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归见他爱喝汤,又为他盛了半碗,叮嘱了句莫要烫到这才说话,“曲铭功那里皇上无需多虑,永宁公主和廖世子的事我们早就知晓。”
云笙听罢有些意外,不解的追问,“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赐婚?曲铭功竟然也愿意?”
“权宜之计罢了,况且两人并没有写婚书,永宁更没有上曲家的族谱,一切都是做戏。”
云笙一听来了精神,“这是为何?王爷要做什么?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谢晏归为云笙夹了块肉,笑着道,“皇上帮微臣多吃几块肉吧。”
云笙闻言耷拉下头顶自己想象出来的「耳朵」,不大高兴道,“你不相信我?什么都不肯让我做,我真的能做好的!”
谢晏归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儿,在云笙就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那就请皇上帮微臣寻一寻隆思罗吧。”
第43章 追踪
得到了应允的云笙瞬间心花怒放,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三下五除二填饱了肚子就嚷嚷着要去找人。
谢晏归拿他没办法,只好派了两个功夫顶尖的侍卫,跟在云笙身边。
因着谢晏归还有政务要忙,不能与云笙一起前去。
但云笙过于出众的容貌很容易被旁人认出来,谢晏归又安排了个易容师过来,将云笙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涂了一层透明泛黄的膏体,随之云笙白皙的脸庞就变得暗黄,又在他的脸上画了几笔,
云笙看着镜中模样大变的自己,禁不住赞叹易容师的手艺简直鬼斧神工!
谢晏归反复确认被改妆后的云笙不会被人认出来后,又肃着脸叮嘱了那两个侍卫几句,这才不大放心的进了宫。
云笙对不熟悉的气味记忆力不是很深刻,尤其那日为了安全起见,一直不敢跟的太近,对隆思罗的气味掌握的并不是很牢固。
故而云笙急着去跟丢隆思罗的地方,免得时间久了,会淡忘脑海中的记忆。
隆思罗是在一处客栈跟丢的,谢晏归的人明明盯紧了窗户和大门,却仍是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了。
云笙猜想那隆思罗也会些易容之术,定是换了身行头混了出去,否则又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云笙进了隆思罗「消失」的那间客房,瞧见竹木他们搜出来的衣物,眼中一亮,“隆思罗留下的?”
竹木拱手称是。
“果然是易容了逃走的,竹木,把他的衣服给我。”
云笙伸手接过了隆思罗穿过的衣服,放在鼻间嗅了嗅,一股难闻的膻味夹杂着汗臭扑鼻而来,呛的云笙直蹙眉头。
待他将这味道牢牢记住后,这才交给竹木让他重新收起衣裳,问道:“你是何时发现他不见了的?”
“回小公子的话,寅时三刻时,我们的人在窗口听了会儿动静,发觉屋内气息全无便知不大对劲,进来查看之下,方知人已经不在屋中。”竹木事无巨细的回话。
寅时三刻……距离现在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路上的气味想必也消散的所剩无几,除非那人在某一个地方停留的久一些,许会留下些痕迹。
思及此处,云笙不再耽搁,当即在这客栈之中寻找起蛛丝马迹。
客栈中人流不少,住的人群亦是人龙混杂,云笙不好打草惊蛇,便同竹木等人先到店小二那打听起昨夜可有瞧着面生的客人在店里出去。
店小二整日里做买卖,人物见的多了,便也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
他一打眼便瞧出云笙不是寻常百姓,虽容貌看起来平常不起眼,但这举手投足间的气派却带着几许与生俱来的贵气。
再瞧见他身边跟着几个练家子,个个高深莫测,店小二自然不敢怠慢,忙细细回想起来。
“昨儿夜里,小的还真瞧见个眼生的妇人,同一位男客一同出了客栈,因着那妇人身形实在粗壮,小的这才多看了两眼。”
云笙听罢眸间一亮,忙追问道,“你可看清了容貌?”
小二摇了摇头,“没有,那妇人戴着帷帽,小的以为是夫家管得严,便也没多想。”
云笙同竹木等人相视一眼,心道十有八九隆思罗就是乔装成妇人避开了竹木等人的眼线。
云笙思忖了几息,继续问起:“你可还记得同那妇人一同离开的男客是何等容貌?”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那男客是昨日半夜进店的,个头不高同小的差不多,脸上留着八字胡,寻常人长相,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身上穿着如何?”
