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琉璃宝石果然是被皇帝给要去了,这件事正与当时他和卢居风想的无错。
想不到一颗琉璃宝石,王爷想要,皇上也想要。
到了今天,平阳王也不肯放弃。
平阳王看着摆放在先皇尸身周围的陪葬品,竟然伸手一个个翻找了起来。
不管是太子还是王爷,还有站在旁边负责祭祀的官员和宫人,全都吃了一惊。
谁都没想到平阳王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奇怪的举动,这简直是在对先皇大大的不敬啊!
官员连忙冲上去把平阳王给拉下来,可平阳王居然挣脱了开来,将他们推到地上,嘴里依然念念有词,“我的琉璃宝石,我的琉璃宝石!”
孙慕辰见状大为光火,在太和殿外面,还跪着后宫妃子和文武百官,靠前面的几个人还伸着脖子朝里面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让他们知道平阳王在里面为了区区一颗琉璃宝石,就闹出这么些个笑话出来,传出去,老百姓要怎么看他们皇室?!
“快!来人!把平阳王给我抓起来!”
这个时候平阳王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他听到太子居然下令来抓他,那他岂不是没办法拿回自己的琉璃宝石了?!这他哪儿肯啊?!
平阳王看起来憔悴,谁能想身形居然还挺矫健,察觉到身后有人来抓他,竟然往旁边一躲给闪开了。
随即,他整个人又重新趴回了龙床上,翻找起自己的琉璃宝石起来。
这一幕实在太过让人难看,就连孙墨尧都伸手去拉平阳王,不过就是一颗琉璃宝石而已,就算他真的想要,同太子说一声便成了。
况且在先皇入棺之前,祭祀的官员还需要重新清点陪葬品,介时找到了再特地将其取出,私底下交到平阳王的手里,人不知鬼不觉的,不就好了吗?也不用闹成这样。
但想来也正是因为平阳王的性格使然,生性就急性子,自然是想到了什么就去做什么。
就像当时一听说扶风王要来到封地的时候一样,来个下马威也是从来不与任何人商量,想做便去做了。
这种人心情阴晴不定,但却像是一阵风,翻过去便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可现在,平阳王却像是钻了死理,愣是不管那么多,只要能把琉璃宝石给翻出来,那就行了。
他却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翻他的东西。
这是先皇尸身躺着的龙床,就算平时皇帝的寝宫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现在他对这先皇的尸身干出这种事,简直是该天打雷噼。
孙墨尧眼见拉不住平阳王,也不参合其中,反倒是在祭品中找起了琉璃宝石。
想来在这里,除了平阳王,只有他见过琉璃宝石了。
就在一堆花团中,孙墨尧找到了琉璃宝石。
那头还在为了抓平阳王而搞得人仰马翻,孙墨尧把宝石攥在手心,走到一边,嚷声说道:“皇叔!你要的琉璃宝石,在我手里!”
看到平阳王目光投向自己,孙墨尧抬起手来,将手中的宝石露给他看。
一瞬间,平阳王像是变成一头豹子,挣脱开所有人的约束,勐地朝孙墨尧这边冲了过来。
孙墨尧顺手一抛,琉璃宝石滑过一道弧线,落入了平阳王的怀里。
平阳王手忙脚乱地摸了摸,总算把宝石给攥到了手中。他捏着宝石举向空中,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咧着嘴在那里笑,就好似一个孩子得到了他向往已久的糖果一样。
几乎在同时,平阳王的手不知怎么勐然一抖,那琉璃宝石突然从他的手中滑落,顺着地面一路朝角落里滚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琉璃宝石上,就看着那宝石咕噜噜地滚着。
而平阳王弯着腰一路小碎步就跟在宝石后面,伸手要去捡,却偏偏差那么一点儿。
下一秒,孙墨尧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起身大喊,“皇叔小心!!”
