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宝欣公主恐怕也是知道慕容太后恨自己恨的牙痒痒,所以也没让席聪去找慕容太后帮忙,而是来找渝安。
而对于慕容太后跟宝欣公主之间的这些恩怨,渝安一点也不知情。
第146章 互相找茬
回宫第一天的晚膳是在云鹤阁用的,渝安与席辞墨并肩坐在主位上,慕容太后坐在侧边,算是半个主位,然后依次就是六王爷,席聪,兰太妃等人。
还有在城中的皇亲贵戚们都过来了,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整个殿,煞是热闹。
酒过三巡后,热心肠的六王爷突然提起了席聪的事,“母后,您最近有空吗?要是有空,就帮聪表哥做个媒,聪表哥想在大景城成家之后再回南郡立业。”
很显然,六王爷也不知道慕容太后跟席聪的母亲宝欣公主之间的仇恨,否则他哪敢提出这话。
而席间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席家人却是知道这回事的,闻言,有不少人悄悄的竖起耳朵,等着看热闹。
慕容太后板着脸想斥责,但开口的是自己小儿子,而且这席间又有这么多人,慕容太后也不好当场翻脸拒绝,怕留下话柄。
慕容太后面无表情道:“席聪才二十吧,还早着,再过两年成家也不迟。而且皇都的女子与南郡不同,席聪怕会不习惯,所以还是回你们南郡,让你母亲安排吧。”
这明摆着就是拒绝的话了。
六王爷喝了点酒,迟钝的没有发现异样,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坐在他旁边的席聪扯了扯衣角,虽还有些疑惑,但六王爷也闭嘴不言了。
渝安啜了一口钓诗钩,朝旁边看了看,席辞墨示意他回去再说。
待回了云庆宫,席辞墨去看还未处理完的奏折,渝安则去看了看阿恒,阿恒这小家伙白天是睡够了,晚上就有精神了,抱着宫女绣的老虎布偶玩得起劲,等玩腻了就踹一边,哼哧哼哧的爬过来,又想玩渝安手里的拨浪鼓。
渝安玩给他看。
小家伙也不生气,呆呆的看着咚咚响的拨浪鼓,等鼓声一停,就咯咯咯的笑。
渝安也被逗乐了,“没心没肺的胖娃娃。”
章公公走进来,手臂上一如既往的搭着佛尘,“启禀君后,老奴都已经重新安排好在皇子身边照顾的人了,您要不要见见?”
“家世跟脾气秉性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都是些忠心老实的,他们家里那边也都派人盯着,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咱们定会第一时间就知道,”章公公道,“按照您的吩咐,一共安排了四个太监,分别是风雨风华关小树年三九;四个宫女,分别是胜春临夏秋枫霜冬。”
“还有两个奶娘,是太后之前安排的,叫杜如春跟赵兰,都查过了,没问题。”
渝安嗯了一声,察觉到腿上一沉,低头一看,是小家伙趴在自己腿上,像小乌龟似的。
渝安将小家伙抱起来,“行,我知道了,就让这些人照顾阿恒,不过还是要盯紧些他们。”
“老奴晓得。”章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君后,陛下吩咐,让老奴重新挑几个人在君后身边伺候,老奴已经选好了,君后要先见见他们吗?”
“你明日带他们来见我,若是合眼缘就都留下。”说罢,渝安想起了一个人,“钱宝呢,钱宝不是跟着潘成杰他们一起在符南上岸了吗,怎么回宫之后却没见到他?”
“回君后,钱宝他坐马车回来的,紧赶慢赶今天才回了宫。”章公公犹豫道,“但陛下说钱宝胆子太小,在船上遇到海寇的时候,钱宝半点忙都没帮上,还差点连累了君后,所以让老奴把钱宝另外安排去了别处。”
渝安不甚在意道,“钱宝确实胆小没什么出息,但好歹忠心护主,让他继续回来伺候吧。”
“可陛下那边……”
“没事,我跟他说。”渝安说完,低头一看,发现刚刚还精神十足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睡得还挺香,他笑了笑,把小家伙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如白天那样,留几个宫人在旁边轮流照看,然后便回去找席辞墨了。
渝安回来的时候,席辞墨已经沐浴了,正打着赤膊坐在矮榻边擦着剑,烛光照在他身上,衬得他肤色有些黑。
现在已经是盛夏了,殿里放了几盆冰块,所以殿里一点也不热。但席辞墨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疤了,所以到了晚间,席辞墨沐浴后都不会再穿着衣裳,说不舒服。
渝安走过去,把今天问欧阳太医要的祛疤的药膏拿了出来,道:“我给你涂药。”
席辞墨微微蹙眉,隐隐可见眉宇间的不情愿,他十几岁就上过战场,受过不少伤,身上的伤痕比起军营里的部将们只多不少。
所以,从来都没有涂过祛疤一类的药膏的席辞墨直接拒绝,“不必这么麻烦。”
渝安说:“我来涂,你坐着就好,不麻烦的。”
席辞墨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涂完祛疤的药膏之后,渝安洗净手,问起了刚刚在云鹤阁的事,“你母后似乎不喜欢席聪他们一家?”
