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是早些理解这规则,他怎么也要等到最后一天的,省得一个人站在台上却没有对手,实在,孤单寂寞冷。
他有些想念可以和他拼上一整天拳脚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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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夺魁
两日的时光转瞬即过,到了第三天的晌午后,看台上涌入一票锦袍礼帽的贵族,正中一张虎皮装饰的大宽椅上,一个眉目硬朗的青年端正坐着。
楚归远远扫过几眼,估摸着这位就是他想要寻找的债务人了。
应该是太子已然露面的关系,接下来擂台上的争斗趋向了白热化,之前一直暗藏不动的高手也相继落了场,楚归这里也不例外,所以他也没工夫思考太多,难得打起了精神,仔细应对着敌手。
到了下午鸣金之时,石台上只剩下了各自的擂主,另外两人鼻青脸肿,气喘如牛的,形容凄惨一些,楚归也难免挂了小彩,胳臂和大腿处各挨了一记重拳,估计已经是青紫的一片。
他打得性起,实在不耐烦再循环三晋一的流程,双手朝两边石台同时伸出勾了勾,开了个群攻效果的嘲讽,一场二对一的决战瞬间爆发。
令围观所有人意外的是,这场决斗竟然是今日结束最快的一场,从动手到两人前后被踢出擂台,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动脚之人快得只能见一道道的残影,便就一切尘埃落定了。
仔细看去,一头小辫,眉毛粗黑的少年立在正中央的石台之上,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极是憨厚纯真,就像是自家的子弟那般,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
波奇商队今日全员出动为这小结巴助威,此时高兴得疯了一样冲上前,一人扛一条大腿的将人拱了起来,一边欢呼着“十斤!!”一边蹦蹦跳跳,嗷嗷乱叫的发泄着情绪。
他们实在想不到路边随手捡到的小杂工,居然能在都城一年一度的武士大赛中夺了魁首,实在是与有荣焉之极。
格恩的心思更缜密些,想想入京前一夜的动静,还有那一地的野狼尸首,所谓的神仙手段,必然是这个小兄弟在暗里帮忙守护了,想到这儿,他大力的拍着对方的胳膊以示感激之情,倒叫楚归伤上加伤的狠狠咧了咧嘴。
周围一些好事的也迅速加入了欢呼队伍,抬着人几乎绕场展示了一周,这才放了下地,蜂拥着到了看台的前方。
呼延浩沐站起了身,有长长的号角低鸣,下方人群顿时安静了,整齐划一的一个五体投地,嘴里喃喃念着皇太子那一串长长的尊称,留下一头雾水的楚归,孤零零站在人堆前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
北原帝国君权与神权皆归于大汗呼延卓也,他在百姓心中就和天神一样的高贵,这位皇太子是大汗明发诏令的继承人,自然要受众人膜拜之礼,可他对楚归这个异类也没什么怪罪之意,只当是个偏远部落来的野小子,毫无见识罢了,甚至这幅傻头傻脑的表情,还让他越看越是欢喜。
他一手从架上取下宝刀,递到了这孩子面前,嘴里道:“英雄出少年啊,十斤你夺了今年弯刀武士的魁首,可愿和你的前辈一样,来皇宫中为我的护卫?”
楚归眨眨眼,护卫两字整日挂在格恩大叔嘴边,他好歹听懂了,其他的,那就随便爱咋咋吧,眼中发出了货真价实的惊喜光芒,狠狠的点了点头。
呼延浩沐极是开心的一个长笑,亲手将那把金灿灿的宝刀拴在了楚归腰带上,又大力的拥抱了他一下,转身在卫兵簇拥中离了场。
一个长脸的侍卫靠过来给了他一块小小的木牌,交代几句,再一个拥抱,随后紧跟着主人离场的方向而去。
话说这些北原人热情好客的性格很是不错,只是这见人就爱拥抱的毛病让他很有些不习惯,幸好某人不在身边,若是见了他如今被人抱过来抱过去这架势,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楚归莫名其妙就想到这些有的没的,幻想中萧祈的双颊也鼓成了河豚,他开始自顾自的笑个没停,腰间的宝刀压根懒得看上一眼。
晚间波奇商行的大院里,老板特意给十斤开了个庆功晚宴,熊熊篝火堆旁,整只整只的烤全羊,还有大碗的马奶酒,任吃任喝到肠满肚圆。
笑谈之声不断,楚归这才发现,商队里的人这两日为了支持他买了博.彩,基本人人都因此发了一笔小财,尤其是格恩大叔,他从第一日就下了注,虽然投入不多,可今日结算下来也能抵上半年的薪酬了,怪不得一个个欣喜若狂的模样,尽都喝到了烂醉如泥。
第二天,格恩大叔招呼他收拾行李,还热情的将他送到了宫门,依依惜别的一个拥抱后,挥挥手,潇洒的转身走掉了。
皇宫的守卫见了他手中的木牌,都很是亲热欢喜的模样,掐脸的摸头的,自来熟得楚归都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这种粗犷豪迈又毫无机心的作风,简直和定鼎城那帮禁卫如履薄冰的做派差了十万八千里,难道压根没怀疑过有奸细潜入的可能么?
