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以为他是发病了,尤子卿吓了一跳,赶紧坐回去:“您……”
询问的话没出口,赵祯便一言不发地起身,率先下了马车。
尤子卿见状松了口气,起身跟了上去。
下去却见赵祯站在那没动。
“怎么了?”尤子卿问着,便去拉赵祯的手,不想入手却是一片冰凉,当即神色一紧。
赵祯抽回手:“我没事,走吧。”
尤子卿跟胡常交换了个神色,这才跟着赵祯朝营地守卫走去。
“见过宁王殿下!”
守卫一见是赵祯根本没有盘查,行礼后便侧身将人迎了进去。
这会儿正在操练,赵祯也没有惊动大家,径自带着尤子卿朝练武场那边走。
“殿下……第一次来么?”尤子卿问的是重生后。
赵祯摇头:“之前来过。”
来过还这反应?
尤子卿担忧地皱了皱眉:“每次来,都会这样么?”
赵祯这次没说话,只捏了捏尤子卿的手:“没事,不用担心。”
哪能不担心?
不过眼看着尤子墨打着赤膊从练武场上跳下,径自朝这边走过来,尤子卿只得把担心压下。
第78章 宁王伤头你失忆
“二哥!”
见尤子墨满头大汗地走过来,尤子卿忙掏出帕子递上去。
本来么,看到尤子卿来军营尤子墨是很高兴的,但看向旁边的赵祯,表情就颇有些复杂。
没接帕子,尤子墨拍拍尤子卿肩膀,对赵祯抱拳道:“宁王殿下。”
“嗯。”赵祯点点头,顿了顿才挤出一句话:“孟将军在何处?”
“在帐子里。”尤子墨说罢瞥了尤子卿一眼,转身带路。
一路将人领到帐前,尤子墨瞧着赵祯进去,拉住尤子卿往后退了退。
“抽空回家一趟,你托那事,查到了。”
尤子墨说得隐晦,但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尤子卿不用猜都知道,必然是药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了。”尤子卿朝已经进去的赵祯看了一眼:“殿下也知道了。”
尤子墨:“……”
“不是……”尤子墨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糊,看着尤子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朵奇葩,那表情,又是纠结又是担忧又是恨铁不成钢还有不解:“你自己干的事你能不知道,居然还让父亲去查?”
“如果我说,我是真不知道,你信吗?”尤子卿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尤子墨摇头:“我只想知道,你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叹了口气严肃道:“三儿,你给二哥透个底,你搞这些……是不是,还是为了六皇子呢?这事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咱家现在可是跟宁王绑在一块儿,你这样……”
“二哥。”尤子卿无奈道:“这事我真不知道,有件事我没给你们说,其实我,没有殿下落马受伤后到猎场刺杀前的一些记忆。”
“啊??”尤子墨一脸问号:“宁王伤头你失忆,你以为你俩共用一个脑袋呢?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尤子卿:“……”
确实……
没有说服力。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真是第一次知道,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对了,说到六皇子,你还不知道吧?”
尤子墨压低声音:“六皇子昨儿晚上不知怎么的,被人掳出去打啦,肋骨断了两根,胳膊腿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府里的人找了大半宿,天将亮才在乱葬岗的尸骨堆里找到人。”
“这么惨?”尤子卿惊讶了。
好像就踹了那么几脚,揍了一顿老拳,跟赵祯都没用全力呢,居然伤这么重?
尤子墨点点头,一脸幸灾乐祸。
尤子卿还想再问两句,瞥见正回头朝这边看来的赵祯,赶紧打住了话头,拉拉尤子墨,一起走了进去。
进去前尤子墨不放心嘀咕问了一句:“你说你让人给宁王下毒的事他知道了,那……”
“这事回头再说。”尤子卿压低声音打断道:“先进去说正事。”
尤子墨知道赵祯来军营应该是剿匪一事,闻言点了点头,便收住话头,跟尤子卿一起走了进去。
孟兆庸对尤家父子都挺欣赏,却唯独看尤子卿这根歹笋不顺眼。看他进来虽然没说什么,但面无表情正眼也没给一个。
尤子卿被这群人看不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上辈子被指着鼻子骂狗贼都有过,半点不自在也没有,适应良好地找了个末尾的位置便自行坐下了。
然而刚坐下,就听到赵祯喊:“子卿过来。”
孟兆庸眉头一跳,差点没绷住脸上冷肃的表情。
尤子墨也是一脸古怪地看看赵祯又看看尤子卿。
他就好奇了,这三儿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把宁王治得服服帖帖,竟是看着连下毒的事都不计较?
