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明显又是帮着君后的。
所以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找谁去撑腰。
沈夫人却不知道宝欣公主都在想什么,她攥着手里的帕子,上半身紧张的向前倾,“公主,这,这世子可是皇帝的亲表弟,您又是皇帝亲姑姑,要是小女跟世子的婚宴上没有陛下亲自到场贺喜,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宝欣公主不耐烦:“本宫用得着你提醒?”
沈夫人讪笑,但心里的焦虑却丝毫没有减少。
她原先可还想着借着这门婚事,给沈家面上添光的,这要是就这么泡汤了,她怎么服气。
而且——
沈夫人状若不经意的提醒道,“就算公主您先斩后奏,可君后在您面前到底也是小辈,他怎么能撕掉请柬昵,这不是把您的面子踩在地上吗?”
“更何况,昨日陛下都帮他出气了,他到底还要怎么样?”
“他这么嚣张,不过就是仗着有陛下的宠爱罢了,倘若不是陛下护着他,他又凭什么能在您面前放肆?”
她越说,宝欣公主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第245章 事情闹大之后
渝安把请柬撕掉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跟沈家还有南郡王府维持明面上的和气了。
不过,当宝欣公主出面将大景城里所有的皇亲国戚都叫到宫里的万福殿里,又把席辞墨叫了过去,却唯独没有叫上渝安的时候,这倒是有点出乎渝安的意料之外。
她想把事情闹大,要让皇亲国戚们给她撑腰,帮她找回面子。
渝安很清楚。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没叫上他?
不过,就算事情闹大了,宫里的人都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可就算如此,也没人敢明着讨论这件事。
很快的,小六也听到了风声,他连忙进宫来问渝安,得知始末之后,小六问渝安为什么要撕掉请柬?
渝安想了想,“有仇不报非君子。”
小六委婉的提醒他,“可姑母到底是咱们的长辈,她把席家的族亲都找过来,现在都聚在了万福殿,说您的不是,还非要皇兄给个回答,您就不担心吗?”
渝安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无所谓。”
十二月的寒冬天,小六愣是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见渝安压根都不着急,突然开始替皇兄觉得不值得。
他皇兄宠爱渝安是有目共睹的,可渝安给他皇兄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之后,却一脸的不在意。
没心没肺。
小六越想越觉得难过,少顷,他抽了抽鼻子,“皇兄他还在帮您呢,怎么您却一点都不担心?”
渝安抱着手看他,“担心有用吗?”
小六不解。
而这时,钱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主子,人都已经叫过来。”
小六更不解了,“什么人?”
渝安并未多说,他拍了拍小六的肩膀,道:“好了,我先进万福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待会就回睿王府,别想太多了。”
小六急忙拉住渝安,“可是族亲们都没让您进去啊!”
“他们在讨论我的事情,却不准我进去,这算是个什么道理?”渝安说完这句,也没理会小六,直接朝万福殿进去了。
守在万福殿的宫人们并不想放渝安进去的,因为宝欣公主事先交代过了,可是……
这可是君后啊!
宫人们乖乖的打开殿门,让渝安进去了。
小六站在原地,见渝安是真的进万福殿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也要跟着进去,却被宫人们拦在外面。
小六急了,“谁敢拦本王!”
宫人们弯腰低头,诚惶诚恐的说:“睿王殿下请恕罪。”但是却没人把殿门打开让小六进去。
小六:“……”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
宝欣公主仗着族亲们都在给自己撑腰,说话的语气都强硬了不少,“渝安他撕掉本宫的请柬,还直接丢在了寒山寺的地上,这简直就是把本宫的面子踩在地上!!这世上哪有人是这样做晚辈的?!”
“现在就算是陛下维护他,本宫也绝对不能轻易饶了他!”
席家的皇亲国戚们的纷纷附和,只有少数几个知道来龙去脉的人翻了一个白眼。
那您先斩后奏,还打着君后的牌子请那些世家大族的女眷到寒山寺祈福就有理了?
席辞墨反问,“难道姑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撕掉请柬?”
