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怀疑地看着他,眼前人看着年纪也不大,浑身气质绝然,关键是……还生得特别好看。
生得乖巧漂亮,却不柔弱,只让人想到“漂亮”二字,尤其那双眼睛,小蝶完全被他的眼睛迷住了。
瞧着他的神情认真,倒也不像是骗人的。
“这位公子应当是高人。”小蝶不亏是太傅家的丫鬟,说起话来还给裴慎找了个台阶下,“可是我们太傅家可不是什么人说能进去就能进去的,你让我相信你,口说无凭,我又该怎么相信你呢?”
“姑娘不用慌张。”裴慎也不气恼,他这样别人的确难以相信他,“姑娘可知前不久皇上亲自在殿前赐了名民医治凝王的腿的事么?”
小蝶愕然:“这件事在京城引起的轰动的确不小...我也听说了....”
“在下正是此人。”裴慎说罢,拿出那日皇上亲自赐给他的令牌,“姑娘且信我。”
令牌亮出来后,小蝶大惊,那名抓药的伙计忙跪了下来:“见过裴名医!”
近日来,裴慎多在府中给江无阴治腿,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是个瓶子也少有出门,压根不知道,民间已经掀起了“裴名医的传闻”。
传闻大多是,裴名医将凝王江无阴的腿治好了。
裴慎:其实...还没有。
不过这传闻,我喜欢。
有了令牌果然都不一样了,这可是御赐的令牌,不会有假。小蝶立马转变了态度:“你当真是裴名医?“
裴慎:“这你还不信么?”
这下,小蝶倒是心服口服:“裴名医如果能救我们家小姐,我们定会感激不尽!”
裴慎收好腰间令牌:“你放心,你们小姐在我这里,包好。”
裴慎并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只是这妖怪一事已经闹地沸沸扬扬,他不去解决下早晚要露馅,他可是真正的……妖怪。
站在充满科学理论的塔峰上,裴慎并不认为陈小姐是被妖怪附身了。依他来看,更像是得了某种怪病。
裴慎跟着小蝶走,问她:“你家小姐得的什么病?”
“我们小姐如今沉睡不起,一睡便睡个好几日,用饭时叫醒过,但吃着吃着又睡着了,找大夫看过,大夫也没办法,说什么,小姐的时日到了……”小蝶谈及这个,不免有些难过。
裴慎掀入了沉思。
这么一来,这便更不像是被附身了,倒是很像曾经裴慎爷爷给他看过的一本《奇病录》里所记载的一种怪病。若是将这病治好了,京城关于妖怪的传闻方可以压下去。
……
小蝶领着裴慎来到陈府,陈府里的下人都瞧不见几个,听小蝶说,有些下人听闻他们家小姐患病,都找理由离开了陈府,剩下的都是跟了陈家许多年的人。
裴慎低头思忖,这些人倒是跑得快。小蝶领着他来到了陈小姐房里,此时陈太傅还在宫中未归,陈小姐床前守着个妇人,见了裴慎面露疑惑:“小蝶,他是谁?”
小蝶认真回答:“夫人,他是我在药铺遇见的大夫。”
“唉,大夫?”妇人叹气,“大夫有什么用?小蝶,你也知道,婉儿她不是普通的病。”
小蝶凑过来,对妇人小声道:“我也知道,可是人家可是..裴名医。”
妇人愣神片刻,前几日宴会她并未去,但也听说过裴名医,她怎么也想不到,裴名医居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未弱冠的小子。
妇人欲探个究竟,却在看到裴慎腰间的令牌后恍然大悟,向裴慎敬道,也改了口:“裴名医。”
“夫人。”裴慎回敬后,又走近看了看陈小姐,“夫人让我看看,小姐今日也未醒么?”
“是,最近醒的次数越来越少,一直睡,如今已经睡了七天。”妇人回他。
裴慎上前查看,发现其舌质淡润,脉弱无力。裴慎问道:“小姐除了嗜睡还有其他症状么?”
妇人回道:“没有,偶尔醒了问她哪里不舒服只是说想睡觉。”
裴慎陷入沉思,多眠与失眠,证情相反。阳盛阴虚,则昼夜不得卧,阴盛阳虚,则嗜卧不欲起可见,如此看来,陈小姐并不是被妖怪缠上了,只是阳气虚罢了。
但是也不排除陈小姐的阳气被妖怪吸食这种可能,可若真是吸食阳气的妖怪,那不应该吸男子?
