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子卿点点头又摇摇头。
赵祯知道尤子卿这是因为下药的事自责,可碍于眼下的场合又不能做什么,所以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赵祯道。
现在是好好的,可当时却吓死个人。
尤子卿现在回想还心有余悸,不过不是中毒,还是让他松了口气的。
就是……
那药竟是毒性这么厉害,针灸拔除了居然还能造成吐血昏厥?
“别瞎想。”看着尤子卿脸上的自责痛苦,赵祯叹了口气:“走吧,先回去。”
留下胡常结账,赵祯带着尤子卿率先出了医馆。
然而两人刚出门,暗七就冒了出来,也不知道贴着赵祯耳朵说了什么,就见赵祯瞬间变了脸色。
第80章 你还是骗了我
“出什么事了?”
尤子卿本不欲过问,但见赵祯看向自己,还是问了出来。
赵祯却没说话,拉着他上了马车。
等胡常也出来后便道:“去别庄。”
这是别庄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尤子卿疑惑,但更不放心赵祯的身体:“殿下身体……”
“没事。”赵祯见尤子卿一脸担忧,眼底暗光闪烁,随即若无其事地伸手将他揽过来:“我身体我有数。”
脸白的跟鬼一样,还有数。
吐槽归吐槽,尤子卿总感觉赵祯的态度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别庄那边出了什么事惹他心情烦躁。
心里很是好奇,但赵祯避而不提,那他也就没有再问。
马车很快到了别庄,赵祯一路带着人大步前往水牢。
尤子卿也跟着,心里却隐隐有些排斥。
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没这样。
可这一次,越是接近水牢,脑子里就不期然跳出许多画面,但画面稍纵即逝,让人抓不住头绪。
然而心悸的源头,无一例外,都是身陷水牢的赵祯,抬头瞬间,露出来的那双深沉幽暗的眼睛。
这是之前做过的噩梦,原本因为没有这段记忆,尤子卿只当心魔作祟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会儿又冷不丁跳出来。
“怎么了?”注意到尤子卿的异样,赵祯慢下脚步:“害怕?”
尤子卿上次来可没露过怯,这次却露出畏惧的眼神,赵祯能想到的,就是上次给留下了阴影,毕竟那次在这里发疯,害他摔折了胳膊。
“别怕,我,不会伤你。”赵祯这话,似乎有种别样的深意,深深看了尤子卿一眼,转头继续走在前面。
尤子卿蹙了蹙眉,随即就发现暗七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尤子卿:“??”
什么意思?
难不成又和他有关?
心怀忐忑地跟着到了水牢,就发现看守的侍卫一个个严阵以待,像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人在何处?”赵祯面无表情扫视一众侍卫。
“回殿下,人关押在另一间水牢里,刚用过刑,晕过去了。”
为首的侍卫呈上一个信封:“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信物。”
赵祯捏了捏,里面有个月牙状硬物,打开封口,果然里面是一块莹白月牙玉佩。
没有拿出玉佩,好一会儿,才拿出信件看,等确认上面的字迹无误,心里那一丝侥幸破灭,整颗心都跌入了深渊。
将信件攥进掌心:“带路!”
尤子卿没看到信,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看赵祯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小。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里莫名地忐忑。
“殿下,就在这了。”侍卫在最后一间水牢停了下来。
尤子卿抬头看去,当即一愣。
不怪暗七会用那种眼神看他,这还真是一个老熟人。
即便垂着头,尤子卿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表舅司徒靖!
可是……
表舅不过一介商人,为何会在这里?
“司徒靖?”赵祯拿过侍卫手上的鞭子,用鞭柄挑起那人的下巴,笑容阴翳嗜血:“本王早就觉得衢州匪患来的蹊跷,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局中局……子卿。”
认出眼前这人是司徒靖时,尤子卿的心就已经乱了,这会儿被赵祯阴恻恻点名,几乎本能的心脏一颤。
下巴忽然被鞭柄抬起,赵祯的呼吸就喷在耳边,尤子卿下意识后退躲避,却被赵祯一把拽进怀里掐住了下巴。
“你躲什么?”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赵祯狠狠闭了闭眼,忽然缓下语气:“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过,衢州匪患一事,可是发生在春猎之后,陈太医那次另当别论,那这次呢?”
