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练头,你怎么这副表情?”
赵练头道:“小的在心疼公子。”
柳况:“……”
赵练头又道:“等出去后,若有需要,小的天涯海角,都会去将他带回来!”
铐住,锁在屋里,叫他哪都去不了,只能日日服侍柳况!
柳况看他眼神,又打了个激灵:“你快住脑!别乱想!”
赵练头:“公子真是心善。”
柳况:“……”
他无语地捏了捏眉心,这时想到洛甚先前和他说的话,既然洛甚需要他,便不会丢下他离开,但平王在这里,洛甚显然不愿意看见平王。
那洛甚会怎么做?
他隐约察觉到,长青把他关在这里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柳丞相,还可能是为了洛甚,眉心便不自觉蹙起。
“赵练头,等陈县令回来,让他出去传话。”
赵练头闻言,附耳过来。
柳况这样那样说了一番,随后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在这里,不论谁说什么,你都不能提洛公子等人的事。”
赵练头不明所以:“公子,你难道是怕连累到他们?”
柳况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差不多吧。”
虽然看起来像是他被连累了。
赵练头又叹了口气,这等情深意重的人,外面怎么有人敢说他风流成性登徒浪子?
他摇摇头,别人只是没进到他心里去罢了,他家公子绝对是世界上顶好的人,好到只有皇帝能配……配……
他小心翼翼睁开眼,默默把最后一句话咽下去。
听说过皇帝是天下绝色,虽然赵练头对柳况已经到闭眼夸的地步,但也不敢亵渎皇帝。
他闭上嘴,不再打扰柳况,静静等待着陈县令回来。
在地牢一侧,长青听了许久也没得到需要的信息,气地哼一声离开。
刚一出门,他就收到手下的纸条,上面写了个地址。
长青盯着那纸条看了半天,唇慢慢扬起。
手下问:“要现在去抓人吗?”
“他身边有谁?”
手下道:“看情况应该是故将军和故夫人,还有个女丫头,身手好像都不错。”
长青摸着下巴想了想,以洛甚的身体,再加上其他大臣拼命往路上塞女儿,洛甚不可能不被发现。
他又想在这时候生下孩子,又想不被人发现,只可能找人李代桃僵。
如果这人是柳况,那人已经在他这了,洛甚要么找办法救出去,要么另找他人。
洛甚逃走了,就说明他在忌惮自己。
长青笑了,声音很是愉悦:“不必,现在你们也抓不到。”
洛甚让人李代桃僵,他就不会跟着部队走,但故将军是固定的,如果故将军消失了,大臣们就会怀疑。
所以……
那个女丫头,和故夫人,是来接他离开的。
长青一边往自己屋走,一边吩咐他们:“你们盯着,摸出他们的规律,尤其是故夫人和那丫头,盯紧了。”
手下茫然着问:“为什么?不盯皇帝了?”
“他能跑哪去?”长青心里暗道。
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能跑哪里去?
手下闻言,立刻拱手:“是。”
随后退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长青停在一棵树下,望着细碎的叶隙,片刻后,招出另一个手下。
“回去告诉恩澍,顶多再给两个月,尽快把我要的房子做出来。”
那人影闪过,消失了。
另一边。
洛甚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余光扫过墙头,见那里的人影消失,这才出声:“长心。”
长心不满地走过来:“皇上,为何不让奴婢杀了他?”
“杀了他,他怎么把咱们的信息传出去?”洛甚拿起茶杯抿一口水。
长心听不懂:“皇上,若叫他们得知了你的所在,不就容易遇到危险么?”
洛甚摇摇头。
他现在还不清楚长青到底知道些什么,只感觉到长青想杀他,大概是为了皇位——
毕竟圣旨尚未作废,但洛甚已有换人的想法,也难怪长青会想对他动手。
长青能逃出来,他总要怀疑一下,长青是不是和前丞相旧党有联系。
如今看来,是有了。
那几个藏在暗处观察他的人,各个都和那日的黑衣人一样。
长青还在宫中时,便派人偷他的药渣,他怀疑长青也在怀疑他。
所以……
他得试探一下,长青到底知道了多少。
入夜,一切平静。
洛甚躺在床上,睡得极其安稳,就好像根本没遇到过什么事,他还在宫中,享受着故行之的保护似的。
墙顶上,黑影来来往往,却没一个下去。
他们恨透了洛甚,想立刻把他用剑刺死,但每每临要出手,就想起长青警告他们的。
“现在杀了洛甚,宫里的故行之就会立马杀了洛铭,他到底是前丞相的血脉,你们舍得吗?”
