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不明所以的点头。
潘成杰却很是意外道:“这一柱香的功夫顶多也就只能跑个半圈吧,怎么不多罚会?”
“下马威而已,顺便让他们都清醒清醒,从现在开始就得忙正事了,他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再摆到台面上丢人现眼了。”
潘成杰恍然大悟。
一炷香之后,雷昆仑果然回来了,他也二丈摸不着头脑的,但一进议事厅,就听到渝安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雷昆仑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渝安猜测道:“所以说,龙四方最近这几天可能还会再现身。”
雷昆仑面色凝重的点头。
渝严站在一边也面露焦急之色,“龙四方虽然没有龙海难对付,可是凭我们这几个,怕是也……”
渝安冷冷打断他的话:“渝严!这战还没开始居然就说丧气话,动摇军心是何等罪名,你别是忘了吧。”
渝严尴尬的闭嘴。
雷昆仑朝潘成杰使了使眼色,无声道:看到没,就因为这,我可烦死渝严了。
潘成杰心里了然。
渝将军府——
苏琳琅在厅堂里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渝安回来,不由得面露怒意,这渝安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都没有回来?
一旁的渝三婶也等得不耐烦了,她原本是想跟苏琳琅一起等渝安回来,趁机讨好一下渝安,结果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这时,派去问话的小厮回来了,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马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厮解释道:“奴才打听过了,好像是在商量战术,所以才晚了一些。”
苏琳琅心里有数了,她让小厮下去之后,她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渝三婶诧异道:“大嫂,难道小五他真的要在这里等到打战结束之后吗?这怎么行啊,他要是留在了金亭江,这朝廷要是再有人针对渝家,谁帮我们说话啊?”
一听这话,原本心里就不太乐意让渝安回金亭江的苏琳琅现在更心烦了,可她更清楚,渝安决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倔的很,所以苏琳琅就算是着急也一点法子都没有。
渝三婶见苏琳琅一句话都说不出,正要再劝,却听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渝安道,“母亲,三婶?你们怎么还没睡?”
渝三婶推了推苏琳琅,然后讪笑道:“是你母亲有事要找你,三婶就是陪陪她而已,那三婶先回去了啊。”
渝安不明所以的点头。
苏琳琅叹口气,道:“安安,你过两天就回宫里吧。”
她把刚刚跟渝三婶一起都担忧的事情告诉了渝安。
渝安今天一到之后金亭江就连轴转,没停过,早已经累的不行,现在又不得不留下来解释道:“母亲,如果我如你们所说回去了,谁来管这一摊子事?”
苏琳琅:“可你一个哥儿,你留下来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渝安淡淡答道:“有我在,至少没有外人来参与金亭江的事情。”
“可是……”
“母亲,今晚丑时,我会随军出征。”渝安干脆道。
苏琳琅声音一尖,“你疯了?”
渝安摇摇头,“最近金亭江附近的海寇越来越多,趁着士气还足,得让这帮海寇有来无回。”
苏琳琅拽着他的手腕,厉声道:“可你不准去。”
渝安拧着眉,对着躲在暗处的暗卫道,“把我母亲送回房里。”
暗卫悄无声息的现身,又离开。
……
十天之后,自战神渝峰受重伤不醒之后,金亭江第一次迎来的打胜战的喜讯。
不过这一战并非是跟龙四方的无边盗船打的,而是那些在得知渝峰重伤不醒之后就特意跑到金亭江附近想劫商船的一些海寇。
基本都是活抓。
而无边盗船原本似乎也要现身的,但是在发现渝家现在用的战术跟以前渝峰的战术完全不同之后,意识到渝家换了军师,而且还不是个简单人物,所以无边盗船又悄无声息的熘走了。
无边盗船这么一跑,无形中又壮大了渝家兵的士气。
而金亭江的渔民跟商户们更是皆大欢喜,总算是可以重新出海捕鱼了!
当然,也有好事的人去问,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在短短十天的时间就能生擒这么多的海寇,还把作恶多端的无边盗船给吓跑了。
结果打听来打听去,得知这一次打了胜仗的最大功臣是渝家的五少爷,渝安。
……
“啪。”
时隔十天之后,苏琳琅在看到渝安的时候,狠狠给了渝安一巴掌,又骂道:“逆子!”
