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没几步,李九章发现竟然开始上楼梯了,随后了然的与身旁的袁敏芝一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哦,楼上的是一等座啊~”
可他们还没有走几个楼梯,竟然已经到顶。眼前是一个开阔的大厅,正前方一个戏台子,戏台子正中央有一方桌,方桌上摆有醒木、扇子、手绢三样物品。台子的最前方有十张带有三条长凳的方桌,每张方桌上都摆有相同的茶点,并且十张方桌九张已经有客。方桌之后就是一排比一排略高的长凳,少说也有数十排,竟然也只余最后面零零散散的几个空位子。李九章忍不住的与袁敏芝再次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不解及略微的惊讶。不为别的,他们竟然在最前方的一张方桌上看到了当今圣上与平肩王!等人跟着前面的青衣小厮拾级而下,只是这足下的台阶要比平时他走的宽上一倍。
“几位爷请坐。”没一会的功夫,青衣小厮将四人领到一处戏台中间略偏的最后一张放桌上。众人刚一落座,青衣小厮便转身离去,三个梳着两个包包头、穿着杏红色略简练的衣服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笑盈盈的托着两个托盘走来,依次在四人的方桌放下四盏茶、两碟糕点、一碟西瓜子、一碟葵花籽。
其中一个说了一句“几位爷请慢用~”之后,三人便鱼贯退出。
71.
袁敏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点点头,又看了看大厅中的环境。
“五公子,这二两纹银花的不冤。”
章五苦笑一声。“袁先生,您现在只是来听一场看个新鲜而已,若是上了瘾,就凭我这点儿月俸,都不够您听一个月的。”
袁敏芝听这章五的话,默默在心中算了一下。“每天二两,这一个月下来也就是六十两纹银!这这这,这简直就是抢劫啊!”一想到这个数额,袁敏芝脸色脸色微变的沉吟道:“单是这十桌,每月的收益就在六百两纹银,再加上这二等座的收益···”袁敏芝倒吸了一口气,“这听书楼每月的收益也不可小觑啊~”
“袁先生,您算错了。这听说楼每天讲三场,每月休息四天。这一等座的收益每月就在壹仟伍佰陆拾两,二等座有三百席,无座有一百席,袁先生,您说这听书楼每月收益多少呢?”
“放肆,你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吗?是你一个粗人能碰的吗?我还告诉你了,我家小姐肯屈尊降贵来你们听书楼那是抬举了你们,别不识好歹,这是二十两纹银,抓紧给我家小姐安排桌子去!”
就在袁敏芝抚着胡须盘算听书楼每月具体收益时,门外传来了女子尖锐的谩骂声。听书楼原本吵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伸直了耳朵想听听方志怎么应对。
“这位大姐,你家小姐到底有多尊贵我们还真是不清楚。要不你先说说我们听听,看看我们这小小的听书楼到底是要迎接哪方大神?也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一道不属于方志的慵懒嗓音慢悠悠的说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探听我们家小姐的身份?”
“你是眼瞎还是没带眼睛出门?”慵懒的声音带着凉飕飕的冰渣子。
“你··你··”
“你什么你,能说人话就好好说,不能说就滚远点儿,别脏了我的店门口!”
“你一个男子怎么好意思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原本娇蛮尖锐的嗓音,瞬间变的娇弱了起来。
“呦呦,您还是弱女子啊?您要是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男子的声音极其的讽刺道。
“这位公子,我的婢女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其计较。”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听得大厅中的众男子心中痒痒的。
“照这位小姐的意思,我要是与她计较就是我小鸡肚肠了?”男子嗤笑一声,“明明是你的婢女蛮横无理在先,怎的小姐轻飘飘的一句,她反倒成了苦主了?!这颠倒黑白之法可实在是高明~”随后便传来啪啪的鼓掌声。
“公子误会了,小女子”
“打住,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装模作样的白莲花!两条路,想坐一等座那就乖乖的等下一场。不想等的话,路在那边,好走不送!”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白莲花,不把话说清楚,本姑娘跟你没完!”尖锐嗓音再次想起。
“丹烟,住嘴!”轻柔女声厉声喝止。
“可是小姐,他侮辱你!”丹烟带着满满的委屈抗议道。
听书楼的众人听到丹烟这个名字后,恍然大悟。原来外面被称为白莲花的女子竟是京中第一才女,帝师苏民川苏太傅的嫡孙女苏雅茗。正在众人犹豫要不要出去解围之时,苏雅茗义正言辞的声音传来。
“这位公子,你我素昧平生,今日更是第一次见面,不知公子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于我?”