“本宫当然知道,不就是因为本宫先斩后奏,但是,”宝欣公主习惯性的扶了扶发簪,冷笑道:“本宫不是也已经付出了代价了吗?本宫可是连祈福都没参加,就被潘成杰将军连夜”护送”回了公主府,怎么,这难道还不够吗?”
族亲们若有所思。
席聪也在万福殿里,他其实并不赞同母亲要把事情闹大的,毕竟这事要是真的追究起来,确实是他们不占理。
但是宝欣公主可不管这些。
她趾高气昂的就带着席家的族亲们进了宫。
然而她话音刚落,殿里就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那姑母能不能先解释解释,为何在陛下的生辰宴过后的第二天,城里遍地都传遍了我、渝安,在陛下的生辰宴送了什么贺礼,还说我俗气?”
人未到声先到,渝安的嗓音干净清亮,踏进殿门的时候,众人都下意识的朝着殿门看过去。
席聪倏地握紧了拳头,渝安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渝安不可能知道这事的啊!
宝欣公主脸上表情不变,看着渝安坐在席辞墨的旁边之后,才阴阳怪气道,“君后殿下真是胆子越来越大的,这不知道还以为皇宫是你们渝家的花园,随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声招唿都不用打。”
族亲们的眼神都变了变,也有人小声的讨论着。
席辞墨的手敲了敲桌面,三声,那些细碎的杂乱的声音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席辞墨语气冰冷,“君后执掌凤印,皇宫里所有的地方他都可以去。”
宝欣公主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把自己憋个够呛。
渝安道,“好了,刚刚我的问题,姑母还没有回答我呢,为什么陛下的生辰宴第二天之后,整个大景城上下都在讨论我送给陛下的贺礼?”
宝欣公主的眼角有几条细纹,她看过去的目光不屑:“与本宫有什么干系?”
“这普天之下长了嘴巴的又不是只有本宫一个,看不惯君后更是大有人在,君后怎么敢把责任都推到本宫身上?”
她这就是当面跟渝安撕破脸了。
渝安突然道,“城东须臾街的大嘴巴徐三三,城南喜鹊桥的鹊二嫂,城西九巷口的赖姑——您应该都很熟悉吧?毕竟在生辰宴当夜,她们可是连夜进了公主府,不知姑母找她们是为了商量什么事?”
一个是茶楼说书的,一个是媒婆,一个是卖杂货的老板娘。
这三人有一个共同点——大嘴巴,而且都是出了名的。
宝欣公主突然一默。
现如今在座的众人都是皇亲国戚,虽然都愿意给宝欣公主撑腰,但是他们都不是傻子,在看到渝安说出这一串的人名之后,而宝欣公主瞬间就沉默的态度之后,他们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气氛凝固了良久。
席辞墨也微微拧着眉,朝渝安看去,渝安什么时候开始查的?为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年纪最大的老信王最先道,“本王也正有此疑问,君后之前赠给陛下的贺礼,怎么突然之间,就在民间传开了?按理说,不该如此的。宝欣,这事跟你有关系?”
另一位康郡王却蹙眉,他是站在宝欣公主这一边的,反驳道:“保不准就是有人随口说出去的,怎么就说是宝欣了?更何况,当时也不只是宝欣一个人在生辰宴。”
另一位年初的时候刚袭爵的侯爷轻声开口,“可是,陛下的生辰宴,只请了我们这些姓席的,送的贺礼,除了宫人跟禁军,还有几位户部的官员,就是我们知道。”
“就算事情传出去了,那也得三五天之后才能传出去吧,可是生辰宴之后的次日一早,这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沸沸扬扬的。难道,这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吗?”这位侯爷说话的声音很轻,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说的每一句话都格外的犀利,一针见血。
“而且都别忘了,她还连夜见了赖,鹊,徐三人。”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众人就安静了一瞬。
确实,才过去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君后送陛下的贺礼的事情就传遍了大景城,就算消息传得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
所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而宝欣公主又偷偷见了那三个出了名的大嘴巴……
席聪的嘴唇微微泛白,似乎很慌乱。
只不过大家现在都在思考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席聪的异样。
宝欣公主当然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即便是有人故意为之,凭什么就说是本宫?”
