时务”一些。
要不是看在姓丁的几次进出驿站,跟宁王殿下关系貌似不错,他也不会登门拜访。
“哦。”丁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气氛简直尴尬好么。
半天之后,马大爷才无奈的道:“这次来,是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哦。”丁田继续点头,表示他在听。
这回答,简洁的让马大爷抓狂:“我说丁司狱,您……您跟宁王殿下是否熟悉?”
“熟悉。”丁田还是点头:“不过说不上话。”
马达山一嘻:“那您总能进出驿站的吧?”
“你想打听宁王殿下身边的事情?还是想打听宁王殿下的事情?”丁田的眼睛幽幽的看着他:“刺探王爵,你马家想掉脑袋,不要拉上我丁田!”
说的马达山一个哆嗦:“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丁田的眼睛突然尖利似刀一样,扎在马达山的眼中:“让我去王爷跟前探听消息?你们家胆子挺大的啊?”
“不不不!”马达山一看丁田这厉害劲儿,丝毫不让的样子,赶紧否认:“在下怎么会那么想呢,你说得严重了,我就是想知道点王爷的喜好,比如喜好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我们想给王爷做一顿宴席……。”
“那你直接去驿站问啊!”丁田撇嘴,信了你的邪咧。
“我们这不是进不去么?”马达山更想甩袖子走人,他们要是能进去,还用得着找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丁田,哪儿来的?下头牛角县丁家村上来的,是个牢头儿的儿子,小牢头儿罢了。
从九品的司狱又如何?
都没芝麻大的小官儿。
说是个官员都是抬举他了。
这是他那好女婿的原话,让他尽管带着钱来找他办事儿,办好了就给点打赏,办不好就骂两句完了。
可是把,从见到丁田开始,马达山就不敢随意,因为丁田的眼神太清正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板着脸,认真的眼神看得他心虚啊。
“你人都进不去,还想着请他吃饭?”丁田反问他:“咋请?”
马达山胸口闷:“这不是来请您帮个忙,递个帖子进去,只希望王爷能看到。”
说着,掏出来一个请帖,大红洒金,上面用带着墨香的笔墨写着“请帖”俩字。
旁边的落款是“马氏府邸”的字样。
里头不知道写了什么,反正丁田没接,也没打开看:“你们派人送去不就得了?”
“派人送去了十八封请帖,一个回信儿都没有……。”马达山也郁闷:“所以听说您跟宁王殿下比较熟,就想请您帮个忙,这个忙不用您白帮……。”朝后一挥手,自然,两个下人将礼包送了上来:“一点小礼物,请笑纳。”
这已经很客气了。
他觉得这么客气的自己,别说丁田这么个小人物,就算是府尊大人,也该软化了吧?
结果丁田还是又臭又硬的样子:“这是什么?”
他指着包袱:“打开看看?”
当场就有两个狱卒伸手,趴在桌子上,众目睽睽之下啊,打开了包袱。
里头一个是一个铜盆里栽种的只有一尺来高的小金钱树,那上面的钱是金的,树干却是青铜浇铸而成,要说好看……也就那样,主要是上面挂的小金钱值两个钱。
一个是两尺来高的青玉摆件,当然,没法儿跟王佐书房的那一座青白玉山子相提并论,这个只有两个成年人拳头大小,但是在一般人眼里,已经是很值钱了。
这两样礼物绝对是拿得出手的……对于丁田而言。
其他人看的眼睛也一亮,就是一个请帖而已,只是送给王爷,又不是要请王爷真的去,这东西就是丁田的了。
结果丁田却没有接下请帖的意思:“哦,挺好的,帖子也做的不错。”
就没别的了。
马达山气闷,运气了半天,掏出来一张房契:“这是九珍香料铺子的房契,您若是能帮这个忙……。”
言下之意,这房契就是你的了。
丁田却是眼睛一眯:“呵呵……东西我不要,但帖子我帮你递!”
马达山一愣:“这……不合适吧?”
求人办事,怎么能不给点好处,不给好处的话,他也不放心让丁田去办这个事儿。
谁知道丁田就收了请帖,起身就走:“送客!”