也许这京城里就没有妖怪。
裴慎转而一笑:“夫人,小姐并未是被妖怪缠上,我写几味药,服用再看。”
妇人抬头看他,略微震惊:“真……真的?”
小蝶拿来纸笔,裴慎落笔便写,小蝶接过药方,喃喃道:“党参三钱,生黄芪四钱,陈皮三钱,生麦芽三钱……”
后面还有诸多药材,小蝶只觉眼花缭乱,这是只有几味药?!
裴慎极其认真地道:“陈小姐长期沉睡,中气运转之力必然虚滞。这副药可以先缓解一下,若有效,再来找我拿另外的药方。”
两人半信半疑,又见裴慎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免有些信,盯着药方发神。
裴慎却已站起身来,十分认真地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呢,夫人莫担心,小姐半月便会好。”
说完,裴·妖怪·慎还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裴慎陷入沉思,曾经他爷爷让他了解中医,他没少看关于一些奇病怪病的书籍,对这些怪病有些了解。
他现在有一半肯定,陈小姐不是被妖怪所伤,至于为什么京城传她是被妖怪缠上……也许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裴慎收拾好东西,和陈夫人说了几句便告退,从府里出来,已经是黄昏了,因为陈小姐的事,他还没有来得及给江无阴买药。
他想了会儿,便往天下第一药铺去。
……
黄昏,又因妖邪之事,城中百姓都早早地关了门,裴慎一个人走在小巷,买了药铺出来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药铺门口总有股异味儿,他以为是药铺里面在熬东西,裴慎学医,隐隐约约记得这是一味儿药,但是竟有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药了。
他没有多想,只往凝王府回去。
忽然有人捂住了他的鼻子。
此人用帕子捂住他的鼻子,气味难闻刺鼻,他猛然一惊!
迷昏散!
他欲转过头去看,可是那人动作比他快,很快在他脖颈处下了手。
……
裴慎觉得脑仁疼,清醒后便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上面说解决屋里那小子么?我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
“不该问的别问。”
裴慎费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绳子捆得紧紧地,还被可怜地扔在了角落。
这个房间狭窄,除了裴慎外,周围还有些杂物,破瓶破罐,像是城外的废弃房屋。
裴慎想动却动不了,嘴里还被塞了纸团。
门外谈话声终了,紧接着传来几道脚步声,裴慎心突然揪了起来。
难道他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门外几人推门而入,裴慎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心中暗念快变成瓶子躲过一劫。
“嘎吱”门开了,有几个汉子推门而入,这几人四处环视后,竟并未发现半个人影。
却发现在地上明显被人解开的绳子。
这个地方是个废弃的瓷器房,他们将裴慎拖到这里来本应不会引人耳目,可是如今,裴慎还是不见了。
几人进来便见裴慎不见了,大惊:“那小子……怎么不见了?”
“按理说,他不应该跑出去,这屋前屋后都有我们的人把手。”
几人沉思,迅速在瓷器房里翻墙倒柜,这个瓷器房有很多瓶瓶罐罐,还有不少丑丑陋陋的瓷瓶。
“可恶!这小子究竟跑哪儿去了?!”
那些个丑瓷瓶放在柜上,有人端详片刻,从中拿出一个仔细端详:“老大,这有个瓷瓶好眼熟啊....”
……
凝王府。
天色已晚,裴慎今早出门就再也没回来,江无阴在府里看书写字,偶尔朝窗外扫几眼,都没看见人。
他终于忍不住唤来人:“裴慎还没回来?”
“回王爷,还未。”一人道。
“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江无阴放下手中笔。
江无阴欲动身,阿香急急忙忙地奔来:“王爷,王爷!”
江无阴:“何事。”
阿香着急道:“阿慎出事了!我今天在买药的路上等了他一天了,都没等到他!”
通常裴慎去买药,阿香总会在回府的路上等他,可是今天……阿香等了一天都没等到裴慎人。
阿香说完,有一下人忍不住插嘴:“王爷,我今日还听到,他们说裴小公子去给陈小姐治病了...”
“可就算如此,也该回来了呀?”