一路有人带领着,去到了侍卫所,服饰皮靴一换,立刻变了个身着皮甲的太子近卫。
进宫当天,楚归没能再次见到他的债务人,只能有样学样的,跟着自己的班头到了一处侧门站岗,盯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北原权贵们在他眼皮底下来来去去,浑然不知搜检他们的,是个挂着假面的定国人。
这北原皇宫也太好进了吧?跟个大筛子一样。若是以后两国真的打起来,他要行刺个汗王啥的,岂非容易的很?
楚归忍不住犯了职业病,盯着金帐的宝塔型尖顶,呆呆的想着。
……
太极宫寝殿内,急喘与闷哼刚刚消停,龙床上还残留一丝春潮之气,似有若无的旖旎交织在四肢相缠的两人之间。
一个眉目极其英俊的高大男子,半撑起上身,壮着胆子从后方搂向了大定国皇帝陛下,声音带了些亲昵的谄媚:“皇上,小的昨夜伺候得可还好?”
萧祉眉头微微一皱,像是突然被人从美梦中惊醒一般,脸上的残红即刻褪去,又变了往日惯见的寡淡,低声道:“很好,当赏。”
说完了,缓缓起了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装。
英俊男子面露喜色,迅速跟了下床,半跪着拿起地上的软靴,正待上前搭手伺候,冷不丁头顶一麻,似有寒冰突然在颅内崩裂,瞬间就已没了知觉。
崔大总管幽魂一样显出了身形。
萧祉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就着地面那人的双手穿好了鞋,连眼风都没再给一下,径直走向了书房。
半炷香的功夫,崔成林已经把事情处理完毕,按一直以来的规矩,杵在萧祉五步之遥的地方等待听命。
主仆间静了好一会儿,萧祉轻声说道:“今日这个,声音真的一模一样,只是他不该这么说话,元朗……从来不可能是这样的语气。”
崔成林默了默,忍不住回应:“世上再无任元朗,皇上,您早就该知道的。”
萧祉牵了牵嘴角,换了支朱砂笔在面前一封奏折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大伴,每次提到了元朗,你的话才有了丝人气儿,你可是一直还在怨我?他是你唯一的外甥啊,偏偏折在了我的手里。”
崔成林的腰杆再度佝偻了些,似乎隐隐的叹了口气,“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岂能怨得了旁人,老奴一定会和陛下一样,遵守着他最后的心愿。”
这句答完了,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扯了旁的事情禀道:“皇上,昨日探子来报,安王,似乎已离府多日了。”
萧祉批阅的手微微一顿:“执金卫副统领今日早朝还在告他的状,说是这几日他一直躲懒,每次去了卫所不过盏茶功夫便回了府,以至于积压了好些公务未曾处理,那这个躲懒的……是他的影子?”
崔成林:“十有八九。而且,应该就是前几月在人前露了面的那个黄铜脸。”
“人去了哪里?”
崔成林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回答道:“具体目的地并不清楚,只是据收买的线人说,似乎那个叫重楼的离家出走,我估摸着……怕是追妻去了。王府的侍卫首领熊粱应该在其身侧,也已经十多日未曾露面。”
“呵,只当他散了一府的莺莺燕燕是转了性子,没想到居然还是颗痴情种子,那些暗地里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萧族遗老,怕是要气得暴跳如雷了吧,更何况,痴情的对象还是个男的!”
萧祉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嘲讽,又还夹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羡慕,略略品评了几句,接着随口问道:“你头先怀疑那个重楼就是上元节行刺的,如今可有更确切的证据了?”