第一百六十五章 株连五族
丁田这就走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门房今日值班的狱卒也是有个性的俩人,直接一伸手“请”他们出去了。
马达山想了一下,觉得丁田是看在亲家的份上,才会不要礼物白干活的,于是带着东西,乐颠颠的就离开了。
心说这人还挺能装,吓的他都以为此事黄了呢。
回去后,给女婿送了好大一笔礼物,让那位公子莫名其妙,不过他不关心礼物,而是问他们的帖子送出去没有?
马达山非常牛掰的告诉他女婿:“那个丁田还挺识时务,送去了!”
贵公子摸着下巴笑了笑:“那可挺好……。”
实际上,丁田的心情很不好,当天下差了回到家,正好王佐在,将请帖丢在坑桌上,满脸的晦气:“马家给你的。”
“他们家找上你了?”王佐是明知故问,因为他早就得到了线报,丁田没收礼物,却接下了帖子,这就有意思了。
丁田不是没人算计过他,但是基本上都让王佐给挡下来了。
这次是因为马家人直接去的府衙,明目张胆的找上门,这个要怎么挡?那边人没经验,这才闯到了丁田的面前。
“嗯,找上我了,都找到我单……我们府衙里去了!”丁田一时气急了,差点把“单位”说出来,赶紧改了口:“气死我了!”
“那你还把这个东西给我?”王佐看那请帖,尽管那请帖一看起来就是个高档货,但是他就跟看了一坨狗屎一样的嫌弃。
“我那是顺手人情……我跟你说,他在我们府衙有卧底!”丁田特别生气的道:“真的!
”
“怎么会呢?”王佐觉得马家是在府衙有熟人,但是“卧底”?太夸张了吧?
“怎么不会!”丁田就差蹦起来了:“他知道我想买下九珍香料铺子,今天来还带了礼物
和房契,我没要!”
“哦?”王佐问他:“为什么不要?你只是将请帖给我就行了。”
“我要是收了礼物,岂不是就跟卖了你一样?”丁田一皱鼻子:“这帖子我是放在你面前了,但是你看不看,去不去?我可以一句话都不说,想跟我玩儿这一套,哼!”
丁田这是冷处理的办法,但是他非常在意有人跟马家通气儿:“你说,我明天找府尊大人说一声,行不?这个事儿,得让府尊大人有个准备。”
“行,你明天去说也来得及,今天来,给你带了个好吃的……。”王佐转移话题,那边王富贵已经端上来一个好大的盘子,比鱼翅盘子都大,是木头的,上面一只烤兔子!
吱哇冒油的那种!
“哇哦!”丁田看向王佐:“你今天请我吃饭?”
良心发现了吗?还是……??
“今天出门去,打了几只兔子回来,想着你,晚饭就别做了,让厨子过来做了个烤兔子肉,烤了好几只呢,这只最好了,给你留着。”王佐颇为自得:“野鸡也有几只,让金大娘拿回 去炖汤喝,她那个小孙子也要补一补。”
金大娘如今有了一些收入,加上丁田家一直都是东西多人少,今天一只鸡,明天两只鸭的补着,老妇人反倒是胖了点儿,她的小孙子也胖了一些。
再也不是曾经的满脸菜色。
“嗯嗯!”丁田看着烤兔子流口水:“吃饭,吃饭!”
赶紧的去换了衣服出来,就看烤兔子已经被王佐切开了,正在往上撒辣椒粉、孜然粉和白芝麻。
这是烧烤的三大调味料。
烤兔子肉果然好吃,尤其是还有西红柿炒蛋,二米饭端上来,丁田就用菜拌饭,啃着兔子肉,吃的满嘴流油。
王佐看他吃的不亦说乎:“心情好了?”
“嗯!”丁田拍了拍手里的兔子腿儿:“果然,美味才是治愈我心伤的灵药啊!”
王佐点头:“嗯……。”
他记住了。
“马家什么时候能不蹦跶了啊?”丁田吃饱了,有力气了,又开始抱怨上了:“看着他们
家就烦。”
“中秋之前肯定解决他们。”王佐真的回答了丁田抱怨似的问话。
丁田竟然也没多想:“那就行了。”
他是知道,王佐好像很多事情都在进行之中,不然他不会留在这个小小的北风府里不动弹,外面却想求见他的人,每天都能堵在驿站大门口那里。
那天他只是去了一趟府衙,这两天府衙里的气氛就特别轻松,杜知府更是走路都带风。
听杜师爷说,以前办公,上下级还好说,平级的几乎都在防备彼此;而这次,田径去北崇府,一路都顺利得不得了,北崇府的捕头亲自陪着他去查案!
