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重的东西不愿意送,那就只能送一些能糊弄人的,比如说写几个寿字什么的,拿去寺庙里供奉一下,给普通的字加点祝愿的buff,他觉得就差不多了。
许多影视剧里给老人家送礼不都是这么来的,他完全可以借鉴。
这样的寿礼看起来是简陋,但是他觉得够了。他辛辛苦苦写了字,又花钱去寺庙里供奉好多天,心意已经足足的了。
至于钱家人见到他的礼物时什么想法,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反正他也不是真心实意去祝寿的,礼他送了,如果钱家人不喜欢,他只会可惜自己捐给寺庙里的那些钱,其他多一点的情绪都不会有。
不过云守礼觉得即使他是钱沁心的亲儿子,即使他花费了巨资去准备寿礼,在钱家也得不到好脸色,毕竟有钱沁心的表现做参考,钱家能对他这个废物好到哪儿去?
说来也是,能养出她娘钱沁心这样的唯利是图,虚假做作女儿的人家,难道还指望家风有多好?
他们这些以利益为重的人,对他这个假的废物外孙能不怠慢,已经算是给女儿女婿面子。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钱家知不知道他不是钱沁心和云正严的亲儿子,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定他去钱家的时候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消息作为动力,云守礼决定对寿礼的事上那么一点心,重要的是,他不想上心,也得装出上心的样子,不然他身边的这些“眼睛”们可是会告状的。
云守礼上辈子的字只能说能看,毛笔字根本没练过,倒是这辈子在没有网络,没有电脑,几乎没什么娱乐时代,空闲的时间很多,只好给自己找事干打发时间,于是练字成了他平常的消遣之一。
这一练练就练了好多年,可惜他再努力,写出来的字在先生看来也只是能看而已,明明他觉得自己写的挺好。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上辈子越工作用笔写字的时候越少。
很多时候,拿起笔很多字都想不起来怎么写的人,竟然有一天还能写一手还能看的过去的繁体字书法,已经是巨大的进步好不好!他知足的很,根本不在乎先生对他的评价。
这也是很多人说他废物的原因之一,武呢,没法练,还怕血,文呢,字丑的很,看起来也不像有谋略的样子。文武双废,那些人叫他废物时都那么理直气壮。
办好寿礼的事,云守礼觉得自己除了参加寿宴,打听消息之外,在参加寿宴的过程中,还能干点别的,比如找个机会逃跑什么的。
他难得到离恒林剑派比较远的地方,说不定逃跑的机会能大一点。
当然一件事情的成功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想要逃跑成功同样需要自身的努力和恰好的时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这个把他弄到这个世界的贼老天愿不愿意帮他一次。
丰泽二年六月,湖州,锦城,钱府。
云守礼跟着恒林剑派一众来到钱家,钱家的富丽堂皇让他叹为观止,果然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住的宅子都是充满了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味道,又典雅又华丽。
宅子中各种珍贵的花草树木,像不要钱似的点缀在路的两旁,许多的婢女小厮穿梭其中,忙忙碌碌,很是花团锦簇,富贵吉祥。
作为钱家唯一的女儿,还是嫁给武林盟主的女儿,云家人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云家人被钱沁心的大哥钱金鑫从大门迎入府中之后,寒暄几句,就径直来到钱老夫人的院子。
钱老夫人的院子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站了许多人,都在等云家人的到来。
云守礼作为一家七口中的一员,说不起眼是真不起眼,说起眼又真的很显眼,毕竟在一个高颜值的家庭中突然出现一个比较普通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人贵有自知之明,云守礼就很有。于是他随着云家的父母兄弟给钱家人见礼并送上自己所谓的贺礼之后,就站在一旁当背景墙。
而钱家人都只是开始时看了他几眼,后面就真把他当成么背景墙,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了云家真正的四个孩子身上,尤其是云守义和双胞胎得到的注意力是最多的。
对于钱家人的做法云守礼非常理解其中的缘由,说来说去无非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想通过婚姻让彼此的关系更为密切。
云家长子云守仁已与荒州太守,也就是他姑夫家女儿定亲,预计婚礼的流程将会在今年年底开始走,钱家人再看好这个将来会继承恒林剑派的外孙,也没办法,只好把注意打到老二云守义、老三云守智和老四云守信身上。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三个人当中必然会有一个会娶钱家女儿,亲上加亲可是这个时代的人巩固利益关系的常用手法。
