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院子舞天舞地,旁侧三人幽幽转醒,一抬头就看见一根长棍立在面前,棍头还虚晃着,像是随时能戳上他们的脸。
三人吓了一跳,害怕地往旁边缩去。
故夫人出棍更乘上风,很快将长心压制,她带着十成的肯定要将长心打败,但是打着打着,莫名感觉对方的打法很熟悉。
“长心,这棍法是谁教你的?”
长心抬棍撬开对方的棍子,迅速戳刺:“我师傅!”
“你师傅是谁?”故夫人身形一晃,避开了对方的直击,绕到长心身后,试图直取后颈。
“先皇。”长心弯腰一绕,成功躲开故夫人,斜切长棍而下,搅其下腿。
故夫人皱眉,那先皇花拳绣腿,能教个啥?
她问:“教你功夫最长时间的,是谁?”
长心微微一愣,就被故夫人找到破绽抵到喉咙。
她喘了口气,手里的长棍落地,认输了:“是故将军。”
先皇教她《暗卫速学一百零八招》认她为徒弟,故将军则教她武功。
不过当时并未和故将军认师徒,所以别人问长心师傅,她也只会说先皇。
故夫人心道果然,故将军所练的武功只能杀敌无法压制,他练得是蛮横的招,只可攻无可守,因此容易被人找到破绽。
也是他自身有天赋,又把攻练到极致,自然让人近不得身。
但换成长心就不一样了。
她和故将军体格差距过大,练的招式也没有根据她本身情况来改,虽然一时难破,但只要耗着长心,就能克下。
故夫人道:“以后由娘亲自来教你。”
长心点头:“是,师傅。”
故夫人点头。
随后一愣:“啥?”
长心又喊一声:“师傅。”
故夫人:“……”
她有点委屈:“长心,你不是说要认娘吗?”
长心茫然道:“我说要认呀,已经认了。”
师傅,不是吗?
故夫人那点热情被冷水浇熄,开始后悔自己没问清楚就开打,当什么师傅?!
她、不、要!
她想再打一次,让长心改口,但抬眼就见长心似乎是累了,眼皮垂下来,还打了个哈欠。
她准备出口的话默默又咽了回去。
然后,转头凶凶地瞪向准备逃跑的三人。
寒风打着卷吹过,那三人齐齐打了个激灵,感觉脖子以上毛毛的,好像随时要丢了。
隔天,起床的洛甚就听闻了昨晚发生的事。
他好奇地走到院子,围观一圈被绑在藤架上的三人。
故夫人道:“昨晚臣妇已经审问过了,拿到了他们的计划。”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罗列了昨晚经审讯后得到的所有信息。
洛甚此行危险四伏,对方早已做好计策,这三个人也不过是他们派出来试探洛甚的棋子,能得到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他们打算在沙河镇的时候下手,因为到了沙河镇,各大臣便开始行动,到时候鱼龙混杂,最好处理。
洛甚抬头,那藤架有三个人叠在一起那么高,恰好这三个人竖着被绑在同一个木桩子上,高得洛甚都看不清最上面人长什么样。
他心里暗暗感叹了声,故夫人真厉害。
故夫人继续道:“臣妇看他们三个也没什么用了,不过不知应该如何处置,便想等皇上发落。”
按着她的规矩,既然是死敌俘虏,自然不能留命。但现在不是在塞外,她还得听儿夫的话。
洛甚看着软绵绵的,故夫人有些担心他下不去狠手。
旁侧,长心刷地出剑:“皇上,让奴婢杀了他们!”
柳况刚打开屋门,就看见不远处,洛甚似笑非笑望着对面的人,长心举剑要劈。
他吓了个激灵,腿上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洛甚听到声音,迷茫地望过来,柳况又吓得一抖,慌张爬起身将门一关!
他双手撑在门上,害怕得直喘气。
他想,只要自己当没看见过,总能保住小命吧!
他把脑袋靠到门上,捂着狂跳的心脏,沉默了片刻。
话说,他刚刚……好像当着洛甚的面,把门关了?
这……算不算是大不敬?
