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最狂躁的,你用火折子点着它的尾巴,它会发疯似地四处乱撞,引得其它马也横冲直撞,给他们制造混乱,然后你便马上离开,回到我们来的那里,再等半个时辰,如果我们还没回来,你就先走,屋里有你需要用的东西。记住了吗?”
褚忠现在非常紧张,脑子都是绷着的,他越紧张越清醒,越清醒就记性越好,他深吸一口气,攥紧火折子,说:“记住了,你们一切小心。”
孟敛说:“周大哥,我们二人一起,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不如这样,你往这边走,我往那边走,得到有用的消息后便立刻回来。”
“好。”周存说:“我先去,孟兄弟,小心。”说完便双手撑地,踮起脚尖,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之中。
褚忠看着孟敛往另一个方向「飞」走了,只剩他一个人,觉得风吹草动都是危险,他把身子藏得低低的,目光一直在四处看着,十分警惕。
孟敛一路走得很小心,经过其中一个帐篷时风微吹起来,他目光一扫,里面有十三个人,只停了一秒便继续向前疾奔,向中心处的帐篷靠拢。
刚刚来到,便听见了右手边的帐篷有人在窃窃私语,但是隔得有些远,听不真切,孟敛缓步移到没有火光的那一侧,背着身微偏着头听里面的人讲话。
“若有你这样的大侠为我军指导武艺,加上本王的飞雪龙骑和火弹神炮,踏平中原,指日可待啊!”
听这口气,是蛮鞑子的一位王子,他酌了一口酒,也给与他谈话之人斟了一杯,继续说道:“大侠武功高强,是个难得的武学大师,你来投诚我军,本王也很高兴。不过,大侠在中原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以大侠的本领,天下之大,何处不得安?为何会来投靠我军?”
这王子虽然看似很相信此人,但还一直在怀疑和试探他的目的和忠诚。
那人大笑起来,说:“哈哈哈,王子,天下是大,可中原人最擅长狡诈欺骗,我这等耿介之人,看到穷困之人,慷慨解囊,过后发现是一场骗局,看见被打得奄奄一息之人,以内力为其疗伤,之后又发现那是抢劫被打之人,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让我过得很是郁郁,不瞒王子,我早就想把中原人一锅端了,可惜一人之力终归单薄,上天有眼,让我等来了你们,我听到消息之后,马上就来了,今夜终于赶到,虽是深夜,但王子也肯起身相迎,礼贤下士,我投入王子帐下,为王子排忧解难,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王子替我杀进中原。”
孟敛听得心惊,他惊的不是他们的谈话内容,而是这个被蛮鞑子称为大侠的人,他的声音……孟敛前不久才听过,秦真。居然是他。
不知名王子从五分信到了八分,说:“一定一定。大侠只要为我军传授武功,定当有所回报,这几日大侠先教点剑法,等火弹神炮做好后,几架大炮即可轰开白玉城的破城门。”
二人在里面为了利益而走在了一起,孟敛平复了听到秦真的声音而内心波动的心情,想着刚刚那个王爷所说的「火弹神炮」,是了,若是有机会,他不仅要烧粮仓,他还要找出放火弹神炮的地点,找出来,毁了它!
里面的人不再说什么重要的话,只是喝酒说些家常话,在拉亲近,孟敛又听了一会,没什么好听的,悄声潜回褚忠所在的地方。
周存还没回来,孟敛回到褚忠身边说:“褚大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清楚。”
他将刚刚看到的听到的挑重点说了,之后说:“我要留在这里烧掉粮仓,再找机会毁掉大炮,等下周大哥回来后,你们先把消息带回去。”
褚忠说:“不行,你一个人去毁大炮太危险了,你可是答应了将军要平安回去的。”
“危机时期,便宜从事。”孟敛说:“你们若是不回去,将军不知道这边的消息,敌暗我明,彼知己己不知彼,白玉城危矣。”
正说着话,周存也回来了,褚忠跟他说孟敛让他们先走,周存也不同意,说:“我们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孟公子,就由我去烧粮仓,毁大炮吧。”
几人在争执时,不小心声音大了些,被一队刚刚走到此处的蛮鞑子听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队长喝到:“什么人?”
