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乐手一抖,连忙把小册子塞到了衣襟里,“吃、吃完了,这就回去了。”
易云渠笑得风流,挥着扇子起身,“离子渊,等等。”
“你还有何事?”
“你这小人儿可是懂药理?”
“你要干嘛?”唐安乐宝贝似的护住自己藏书的胸口。
“离子渊,旁人我信不过,唯独你了,可否让你这小人儿制药帮他,他……这些年来身体实差。”易云渠语气正经了不少,担忧颇多,他万万没想到这里面会有太后的一份。
离子渊抿唇,看向了唐安乐,询问道,“你可愿?”
“我听你的。”唐安乐讨好的说道,很明显,这样让离子渊心情很好。
“那便帮吧,我会想方法的,先回府了,得空来将军府找我练手。”
易云渠挥了挥手中又收起来的扇子,“你也不是多无情嘛?不枉我送了……”龙阳欢好小册给你那小男妻。
唐安乐心里一咯噔,连忙拉着离子渊往外走,“我好累哦,快回去吧。”
两人出了酒楼,一辆宽敞简单的马车就停在了两人面前,唐安乐拉着他就要往一侧晨时坐的简陋马车去。
“这辆。”离子渊清了清嗓子。
“啊?”唐安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短短一会儿,马车的档次都变了?
离子渊一言不发的把人抱上了马车,“怎么,不喜欢?”
“喜、喜欢,”唐安乐感动得无以复加,话都说不利索,离子渊也太会了吧,这马车宽敞不说,座椅上还铺着一层厚实柔软的羊毛垫,坐着格外舒服。
要不是这这里太危险,随时都有掉命的可能性,他可真要赖上离子渊了。
“嗯,坐好了。”离子渊扣着人的腰。
唐安乐突然有些内疚,他晨时才答应他事事告知的呢,那他刚刚拿了易云渠的小黄漫要不要说啊……
“离子渊,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唐安乐表情郑重,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一般。
“嗯?”
“刚刚那个兵部尚书一点都不正经,他刚刚偷偷塞了一件东西给我,我不要,他偏要塞给我,”唐安乐皱着眉似乎很困扰。
离子渊眼睛一眯,这易云渠又做了什么?
“给了你何物?”
“喏,就是这个,”唐安乐心痛的手伸进衣襟里拿出那个巴掌大的册子。
第十章 那便送你
离子渊接过,粗粗翻了几页后,喉咙一紧,心中却是一股无名火起,“没收!”
易云渠竟然给唐安乐这些东西,好样的,易云渠。
唐安乐心痛得无以复加,却只好点头,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你要拿去干什么吗?”
“烧掉。”离子渊撇了他一眼,见唐安乐面带心痛,不觉好笑,调笑道:“你对这档子事这么感兴趣?”
唐安乐一臊,这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嘛?
“我、我困了!”唐安乐嘴硬道,脆声道,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离子渊若有所思的点头,翘起嘴角动作轻柔的把唐安乐的脸按向自己的大腿,“那借你睡觉吧,到将军府还有半个时辰。”
“哦,”唐安乐还真就乖巧的躺上了他的大腿,这马车宽敞,足够他横躺着了。
唐安乐闭上眼睛,企图睡一会儿,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离子渊。”猛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低着头直勾勾看着他的离子渊。
被抓包偷看的离子渊立马移开眼神,神情自若。
“你偷看我,我抓到了!”唐安乐从来不知道装瞎两字怎么写,反倒是语气调皮的说道。
“我在监督你睡觉。”
“嘁,”唐安乐不屑,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离子渊,你刚刚在酒楼里是不是说过你经脉尽废啊?”
也不等离子渊回答,唐安乐就自己伸手探上他的手腕处,把着脉奇怪的说道,“这脉搏有力,一点也不像经脉有问题啊?顶多就是上火了,有点燥郁,跳得太快了点……”
离子渊一脸黑线,收回了手,“小奸细知道得太多死得更快。”
“啊?我就想看看是不是,我好帮你治病嘛……”
离子渊手一顿,心里一暖,但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又调戏起他,“我这燥郁是该治治,你要帮我?”
“你让我不能接触这些,你怎么还总是调戏我?我们是假夫妻啊,”唐安乐晃动着脚,表情轻松的提醒他。
天地良心,他就想找个太平地方过他安生的少爷日子。
这话一出,离子渊脸猛得拉长,一只大掌盖住了他的眼睛,“小憩一会!”