江无阴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他望着窗外树枝,眼底微暗。
此时天已黑了。
花香伴着夜色飘进来,窗外花枝微颤,江无阴忽然想起了那夜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瓶子。
他突然道:“阿香,去房里找件衣服给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他慌了!他慌了!还挺周到,知道找衣服给瓶瓶(bushi)
本章参考《孟景春解析古今奇症医案》。
第29章 他太瘦了。
阿香很快从屋里拿出件衣服, 她急地在周围跺着脚走来走去:“王爷,我们上哪去找阿慎呀…”
确实,裴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江无阴接过衣服沉默半晌, 似乎并不慌张。
他自有办法能找到裴慎。
良久,江无阴才缓缓抬起眸来:“我自有办法。”
……
听见有人说眼熟, 其余几个人都凑到了小瓶子跟前,这个小瓶子谈不上好看,模样奇特,除了说话之人, 其余人都表示没见过这瓶子。
“你在哪见过这种瓶子?”一人问道。
“是在主子房里的一幅画里。”说话之人沉思了会儿才道。
裴慎:……?这本书里不仅这么多人抢我这个花瓶, 还有人专门画我这个花瓶?
“那小子究竟去哪了?附近都查过了,没找到。”几人再次陷入沉思,实在想不通裴慎是如何离开这里的。
“这事蹊跷, 回去禀告主子。”那人低头盯着小瓶子, “这个也一并带回。”
小瓶子被这行人揣了回去,暗卫行动快,很快就带着小瓶子落在了一座府邸。
院里种着几颗槐树, 白玉做的桌子在亭子下略显孤寂, 整个院子里看不见什么下人。
头顶一只黑鹰飞快掠过,却没有半点声音。
这座府邸稍显冷清, 几个暗卫抱着小瓶子入内, 府邸主人似乎还未醒。
暗卫们进屋便跪在床前,床上传来男人的轻笑, 而后那人伸手掀帘:“解决了?”
小瓶子抬头看去,男人支着腿坐在床上, 怀抱软玉温香, 墨发散在肩头, 嘴角微翘,怀中美人娇嗔几声,男人皱了皱眉:“下去。”
美人连忙将衣服穿好,满脸通红地捂着自己出去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书中霸道男二,瑞王江初。
“主子,那小子跑了……但是我们还是有所收获。”抱着小瓶子的暗卫颤抖着将小瓶子献上,江初走下床来,他端详了小瓶子会儿,后又从抽屉里取出幅画来仔细端详。
这是幅山水画,落笔张扬,却将每一处景色都刻画到极致,这是大江后山,大江后山种着许多桃树,每年到花开季节,这里桃花纷飞,也有不少文人墨客在这里作画写诗。
几个暗卫偷看一眼,都被这副画上内容所折服。画中一颗桃树下,一个女孩笑着坐在树下,女孩年纪虽小,却仍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裴慎认出了这是女主角夏冷清。
只不过有个小少年抱着小瓶子在不远处盯着夏冷清。
这小少年不难认,裴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江无阴。
裴慎:……原来是误入。
江初自小就喜欢夏冷清,当年请了最有名的画家来画夏冷清,结果画家将画交给江初时,画上除了夏冷清,还凭空多了江无阴和他的小瓶子,江初让画家将一人一瓶抹去,画家却笑着告诉他,这幅画如果缺少了江无阴,就少了原本的生机。
江初只好勉强收下画,但每每欣赏起这幅画,看见江无阴和他的小瓶子就纳闷。
“这果然是江无阴的宝贝瓶子。”江初放下画,问道,“你们在哪捡到的?”
“主子,我们是在关裴慎那小子房里找到的,说来蹊跷,这小子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找了前后几里,都没见着人。”暗卫回道。
“一眨眼就不见了?”江初坐在椅子上沉思,此事实在蹊跷,裴慎凭空消失,江无阴的瓶子又突然出现,江初很快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瓶子给我看看。”
暗卫再次献上小瓶子。
江初接过小瓶子仔细端详,他知道江锦轩一直都惦记着这个瓶子,说是这瓶子比较特别,如今看来……还真是“特别”。
模样丑得不行,材质劣质,怎么瞧也瞧不出点东西。
但江锦轩拿一定有他的道理,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瓶子,江初记得,儿时江无阴可谓是对这瓶子爱不释手。
罢了,看也看不出个名堂。江初将瓶子随便放在桌上,话锋一转:“江澜怎么样了?”
“回主子,巫师已经将药种下,不出所料,过几日便会毒发,到时候江澜毒发,这全京城都会以为他被妖物附身,到那时……连陛下也保不了他。”暗卫道。
裴慎疑惑地看去。
江初满意地扬唇:“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