“衣裳嘛……看起来针脚很是细致,边角还绣着暗纹,布料亦非寻常百姓家能用得起的,瞧着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里的管事仆人。”
又追问了小二几句,云笙掌握了些讯息后,快步离开了客栈。
隆思罗身上气味相对浓厚,若抓紧时间查找,许是能找到踪迹。
云笙顺着空气中若有若无即将消失殆尽的气味,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查找起来,寻了大半日,云笙在一处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翻出了一套被丢弃的女子衣衫。
云笙放在鼻间闻了闻,当即确定这衣裳是隆思罗丢下的。
竹木等人一直跟在云笙身边,在他们的眼中,小皇帝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完全是「毫无依据」的在街上乱转,可他们是受王爷之命跟随皇帝左右,心头再是急躁,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可眼下竟然真的被小皇帝找到了线索,着实让竹木等人惊喜不已。
纷纷敬佩的看着云笙,不解的问道,“小公子好生厉害,是用什么法子找到这里的?”
在旁人面前,云笙还是有几分自谦的,他神情淡然的摆了摆手,
“没什么,一些雕虫小技罢了,你们看看,这周围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我瞧着似乎离摄政王府不远了。”
竹木等人环顾了一圈四周,点头应道,“没错,此乃城东,住的人家非富即贵,不是侯爵公府,便是朝廷重臣。”
云笙听罢心中一沉,看来朝中果然有人与突厥暗中勾结,此处住户这么多,为了不打草惊蛇,就不能用挨家挨户的排查这种笨法子寻人了。
云笙思忖片刻,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望了一眼,问道,“王爷可回府了?”
竹木摇了摇头,“没有,尚在宫中。”
“走吧,我也回宫。”云笙让人收起了那身女子衣衫,坐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云笙赶到勤政殿时,谢晏归正拧眉看着奏折。
见云笙回来,这才缓和了脸上的神情,放下奏折起身迎了过来,“舍得回来了?”
云笙伸出手指在谢晏归的眉心点了点,“王爷总是皱眉,小心有皱纹。”
谢晏归轻笑了一声,挑着眉问道:“有皱纹又如何,皇上觉得碍眼?”
“怎么会?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云笙理所当然的回道。
忙了一整日,他眼下口渴的很,咕噜咕噜连着喝了两盏茶这才将自己的发现一一告知谢晏归,
最后又露出几分坏笑说道,“王爷,宫里是不是很久没有设宴了?朕瞧着今日天气很好,咱们办场酒宴宴请朝臣如何?”
第44章 酒宴
皇帝和忽然要办酒宴,摄政王又大力支持,一道圣旨层层传递下去,这可忙坏了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人,甭管是管事还是杂扫干活的,就没一个闲着的,皆是忙的团团转。
小太监们带着皇上的口谕,纷纷递往朝中各个重臣的府邸之中。
而云笙谢晏归二人,此时却在金华殿歇息,云笙有些累,躺在龙床上嘀咕着晚宴时要如何接近那些官员,嗅一嗅他们的味道,看看是否能排查出隆思罗的接洽之人。
谢晏归坐在一旁,视线停留在那双无比自然的搭在自己腿上晃来晃去的脚丫,无声的笑了笑,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皇上可还记得镇北王和南勤王?”
云笙听罢顿了顿,“你是说我的那两位皇叔?”
谢晏归点了点头。
“不记得了,倒是丁桂同我说过几次,还特意看了他们的画像,若是见面了也能认得出来,怎么忽然问起他们?”云笙坐起身,好奇的问道。
谢晏归伸手为他理了理因为躺着散乱的辫子,又将发尾握在手心,回道:“镇北王的那位世子要进京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是眼下这两日。”
“镇北王世子?”云笙不大在意的眨了眨眼:“他进京做什么?王爷召来的?”
谢晏归这次摇了摇头,“镇北王主动请旨,将他唯一的嫡子送往京城为质。”
“质子?”云笙意外的睁大了眼,“他这是何意?怕我们忌惮他?”
谢晏归原本严肃的神情听到闻云笙的话后现出几分笑意,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们?皇上的意思是,在与至亲与本王之间,选择了本王么?”
云笙听罢有些莫名其妙,屁股往前蹭了蹭,靠在谢晏归肩上,理所当然的回道,
“那是当然,在我的心里,这世间唯有王爷和丁桂才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旁人算什么至亲?”