就会跟他拽这些文绉绉的字,唐安乐眨眨眼睛,吐了吐舌头后果真睡熟了过去。
离子渊臭着一张脸,他跟这小人人似乎是过分亲近了些,这才多久,他怎的就屡屡管不住自己的嘴,这长长的睫毛挠的他掌心痒,也让他心里刺痒。
以至这接下来的三日都是朝廷的休沐日,唐安乐都是一人百无聊赖的在轩霆院里待着,这离子渊是一刻都没来找过他。
他倒是有些想他了。
“夫人,将军那边派人来问,前几日吩咐的药玉制好了没?”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侍朝在树下打盹的唐安乐轻声问道。
这会儿是暖日冬阳,正适合睡觉的日子,唐安乐睡得舒服,听到这话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是谁,只要有药材,制药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小侍不知所措,正想说将军就在来轩霆院的路上,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将……”小侍连忙要行礼,被离子渊伸手制止住了,摆手示意他退出去。
离子渊弯腰半蹲,一张俊脸正正对上他被太阳照暖烘烘红扑扑的小脸,不自觉的笑了,他这几日专为了避开这小人儿,来验证他是不是被这人迷了心。
然而这几日来,他才晓得他是把人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内的,就想把人圈在身边,至于是哪一种,还有待了解。
“小猫,醒醒,太阳照屁股了,”离子渊捏着他鼻子逗他。
“哼……”唐安乐嘤咛一声,两手要去拍在他脸上作乱的手。
“醒了?这日子倒是悠闲滋润,还能在这太阳底下打盹,”离子渊见人爬坐起来,打趣道。
“你这几天去哪了?我都见不到你的人,在这院子里好无聊,”小黄漫又被没收了。
唐安乐睡得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抱怨他。
离子渊忍不住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软软弹弹的,“这几日不是制药?怎的还无聊?”
“那个我一上午就能搞定啦,”唐安乐彻底醒过来后,声音还有些软绵,从身上拿出一罐药散出来。
“我看那个皇帝身体很差,应该被影响了很长时间,所以只能慢慢调养了,最好让他撤掉那些香,还有别吃老巫婆给的东西。”
“嗯,做的不错。”离子渊夸道。
“哼,那是,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做的这药散,能够中和那些药性不说,还能益神醒脑呢。”唐安乐骄傲道。
离子渊看他邀功似的表情,忍俊不禁,但还是严肃道,“戒骄戒躁。”
说完从身上拿出了一块麒麟水心玉佩,敲开暗格把药散推了进去,一缕缕清香飘散开来。
玉佩在阳光下水光粼粼,像颗悬浮的水珠似的。
“这玉佩成色真不错,”唐安乐下意识夸道,医药世家对古玉古董这些也是颇为了解的。
离子渊把玉佩收好,“这玉是药玉,不适合你,喜欢玉?”
唐安乐歪头一想,玉他自然是喜欢的,好的玉可是有市无价呢。
“那便送你,”离子渊把怀里的古玉吊坠掏了出来,古玉成色清透,没有一丝杂质,贴肤温润。
唐安乐新奇的接过来,在手里把玩着,“这玉的形状是大雁?”
“嗯,”这玉是他常年带在身上的,久到他不知道是何时戴上的。
“大雁?”唐安乐忽的咯咯咯笑了起来,“离子渊你知不知道大雁有什么含义啊?”
“何意?”离子渊不解。
“不告诉你,反正这玉你送我了,就是我的了,”唐安乐宝贝似的把古玉坠子戴上了脖子,后藏进了衣服内,贴肤之感温润清凉,唐安乐莫名觉得舒服。
离子渊眯眼,这小人儿倒是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都说礼尚往来,唐安乐你以何物赠我?”离子渊撩开袍子坐他身侧,悠悠问道。
唐安乐笑着的小脸一顿,不敢置信的反问,“离子渊,我身无二两银,我能送你什么?”
离子渊上下扫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第十一章 正面交锋
唐安乐被看得心里直发毛,这他最近都听说了这离子渊杀伐果断,手段狠辣,不喜言笑,但是这笑面虎一样的人是在搞哪样?
“那…那送你一颗羊奶霜糖好了,”唐安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皮纸包的东西,这可是他淘到的好东西!