孙慕辰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他抬脚大步往王爷的方向而去,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见“铛——”得一大声,平阳王居然一头撞在了石柱上,就看他往地上一趴,浑身一抽,没动静了。
平阳王的眼里只有那琉璃宝石,弯着腰追了过去也没察觉那宝石滚到了石柱旁边被撞开,他竟然也跟着过去丝毫没有察觉脑袋正对着石柱。
于是,就这么一下子,平阳王为了一颗宝石,命归西天。
所有人都傻眼了。
孙墨尧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平阳王翻了过来,就看到平阳王脑袋上长出一个大包,眼睛上翻,微张着嘴,正在朝外吐唾沫。
“宣太医!快宣太医!!”太子嚷道。
比之刚才,更加手忙脚乱。
等太医来,直接宣告了平阳王不治。
太子虽有些震惊,可发生这种事,却还是冷着脸在旁边看着。听是已经死了,又不由得愁上眉头。
听说夫妻并骨的,没听说兄弟共葬的。
太子只得说:“赶紧去通知平阳王的家属,让他们到京城来接人。”
负责祭祀的官员无可奈何地将平阳王先抬到偏厅里,这边皇帝的丧事还得接着办。
孙墨尧悄然退出太和殿外,扭头又见那边好几个王爷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全都围在一个宫人的身边询问情况,紧接着,好几位王爷也是抬腿急匆匆地往偏厅里跑了过去,王爷里面还包括了弘农王。
又有谁能想到,平阳王来了一次京城,居然命丧于此。
亦不能宣称王爷是为了一颗宝石撞死在了石柱上,只能说内心太过悲痛,骤然离世。
这消息不出意外地传了出来。
沈熙听到这消息,很是意外。意外的只是怎会又横生枝节,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挑眉去看卢居风,“谁?刚才说得是那位王爷?”
卢居风答:“平阳王。”
沈熙心中滑过一丝爽快之感,很快他平静下来,他靠在一边,叹气道:“不知道又得在京城逗留多久。”
卢居风倒一如往常般淡定,“七七四十九天都得待满了,多待几天也不是什么事儿。”
“也是。”
虽然没有要求禁足与宅院之中,但进出却总是要被人跟着,头两天还好,后来沈熙也就懒得出门,躲在屋子里喝茶看书。
卢居风却是挺忙的,每日会去与其他王爷手底下的人交谈。有些人尚且给面子会与他攀谈两句,有几人便是直接甩脸子。
沈熙搞不懂为何就是如此,卢居风都愿意与他们攀谈,换做自己是定然受不了这种冷漠的。
卢居风只说,“既然来都来了,打听一些消息也好,比如说平阳王到底是怎么离世的,你晓得么?”
“反正不是悲伤过度。”沈熙还不知具体原因。
结果等卢居风一说,沈熙自然是惊讶地合不上嘴。
“这……这这,居然是这样?”沈熙连连摇头,“真是自造孽。”
沈熙细细想来,这还真是平阳王自己造成的。当年他要是不抢占风露山庄,孙墨尧也不会把琉璃宝石让给他,自然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事了。
“那现在看来……”沈熙感慨,“这琉璃宝石还真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
卢居风居然笑了,“这话王爷也说过。”
“什么?!你见到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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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遗物
“倒不是现在见到的。”卢居风连忙解释,“而是他之前拿到琉璃宝石的时候,这么说的。”
沈熙狐疑地看着卢居风。
卢居风便说,“你知道小王爷的父母当年在涪陵郡病逝吧?”
得到沈熙的点头后,他继续说:“那时也是刚拿到这枚琉璃宝石没有几年的时间,还听说之前得到琉璃宝石的老板客死他乡,他的儿子们为了争夺家产搞得你死我亡头破血流,弟弟杀哥哥,嫂子打弟媳。最后家产充公,在家产中找到了这枚琉璃宝石,也就到了涪陵王的手里。”
沈熙听罢,感慨更深,“这琉璃宝石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卢居风点头,“而且王爷还说,当时他被送到京城,也从未想过要从父母那里继承什么财物。因为当时涪陵郡瘟疫盛行,也有百姓认为是王爷管理不善而导致的结果。所以有些暴民曾经闯入过涪陵王府中打砸抢烧,王爷以为,这枚琉璃宝石在当时就已经流落到了民间,该是已经找不到了。”
沈熙听了大为惊奇,“没想到却还是送到了王爷的手里?”
卢居风听罢一笑,“还正是如此,王爷当时还说,没想到老家仆……噢,是夏管家,居然整理了王爷的遗产,千里迢迢去到了京城找到了王爷。而遗产中正是有这枚琉璃宝石。”
沈熙感慨,“是福不是祸,是祸就躲不过啊!”