“丁桂?”谢晏归凤眸微眯,“本王记得,丁桂是本王派过来的人,竟不知能如此受到皇上青睐。”
云笙看不到谢晏归的脸,自然而然的错过了他的微表情,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王爷派过来的又如何,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有什么不同。”
谢晏归听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朝着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丁桂这会儿刚安排好晚宴事宜,避开皇上和摄政王不喜的食物,又特意给皇上备了壶果酒,免得一个不慎又让小祖宗喝醉了酒。
他正候在门口等着殿内吩咐,就感受到一股凉意突然袭来,让他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丁桂望了望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他扶了扶帽子,腹诽道:天儿好好的,哪来的股阴风?
……
朝臣们忽地收到宫里的酒宴邀请,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纷纷猜测着又要有什么变故不成?
众所周知,上次忽的受邀便是摄政王谢晏归发动宫变那日,这好端端的又搞什么酒宴,莫非摄政王穿腻了蟒袍,想改换龙袍试一试了?
人们再是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测,却也不敢不入宫赴宴,毕竟摄政王眼下势力一手遮天,若是被这位阎王记恨上,日后就没好果子吃了。
故而大大小小的官员安排好府中「后事」之后,便登上马车,赶往皇宫。
大臣的席位根据官衔的大小都做了合理的安排,众人三三两两入了大殿,瞧见在场诸位大都面如土色,本就惶恐的心便愈加不安了几分。
待人都到齐了,主位之上的两把椅子还空着,人们此时没心情交头接耳,皆是紧抿着唇,眼睛盯着侧殿通往大殿的门。
又足足等了将近一刻钟,皇帝与摄政王这才露了面。
只见小皇帝白皙的右脸上有着明显的两道红印子,怎么看都像是刚被打了耳光。
再瞧瞧他身旁沉着脸的摄政王,众人心头一颤。
暗道:新帝这是又挨打了?唉……早日薨了也好,就不必遭受这些耻辱了。
云笙不知道众人心中在想什么,他这会儿还有些没睡醒。
方才倚在谢晏归肩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脸上压出了两道印子,用冰巾敷了半晌也不见好,又怕大臣们等急了,这才顶着痕迹来赴宴了。
他若是知道这两道印记引得众人联想菲菲,甚至以为自己受了摄政王的虐待,云笙怕是要笑的满地找牙。
云笙入座后,便抬手叫了起,众人山呼万岁后纷纷起身又朝着谢晏归行礼。
谢晏归摆了摆手,道了声免礼。
众人这才心怀各异的落了座。
丁桂击了击掌,大殿之内的丝竹声悠扬的响起,献舞的舞姬穿着水袖长裙扭着细弱的腰肢翩翩起舞。
起初众人还紧张的很,余光一直关注着摄政王的方向,可观察了一会儿,他们发觉主位上那两位完全没有剑拔弩张的意思,反而和谐友好的很!
只见一会儿摄政王给小皇帝剥个虾,一会儿小皇帝又给摄政王递个碗,气氛融洽的无以言表。
莫非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酒宴?
渐渐的,大臣们放开了警惕的心,安心享乐,推杯换盏起来。
云笙瞧着堂下的气氛差不多了,便嚷嚷着要君臣同乐。
为了感谢众臣平日里鞠躬尽瘁的效忠帝王,皇帝决定亲自逐个敬酒,不仅如此,摄政王亦会同行。
这话一出,众人不免受宠若惊,个个正襟危坐,等着皇帝和摄政王的「莅临」。
丁桂携领两个宫人,每人捧着个托盘跟在两人的身后为其斟酒。
云笙敬酒是假,想假借此为借口,接近众人依次排查出隆思罗的接洽人为真。
亏得丁桂为他准备的是度数极低的果酒,否则这么多人喝一圈下来,怕是早就醉死过去。
谢晏归面无表情的跟在云笙的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与朝臣举杯交谈。
被敬到酒的官员瞧见摄政王阴沉的脸色,不由得有几分紧张,与皇帝说话时都小心谨慎,生怕哪句话错了,招了阎王的恨。
云笙走了半场,喝的肚子都鼓了起来,也没找到想要找的人。
第45章 露出马脚
丁桂不知道云笙二人的打算,他跟在后面瞧见小主子连着喝了两壶酒,不免心疼的直冒汗,一个劲儿的朝着摄政王求助,可他眼皮都要挤得抽筋儿了,摄政王却依旧恍若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