“现在这第一战已经打完了,你明日就启程回宫里!金亭江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苏琳琅咬着牙骂道,“至少不需要一个哥儿战神!”
渝安原本还安安静静的,一副任打任骂的无所谓的表情,但一听到苏琳琅这句话,立即反问道:“母亲是瞧不起哥儿?”
苏琳琅冷笑:“对。”
渝安也气笑了,道:“可这一回,如果不是我这个哥儿,渝家可守不住这金亭江!”
说罢,渝安也气的甩袖就走。
第95章 自卑
渝将军府——
渝严刚从军营回来,得知他的母亲丁姨娘找他,于是就绕路去了一趟母亲丁姨娘的院落。
丁姨娘是渝峰的一房妾室,寻常人家出身,她不怎么受宠,但因为生了一个儿子渝严,所以跟别的妾室相比,丁姨娘在将军府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渝严一到,丁姨娘就笑容满面道:“恭喜我儿凯旋归来,这一战打的可真是痛快,竟然只需要短短十天就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围在金亭江周边的那些海寇给打的落花流水,还把那令闻风丧胆的无边盗船也给吓跑了,我儿阿严往后可就前途无量了。”
说着说着,丁姨娘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等你父亲醒来,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本领,肯定会后悔以前没有早早带着你上战场,否则哪至于现在才发现我儿阿严的本领居然这么大。”
旁边几个跟随了丁姨娘多年的婆子丫环也纷纷笑着恭喜。
可谁知道渝严却苦笑道:“母亲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虽暂时替父亲代管主将之职,但是……真正下令作战的并不是我,而是小五。”
丁姨娘的笑容一僵:“此话当真?”
渝严这才意识到不对:“咱们的船一回到渡口,这事就传遍了大半个金亭江,难道母亲不知道?”
丁姨娘绷着脸,目光不善的扫了一眼刚刚那些丫环婆子,然后才道:“母亲只知道咱们渝家打了胜战,而主将是你,这最大的功劳也定是你的。”
渝严抿了抿唇,苦笑着摇头道:“要是旁人也就罢了,但小五的功劳谁敢抢去?”
丁姨娘怎么都想不通,“渝安他就是一个哥儿,哪来这么大的本事?你们别是因为他现在是君后,就故意把军功都往他身上推吧?”
丁姨娘的语气怀疑。
渝严抿了抿唇,他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一连喝了三杯才道:“母亲忘了吗,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姜先生就总是夸小五聪慧,我们兄弟几个,除了大哥,也只有小五一个能经常跟着父亲去军营,还能随便看父亲的兵书。”
丁姨娘确实记得这回事,她讪讪笑道:“可这些不都过去了吗,更何况,渝安他前几年在大景城的时候不学无术,那股子聪明劲都被磨完了。”
渝严没说话,他原先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这一次出战,排兵布阵的是渝安,掌控大局的是渝安,料事如神的是渝安,运筹帷幄的是渝安,就连第一次上战场的也是渝安。
不止是渝严,就连是雷昆仑,潘成杰等副将都对渝安刮目相看。
渝严仿佛回到了当年在书院的时候,他垂着眼,脸上满是自卑,“母亲,我真的处处都比不上小五……”
丁姨娘听他说了这么多,现在也是备受打击,但是她强打起精神,道:“但是你才是主将,就算渝安再厉害,大部分的功劳也都是你的。”
渝严现在连一丝苦笑都挤不出来了:“是潘成杰跟雷昆仑,在战场的时候,他们比我还像是一个主将,尤其是雷昆仑,底下那些兵也几乎都是听他号令,我根本就……像是一个没用的废物站在他们的中间。”
然而丁姨娘却并不以为然,“他们是副将,而你是主将,在战场上副将替主将冲锋陷阵这是正常的,反正打了这次胜战之后,最大的功劳还是会归在你身上。这之后,朝廷怎么都会给你在军营里安排一个位子,到那时为娘的脸上也有光了。”
可渝严听了这些安慰话却一点都没好起来,他忍不住去想,自己都二十多了,可父亲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带自己上过战场,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不适合上战场?
比不上雷昆仑跟潘成杰就算了,可为什么连渝安一个哥儿都比自己厉害?
