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郎[古代架空]——BY:星河明淡

作者:星河明淡  录入:12-17


听贺铭说完了布防之事,太子转向另一侧把玩笔洗的陈之宁,徐徐吩咐着布局撒网:“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去做,九娘很有用,但不能什么路子都让她握着,那个……陈七娘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七娘的咳嗽好多了,这几年我冷眼瞧着,她妹妹十娘、十一娘,也都堪用,放在楼里是浪费了,若是嫁去阜阳侯府,或是哪户勋爵人家做妾侍……”

贺铭知道,皇家手上有一部见不得光的兵马,历来握在皇帝手中,掌管着刺杀与情报往来,他们父亲倒是心宽得很,直接将一半人手给了太子,太子则交给了他的心腹小舅子,陈之宁每日厮混于秦楼楚馆,与三教九流吃酒谈天,和万花流落的沈九娘情好,不过是掩人耳目,为手里无数过了又过的阴私秘密做个遮掩。

毕竟,谁能喜欢一个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人?

陈之宁在京里野归野,门路无数,却从来只有镜郎一个人能算得上朋友。

或许就是因为镜郎干净。

建昌长公主手下无数门客,做生意的时候都是正经拿钱入股,所谓分红干股不过一成半成,也实在是不拿太过特立独行,但凡有人仗势欺人,御史不必告状,长公主在西北和海南的田庄就等着他们呢。

镜郎自己呢,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沾染上,不赌不骗,也不爱没事打死几个人玩儿,最多骂两句,踹一脚,什么银钱,权术,肮脏下贱,数十万人,百万人性命……都是道貌岸然的君子手中轻轻一拨就倒的算筹,他呢,闲来无事,甚至还会关切屋里小厮有没有在府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

太子吩咐完之后,令人换茶,自己却将就地喝了两口冷茶,润过了嗓子,如释重负道:“也还好林纾近来不在京里,不然还要应付他手头的人……哪儿能这么顺利。”

“林纾。”陈之宁重复了一遍,“他去什么地方了?”

太子耐心解释道:“我和老七之前不是去巡看皇陵了么?当地百姓越界樵采,还私开了矿脉,林纾就是去查那事儿的,破坏龙脉风水,可是大事儿。也不知谁在父皇面前提了一句,便派他带了几个人,去查了。恐怕那几族人,都得发配了。”

说完了话,太子留着吃了一盏茶,又要传宵夜,陈之宁笑着与姐夫插科打诨了几句,贺铭待得气闷,也不与兄长客气,就先告辞,撇下陈之宁,先走了。

从东华堂里出来,贺铭在小径上站定,扯开领口喘匀了一口气。越过几株桂花树,再越过一片花木,就能望见云间月的檐角。

主人不在,室内一片黑暗,只牌匾下亮着一盏灯笼,一星如豆灯火,为来往过路人照亮小小一个角落。

不过是十来日不见……

从前,隔了千山万水,什么一年二年,三年五载,镜郎又懒怠,半年能来一封信就难得了,他也未曾感到如此难以形容的,像黑暗一样无处不在,席卷周身的……寂寞。

咫尺天涯?

贺铭为心底这句难得酸话逗得笑了,他摇了摇头,袖手往外走去,就听得身后陈之宁吩咐那小小个儿、古灵精怪的小厮:“你再去趟洛阳,把昨儿得的那套九连环……算了,他肯定没时间把玩这个,你就带那盒安息香去,就怕他认床,夜里睡不好……多问几句起居饮食……让青竹儿劝着他早几天回来,洛阳闷热的很,哪儿有西山凉快。”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了一碰,险些在清凉的夜风里撞出一丝火星儿来。

贺铭别过头去,陈之宁上前几步,笑吟吟道:“想镜郎了?呵呵,恐怕镜郎在洛阳玩疯了,哪儿还顾得上你。”

贺铭懒得理陈之宁的挑衅,转身走了几步,忽而又站住了,回身过来,朝他微微一笑:“这么说,你去过洛阳……不,派人去了,还去了不少次,娇娇没理你吧。”

陈之宁:“……”

能让陈之宁不爽,贺铭就高兴了。

贺铭绽开一个微笑,冲他礼貌地点点头,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陈之宁磨了磨后槽牙,冲着贺铭的背影狠狠翻了个白眼,回过头来,又开始磋磨铜豆,耳提面命:“你亲自去一趟,不管等几天,等到镜郎亲自见你了,才能回来,听见没?”