众人噤声,却仍有不甘。
“听本王的,等洛甚移花接木,自己落到我们手里。”
长青说这话时,笑容显出几分狰狞:“本王会让他,痛苦绝望地活着,被所有人怨恨地推开。你们难道不想?”
众人这才心动,勉强答应下来。
他们垂眸瞧着依旧睡得香甜的洛甚,咬紧牙关,低骂了句什么,这才一个接一个退离。
等屋顶上的动静完全消失,藏在黑暗里的三人才放心下来。
他们望着还在睡的洛甚,眉心却拧得更紧。
第53章 认错 就抿了一口!
一连三日, 每晚那几个黑衣人便会过来,但不曾对洛甚下手。
故将军等人虽然担心,洛甚不让他们处理, 他们也只能忍着。
三日后,柳丞相果然到了洛镇。
他直冲府衙, 彼时天色尚暗还未清明, 躺在床上的县令听到下人来报,吓得衣服都没穿好, 便赶到门口亲自迎接。
柳丞相一张脸黑漆漆的:“吾儿在哪?”
县令哪敢耽误, 把人领到牢中。
柳况还未睡醒, 手中抱着书本不放,旁侧掉落些馒头碎屑,老鼠光明正大凑过来嗅了嗅, 又摇摇头离开。
柳丞相看得双目赤红,恨不得撕了陈县令。
陈县令赶紧道:“这, 这都是平王的意思,小的也不敢……不敢呀!”
柳丞相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他咬牙道:“长青, 亏得本官曾还想扶持你——”
结果一朝失利, 居然拿他儿子出气!
柳丞相愤怒了:“他个被皇上遗弃的棋子,有什么好怕的!”
他扭头,余光扫到正走过来的长青, 狠狠嘲讽道:“本官记得,平王在皇宫时, 曾因冒犯了故将军被罚入牢中,此刻应当前往洛西。”
长青脚步一顿,看向柳丞相的眼眸危险了几分。
但此刻柳丞相还在气头上, 哪管得了那么多,请好的话也是说得三分嘲三分讽:“臣见过平王。”
长青喉咙发出一声克制的应和,接着目光炙火地扫向陈县令。
陈县令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柳丞相这时又道:“犬子不守规矩,冲撞了平王,由为父替他向平王道歉,只是——”
他转过身,直视着面前的人:“平王,这条路,应该不是去洛西的吧?”
长青阴着笑:“皇兄只是派本王去视查,这路要怎么走,还需要经过柳丞相的同意吗?”
柳丞相心里呸了一声,又道:“哦,竟是视查吗?臣收到的消息,似乎不是这样。”
长青无所谓:“既然如此,不如与本王回宫,去问问皇上?”
此刻皇上不在宫中,柳丞相自然无法再去追究,他甚至也不知道洛甚藏在哪里。
而长青此举,也在试探他?
柳丞相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皇上目前不在宫中。”
“那去哪了?”长青状似无意。
柳丞相心想果然,便道:“本官只是个丞相,并不负责守在皇上身边。不过如果平王想知道,可以随本官回宫,见故大人。”
长青:“……”
他回去了,还有再出来的可能吗?
长青正要拒绝,这时柳丞相却突然一招手,道:“来人,送平王回宫!”
随后,一群人蜂拥而入,围住了愣神的长青。
柳丞相勾起唇角:“奉辅佐大臣之命,带平王回宫。”
回应的一是片齐唰唰的:“是!”
长青瞳仁震了震,惊滞地望向柳丞相,没想到柳丞相居然已经和故行之合作。
他眉心狠狠压了压:“柳丞相,你当真要如此?”
柳丞相毫不忍让:“本官只是尽本官应做之事。”
长青往前一步:“你不怕后悔?你觉得柳娥嫁到皇宫,就会过得好了?你是不知道吧,皇上根本无法行男人之事!”
在场齐齐噤声,陈县令吓得一哆嗦,直接跪到地上了。
两人垂眸看着他,陈县令脑里已经浮现出自己被推到菜市场砍头的画面。
所以说,为什么这种话,要被他听见?