既已暴露,孟敛当机立断地用最大的力气将他们二人推到后面几步,从褚忠手中夺过火折子,喊道:“走啊,将军还在等你们,别再迟疑,莫坏大事。”
周存咬牙道:“保重!”便抓着褚忠的手腕施展轻功往前疾奔,一些士兵想去追他们,都被拦住了。
孟敛一手夺过队长的剑,一边格挡一边用另一只手点火烧马尾,几个动作之间,这里已经招来了很多蛮鞑子,马尾烧起来了,那匹马果然性子狂躁,将其它的马撞得东奔西跑,孟敛几步杀出一条路,打开马厮门,发狂的马和被迫发狂的马全冲了出来到处乱跑,一部分士兵去控制马匹,原本包围住孟敛的士兵露了一个缺口,孟敛寻着机会,冲出了包围圈,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主帐,在后面的人都往主帐追去的时候,闪了个身转向粮仓跑……
跑到粮仓时,一群士兵守在粮仓前,即便孟敛在另一边的声响很大,这边也纹丝不动,紧紧地守着粮仓,生怕有人来捣乱。
这时,一个站在左侧的士兵说:“报告长官!我尿急,可以去解决吗?很快就好。”
长官骂了一声,懒人就是多事,便说:“去去去。”那人便跑进粮仓边的林子里就地解决了。孟敛借着林子的隐藏,从后面慢慢靠近那个士兵,在他拉上裤子的那一刻打晕他,这人身形跟他现在的样子差不多,自己穿的这身衣服到这时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拿上士兵的腰牌,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都带着盔甲,夜色又暗,他把头压得很低,学着那个士兵刚刚的姿势缩着个腰就回来了,倒也没有人怀疑他。
站了一会,一人带着几百个士兵来了,那长官弯腰抬头问:“将军,你怎么来了?刚刚那小贼抓到了吗?”
“就是没抓到,才来你这里搜的,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将军粗声粗气地说。
长官说:“没有啊,我一直看着呢,都是自己人。”
将军皱紧眉头,说:“不行,那人很狡猾,你一个一个去看,有没有混进什么贼人。”
想了一下,又说:“一个一个看太慢了,你们自己左右看看,有没有谁被掉包的。”
一直低着头的孟敛握紧拳头,准备迎接这一场恶战,他喜欢迎难而上,遇强则强。
左边的士兵看着他,说:“老冲,你一直低着头干嘛呢?别怕,就是检查一下,怎么这么怂?”
孟敛没有回应,那人逐渐开始怀疑,正想开口:“将……”
一个蛮鞑子从右边匆匆跑来,跪下对那个将军说:“报!将军,王爷命你快带人去军火库,军火库被人炸了!”
“什么?”将军生气地说:“这小贼,让我抓到他,定将他碎尸万段。”说着就带人急冲冲地赶去了。
孟敛脑海中思来想去,到底是谁炸了军火库,周存和褚忠?
绝不可能,周存讲究义气,不可能抛下不会武功的褚忠而去,而且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军火库。
百里故派了其他人来?还是……孟敛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个人。
他无意中帮了这人声东击西炸了军火库,这人也无意中帮他摆脱了一场激烈的恶战。
扯平了!
29、剑指前方抗虎狼
“我教你雁过拔毛!”
蛮鞑的将军和他带过来的士兵走了以后,孟敛左侧的士兵压低声音说:“老冲,对不住啦,误会了,不过……你为什么不把脸露出来?”
孟敛抱着双臂瑟缩了几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意思就是这里好冷。
左侧士兵虽然还有疑虑,但是军火库被那人炸了,他不可能还会吧,这应该就是老冲,于是笑骂道:“怂样。”
守了半个时辰,寒风愈加凛冽了,长官跺跺脚,双手捂着嘴哈了口气,摩挲着手说:“大家今晚辛苦了,一三五队换班休息,二四六队替上。”
“谢谢长官!”孟敛用口型假装跟着大家喊,也缓步移到最后,看到那长官也准备走了,腰间还挂着两把钥匙,孟敛心中一动,盯着长官的背影。
那长官身形臃肿,走得慢吞吞的,孟敛在队伍的最后面,也慢慢地追上了长官,隐于右袖下的右手暗动,射出一枚刚刚随手捡的小石子,正落在那长官的小腿后,那长官「哎呦」一声,吃痛地摔了个狗啃屎,孟敛见状连忙跑过去将长官扶起来,顺手牵羊地将腰牌和钥匙摸走了,飞快地将自己的腰牌挂了上去。
孟敛在他们回帐篷的半路上脱身,奔跑着再次来到粮仓,举着长官的腰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那贼人杀了我们一大片士兵,现在正逃往粮仓北边的树林,长官也被刺伤了,他要我拿着腰牌,让你们去北树林抓贼人,谁捉到那人,赏银百两!畏缩不前者,杀!”