里头的糖精巧圆润,外头一层薄薄的糖霜。
唐安乐颇为小气的从满满一包的糖包里捏出一颗送到他嘴边,一副肉痛的表情。
离子渊不爱吃这些,抿着唇没动作。
唐安乐却以为这是在等他喂他,手一伸,糖抵到他嘴边,“我举得手酸,你快吃了啊,这糖可好吃了,可是是我跟后厨千辛万苦求来才有的呢。”一天只敢吃那么几颗,没想到还意味损失了一颗。
离子渊一听,张嘴卷走了这颗糖,舌尖不慎触到了唐安乐的指尖,有些药香味混着奶糖香味蔓开来。
奶味浓重,挺腻但也挺甜的。
离子渊意味的觉得这味道也不错,但唐安乐后面这句话让他眉头一皱,“千辛万苦?”这一包糖怎的是价值连城的珠子不成?
唐安乐小心翼翼的也拿起一颗往嘴里送,坐会了木椅上才慢慢悠悠的说:“那个后厨大娘,他说这羊奶是要做成膳食给你吃的,只剩下一些边角料而已,她就做成了这羊奶霜糖,正巧被我溜达时看到了,最喜欢甜食了,就想要一些,可她说要留着给她儿子吃,我就跟她求了一点点,就一点点,用了点小钱,嘻嘻。”
他知道丞相那边的嫁妆明面上该有的都进入了将军府的财库里去了,他作为奸细,名不正言不顺的,自然是没有给他自己的随身携带的陪嫁的东西,但他发现他自己竟然还有不少银票,还有碎银子,虽然不知道哪里来到,但可把他乐坏了,这下以后要离开都不怕喝西北风了。
唐安乐暗喜,但听在离子渊耳朵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个意思,连一个后厨的帮厨之子都能吃到的东西,将军府夫人竟然还有花钱去求?
“你这几日吃穿用度如何?”离子渊冷声问道。
“挺好的啊,有的吃有的穿,就是饭菜有时候送的太晚,都凉了,我吃了之后都拉了好几回肚子,”唐安乐回想了一下,摸摸肚子说道。
“嗯,”离子渊闷声应道,又板着脸跟他说道,“唐安乐,你记住,在这府里,不用看任何人脸色过活,当然,除了我。”
他从不看谁的脸色过活,离子渊又说的什么屁话,还看他的?他默默翻了个白眼。
但寄人篱下,不得不从,唐安乐面带微笑的屈辱的点了头。
离子渊满意起身,嘴里的奶糖也已经融化,“今夜我会过来。”说完不带一片云彩的就走了。
过来??!是指睡觉吗?
离子渊走出这轩霆院时,李管家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李管家,吩咐下去,这嫁入离府的人纵是男子,也是离府正室夫人,若有半丝懈怠,以不敬将军同等处罚。”
“是,将军。”李管家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他家将军这是何意?
“另外,把将军府里后厨的人都撤掉,选换出一批擅做南方食料的,每日定时定量送些糖点到轩霆院去。”
前面的说是为了对外而做好表面功夫还情有可原,但话说到如此,可就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了,轩霆院那位不能懈怠,李管家如是想。
“李管家,我不在府内时,你多照看些他。”
“是,将军,这是老奴该做的。”
离子渊自那日起,便每日都到轩霆院里留宿,起初还颇为君子风貌的在书房里睡了几夜,后面天气渐冷,反倒贪恋起木塌上有了唐安乐之后暖烘烘的被窝了。
休沐日过,加之离子渊班师回朝后特免去的十日早朝也于今日过了。
这日清晨,天色渐明,离子渊起身换朝服,打算上早朝,扒开唐安乐扒着他的手起身,有条不紊的换上了朝服后,唐安乐也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离子渊,你干嘛去?不是还早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虽然是离子渊每天主动来他床上睡的,但这天气太冷,他倒是先上瘾了,身旁没有离子渊这个大暖炉他还睡不踏实。
离子渊眼神清明,他习惯早起,气笑道:“小猫儿,我今日要早朝,你一点不知?”
唐安乐呆呆的眯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下意识的说道,“那你岂不是要见到丞相了……”
“嗯?见到又如何?”
“他肯定坑你…你小心点啊,他可是坏人…”唐安乐声音糯糯的说完后,到头又呼呼大睡起来。
离子渊哭笑不得,又觉得甚是欣慰,这小人儿睡得迷糊还在这担忧他,倒是没白养。
离子渊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等我回来用早膳。”
也不管他听没听到,离子渊是满意了,昂首阔步的走出房门上早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