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往下一撇,不悦道:“有些话不敢说,你却非得说,我看你不是为了给他找个好人家,就是拿他的身体当八卦四处宣扬罢了。”
那大娘脸色白了,偷偷看了恩承一眼,见恩承也怀疑地望过来,一脸被戳穿心事的恼怒:“你怎可如此编排我!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思如此歹毒!恩承,走!咱不和她们说了!”
待两人走远了,故夫人收回目光,转头一看,见洛甚不知什么时候招出了长心,道:“让人去查查她们的踪迹,看有没有和那个恩澍接触过。”
长心立刻领命:“是。”
第55章 演戏 他是你恩人?
陪着故夫人采买回府, 故将军和长心也都到齐。
故将军看见洛甚这身衣服,唇抽了抽:“皇……先,先去换个衣服吧。”
洛甚不以为然, 一回生二回熟,他对穿女装这事没什么感觉了, 况且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方才的恩承。
说实话,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碰见和自己身体相似的人。
他走回屋, 神情看似有些落寞, 叫故将军心又狠狠一提, 忍不住对故夫人道:“怎么突然想带皇上出去,还把他打扮成这样?”
故夫人道:“这不是太生气了嘛,我辛辛苦苦给皇上准备的早饭, 结果叫个毫无关系的人吃了,我生气!”
“那也不能给他穿女装呀!”故将军有点头痛, 故行之坑洛甚也就算了,怎么连故夫人都在坑?
故夫人尴尬一笑:“这不是习惯了么,以前行之小时候犯错, 我都叫他这么穿。”
故将军:“……”
这……也难怪了。
故将军无话可说, 只能再三提醒她,以后断然不能这么做了。
故夫人正点头,这时屋门再次被人打开, 洛甚并没换下那身衣服,手里拿着一封刚写好的信, 郑重地交给长心。
“长心,把这信送去影卫那里,让他们交给行之。”
长心接过信, 上面墨迹未干,还散着淡淡的墨香,她低头应是,转身离开。
接着,洛甚抬头望向故将军:“朕有一事想说。”
……
十日后,众人前往沙河镇。
洛甚把沙河镇当成自己的第二站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是母妃住过的地方。
当年先皇出巡,便是在这里对母妃一见钟情,终身不负。
但,虽然先皇在这找到了他的挚爱,沙河镇却并没有如大家猜想的那样获得优待。
这里不知是什么原因,新生的双儿人数也比其他地方多很多。
因此,沙河镇备受其他镇的欺压,即使明明就在京城附近,但配置,人力,物力,以及各种发展都比其他镇差很多。
洛甚在车上晃了几天,终于到了镇上,故夫人拉着马车停到一处客栈,垂手撩帘:“洛公子,到了。”
洛甚迷茫地睁开眼睛,沙河镇离洛镇还挺远的,他们又顾忌着洛甚的的孕肚,放慢了速度,再加上路上吃饭休息等七七八八的事。
路上居然花了十天有余。
洛甚脸色青白,眼底挂着浅浅一层乌色,他有些难受,抬眼看了看外面,然后伸出手去。
故夫人赶紧撑着他下车。
“洛公子。”柳况见状,也下意识凑过来,用自己的胳膊架着洛甚。
洛甚脚踩在黄土上,感觉整个人终于从云层下来,他吐出一口浊气。
“已经开好房间了,公子先上去休息吧。”故将军正巧从里面出来,把门牌递给故夫人,接着丢给柳况一个眼神。
柳况这才依依不舍放开人,转头跟着故将军离开。
“故将军,故将军你慢点。”柳况有点跟不上故将军的脚步,忍不住喊他。
故将军只好放慢动作,有些嫌弃道:“柳公子,莫耽误了。”
柳况一只手撑到墙上,深吸了几口气,才道:“那也不是这么个快法,人不会丢的。”
“皇上吩咐的事,当然得要尽快去做。”故将军真是怎么看柳况怎么嫌弃,一是因为他看洛甚的那眼神露骨到连长心都知道他喜欢洛甚了。
二是他这也是体虚得很,碍手碍脚的,要不是洛甚缺个需要帮他伪装的人,故将军怎么都不可能让柳况跟着。
好在长心已经去取做好的人.皮面具了,很快就可以替换过来。
柳况点点头:“但是,但是,咱这出来,要做什么啊?”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故将军只得问他:“你知道沙河镇是哪吗?”