“我……”
解释的话没出口,就被赵祯冷笑打断:“这次若是失败,死的人里,就会多一个你的好二哥,即便这样你也只字未提,你还真是……”
神色一凛,拽着尤子卿转身就走:“千刀万剐,做成肉菜送去六皇子府,让赵戟吃下去!”
闻言,尤子卿蓦地一震,脸色煞白地停了下来。
“嗯?”赵祯挑眉。
尤子卿深吸一口气:“殿下,求您……”
“求我什么?”赵祯嘴角勾起,笑意却凝着寒霜。
“我表舅他就是一个商人,我也没让他这么做,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赵祯将信物以及攥皱的信纸拍在尤子卿怀里:“那你好好看看,这玉佩是不是你的,这信件字迹又是不是你!”
尤子卿慌忙打开信封,玉佩确实是他的,书信字迹也是……
“是我的没错,可……这,这不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玉佩怎么会……”
尤子卿扑通跪在赵祯脚边:“殿下您信我,我真的没有,我表舅他就一商人,根本不会也不敢……”
“证据确凿,你让我拿什么信你?”赵祯弯腰挑起尤子卿的下巴:“嗯?”
尤子卿就知道赵祯不会信。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
“你求我放了他,你拿什么来求?”赵祯笑问道:“你的身体,早就是我的,你的真心,威胁来的,我也不屑要,你替他求情,那你有想过差点就命丧你手的二哥么?”
尤子卿身形一颤,忽然想起来,前世剿匪,他二哥根本就不在其中,这一次却成了先锋之一……
“想明白了?”赵祯把人拉了起来。
“原来,殿下从一开始就防着我?”尤子卿苦笑:“我说过的那些,殿下一个字也没信。”
“还是信过的。”赵祯摸着尤子卿的脸:“你知道你二哥也会参与剿匪却没阻止的时候,你亲手绘制匪寨地形布防图的时候,我信过你的尤子卿,可你,还是骗了我。”
尤子卿摇头,却在看到赵祯冷漠决绝的目光时恍然发现,自己已然百口莫辩。
什么争出一线生机,他们之间,哪里来的生机?
那些裂痕,就像无法跨越的鸿沟,烙进心底的印记,更是解不开的死结。
是他,想当而然了。
“既然殿下已经认定,那我说再多也没用。”尤子卿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水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表舅什么也不知道,就算千刀万剐,也该我来受,求殿下开恩,饶他一命!
——
小剧场:
赵祯:宝贝儿你刨坑干什么?
尤子卿:把我种土地,来年就能长出好几个我,这样就可以换他们来被你虐了,你走开,负心汉╯^╰
赵祯:要不咱们把银钱种了吧,这样来年长成摇钱树,就可以贿赂作者让他刀下留情了?
尤子卿: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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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怎么不吭声
尤子卿这番话,让赵祯努力压制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
“又想求死?”赵祯双眸充血地钳制住尤子卿脖子,却没有用力:“你知道的,我那么爱你,又怎么舍得杀你?”
尤子卿闭上眼睛,强忍的眼泪终于滚落而出。
“你尤子卿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让你死,你若敢去死,我就把你在乎的人通通杀光!”
赵祯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你做这么多,不就为了赵戟么?真是难为你,为了得到我的信任,还特地带我把他套麻蛋揍了一顿,你其实很心疼吧?那你就好好看着,看着本王是怎么让他生不如死的!”
一把将尤子卿打横抱起,赵祯冷冷扔下一句。
“司徒靖暂且留着。”
一路将尤子卿抱上马车,赵祯把人放下:“本王现在想要你,你表舅的命本王暂且留着,可留多久,就看你的本事了。”
尤子卿没有看赵祯,只双手哆嗦地解开了腰带……
当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赵祯看都没看浑身不堪蜷缩在那的尤子卿,径自整理好衣襟起身下了马车。
胡常跟暗七听了一路,见赵祯出来了尤子卿却没出来,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交换个眼神,胡常起身正要进去帮忙,就被赵祯回头一个眼神钉死在原地。
胡常:“……”
不是,他这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啊?