所以丁田从来不探问王佐的那些事情,说实话,那些事情……他也看不太明白。
第二天上差,他就跟杜知府说了,杜知府摸了摸胡子道:“本府知道了,其实杜师爷早就知道是谁爱卖府衙的消息给外人,等着时候到了,一起收拾。”
丁田这才放心。
而王佐那边,也的确是要收网了。
“王爷,这个时候,是不是有点早?”刘文彬不太赞成:“商队还没返回呢!”
“不早了。”王佐签发命令下去:“马上就要八月份,秋收了,不能耽搁秋收,而且蛮族那边也是在秋收后容易过来劫掠,如果我们等到秋收后,受损失的都是老百姓,在秋收前,将这帮蛀虫揪出来,秋后就直接问斩好了,没有了他们这帮蛀虫,本王倒是要看看,蛮族的人还敢不敢扣边!”
“可是……会不会引起什么民议?”刘文彬想的非常周到:“毕竟他们家是本地大族。”
据说光是房号就有三个,上百口子人,加上奴仆,也得三五百号。
“不会!”王佐很有底气:“去办吧!”
要说他们家,也不能说是“士绅之家”,因为按照时下的标准,他们只是乡绅,不是士绅
称得起士绅的,至少家里祖上有人做过官,还得耕读不辍,诗书传家,每一代里至少能出一个举人以上的功名。
才能算得上是“耕读传家”,如果每一代都有举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能每一代都有考中进士的人家,才能算得上是“书香世家”。
不管你做不做官。
马家最多能称之为“乡绅”,也就是在乡里乡亲面前有点威望,或者是人望之类的,绝对不是“士绅”那个阶层。
想处理他们家,根本不用担心什么民议。
何况马家在北风府的名声并不好,他们家是唯一一个开了窑子的人家,而且不许窑姐儿赎身的破地方。
王佐下手稳准狠,他不是从马家开始掀,而是从京城那边开始“牵连”,京城的那位可是要“牵连五族”的!
按照律法规定,这“牵连五族”指族诛本人、两弟及两妻家。
这“两妻家”,就是他的妻子,和他嫡长子的妻子家。
呵呵,因为那家伙没有两个弟弟,自然无法牵连弟媳妇儿和弟媳妇儿的娘家。
于是……马家倒霉了。
抄家,是一定的,家产充公是一定的!
马家所有人,被高将军带兵将马家围了个结实,还是半夜就围住了,然后进去抓人,一个都没跑,全下了大牢。
丁田的牢房再次爆满,所有人都被洗刷干净,剃了头发和体毛,换上简单的囚服,关进了牢房。
哭嚎的声音就没停过,但是丁田一点都不受影响:“让他们哭,记得啊,一个牢房里就给一壶水,哭大劲儿了缺水,可不添水!”
马家的人一看就很多,三房三十多个主子全都被关进了重犯牢房,女子五十多个被关进了女牢房,剩下的下人们被关进了轻犯牢房和临时牢房里。
好么,全家三百多号人!
乌泱泱的一大片,叫骂不停的,哭嚎打滚的,真是人生百态。
跟当时马县令全家下狱差不多,男女老少身上的配饰全都被撸了下来,狱卒们有专门保存这些东西的箱子,丢进箱子里就贴上了封条。
倒是没人趁机给自己捞好处,如今都知道,丁司狱是个公平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独吞。
所以人人都遵守丁田定下来的规矩。
丁田趁机还跟金不换道:“没想到王爷下手这么快,我以为他怎么着,也得等两个月。”“马家的案子是上面交代下来的,王爷能隐忍不发,就是为了把人头凑齐,这会儿好了,全在这里了。”金不换听着马家家主高声叫骂的脏话:“当初那位的家里,其实已经在京中被捕了,卩可呵,可惜马家消息不灵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