“是啊。”
万般没有想到,琉璃宝石传闻神奇,连经历都如此这般跌宕起伏。
深知这枚琉璃宝石是有多不吉利的孙墨尧,眼下也在为这件事愁煞了头。
太子得知这颗琉璃宝石是平阳王一心想要的东西,但他现在也知道了这颗琉璃宝石的来龙去脉,便说这本应该是孙墨尧的东西,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想来既然平阳王是靠这种手段夺取的,实在有些不齿,父皇当时对琉璃宝石也只是出于好奇,才拿过来的,现在还是把琉璃宝石还给孙墨尧吧。
孙墨尧一听,头疼了。
他心里本就觉得这东西实在不吉利,拿在身边,要是影响到他与沈熙的感情怎么办?
孙墨尧便推脱说:“既然已经定做是给先皇的祭品,我又怎么好拿?还是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也奇怪,这枚宝石人人想要,干嘛孙墨尧偏偏不要?
又转念一想,人人想要,那也说明宝石珍贵,孙墨尧不要拉倒,还是当作陪葬品吧。
看到太子没有继续执着,孙墨尧大松一口气。
晚上,孙墨尧还得留下来守灵。
他算是诸位王爷中,最晚赶到京城的几位王爷之一。
其他有些王爷在先皇病危之时就已经接到通知赶到了京城守灵,现在也该轮到孙墨尧了。
孙墨尧跪在前面,他的身前有好几个蒲团,是他的皇叔们的。
身后则是后宫三千。
他眼睁睁地看着白日里有好几位妃子跪在那里活生生地就晕倒了,脑袋还撞在地上磕破了皮。到了晚上,犯困也要,真晕也罢,剩下的也是没几个人了。
要不是蜡烛点得够多,孙墨尧还真觉得太和殿有些阴森森的。
风一吹,竟让他憋出些许尿意。
出恭回来,还未拐过回廊,就听到廊亭那头有好几个人在说话。
“王爷也跟着先皇一起出殡啊?”
“哪儿有这种事……真是见了鬼了。”
“都说国运龙脉不稳,你看之前巴蜀那里不是有王爷造反吗?”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要我说就是……太子那么年轻就继位,能不能做事啊?”
“能不能都不是你做皇帝啊!你管那么多呢!”
“唉,南舜国运可能要走下坡路了吧……”
“咳咳!!”
孙墨尧干咳了两声,迈着步子出去,刚才在廊亭说话的人早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是谁。
可这都已经说到了他们国运头上了,孙墨尧怎么能忍着不出来?
最近皇室里头是有些不太平。巴蜀四王也好,先皇离世也罢,就算后面的平阳王,也轮不到他们来说南舜国的国运如何如何。
他们孙家当年打下江山的时候,就笃定这江山永远是他们孙家的。
哪怕今日这江山有小半被北黎国拿捏着,可他们岂会没有夺回来的一天?
而且,就算没有孙家,南舜国永远也不会消亡。
也不知道刚才说话的人是谁,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妄图谈论这种事。但也只怕,私底下这么说的人还不少了。
回到太和殿前,之前的困意全被驱散了去,剩下的又何止是闷闷不乐。
孙墨尧现在很想与沈熙见一面,想要看到他的脸,哪怕只有一瞬间都可以。
可是他现在却只能跪在这里,等到天亮。
守灵三日,先皇终于入棺。又过完七七之礼,先皇下葬。
清晨,抬着金丝楠木棺材从皇城南门出,百姓们早就被通知了这件事,要么待在屋中不出,要么跪在街边送行。黄纸洋洋洒洒飘了一路,队伍长且浩荡。
皇子王爷们走在前面,后面是皇亲国戚,再最后是文武百官。
沈熙和卢居风也在队伍之中,隔了太远,见不到王爷。
路过城中。就见东街口跪了一大群人,跪在最前面的是个老者。
太子走在前面看到老者,未让大队停下,却是自己走上去给老者行礼。
“多谢魏老将军前来给父皇送行。”太子行大礼,“听闻魏老将军身体不适,还请及早回去休息。”
魏老将军老泪纵横,道:“太子不必客气,先皇有恩于微臣,微臣更应该一路送行。请谅微臣年老体弱,双腿不能多行,还请太子殿下合了微臣的心,让微臣目送先皇离开。”
太子拱手道,“魏老将军请多保重身体,父皇在天有灵,定然不会介意。”
“太子,请继续吧。”
魏老将军看到先皇棺木被人抬过来,他连忙磕了三个响头。
太子看了一眼,转身跟上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