席辞墨告诉他宝欣公主跟慕容太后之间的旧怨。
渝安面露喜色,“真的啊?”
席辞墨不解他为何会这么开心,“自然是。刚刚母后还差人告诉朕,席聪想在大景城找一门亲事,无非是想在大景城这边扎根,想以后就留在皇都这边,让朕不要理会。”
——南郡王府虽好,但毕竟不如大景城这皇都好,宝欣公主自小在宫里长大,她离宫这么多年,早就想搬回大景城住了,可疼爱她、事事都依着她的母后跟皇兄都已经仙逝,而她以前又把慕容太后得罪了干净,所以宝欣公主当然不敢直截了当的开口说要回来住。
所以,宝欣公主就想让儿子席聪在大景城找一门亲事,在这边娶妻,顺势就住下来。再过两年,宝欣公主也能打着来看儿子儿媳的名号,光明正大的回来住。
“原来如此,”渝安把擦手的帕子往架子上一搭,开开心心的走出殿外,交代道:“快,找个人去宫外的驿馆传话,说本君答应帮南郡世子做媒了,让南郡世子明日回话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说准确些,本君好给他安排。”
守在殿外的宫人:“是,君后。”然后就去照办了。
渝安转身回殿里,一对上席辞墨似笑非笑的目光,强装镇定道:“看我作甚?”
“你这样跟母后对着干,当心母后找你茬。”
渝安无所谓的一摊手,“就算我安分守己的,她隔三差五也得找我茬。不如我先膈应膈应她,也省的她有事没事就挑我刺。”
渝安说这番话是极没分寸的,毕竟那慕容太后就算再不是,论辈分而言也是他婆婆。
更何况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是当着慕容太后的亲儿子的面说的,这更显的渝安没大没小,没心没肺。
席辞墨气的扶额:“……”
……罢了罢了。
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随他怎么折腾吧。
驿馆——
席聪一得知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之后,原本闷闷不乐的心情顿时就一扫而光,但他不懂渝安之前不是都拒绝帮自己做媒了吗,怎么这一转眼又答应了?
席聪想不明白,于是去问了自己的谋士。
谋士今天也没闲着,到处打听了不少消息,闻言道:“年初的时候,慕容太后听信小人谗言,去云庆宫大闹,气的君后早产了,九死一生才生下了皇子。”
席聪满脸惊讶:“那渝家可不得气坏了?”
“听说慕容太后出手阻拦了,没让消息传去金亭江,所以渝家那边好像还不知道,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谋士猜测道,“不过听说那之后,君后只会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去华阳宫给太后请安,其他时间都不会去华阳宫。看样子是心里的坎还没过去。”
席聪点点头。
谋士又道:“所以属下斗胆猜测,可能是因为君后知道慕容太后跟公主之间的恩怨,所以才决定要帮世子您。”
席聪庆幸的笑,“那我还得感谢太后年初时闹的那一出了。”
谋士笑而不语。
席聪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干咳一声,清清嗓子,道:“本世子打听到一个消息,听说朝廷打算重罚慕容辰,因为灾民的事。”
谋士道:“此次慕容辰办事不力,确实该罚。”
席聪猜测道:“你说慕容太后知道会想方设法的阻拦吗?”
“说不准,”谋士压低了声音,“但属下觉得,慕容太后应该不会插手。”
“为什么?”
谋士不敢把话说的太仔细,含煳其辞道,“要是罚了,得罪的只是慕容家。”
但如果没罚的话……
席聪若有所思。
程府——
程府的管家送走了那几个从蓬莱岛来的远客之后,就转身去找程阁老了,却是见程夫人也在,便识趣的站得远远的,等他们聊完再过去。
程夫人用手帕擦着眼角,“这次的药方不错,行儿喝了药之后,精气神都好了很多。只是,这蓬莱岛的药能用多久?”