还是说被美色迷惑到眼瞎心盲?
尤子卿……觉得坐这挺好,但赵祯发话了,他再不愿也只能起来,过去坐到了赵祯身边。
彼时小兵进来上茶点,赵祯默不作声地将点心盘子推到了尤子卿面前。
此举尤子墨还好,孟兆庸眉头却狠狠皱了起来。
这些日子虽然人常在军营,但有关这两人的闲话他也时有耳闻,有心想说两句,又碍于当事人在,没有开口。
赵祯像是没看到孟兆庸的不快似的,开口道:“此去衢州剿匪,孟将军需小心谨慎才是,切不可大意。”
随即端起面前的茶杯:“本王以茶代酒,预祝将士们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殿下放心。”孟兆庸也端起茶杯,与赵祯隔空相敬,喝了一口放下:“殿下今日特地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个吧?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愧是孟将军。”赵祯笑了笑,自怀里拿出尤子卿画的匪寨地形布防图,递给来接的小兵,转头笑看了尤子卿一眼,道:“这匪寨地形布防图,乃是子卿连夜所画,希望能助大家一臂之力。”
听说是尤子卿画的,孟兆庸狐疑地瞧了尤子卿一眼。原本并不在意,只当是那奸佞蛊惑赵祯的手段,不想接过后却越看越心惊。
地形布防图精准到每一个哨卡,哪里有明哨哪里有陷阱,上山路有几条分岔,哪里有山洞哪里有水洼都事无巨细,详细精要的,仿似是匪寨逃出来的叛徒所绘。
孟兆庸敢说,他连自家将军府都没这么清楚过!
“确实是个好东西。”半晌孟兆庸抬起头来,第一次正眼瞧尤子卿:“想不到尤三公子竟有如此画工,只是不知如此详细,你又是从何得知?”
“曾经有幸去过一次,与两个当家一见如故,小住过两日。”这话倒是不假,只不过是上辈子的事罢了。
然而这番话却让孟兆庸表情僵了僵。
尤子墨也是一脸纳闷儿。
三儿去过衢州,什么时候的事儿?
尤子卿可不管他们,给了个解释就该吃吃该喝喝。
孟兆庸看着他那样子就摇头,当即眼不见为静,不再看他,继续跟赵祯攀谈起来。
看沙盘时,孟兆庸见尤子卿跟尤子墨凑一块儿,靠近赵祯压低声音劝道:“近来有关殿下的流言颇有不妥,恐被有心人攻讦,殿下还得留心些。”
“左右不过一个得了疯病的废太子,他们又能攻讦本王什么?”赵祯知道孟兆庸话里的意思,打断他道。
孟兆庸朝尤子卿看了一眼:“殿下,这尤子卿毕竟与六皇子关系匪浅,眼下突然转投殿下,会不会……”
——
小剧场:
赵祯:宝贝儿,等我一夜暴富了娶你呀——
尤子卿:要不还是我娶你吧,我有钱。
赵祯:??
尤子卿:大家给点催更视频刷小礼物攒的????(ˊ?ˋ?)????
第79章 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孟兆庸点到为止,说完也不等赵祯回应,便转身走向沙盘另一端。
就在他准备继续推演时,赵祯语气僵硬地说了两个字。
“不会。”
孟兆庸动作一顿,回头看向赵祯。
赵祯却已经转身走向尤子卿,拉了人胳膊,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
目送着两人出去的背影,孟兆庸眉心几乎拢成了川字。刚毅方正的脸上,比方才还多了一抹凛然冷肃。
尤子墨一看就知道,是孟兆庸说了什么惹赵祯不快。而且方才孟兆庸说话时朝他们这边瞄了两眼,差不多猜到跟尤子卿有关。
想到对方对尤子卿的态度,八成没有好话,尤子墨心里就老大不痛快:“若三儿哪里不对,孟将军作为长辈,直言教训便是,这背后说人坏话,实在非大丈夫所为!”
孟兆庸:“……”
这姓尤的,还真是一家子护短的货,难怪给惯出尤子卿这么个祸害来!