听到有百两银子,一半的士兵就立刻冲出去了,冲上去虽然不一定打得过那人,但人多势众,万一真拿到百两银子了呢?不冲上去就是死罪一条,死得还窝囊。
剩下一半士兵有的半信半疑,有的不想马上就成为「贼人」的剑下亡魂,都在你看我我看你。
孟敛瘫倒在地,累极了似的,有气无力地说:“长官说,见腰牌如见本人……谁若不从,当场斩杀。我现在是……没力气遵从长官的命令杀你们了,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去是不去。”说完仰面朝天,急促喘气。
剩下的人有一人也跑过去了,渐渐地,三队人跑得就只剩三个了。
一个顽固的士兵还在执着地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不信也罢!”孟敛翻身而起,在半空中连踢了三人三脚,随后一人赏了一个手刀,拿出钥匙打开了粮仓的门,进去后拿出火折子,四处点火,等了一会,火势越来越大,红光烧乌天,热气翻腾着冷风呼呼作响,孟敛见火势弥漫,等蛮鞑子救完火,这里早就只剩废墟断瓦了,便离开此处了。
天准备亮了。
孟敛沿着来时路离开蛮鞑子的营地,却在靠近主帐的时候看到乌泱泱的士兵从山侧跑过去粮仓的方向,领头的人还在骂骂咧咧:“这两个贼人还有完没完了,一整个晚上都在四处折腾,害得我们跑来跑去。哼,军火库的小贼与我们纠缠了半夜,还是受重伤逃了,这回估计跑不远了,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了。”
重伤逃了?
孟敛躲过了这群士兵,飞奔去山侧那头。果然,远远地就看到秦真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在前面跑着,由于流血,他的轻功施展不开,跑得并不快,而后边的士兵也消耗了半夜的体力,跑得也不快,但按这个速度来看,秦真迟早是要被他们追上的。
孟敛只犹豫了一下,待秦真准备跑到眼前时,他上前去抓着秦真的肩膀,施展蛇步法,带着这群士兵左兜又拐,跑得他们气喘吁吁。
秦真被孟敛抓住时,第一反应就是挣脱他,孟敛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蛮鞑子的模样,便轻声说:“我是你去宫里那夜见过的,朴师父的徒弟。”
秦真停止了挣脱,想着怎样都比死在蛮鞑子手里强,便任由孟敛带他走了,自己不用出力,便有心思说:“你这轻功也不错,着瓦不响,落地无声,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很远。”
孟敛说:“你老人家有时间啰嗦,不如想想怎么脱身比较好。”
“年轻人,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兄,再怎么说也可得尊老爱幼。”
秦真看了眼身后,那些士兵已经被甩开一大截了,但还是在锲而不舍地追着,便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间可以回到白玉城的屋子。”孟敛言简意赅。
秦真说:“那可不行,虽然他们追不上你,但是也能看得到你往哪里去了,你要更快一点,让他们完全看不见你。”
“飞着说话不腰疼。”若不是他炸了军火库,孟敛还懒得救他。
“我教你雁过拔毛!”秦真指点着,“气沉丹田,真气游走于十二经脉,足尖用力,以大带小,周而复始,随心而动。”
孟敛悟性极高,加上在紧急关头,照着秦真的话做,很快便掌握了诀窍,再运气时,真似空中大雁,展翅翱翔。
“好!”秦真哈哈一笑,说:“你这小子还挺厉害,干脆别做我师弟了,做我徒弟吧。”
“想得美。”孟敛追兵甩得影子都见不到了,来到了那间屋子,开门进屋,放开了秦真,将房门关紧,那几个被点了穴的还在呼呼大睡。
“自己将伤口包扎好。”孟敛在桌上找到了之前要没吃完的干粮,还有周存他们留给孟敛的指南针等物,找到了一块纱布,扔给秦真,说:“蛮鞑子找不着我们,很快就会全城搜捕,但是你这伤口游不了半个时辰,我们在这里休息两天,等你好一点了,再回去。”
秦真用纱布包好自己的伤口,问:“这两天蛮鞑子找到来了怎么办?”
“藏在水里,等他们走了再出来。”孟敛说:“这些干粮够我们吃两天,你的伤……我等下去给你弄点药吧。”
秦真露出一个「我真聪明」的笑容说:“不必劳烦,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我身上带了苍云大师的姬清五花丸,吃了之后轻伤立刻好,重伤也会好得很快。”说着就吃了一粒。
孟敛没听说过苍云大师,也不知道这个五花丸是不是真的这么好,江湖上的东西离他都很远很远,他只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