程阁老揽着夫人的肩,道:“没事,至少能用上半年。”
程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半年之后呢?我可怜的行儿,病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好起来啊……”
程阁老面色凝重,但还是哄着夫人,道:“无事,迟早会好起来的。”
片刻后,程夫人强打起精神,“行儿吃了药应该会饿了,妾身去给他煮些清淡的粥,煮好之后也给你送一碗过来,你也吃些,别累坏了。”
程阁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好,有劳夫人了。”
等程夫人走远之后,程府管家才上前,道:“阁老,之前安插在华阳宫的宫女秀秀被君后察觉到了异样,人已经被赶出宫了。现在皇子阿恒身边的宫人全都换了,我们根本插不上手。”
“没用的废物,”程阁老苍老的脸上满是不悦,“算了,别打草惊蛇了。”
程府管家怕程阁老会怪罪自己办事不力,又赶忙道,“还有,禁军左将军潘成杰今天偷偷去了郊外的云凤台,温以谦也出现了。”
说到这里,程府管家又有些不解,“老奴不懂,温以谦都逃走了,为什么还会回来?而且还来找潘成杰?”
程阁老一皱眉,脸上的皱纹就更明显了,“潘温两人曾经都是陛下的心腹,也难怪温以谦会找上潘成杰。不过,潘成杰没有把温以谦的行告诉刑部?”
“没有。”
“多派些人手盯着潘成杰,一旦再看到温以谦,直接拿下。”
“是。”
第147章 取笑
到了夜里,阿恒果真是哭闹了起来。
守夜的宫人们怎么哄都哄不好,急出了一身的热汗,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去敲了陛下跟君后的殿门。
说来也是奇了,原本哭闹不止的阿恒一到了他君父的手里,便渐渐停了哭声,抽抽噎噎的靠着君父又睡着了。
渝安也是困得要死,也睡着了。
独留席辞墨在旁边看了一会,把小家伙给抱到他们榻边的小床上,留了一个宫人照看,这才上床,重新将渝安揽在怀里,睡着了。
次日一早,渝安是被小家伙的哭声给吵醒的,那哭声如雷轰一般,仿佛是在他耳边炸起来,渝安吓得一抖,梦中惊醒,直愣愣的坐起来。
席辞墨正站在旁边,几个宫人在帮他整理龙袍的带子,见状道,“终于醒了?”
渝安双手虚握成拳,揉了揉眼睛,白皙的脸上满是倦意,“醒了,你这是要上朝了?”
外头的天还灰蒙蒙的亮着。
渝安清醒了一些,接过正闹个不停的阿恒抱在怀里,又问道:“用早膳了吗?”
席辞墨的龙袍已经穿好了,走过去,在渝安唇上亲了一下,道:“尚未,等下朝再吃,不必等着朕。”
“嗯。”渝安知道席辞墨最近几天要忙着慕容家的事,左右不讨好,正是烦心的时候,便也不问他。
不过席辞墨一走,刚刚还睡眼惺忪的渝安就没了困意,起身洗漱,换了一套雪白的锦衣,前襟跟袖口都绣着淡雅的云纹,腰系一条朱红色的腰带,又别着宫绦。
宫人替他仔细的梳好泼墨般的长发,正要用镶着金珠的白玉发冠束好,却被渝安拦住了,“今日要出宫,换个发带吧。”
于是换上了一条浅色发带固定好头发,本又想插上一根羊脂白玉的玉簪,又被拦下了。
渝安对镜端详了一会,觉着差不多了,便理了理衣冠,起身道:“就这样吧。”
宫人往旁边退了退,“是。”
驿馆——
席聪昨晚得知了那么多宫里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蹚这趟浑水,差不多天边发白了才迷迷煳煳睡过去。
没想到他这刚睡着没多久,外头就有人敲门了。
席聪又气又困,外头的日光照在他床上,刺的他眼皮疼,只得拉起了被子盖住脸,但这驿馆的房舍里又没有降温的冰盆,盖上被子他又热得慌,根本睡不好。
门外的人又敲着门,半点不给他睡回笼觉的机会。
门外的人小声喊道,“世子爷,快别睡了,君后在北街的丹轩酒楼定了一个雅间,在那设了宴,让您晌午之前过去呢。”
席聪一听到这话,困意就消了一半,但还是没好气道,“这离晌午还早着呢,催什么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