别生气把人撂这,回头后悔了又把气撒他们身上……
胡常正犹豫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就见原本走到门口的赵祯折返回来。
钻进马车,很快便用披风将尤子卿打包抱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回了王府。
“殿下这也太别扭了。”暗七实在忍不住吐槽:“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人都抢过来了,还计较那些干什么?”
“话是这样没错,可若不是殿下料事如神,查出来司徒靖,此番剿匪说不定会损伤惨重,而且你也说了,陈太医下毒一事是公子所为,把殿下害成如今这样,疯劲儿全都冲着他去……”
胡常叹气:“洒家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冤孽,感情的事外人掺和不了,随他们去吧。对了,陈太医殿下可有说如何处置?”
暗七摇头:“殿下不欲牵扯出公子。”
“那就让人这么逍遥着?”胡常纳闷儿:“这事吧说是为了保护公子我还能理解,之前猎场的事,殿下明明早有预料,甚至布好了局,为何之后却依然只身犯险,而且事后也按兵不动?”
“当时一起的还有谁?”暗七一边跟着胡常进门一边道:“殿下那个局,是把公子摘除在外的,原本该万无一失,谁知公子被野猪群卷走,殿下为了救他……”
胡常:“……”
每次都这样,这公子莫不是天生就是来克他家殿下的?
“这事咱们就别操心了,殿下如今情绪不稳,不过是需要一个发泄口,不会真把公子怎么样的,不然就这几件事,随便挑破一件,公子都没法独善其身。”
暗七看得明白:“非但没挑破,反而每次都把相关之人抓起来,明摆着是在替公子兜着,要我说,殿下把公子看紧了也好,这样做事就不用顾忌太多,束手束脚。”
胡常:“……”
好吧,是他个太监不懂正常人的爱情。
这边,胡常感慨着自己太监不懂爱,那边,赵祯已经将尤子卿抱回了寝殿。
将人放到床上,赵祯扯开了尤子卿裹身的披风,看着那满身痕迹,眼眸瞬间变得幽深。
但看尤子卿安静的躺在那,他还是将体内的浮躁压了下来。
嘴上却不饶人:“怎么?这么躺着,是嫌方才车上不够,还想本王继续?”
尤子卿眨了眨眼,没有作声。
赵祯神色一冷:“怎么不吭声,哑巴了?”
见尤子卿依旧不说话,他心里忽然一慌:“你不就是想救司徒靖,本王答应给你个机会,但你要还是这么要死不活,本王现在就让人砍了他!”
赵祯说这话,本意是想让尤子卿有个盼头振作起来,不想对方却会错了意,居然伸手拽着他衣襟将他拉了下去。
赵祯手一撑,才没直接压尤子卿身上。
“你……”
尤子卿主动吻上赵祯:“只要您放了他,殿下要我怎么做都行。”
赵祯起身躲开,眯眼道:“之前是谁瘫在马车上动都动不了,怎么,又有力气了?”
赵祯凑到尤子卿耳边:“尤子卿,你就这么……”
尤子卿一双眼睛古井无波:“那殿下想要我怎么做?”
“如果本王要你回到赵戟身边做奸细,一步步助本王送他去死呢?”赵祯看着尤子卿的眼睛:“你也愿意?”
听到这话,尤子卿竟笑了笑:“好。”
条件是赵祯提出来的,他该高兴才对,然而脸色却阴沉下来:“你就这么急不可耐想要回到他身边?”
尤子卿:“……”
见尤子卿又闷回去,赵祯掐着他腮帮扭转他的头,让他看向那一排铜镜。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赵祯凑到尤子卿耳边:“看清楚了吗?你这满身痕迹都是谁留下的,嗯?”
“是殿下……”
“那你还想着赵戟!”赵祯忽然发了疯似的,再次欺负起尤子卿来:“告诉我,现在要你的是谁?看着镜子说!”
尤子卿嘴唇抖了抖:“是殿……”
“说名字!”赵祯恶狠狠道。
“赵祯,是,是赵祯!”尤子卿眼泪再次流下来,意识恍惚间他喃喃道:“祯哥……你信我,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一声祯哥,喊得赵祯蓦地醒过神来:“你,你方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