“还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啊~”男子愉悦微扬的尾音显示了他现在的好心情。“我且问你,这丫鬟可是你的贴身婢女?”
“是。”
“可是从小就买入府中的?”
“丹烟乃是家生子,与我自小一起长大。”
“一个贴身并且与你一同长大的婢女,为何会比你这个正牌小姐的气势都要足呢?”男子的声音慵懒中带着嘲讽的问着。
“我家小姐带我情同姐妹·”
“丹烟,闭嘴!”
“小姐?!”
“我们走!”
72.
看着苏雅茗带着丫鬟气呼呼的离开,方志立马满脸堆笑的凑到沈牧童的身边。“老板威武~”
一身男装的沈牧童懒懒的扫了方志一眼。“回头去新人堂报道,老子不满意,你就甭想再结业。”
“老板,不要啊~听书楼还需要小的售票呢~”方志一想到新人堂里的笑面狐狸,就忍不住的双腿打哆嗦。上次好不容易拼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新人堂逃了出来,现在再让他回去,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沈牧童郑重的拍了拍方志的肩膀:“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今天收工后,收拾好东西,乖乖的去新人堂报道就好。”
说完,不给方志再言语的机会,转身向听书楼的后台走去。
“不要啊~”
周泰听着后面传来的哀嚎声,忍不住的嘴角抽了抽。只是回新人堂重新学习而已,至于这样吗?
······
听到苏雅茗苏才女的离开,好多男子懊悔不已,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挺身而出,错过了与苏小姐相识的机会。纷纷摩拳擦掌的等待慵懒男子进来,准备好好教训他一通,好为苏小姐出口气····
相较于众男子的懊悔,好多女子心中则是痛快万分。平时在家中或是各种宴会中,她们或多或少的都被苏雅茗压了一头,只是平时大多数人都是站在苏雅茗那边的,像今天这样不买她账还明目张胆的骂她是白莲花的实在是少见,过会儿她们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位不被美色迷眼的公子长什么样子····
厅中还有一部分人,则是陷入了沉思中。既在考虑慵懒男子话中的意思,又想等对方进来结交一二···
只是不管抱有什么样的目的,众人都得失望了~因为慵懒男子并没有出现,从门口呼呼啦啦的进来了一种男女老少,直接在大厅中空余的位置,或蹲或坐或倚的安置了下来。
这时从戏台的后方走上来了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端着一个白瓷碗的干瘦老头。干瘦老头走到方桌旁,先是将手中的白瓷碗放到桌角上,然后站直身体向厅中众人鞠了一躬,大厅中仿佛接到命令般立马安静了下来。随后干瘦老头走到方桌后坐下,挽起衣袖,右手拿起桌上的醒木重重一拍。
“接上回,话说话说三藏师徒别了村舍人家,依路西进,不上三四十里,早到西梁国界。唐僧在马上指道:“悟空,前面城池相近,市井上人语喧哗,想是西梁女国。汝等须要仔细,谨慎规矩,切休放荡情怀,紊乱法门教旨。”三人闻言····正是:割断尘缘离色相,推干金海悟禅心。毕竟不知几年上才得成真,且听下回分解。”
醒木再次重重一拍,众人瞬间惊醒。只见台上的干瘦老头,慢悠悠的端着白瓷碗喝着茶水,润着嗓子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一时间众人心中皆是百味杂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充斥着整个胸腔。
就在这时,一女子不同于平时大家听到的曲子,随着筝声悠扬的传来: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73.