“当然,这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的住处。”柳况还是知道一点东西的,比如柳丞相就是打算在这里,把柳娥献给洛甚的。
“对,但是这些年,为什么没法改善呢?”
柳况四处扫了一眼:“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人,活得不平等。”故将军道,“不是贫富的不平等,也不是为官和平民的不平等,是身体上的不平等。”
瞧着柳况茫然的眼神,故将军就知道他根本不知情:“这里出生的孩子,大多是双。”
柳况惊了:“是哥儿?”
“皇上怜悯,想改善他们的生存环境,所以派咱们出来。”
柳况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故将军微微一笑,接着从身后拿出来一包东西,丢给柳况:“来吧。”
柳况:“……”
他垂眼瞧着地上那一团肉乎乎的东西,惊得瞳仁轻颤:“不,不是吧……为,为什么故将军不,不自己来?”
故将军吹了下胡子:“我倒是想,可我都四五十岁老爷子了,我怀孕,他们信吗?”
再说了,我这么攻气!
柳况:“……可我……”
“你看着很有气质。”
柳况:“……”
故将军又道:“皇上喜欢会帮他的人。”
比如我儿子。
柳况眼睛蹭地亮了:“那,那我勉为其难……”
故将军反问:“你还能勉为不其难?”
柳况:“……”
他深吸了口气,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接着故将军便将他领到一处茅厕,盯着他把肉肚子挂到自己腰上,再缓缓放下衣服。
这么一遮,便像个真正的孕公了。
柳况刚放下去的时候感觉还好,但这才走两步,就有些受不了:“好,好重。”
“重?”故将军道,“重就对了。”他这可是参造洛甚的感觉和故夫人当初怀孕时的情况做出来的,绝对保真。
绝对和真怀了一样!
故将军瞥着柳况的孕肚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怀孕的男人了。”
柳况:“……”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玩过双儿,只是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怀孕”。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天,会顶着孕肚,出来行侠仗义?
柳况一晃神回来,自己脚上已经踩上个男人肚子,他愣了愣,旋即望向故将军。
只见故将军慢条斯理走过来,将刚刚用来打晕地上男子的棍子收起来,然后冲他拱手卖可怜:“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若不是公子出手,恐怕我这钱袋难保。”
柳况一愣,再抬眼看他,故将军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还给自己贴了假胡子,往头发扑了白色的粉,整个人苍老好几分,方才声音也故作嘶哑,若不是他知道这副伪装下的是个什么人,还真要以为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
柳况喉咙有点痒,他想笑,但旋即被故将军一个“你想死吗”的眼神逼回来,只好用指掐着掌心,才免得笑出声。
“公子?”故将军着重喊他。
柳况回过神来,翁声翁气道:“嗯,不,不客气。”
他抬脚把地上的人踹开,结果一不小心没稳住,整个身体朝后栽去。
故将军猛地睁大眼睛,一只手下意识要伸去捞人,但接着又想到他现在的身份是个老头,要是能接住柳况就怪了。
而且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现在不能暴露自己。
他默默又把手收回去,笨拙地跑过去接人。
还好,下一秒,柳况被个男人接住了。
那男子扶起柳况,和声问:“公子,你没事吧?”
柳况依附着人站起身,有点悲伤:“没,没什么……就是脚崴了。”
他活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苦。
故将军哎呀一声道:“恩人,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男人一听,挑起眉头:“他是你恩人?”
见终于有人来问了,故将军兴奋道:“对对对,刚我被人抢劫,多亏了这公子,把钱袋子还给我了,你瞧,人还在这地上呢。”
地上躺着的人哼哼唧唧的,到现在也没爬起来。
男人眼中多了几分敬佩,但下一秒,那目光朝着柳况高隆的肚子去了:“公……公子有孕在身,还能行此好事,令鄙人佩服不已。”
柳况唇角抽动,偷偷瞥了故将军一眼,勉强敷衍道:“不,不敢当,就是举手之劳。”
“既然公子脚崴,不如由在下送你回去吧?”