渝安抬了抬眼皮,“我知道姑母不会轻易承认的,所以我刚刚已经把徐,鹊,赖三人都叫来了,就在宫门外候着。姑母贵人多忘事,过去了几天,兴许都不记得她们的样貌了,但她们却都还牢牢记着出手阔绰的皇族公主呢。”
宝欣公主握了握拳,稍长的指甲刺进了掌心肉里,有些刺疼,她装着冷静,“本宫不认识她们!还有,今日本宫将各位寻来,可不是为了讨论什么生辰宴的事情,是因为请柬被撕一事!”
说罢,她眼神阴鸷的扫了一圈。
以前,她是先皇的嫡亲妹妹,有先皇撑腰,只要她一皱眉,没人敢惹她。
后来她嫁去了南郡王府之后,她也是这样震慑手底下的人,以及南郡王纳的那些美妾,所以她管南郡王府管的很好。
可是,在座的都是跟她身份差不多的皇亲国戚,有几个甚至还手握兵符,会来这里也是看在当年先皇的面子上才过来帮她,怎么可能会真的惧她?
因此,在看见宝欣公主黑脸给他们甩脸色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皱眉了。
就在这时,渝安淡淡的说,“怎么没关系?”
“生辰宴之后,是姑母找人在宫外说我的不是,姑母这样做,是令我这个君后颜面扫地,若我真的要追究……”
宝欣公主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你敢。”
周围的皇亲们都面露不悦,她这什么态度?
渝安淡淡一笑,接着道,“可我这人心肠软,先前念在姑母是初犯,而且又是长辈,所以就忍了,并未声张此事。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事之后,姑母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居然在祈福一事上动手脚,令我再一次颜面扫地,”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听到姑母说,您的面子被踩在地上,您心有不甘,那我想问问诸位,我渝安这君后的面子,又被踩了几次呢?我凭什么又要一忍再忍?”
“如果这一次,我还继续忍了,那我渝安这君后,做的可真是够憋屈的。”
他说完,整个万福殿里一片寂静。
竟无一人敢开口。
少顷,老信王才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目光冷冷的盯着宝欣公主,“陛下,臣觉得,此事确实该还君后一个公道。而且,宝欣闹了这么大的事,不能不罚!否则这传出去,有失天家威严。”
宝欣公主不可置信,“信皇叔,我们才是亲戚啊,你居然不帮本宫?”
老信王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她,拂袖走人。
席辞墨宛如一块冻人的寒冰,说出口的每个字都裹着浓浓的冰霜,“来人,将宝欣公主带下去。”
第246章 席聪后悔
宝欣公主仗责二十,罚白银五千两,禁足南郡王府一年。
—
小六在万福殿外来回踱步,等了好半天,才终于看到怒气冲冲的走出来的老信王,连忙上前去问。
老信王压着怒气,将刚刚殿里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
小六惊的直往后退,差点撞到了后面的柱子,他被真相砸的都蒙了,忍不住喃喃道,“姑母真是疯了,她怎么能这样呢。”
老信王板着脸,也失望的摇摇头,什么都没再说,直接就离开了。
小六继续站在万福殿外面等着,等了一会,他又看到宫人们带着宝欣公主离开,而后者的表情满是怨恨,看不出半点悔过之意。
小六失望的移开目光。
再过了一会,小六这才看到席家的族亲们陆陆续续的从殿里走出来,还看到康郡王走过去的时候,正满脸怒意的跟旁边的一个人嘀咕,说什么他帮错人,要是早知道宝欣公主之前都做了什么,他绝对不可能帮她的之类的话。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六还是没看到席辞墨跟渝安的身影出现,他踮脚往里面看了看,没看到人,却看到宫人们要把殿门关上。
小六去问:“皇兄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宫人们恭恭敬敬的回答,“陛下跟君后有事情要单独商量,殿里的宫人们都退了出来,睿王殿下若是有事,怕是要等一会了。”
小六没什么事,他站在原地想了想,也没继续等下去,转身也出宫了。
万福殿里——
自从席家的族亲们离开之后,殿里就格外的安静,安静到仿佛能听到两人的唿吸声。
最终还是渝安忍不住先开口,“怎么了?”
席辞墨深深地注视着渝安,似乎是有很多话想问,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是姑母在背后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