柳况反应过来,表情登时变得惊悚。
而门外,洛甚瞧见柳况,突然就有了个想法。
他道:“柳况是柳丞相之子,柳丞相也是当初开朝元老之一,权力很大,当初为了抗衡前丞相,才硬把他提到丞相之位,前丞相一派,恐怕也在怀恨柳丞相。”
故夫人道:“柳家至今情况不明,虽然口口声声为皇上效命,但实际站谁尚且不知。”
毕竟还有个和长青的关系,也叫人忌惮。
洛甚便道:“待会儿让柳况带着这三人去报官。”
故夫人眼眸微微一亮。
让柳况带人去报官,指出这三人是前丞相余党,以他的身份,府衙定然不敢不处理,传出去后,前丞相之人也会把目光落到柳丞相身上,柳丞相为免受到央及,定然会有所动作。
柳家要抓前丞相余党,那些人还能坐得住吗?
她立即应是,接着把柳况拎出来。
正好这时故将军回府,听闻了这事,便主动把拎人的活揽下。
众人到了官府,县令听闻柳况过来,急忙出来亲自迎接。
“柳公子,最近没听闻你又犯事了呀,到底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请过来了?”
柳况抽了抽唇角,他试图后退,就被身后的长心用剑柄抵住后腰,那冰冷的硬物擦过腰际,柳况浑身一抖,心里想哭:“本,本公子……来,来报案。”
那县令瞧着柳况苍白的脸和微抖的身体,再看看身后绑着的三个壮汉,各个衣衫不整,露出的部分还有些可疑的红印。
他微张嘴巴,惊愣了片刻,再回想柳况方才羞愤欲死实难开口,又不得不说的模样,脑子里懵了下。
脱口而出:“柳……柳公子你竟……被人强上弓了?”
柳况:“???”
第49章 上报 你敢轼亲王
柳况在洛镇, 向来都是别人报官状告他,哪有他状告别人的时候。
因此今日这副模样过来,再加上那三个壮汉身上可疑的痕迹, 就让县令想多了。
县令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柳况。
他劝过柳况好几次,就算是为了柳丞相着想, 也得收敛些, 以免日后被自己坑到。
瞧,这不是报应来了?
他望着地上那三个人, 一阵头痛, 也不知道是柳况污了哪家的姑娘, 被人寻仇报复。
又或许是三个姑娘?
“本公子……没有!”柳况咬了咬牙,瞪向县令,“这三个人是……”
县令看他气得眼尾泛红, 赶紧给他顺气:“啊对对对,柳公子从没做过坏事, 怎么会被人报复,肯定是这三人见色起意,他们……”
柳况听着更生气了, 他一把扯住县令的衣领, 正打算骂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柳况便僵住了。
县令目光被吸引过去, 见柳况身后还站着一对夫妻,及个年轻的男子, 年轻男子面上裹着罩,看不清长相,但从那气质来看, 应当也是个富贵公子。
他在洛镇这么久,从没见过这几个人,一时起了疑心。
这洛镇离京城那么近,听闻皇上要微服出巡,但他身份卑微,还不能知道具体的时间及路程。
眼下的人很有可能是皇帝。
但……
县令转念一想,如果这人是皇帝,他跟随柳况前来,想必早已知道柳况的那些腌臜事,为什么他不当场处置柳况?
所以,这么想完,县令就放心了。
皇帝微服出巡,不就是准备逮人吗?
柳况都没逮,那他怕什么?他可是帮柳况处理了那些多的事,拿捏了那么多的证据,柳家是不会让他倒的。
县令问柳况:“柳公子想怎么处置这三个人?”
浸猪笼?还是……阉了?
柳况被气得发晕,他捏人衣领的手又紧了紧,咬牙切齿道:“这三人……是前丞相部下,你听懂了吗?”
县令闻言,顿时惊得瞪大双眼。
前丞相部下?
他呼吸颤了下。
惊恐地望向那三人。
三人被绑得极死,空齿上的毒药也早被人取了,他们没有寻死的能力,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听柳况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讲清楚。
自然,忽略掉了他们的目标是洛甚的事,只说前丞相余党怨恨柳丞相,意图让柳丞相无后,寻机杀害他,柳况逃跑之际,遇上故将军等人,被解救下来。
县令听着一阵心惊肉跳。
不单是因为这牵扯到前朝事变,还因为柳况这些话——
只要传给柳丞相,以他护子的心,定然不会放过前丞相。
这是势必要和对方决死了。
县令不敢怠慢,赶紧叫人把他们三个拉下去。
柳况说完,又补充道:“这三人是前丞相部下,想必你们在审问过程中,他们会故意说些不一样的话混淆视听,你们可千万别信!”