听书楼中飘荡的曲儿已经停止,众人都陷在余音绕耳的余韵中不能自拔。这种朗朗上口的唱法、简单明了的歌词,让人欲罢不能的想继续听下去,这种奇特的心情,都是李九章等人从来没有过的。
“啪~”章五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值,今天这二两银子太值了,哈哈~”
章五这一把掌将大厅中陷在曲子余韵中的众人全部拉回到现实中。众人有些不能接受的看着台上安然独坐的说书人,起哄道:“孟老,让唱曲儿的姑娘再来一遍呗~”
台上的孟瑜抚着胡须,慢悠悠的道:“想听我们兰姑娘的曲儿,就去买下一场的票吧!另外透个小消息给各位,下一场,我们兰姑娘唱新曲儿~”
“万恶的听书楼,这是想坑爷爷的钱啊!”一个壮汉不满的嚷嚷道。
“听书楼,明码标价,你要觉得不合适,慢走,不送~”孟瑜对这种场面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们老板可是说过了“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又不偷不抢,不愿意付钱听书的我们也不强求。但想占老子便宜听免费的,行啊!先把老子的房租费、人员费、书稿费、茶点费垫付一下,再来说其他的。否则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你,老子还不听了,老子去源香茶楼,那里点上一壶茶就可以听一场书!”壮汉甩袖离去,看到身后呼啦啦的跟了一片人,壮汉忍不住的在心中得意起来。“哼哼,看你听书楼能嚣张到几时?”
“又是这种招数?!”孟瑜已经懒得理会了,直接对着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过,随后壮汉就傻眼了,因为跟在他身后出来的人,压根就没有要跟他源香茶楼的意思。而是迅速的在方志的方桌前排起了长龙,准备购买下一场的门票。
“主子,您要听下一场吗?”章五一脸纠结的看着李九章。章五现在是既想听下一场,又心疼自己的荷包啊~
“先用午膳。”
“是,主子。不知主子准备去哪儿用膳?”章五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李九章将下巴一扬,章五顺势看过去,瞬间乐了。有这两位在,今天中午的午膳妥妥的了~
······
听着外面散场的动静,沈牧童从怀中(实际是随身空间中)掏出一摞写了东西的纸张。“去给孟老送去吧。”
“好的,老板。”周泰接过稿子起身快步离去,他要先找个安静的地方一睹为快。
“如何?”沈牧童嘚瑟的挑眉看着对面的冷雷云和唐雨泽。
冷雷云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对面小子的生意手段确实是高。本来沈牧童问他要人手的时候,他想要报复一下前段时间,这小子给他家小雨出的给他送美人的馊主意的仇,便将魔教里年老的、伤残的人士一股脑的划拉了起来扔给了沈牧童。本想看这小子的笑话,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这批人给安排妥当了,还知人善用的来了个全面压榨!
就拿着说书人孟瑜来说,这位可是他们魔教的上一任长老,卸任之后整天无所事事的盯着他,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连他和他亲爱的小雨亲热一下都不行!用孟老的话就是“身为魔教的一教之主,要以身作则,不可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可自从到沈牧童这儿之后,每月四天的休假,就是用八抬大轿来抬他老人家,孟瑜都不肯回魔教去!想见他,行啊~来听书楼!这可是他这个堂堂魔教教主之前求都求不来的?
再说新人堂的总教,那是他们魔教只见掌管刑堂的堂主。却在两年前,被所谓的正义之师围攻,深受重伤,武功被废。被他送给沈牧童之前,日日借酒浇愁,就差泡在酒缸里。可现在执掌新人堂之后,以“教导”新人为己任,日日泡在新人堂里,琢磨着如何更好的教导(折腾)新人····
74.
“本教主没有记错的话,白老板还欠我们魔教十万两白银没有还吧?”
虽然不知道沈牧童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将原本瘦小柔弱的小女童模样改变成了面前这个慵懒邪肆的二十岁左右青年的样子,但冷雷云还是遵守游戏规则的喊他为白老板。
“错,是九万两白银。”沈牧童笑眯眯扫了眼唐雨泽。
唐雨泽:“·····”
冷雷云眯了眯眼睛,没有追问唐雨泽的意思。“不知道白老板要何时归还这笔欠款呢?”
“现在。”沈牧童说完,从身上掏出了九万两的银票,拍在桌上推到冷雷云的面前。“还请冷教主清点一下。”
冷雷雨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前的银票一眼。“我信的过白老板的人品。雨泽,收起来吧!”
唐雨泽撇了撇嘴将桌上的银票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