等渝严走了之后,丁姨娘脸上瞬间就没了笑,她盯着自己院子里的婆子跟丫环,冷冷道:“这一战渝安占了大功的事情都传遍了大半个金亭江,你们倒好,居然都不跟我说!”
丫环婆子们连忙解释她们也不知道。
丁姨娘脸色阴沉沉的,她一点也不相信这些丫环婆子的话,可她现在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还抽不出空来收拾她们。
丫环见丁姨娘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出去,诧异询问:“姨娘要去哪里?”
“去找苏琳琅。”
丫环一脸意外:“姨娘素来不是不喜欢跟主母走的太近吗,怎么今天却反倒主动要去见主母?”
丁姨娘恨的咬牙切齿道:“都怪这个渝安,一个哥儿,还是君后,不好好在皇宫待着,却偏偏跑回金亭江瞎显摆什么,我儿阿严才是主将,结果风头却都被他给抢走了。”
闻言,丫环心里鄙夷,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小门小户出身的妾室就是眼皮子浅。
婆子注意到丫环的表情,怕丁姨娘会看到之后记恨她,于是背地里拧了一下丫环的胳膊,又问:“可为什么要去找主母呢?”
丁姨娘轻哼一声,“反正该抓的海寇都抓了,抓不着的也跑了,这场胜仗打的漂亮,怎么都能跟朝廷那边交差了,渝安留在金亭江也没什么用了,让主母劝他赶紧回皇宫去。”
说着,丁姨娘的声音小了一点,但话里的讥嘲却格外清晰,“一个敢上战场抢军功的哥儿,比才子聪明,比男人彪悍,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多得嫌弃啊。”
要她说,这哥儿就得跟女子似的,得柔情似水。像渝安这样的疯小子,除了一张脸能看,别的都不行。
婆子吓了一跳:“姨娘别说这种话,小心隔墙有耳。”
这丁姨娘胆肥了?她这些话要是被主母听到了,轻则家法,重则就是赶出家门。
丁姨娘白了婆子一眼,嘀咕了一句用你提醒?
另一边——
渝安被母亲掌掴之后,又被冷嘲热讽一通,一气之下就跑出将军府。
钱宝跟北南跟在后面,钱宝沉不住气,碎碎念道:“将军夫人也真是的,生气就生气嘛,骂两句就好了,做什么要打君后,这可是君后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后,连咱景幽国的陛下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怎么她就能这么狠心的打了。”
北南用胳膊肘捅了捅钱宝,示意他别说了,君后在前面都听着呢。
钱宝这才后知后觉一把捂着自己的嘴,过了一会,他又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君后咱们要去哪?”
渝安抬头看四周,金亭江因为靠着海,因此经常会有很多来自天南地北的客商跟旅客来来往往,所以金亭江的街市比大景城还要热闹繁华,街上卖的吃的用的玩的也更是种类繁多,稀奇古怪。
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有很多人。
可是渝安已经很久都没有回金亭江了,他记忆中的街道都或多或少有了改变,还有几家熟悉的铺子要不是换了掌柜,要不就是不做了。
渝安十天前刚下船的时候还没有体会到什么叫做近乡情怯,但现在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市,竟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
还不如不回来。
渝安抿了抿唇,道:“去戏楼吧,我想看戏。”
这附近就有一家戏楼,渝安小时候经常跟他几位兄长一起过来听戏,几年之后回来这家戏楼还在。看着熟悉的戏楼,渝安的心情总算是舒坦了很多。
就连刚刚在渝将军府时的郁闷都给抛到后脑勺了。
算了,反正他小时候就因为调皮捣蛋总被母亲骂,以前都没放在心上,现在长大了皮厚实了,打就打了吧,反正就一巴掌而已。
就当是尽孝道吧。
渝安如此安慰自己。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渝安并没有注意到当他一出现在戏楼的时候,就引得四周很多侧目。
渝安生的好看,以前用妆粉遮住后颈的哥儿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男子,再加上他出入的地方都非富即贵,而大家也都知道渝安是渝家的五公子,脾气不太好,所以倒也没人敢招惹他,更没遇到过什么登徒子。
可渝安现在恢复了哥儿身,而且他又是长大之后第一次回金亭江,所以这里的人都不清楚渝安就是渝家的五公子,更不知道渝安是当今陛下的君后。
因此渝安一出现在戏楼,就有不少人看过来,然后纷纷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