柳丞相脸更黑了:“妄议皇上,其罪当诛!”
长青扫看他的脸,却笑了:“行,本王和你们回去。”
他潇洒转身,随那队士兵离开,丝毫不为自己方才的话感到半分的心虚。
这模样瞧得柳丞相更加心塞。
他扶持洛甚,就是为了让女儿能成为一宫之主,幸福后半生,但倘若洛甚真的……不能为男人……
那他断然不能毁掉女儿的后半生。
柳丞相再看长青,这番故意把柳况拉进牢中,逼他出现,难道就是我为了告诉他这件事?
是他错怪了长青?
柳丞相心中有疑,但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绝不会因为长青一两句话就放弃。
到底能不能行房,他得测了才行。
他哼的一声,大跨步朝外走去,走到一半时,脚步一顿,回头给了陈县令一个眼神。
陈县令又哆嗦起来:“小,小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哼。”柳丞相不满地白了个眼过去,“等他醒了,就给本官好好送回去,若是瘦了轻了,唯你是问!”
陈县令忙低头应是,直到柳丞相离开。
这一行没惊动别人,柳丞相甚至并没有在洛镇待上一个时辰,人就离开了。
柳况醒来,就听陈县令说了个大概,又是给他安排好吃的,又是给他换一身衣裳,还亲自把人送回去。
赵练头吐口浊气,问陈县令:“那平王呢?”
“已经,已经回宫了。”
“哦。”
柳况回到府中,瞧着空荡荡的房间,压了压眉心。
赵练头走过来问:“公子,要把人接回来吗?”
柳况猜测,洛甚需要他伪装成皇帝,那么他应该还没走,正在观察柳况还有没有继续用的资格。
他琢磨了下,道:“不去找了,赵练头,我打算出门游学。”
赵练头一听,惊了:“公子!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外面那么乱,你一个人出去,多危险啊!”
柳况看了他一眼:“也就洛镇知道我是爹的儿子,我出去反而更不显眼。”
赵练头不同意:“你什么都不会,出去不就是吃亏吗?要么小的和您一同去,不然要再遇个平王竖王的,那就没人通知柳丞相了。”
但柳况心意已决:“我自己去也不至于被人发现,大家都认爹身边有个你在,你要同我出去,才叫显眼。”
他不容反驳:“况且我只是去求学,你难道认为我是出去玩的?”
赵练头没话说了。
柳况道:“我明日便走,你莫拦我。”
赵练头眼中含泪:“公子……”
柳况见状,赶紧后退一步:“你可别这样子,在你们来之前,我一个人在洛镇也好好的。”
赵练头又含泪:“公子……”
说着突然想起来:“对了,先前跟在你身边的那小厮呢?”
柳况:“……”
那个……好像……他……还落在客栈里呢。
——
——
洛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肚子又大了一圈。
还好最近天气转凉,他多穿上两件就看得不是很明显。
吃完早饭,洛甚正想问问府衙里是什么情况,就听到故将军来报,说是柳况求见。
他有些惊讶,故将军默了一下,补充道:“带着行李来的。”
洛甚茫然地眨眨眼睛,可他还没在洛镇待够……
不过人既然来了,就早点提上进程吧。
片刻后,柳况带着包袱走进院子,就见洛甚正在亭子里吃肉包,肉包不大,但皮薄馅厚,咬一口肉油冒出,味道极香,洛甚胃口大开,撕开肉包后塞进嘴里,直把两个腮帮子都塞得满满的,像只发了腮的猫。
他有些触动,不自觉上前了些。
洛甚似有所感抬起头来,右手沾了汁的手指头放在唇边抿了下,纤长的睫毛扫了扫,仿佛挠到了他的心上。
“柳公子,看起来很坚定?”
洛甚本来还以为,凌晨那会儿柳丞相过来,他会寻求柳丞相的帮助。
但……
他瞧着对方左肩上的包裹,轻笑了笑,确实是意外了。
其实柳况凌晨被吵醒的时候,是想求柳丞相带他回去的。
不过在他听到长青说洛甚不能为男子之事时,又犹豫了。
他知道,柳丞相希望柳娥嫁进皇宫,在得知此事后,定然会用各种手段去测洛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