从云守礼的观察来看,对于联姻的事情,云家四个孩子都接受良好,他们并不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与利益有关的婚姻有什么不好。
不过云守礼自己可接受不了这种婚姻,这也算他逃离恒林剑派的原因之一。
血缘不血缘的问题,不需要他考虑,毕竟他又不是云家夫妇的亲生孩子,主要是他接受不了盲婚哑嫁,更接受不了盲婚哑嫁的对象是云家夫妇安排的。
他怕一辈子生活在监视和控制之下,那他再乐观的心态也会随着时间和没有希望的生活而崩溃,所以他一定要在自己的婚姻被安排之前逃离云家的控制。
云守礼又生病了,这次他是故意的。
齐州和湖州的距离并不近,一路的舟车劳顿,他觉得自己生个病应该不会让人怀疑。
于是一路上他都在偷偷的折腾,身边有人他不敢折腾的太厉害,而且他随时要准备逃跑,真的折腾厉害了,床都起不来,跑什么跑。
他能想到的做法无非就是晚上偷偷的不盖被子,等茶凉了再喝,大中午的晒个太阳,洗澡的时候故意洗的久一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热的天气里,他这个废物的身体真的只是稍微一折腾就病了。
湖州首富家的老太太过七十五岁大寿,按照习俗要大办三天,除了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在府里宴客听戏之外,还会在锦州城里布施三日。
也就是说钱老太太过生日的这三日,锦州城里会非常的热闹,相对的也会非常乱,这就是云守礼等待的机会。
他原本的计划是自己生个小病,不出现在寿宴上,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乔装打扮一番躲过伺候他的人,混出锦城,之后就是天大地大。
他觉得只要自己出了锦城,只要自己乔装打扮一般,就算这里是武侠的世界有许多找人的方法,在这个技术落后的古代想找个刻意躲避的人应该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的,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他只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差,逃出锦城,趁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湖州,去荒州。
之所以选择荒州,是云守礼经过深思熟虑的。都说最危险的地方都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两年边疆摩擦越来越厉害,所有人都觉得朝廷迟早会跟北蛮有一场大战。
真打起来,荒州就相当于前线,那里是现在所有大安朝百姓认定的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他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想到他这样一个废物会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当然他不傻,自己什么情况自己知道,真生活在一个战乱纷飞的地方,短时间还行,长时间他怕自己会被吓死,所以去荒州只是暂时的。
等他在荒州待个半年,躲开追踪之后,就去找个风景优美民风淳朴,最重要的是安全的地方,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云守礼想着跑,自然做了准备。
他能出门之后,首先做的就是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被他换成不记名的银票和一些零碎的银子。这样逃跑的时候比较好拿。
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都到时候稳定下来,凭这些钱,按照现在的物价,只要他不非要锦衣玉食,完全可以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如果条件允许,说不定他还可以买个小庄子,开始自己的种田生活。
换钱的事情比云守礼想的更简单点,他以为会被问或者是受到什么刁难,他连应付的理由都想好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这件事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手里这点钱根本没人能看得上,也不觉得他拿这点钱能干什么。
至于他换银票的事,估计还被人笑话了,照他们的想法来说就是,就这点钱还值得去换银票,真是可笑。
云守礼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对别人的嘲笑视而不见,那可是练的如火纯青。
如果条件允许,他真的特别想看这群人在发现他不见了的时候的表情,肯定特别精彩。
13、第十三章 还是像只小猫!
云守礼参加寿宴的事情很顺利,他发现云家人和钱家人对他很重视,但是并没有重视到必须要让他一直出现在外人面前的程度。
听说他病了,一边说找最好的大夫给他看,让他不要着急,一边以府里这几天太乱,不适合他养病为理由,迫不及待让他从钱府搬到了钱府城西的别院。
钱府大的跟一个园林似的,真的就没有一处僻静的地方供他养病?