陈之宁已经派人往洛阳送了几次信,来人回报说二公子玩累了,没空回信,这也是寻常,只不过,一次两次不回也就罢了,五次六次,镜郎收了东西,回送了许多小玩意儿,确实是他喜好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什么珐琅的扇坠,银面的小镜子,装了糖瓜糖豆的玻璃碗,却无只字片语。

原本不算奇怪,毕竟镜郎有多懒散他也是知道的,别说是玩疯了,就是平日在家里待着,半个月里能写上一百个字就算难得。但几次派去的人都没见着他的面,只由青竹经手送了东西,传了话……甚至还没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不对劲!

总不能是又在洛阳看上什么人,有了相好,每日胡天胡地,乐不思蜀了吧?

这口醋呛得陈之宁一个激灵,好气又好笑,但到底忍不下去,自己忙的脚不沾地,莫名其妙悬着心,其他人又不得力,只好将铜豆派去了。

谁能想到,铜豆这一去洛阳,就是八天。

“这小子总不能是死在洛阳了吧!”

一天之内就能打个来回的短途,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铜豆耽搁这么久?

等的陈之宁都不耐烦,要撒出人手去查个究竟时,铜豆终于回来了。

平时鬼精鬼精,在他身边跟着比许多小官吏还体面的小子,一脸惊慌失措,身上全是灰土,步履蹒跚,脸颊上一大块青紫还没褪去,好似有鬼在背后追。

身后还当真跟了个陌生面容,铁塔似的高壮大汉,虽然只是一身寻常的粗布直裰,但举手投足之间,铁血冷硬气质展露无疑,一看就是行军多年,手上有不少人命的军汉。

“世子爷!二公子,他……人丢了!”

陈之宁险些没拿稳手中的茶盏,他定一定神,握着一手淋漓的热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铜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抖如筛糠,抱住陈之宁的大腿,说话声音就带出了哭腔,到底还是忍住了,没真哭出来,他抹了一把脸,好容易定下心神:“若不是七殿下身边的人…正巧碰见,跟了一路…我,我恐怕还没命回来见世子爷了……”

高大军汉朝陈之宁拱了拱手,亮出手腕处一个刺青,一个颇为简单的符号,中间是几个数字,陈之宁知道,在某些军中,身份特殊的士兵会以刺青来表明身份所属:“小人韩十,是七殿下身边侍卫。”

“铜豆,你起来。你,韩十。”陈之宁想站起身,一时没站稳,又重新坐了回去,“……说清楚,镜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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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铜豆还未开口,外面就传来侍女急急的嗓音:“七殿下,您不能往里闯……”

“请殿下进来。”

陈之宁话音未落,贺铭已急匆匆冲到了厅前,满额的汗,一袭黑衣,身后被汗浸的湿透,衣摆上全是泥点。

“刚从御马苑过来。”贺铭没有半句废话,朝陈之宁点了点头,大马金刀地往他对面一坐,“说吧。”

铜豆打了个磕巴,陈之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脚要踹,为贺铭止住:“老十,你先说。”

“本月二十六日,属下奉殿下手令,前往洛阳,在洛阳遇仙楼别邸处,正遇见了这位小兄弟在楼外徘徊,有人引他上了一辆马车。”

“铜豆,你是二十四到的?”

“是。”铜豆抽了下鼻子,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把脸,“世子爷下了命令,我每日三次的到别邸外,就想看看能不能碰运气,瞧见二公子正好出入,只是每次去都不凑巧,青竹儿见了我多次,只说公子是接了帖子,去某家大人家吃酒,或者是去……去寻乐子了,一直都没见着二公子的面。”

“不对。”贺铭皱了皱眉,就被陈之宁接过话头去:“你这夯货,镜郎出门玩乐,会独自一人去,把青竹儿留下看家?”

“世子爷,那,不是也有不方便带人的地方么?”

铜豆小声地反驳一句,坐着的两个男人显然都想起了什么,顿时都黑了脸,对视一眼,同时重重一哼,背过头去。

陈之宁沉着脸咳了一声,才道:“至少会将青竹儿带去,守在外头,他身边什么时候断过服侍人了?……你接着说。”

铜豆道:“直到二十六那日,我五更天就守在了别邸外面,想着,总能撞见二公子在家休息了吧?青竹儿出来撞见我,吓了一跳,又说公子昨日吃酒醉了,还没回来,让我再等等,我进去歇了半个上午,喝多了茶水,去寻……去寻净房,路过后院,撞见青竹儿和个男人说话。”

陈之宁问:“那男人长什么样?黑黑壮壮的……是王默?”