崔成林:“并没有进一步的证据,那人确实因风寒病了大半个月之久,安王甚至请了甯阡上门诊治,我将得到的验方与药渣都与太医院确认过,除了治疗风寒的,就是补气安神的,说是有心疾的毛病,而且不轻,照这样看来,几乎算是半个疯子,倒是略略去了些嫌疑。”
萧祉合上手中的折子放于一旁,又从另外堆得高高的一摞上取下一册打开,嘴里说道:“居然还要玩什么离家出走,我看,怎么也不像是无为指使的样子。我这个弟弟,表面上吊儿郎当,实际上重情重义的很,只要不是当日的事情露了破绽,他绝不会无故对我起杀心的。”
“陛下说的是。”
萧祉又道:“太后和皇后都挺待见那个重楼,头前彻底断了舞姬班子进宫的事儿,两人一直还有些埋怨我,大伴,你自我私库中再捡些好玩的物件出来,过会儿我亲自走一趟,毕竟一家人,和气为上。”
崔成林应声而去,独自坐在御书房内的人彻底放松了面部表情,盯着窗边被微风刮起的纱幔出神了良久,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叹息,缓缓消失在幽幽的深阁之中。
午后,萧祉带着一匣子珍玩摆驾坤宁宫,尚未来得及通传,便听到内殿传来丞相酣畅的笑声,似乎是皇后亲手替他裁了春袍,此刻正老怀大慰的赞叹不断。
世人皆知江淮仁这个江阀之主,如何的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他却知道这人唯一的软肋,且一早就拿捏在了手里。
说来也不奇怪,从来视人命如草芥,无比薄情寡义的一个人,大概就是因为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尽都给了已逝的妻子吧,鳏寡了这么多年不愿续娶妻室,连女儿也因此爱屋及乌,那是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
他站在殿门口这么微一出神的功夫,宫人已然通传完毕,皇后与丞相相携而来迎驾,萧祉面上带起了笑容:“骆儿,前些日子得了几件稀罕物,今日带了来,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那神色很是温柔,江淮仁微笑着展了眉,江骆眼中也泛起了光彩,似乎被暖暖的春日阳光笼罩了。
第66章 恩公
入北原皇宫三日了,楚归只见过呼延浩沐一面,是匆匆经过侧门的时候,那人还特意转身回来盯着他看了一眼,又拍拍他的肩膀嘀咕一声。
虽然他没听懂,但想来,应该约等于领导视察时的那句“好好干!”
期间他又见到好几个挎着黄金弯刀的侍卫,估计和他一样,都是从擂台赛选出来的民间勇士,再一打听,有人进宫已好几年了,仍然做着看大门的活计。
他此刻算是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弯刀武士无非就是个博得民望的幌子,赐予宝刀还给个近卫的名头,来证明他这位太子爷对勇士是如何的器重,实际上呢,统统打发到外围做些杂活,全都挂着个空架子而已。
楚归见这些人每日擦拭宝刀,珍若性命一般,心里坏坏的想,还不知道上面的宝石是真是假呢,这批发似的弯刀武士,分量可真是水得可以。
看来再这样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正式近身的机会,他可不耐烦继续等,摸了摸路子,第二天夜里便窜到了太子的金帐前。
毕竟不是来行刺的,点晕了帐外两个守卫之后,他刻意加重了脚步,所以刚刚一进到大帐内,桌前两人已经直愣愣的朝他望了过来。
呼延浩沐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从容笑问道:“……十斤?你半夜来见孤可有什么要事?”
除了十斤两字,后面长长的一句自然没有听懂,但楚归对这人的气度却有些欣赏,不愧一国的太子,大半夜被人闯到寝帐里也能安然自若,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想想这位以前在中原混迹过,他也没耽搁功夫,直接用大定官话表明了身份:“耗子?十年前的柳营,你与另外一位一起欠下我的救命之恩,可还记得?”
说完了,从怀中摸出狼牙一亮,他刻意从萧祈的密室里将这定情信物偷了出来,便预着在这个时候做个凭证。
呼延浩沐茫然了一瞬,接着就是又惊又喜,不自觉就站了起身,带着浓重口音的定国话:“……你,你是那个小恩公?”
很好,恩公两字落地,这事儿多半已有了谱。
楚归有些高兴,收好了狼牙,又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两手空空毫无威胁,自来熟的凑了上前,在桌边寻个地方盘膝坐下,喧宾夺主的招呼:“嗐,别客气,坐下说!”
趁着人再度落座的当口,他从旁掠过一眼,将另外一人也打量个清楚,是个留着长胡须的中年人,肤色较黑,可是略平板的五官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个草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