这哪里是怕影响他养病,纯粹是怕他给老太太的寿宴带去晦气吧!
不过云守礼无所谓,反正也没期待那些人能怎么样,这样反而更有利于他逃跑。
于是就有了文章开篇他在钱家别院的一幕。
云守礼躺在床上,想完过去的种种,除了感叹之外,也在发愁。
他以为钱家的别院应该比钱府人少,方便他逃脱,谁知事情并不是这样。
他身边跟着从恒林剑派带过来的两个婢女,两个小厮,钱家为了表示对外孙的重视,又给他配了四个伺候。
除了这八个人之外还有做饭的,打扫卫生的,管理花草的,林林总总加起来院里有二十几号人。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人之外,云守礼不相信云氏夫妇在他的价值没利用完之前,会不派一些会武功的人暗地里跟着他。
就算没有那些会武功的人,每天有八个人什么都不干,只守着他,他想去院子里站一会儿,都被人劝了又劝,更何况想出别院的大门,那真是难上加难。
在别院呆了一天,没有发现任何能逃跑的机会,这让云守礼很烦躁。
他发泄似的把这些人关在门外,不想见他们,他不禁感叹难道这次真的没机会了?
躺着躺着,身体上的不适加上心力交瘁,他竟然睡着了。等他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变黑,外面的小雨已经变成了大雨,夹杂着电闪雷鸣,让本来平静的夜晚显得很热闹。
但是奇怪的是,他屋里黑漆漆的,除了偶尔有闪电的光从窗户里偷过来,就没有其他光亮了。
要知道像云家、钱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就算是晚上,院子里也会留几个灯笼,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片乌漆麻黑,他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云守礼坐起身,喊了一个小厮的名字:“田山,田山。”
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云守礼觉得越来越奇怪,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喊人没人应,心里不由得有点害怕,人都哪儿去了?
他没敢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拿起放在架子上做摆设的剑,虽然他武功不怎么样,可是手里有武器,多少有点底气。
他慢慢的从内室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可惜除了雨声和雷鸣声,什么也听不到。
他大着胆子想推开门,然而明明很好推的门,用平常的力气怎么也推不动,好像被什么顶住了。
用平常的力气打不开,云守礼只能加大力气,使劲推了一下,只听咚的一声,门终于被推开了。
对于云守来说,这是继他穿越过来那夜和第一次见杀人之后的第三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夜晚。
门被打开的一霎那一个闪电从空中划过,他首先看到的是院中站着的两波人,都穿着夜行衣,都带着遮雨的斗笠,蒙着面。
双方穿着差不多,但是从双方拿着不同武器,对峙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
其次,他看到了倒在门口的田山,他被人一剑封喉,血从脖子上的伤口流出来,流了一大片,睁着眼,死不瞑目。
就这一眼,云守礼就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头晕目眩,那股恶心到呕吐的感觉立刻就涌了上来,他根本没办法顾及在也对峙的两波人,甚至顾及不上害怕,他现在连自己的行动都控制不了,还能顾得上什么?
他扶着门慢慢的滑到地上,手里的剑咣当一下掉到地上,恶心和晕眩感让他除了干呕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尖叫和呼救都做不到。
不过就在这生死危机的时刻他脑海中竟然飞快的划过一个念头,他果然高看自己了,他第二次见死人,根本没有比第一次好多少!
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还心大胡思乱想的云守礼自然没发现,他摔倒时,离他比较远的那波黑衣人中的一个突然对对面的黑衣人发起了进攻。
那个黑衣人如一把插入了对手的队伍之中,手中的剑,也如一样,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势。
那人的武功非常高,杀人时如闲庭信步,当他从人群中杀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溅到一滴血,剑上的血则随着雨水流到了地上,不见踪影,干净的根本看不出来他刚杀了好几个人,只是身上的那股气势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