“世子爷,不是王默,是个我不认识的人……衣裳料子倒是不错,还挎了一柄刀,挺年轻的,应该是练家子!但是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一见我来,两人就散了。”

陈之宁又问:“你见到王默了不曾。”

“哦,哦,对,青竹儿说,王默跟着公子贴身……伺候。”铜豆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对味儿,知趣地压低了声音,“青竹儿又同我说二公子早起发脾气,懒怠动身,晚上又要赴宴,如我着急送信,可以带我去见二公子……我,一时没转过弯来,就上了,他们给我准备的马车,就那个年轻男人给我驾车。我一上去,就叫人打晕了!”

韩十一点头,顶着两人询问的视线,沉稳接道:“属下让张六带了两人依旧守着院门,自己领了半只小队跟了上去。”

陈之宁敲了敲桌案,看了贺铭一眼:“没想到,你去送个信,也这么大阵仗,不是想着把镜郎绑回来吧?”

贺铭移开了视线,平静道:“有备无患而已。”

韩十继续道:“马车在城里兜了个圈子,直接出了城门,往偏僻处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个荒村边停了下来。驾车男人拎着这……拎着他下来,属下见事蹊跷,只能露了行踪上去,和那男人走了百招,让他兜头砸了一囊迷烟,等烟散了,人也丢了——还请殿下责罚!”

贺铭摆了摆手:“继续说。”

“属下便带着这位小兄弟回城,就直接回遇仙楼去,张六说,没过半个时辰,第二架马车便出来了,他留了邢老三在门口,领着另一个人追上去,谁料到行过朱雀街时,正好有洛阳官眷出游去城外上香,布帐围了半条街,不过一眨眼功夫,没能冲过去……就丢了踪迹。”

“张六急急转回,那别邸里早人去楼空,半点痕迹都不留,再去问掌柜的,只说是那天一大早,一个戴了斗笠的男人拿银锭子结清了钱款,只说身量中等,听声音颇沙哑,其余的,一概不知。属下也查过了那银锭子,是让人重融过的,没留一点痕迹。”

韩十说完,一室寂静,只有冰山融化,清水滴落在铜鼎里的滴答轻响。

沉默片刻,贺铭冷冷地开口:“你们先下去吧。”

韩十抱拳一礼,走得干脆利落,铜豆战战兢兢地看了眼陈之宁,这才踉踉跄跄,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

贺铭对陈之宁道:“王默不在,却留下了青竹儿,还能操纵着他,给你送东西,送口信……娇娇丢了这么些天,愣是瞒得滴水不漏,那肯定不是陌生人劫道,不为钱不为权,你说,还能是谁?”

陈之宁向他投去茫然的一瞥。

“我看他没有搬去云间月,还当是,一时之兴,或者是在西南转了性子……林纾,呵,林纾,竟然被他这样摆了一道!”贺铭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重重地往案上擂了一拳,“看我做什么——你当娇娇是被谁破了身!”

陈之宁脸色数变,旋即露出一抹了然,咬牙道:“林纾,他不是去巡陵了?”

“林纾十四岁即掌诏狱,至今九载,以他手腕心性,镇抚司那群人,早已成了他的手下,区区陵墓之案,他就算离开个一日半日的,又有谁会去告状?”

陈之宁回过味来,眉头紧皱:“说不准,镜郎去洛阳的事情,也是他算计好的……长公主给太后的寿礼里坏了一件屏风,就那么巧,商队停在了洛阳,他又正好脱不开身,没法去,只能让镜郎……”

“更巧的是,你我同时为事缠身,没人能跟过去,也没能多问一句……”

“林纾还正名正言顺地在外,皇陵和洛阳一东一西,相隔甚远。回京后的避让,也让你以为他对镜郎已无意。”越说越觉不祥,陈之宁灌下一口冷茶,仍觉心火熊熊燃烧,烫的他五脏六腑滚烫,坐立难安,“他必然是知道镜郎……镜郎厮混的事儿,便开始谋算…要把他掳走…他手上捏着青竹儿……镜郎去了洛阳已经半个多月…”

贺铭背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娇娇去洛阳,不可能直接被带走,挑选屏风,往来应酬……这样算,也至少走了十天了。娇娇会被送去哪里?林纾这些年来势力经营……”

陈之宁脱口而出:“难道……云贵?”

贺铭否决道:“不,不可能,太远了,至少六七两个月,林纾根本脱不开身,他哪里敢让娇娇离开他视线这样久?”
推书 20234-12-17 :独决[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21-12-17) CP2021-05-25完结收藏: 7,712 评论: 1,705 海星: 14,049同室操戈,同床异梦。如果拥有简单的爱或者简单的恨,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然而权力与**又高过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