柳况一愣,赶紧要拒绝,谁知故将军却道:“那就有劳好心人了,我没有办法送恩人回去,刚听说他住在附近镇上的客栈里。”
男人了解了:“镇上客栈不多,想来公子是外地来的,住的应当是喜来客栈吧?”
柳况一脸想死的表情:“是的。”
“公子,冒犯了。”男人话毕,突然弯腰,没等柳况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身体一阵腾空,腿窝就被人桎梏住,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穿过他的后背,卡在他的胳肢窝上。
柳况惊了:“你,你在做什么?”
那男子道:“公子不必误会,我家双儿也正好有孕,双儿身体最怕劳累,等你走回去,脚肯定要肿了,如此是最好的办法。”
柳况心里一阵崩溃,他扭头瞪向故将军,却见原来应该有的人此刻却消失不见了。
连带着地上的人也一同消失了。
风打着卷飘过。
整条街上,无数双警惕又好奇的目光朝他投来。
柳况“……”
他默默把脑袋塞进男人的怀中:“谢……谢谢你。”
第56章 归途 元旦快乐鸭
男人将柳况放到喜来客栈, 便告辞离开。
柳况只得自己一瘸一拐挪到桌子旁,拉开椅子坐下。
他刚一落座,就感觉到数双目光朝他投来。
柳况额上布了汗, 扫过去:“怎,怎么了?”
其中一个男人嘭地拍桌, 大声冲店小二道:“小二!你这里怎么会有孕公!”
店小二吓了一跳, 赶紧过来:“那,那个, 客官, 他也是客人啊!”
“哼, 正常人是客人,我们可不想和屈躺在别人身下的公猪在一块吃饭!”那男人狠狠剜了柳况一眼,满脸的鄙夷, “你们还做不做正常人的生意了?”
“可……可……”店小二尴尬地看了柳况一眼,县令大人强调过, 即使是双儿那也是人,该用平等的目光看待,可是因为有双儿在, 沙河镇一直饱受欺凌, 在沙河镇内,正常人对双儿的怨恨则更加的浓烈。
在镇上的客栈里,大部分是不对双儿开放, 也就喜来客栈的老板愿意收留,可现在……
他抱歉地冲柳况笑笑:“那个……公子你……”
“呵, 公子?”那男人不饶人,仗着自己五大三粗的体格压得店小二喘不过气来,柳况本来不想管, 但这时同情店小二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就好像是在说。
你都害店小二这么委屈了,你还喝得下茶?
柳况:“……”
他清了清嗓子:“这位公子。”
那男人的动作停下来,瞥了柳况一眼:“你想说什么?”
“这位公子为何对我等有如此大的恶意?”
那男人哼的一声,鄙夷的目光扫过来:“你自己不知道?不过是公猪,趁早滚,带着你的野种,滚出沙河镇!”
“公猪?公子是在说谁?”
男人一听就冒火:“当然是说你,你听不见吗?”
“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那我是公猪,你也是?”柳况霸行多年了,还怕他这个小喽啰?
柳况抬眼望过去,得意又张扬。
男人气得要死,骂道:“你别扯老子!老子和你怎么会是一样!你瞧瞧你自己!”
柳况闻言,举起茶杯,幽幽道:“谁知道你有没有,你说没有就没有?在场这么多人都不跳,就你跳,是不是你自卑所以跳得比别人更厉害?为了隐瞒自己也是公猪,所以才努力撇清关系?”
男人脸色白了青,青了白,气得捏碎一整个茶杯。
在场这么多人,他自然不可能当场宽衣解带给大家瞧,这么好面子的人,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气得面色涨红,一把上前拎起柳况的衣领,这时却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显然是被柳况的那番话说动了。
柳况不紧不慢,又开口道:“再说了,你这么高贵,你这么与众不同,你在这里欺负我个弱男子?我挺着孕肚去救了人,你呢?”
他仰起头,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在期待男人说出点什么好事。
但男人耳根一红,声音弱了些许:“本,本爷……”
“哦,是没做吧?”柳况不等他回答,便道,“被你们认为是低贱的人在努力生活,而你们却在欺压人,你们比人高贵到哪里去?学识?财富?还是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