县令郑重地点点头,他瞧着柳况,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样子了。
他……可是救了柳丞相的掌上公子啊!
还一举抓住了三个前丞相逆党!
若这事叫皇上知道,他是要权好呢,还是要钱好呢?
县令止不住的激动,当场一封书信传往柳丞相府。
因为柳况总是惹事,柳丞相特地安排了个眼线在府衙里,不多时便知道此事。
听闻柳丞相气得双眼赤红,后怕极了,立刻派出五名精英保护柳况,同时开始动作,向故行之请要,剿杀前丞相余党。
故行之捏着信,脸黑了两度。
这不过才到的洛镇,就能被人闯进门,接下来还有60天,可如何是好?
他同意了:“派人清剿,务必揪出所有余党。”
柳丞相松了气神,有故行之的话在,调动精侍不是难,想必很快就能找到。
他垂着眸,脑海乱着。
突然想起什么:“故大人,这次皇上微服出巡,理当最为隐密,但此时前丞相突然对我儿下手,恐怕是为了让本官调动人力去找他们。”
故行之闻言,抬眸看去:“柳丞相有何见解?”
“我柳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对他百般呵护,如果他死了,我和前丞相余党势不两立。但我儿人在洛镇,身边并无打手,被三个刺客偷袭却安然无恙。本官猜测,对方是想分散柳家人手,顺便观察皇上的行踪。所以皇上微服出巡的事,应是已经被泄露出去了。”
在场的人都有路线图,这些人中,但凡有一个把图泄露出去,皇上都会有危险。
闻言,大家都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但皇上图中并未写明,第一站到底去哪了。”
“你是想说,他觉得柳丞相身份地位,肯定先让贵公子护着皇上,所以去暗杀贵公子,以得到皇上的行踪?”
柳丞相点点头:“正是。”
“那皇上到底在不在洛镇?”
“对啊对啊。”
柳丞相叹了口气:“犬子并无建树,本官也只想让他过得轻松,他在洛镇待了两三年了,从未离开过,若皇上也去洛镇,他也不认识。本官是猜测,他们在试探朝廷的反应。”
倘若这次去保护柳况的人里有御林军,就代表他们猜对了。
如果没有,就应该是假的。
他们认为柳丞相身居高位,洛甚第一站去哪,肯定会告诉他。
而柳丞相便会劝洛甚去洛镇,这样才能让柳况在洛甚面前晃个眼,立个功,摆脱登徒浪子的名声。
但他们都没想到,柳丞相一心为女儿的前程着想,关于柳况,压根没想到他会被盯上。
柳丞相担心极了:“本官已经安排人过去,关于前丞相余党,就拜托故大人尽快排查!”
对方的目的很露骨,所以柳丞相更担心了。
如果洛甚真去了洛镇,那要打起来,肯定会伤及柳况。
他心里忐忑不定,毕竟前丞相余党销声匿迹那么久,无人知晓他们的下落,就算故行之再厉害,也难以全部清查。
他琢磨着,想起了洛铭。
那些人不可能不关心洛铭!
但人现在被关在后宫,能去看望的,只有故行之一人。
于是,柳丞相单方面冲着故行之输出了两个时辰,给故行之分析了各个刑罚对拷问洛铭的效果。
把故行之说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散席的时候,脑海里还反复回放着方才的对话。
他不知不觉走到冷宫门口,听见里面传来洛铭一如既往的吐槽。
“长安啊长安,你说哥怎么这么久了都不来见我。”
长安:“闭嘴。”
洛铭:“长安,我闭嘴了那不就只有你长嘴了?你又不说话,闷死我啊?”
长安:“死吧。”
洛铭:“长安,你敢轼亲王!”
长安翻了个白眼,彻底不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
故行之给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立刻推开门,在院子里的两人齐齐望过来,长安立刻跪首:“见过故大人。”
“免礼。”故行之踏步走进,洛铭立刻起身要粘上来,只是刚迈出一个脚,就看见熟悉的,要刀了他的眼神,于是那脚又默默缩回去,顺便踮了下脚往他身后看。
“故大人,我哥呢?”洛铭皱起眉头,他在冷宫里,没人告诉他,洛甚早出宫去了,因此他巴巴望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