尤子墨还有事要问尤子卿,怼完也不看孟兆庸脸色,扔下手里的小旗子,敷衍地抱了抱拳,转身追了出去。
然而就这么点功夫,人已经上了马车。
“三儿!”尤子墨喊了一声。
但尤子卿闻声只是回头挥了挥手,就低头钻进了马车。
尤子墨:“……”
个小没良心的!
而另一边,没良心的尤子卿一进马车就被赵祯拽到了腿上,紧紧地箍在怀里。
被抱得人还没怎么着,抱人的却已经抖若筛糠。
“殿下?”尤子卿瞧着赵祯煞白的脸色空洞的眼神心惊不已。
好半晌,赵祯的眼眸才恢复焦距,捏着尤子卿下巴,狠狠将人吻住。
“子卿,子卿……”
哪怕抱着吻着,那一声声呢喃依旧充满了不安。
尤子卿不知道他这是又怎么了,只得一遍遍回应:“我在呢,殿下我在……”
话没说完,赵祯就突然扭头噗地喷出一口血来,眼一闭,就要脱力倒下。
“殿下!”尤子卿大惊失色,反应极快地从他腿上起来,伸手将人扶住,扭头就喊:“快,回城找大夫,殿下吐血晕倒了!”
胡常撩起帘子探进头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快!”尤子卿急得眼睛都红了。
胡常见他一只手不方便,忙钻进车厢想要帮忙,尤子卿却抱着人没让,只得拿出帕子给赵祯拭了拭汗和嘴角的血迹。
从军营到城里,就得一个多时辰。
尤子卿心急如焚,一路煎熬,回城后片刻没有耽搁,就近择了家医馆便将人送了过去。
“此乃急火攻心导致。”大夫给诊看完道。
“急火攻心?”尤子卿怀疑:“不是中毒?”
“老夫行医数十年,还不至于中毒和急诊都分辨不出,公子若有疑虑,大可去别家医馆。”医术被质疑,大夫脸色不大好看。
“可否给贫僧瞧瞧?”
听到声音,尤子卿跟大夫齐齐转头,看清来人,尤子卿一怔。
“竟是慧善方丈。”尤子卿很意外,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阿弥陀佛。”慧善方丈行了个佛偈礼,便上前给赵祯把脉,听听胸口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站起身道:“确实是急火攻心。”
尤子卿:“……”
还真是急火攻心,可是……
尤子卿忽然想到孟兆庸,眉头皱了起来。
莫非,是孟兆庸对他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了?
“可若是急火攻心,为何会晕一个多时辰还没醒来?”尤子卿看着赵祯的脸色,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慧善方丈却问了一句:“药还没停呢?是否又加大了剂量?”
“停了。”胡常道:“停好些日了。”
尤子卿:“……”
听着两人的对话,尤子卿攥紧拳头,心脏像是被万蚁啃噬,疼得厉害。
“所以,是那药……”
慧善方丈点点头,解下腰间的荷包,倒出两粒褐色药丸给赵祯喂到嘴里,抬了抬下巴,确定已经吞咽下去,便起身退到一边。
“阿弥陀佛。”慧善方丈对大夫道:“现在施主可以救人了,该怎么治还怎么治。”
大夫:“……”
这都治完了还有他什么事?
大夫一阵无语,但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利用针灸刺穴之法扎了几针。
针灸不过两息,赵祯就醒转过来。眼前一阵黑眼晕,眯眼适应须臾,才彻底恢复清明。
看清眼前的是家医馆,赵祯在胡常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我这是……”
“殿下方才吐血晕倒了。”胡常解释道:“是慧善方丈和大夫合力救醒的殿下。”
“不算救。”慧善方丈道:“即便什么也不做,再有个把时辰也会自行醒来,不过既然遇上了,贫僧有一物相赠,可助殿下安神纳气。”
说罢,慧善方丈从斜挎的布袋里拿出一方木匣递给赵祯。
赵祯狐疑瞧了慧善方丈一眼,接过匣子打开,竟是一串带着沁脾香气的沉香木雕刻的佛珠手串。
但又似乎不仅沉香木的香味,隐约还有一股别的味道,像是寺庙的佛香,又像是药材的味道,并不难闻,相反,吸之清神醒脑。
“这珠串,贫僧佛前供奉开光,又用特制药材浸泡,比一般沉香木功效要强,殿下最好随身携带。”
说罢,慧善方丈行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转身离开了。
赵祯将匣子合上,转手递给胡常,便起身走向一言不吭垂眸出神的尤子卿。
“怎么丢了魂儿似的?”赵祯戏谑道:“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