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霜尽杀[古代架空]——BY:凡酒

作者:凡酒  录入:01-27

  这命令刚传下去,韦不问就匆匆进门,他脸上满是焦虑之色:“教主,霜堂主晕倒了。”
  温离眼皮子重重一跳:“他人呢!”
  霜明雪已被送回自己房中,此刻正昏迷不醒。温离入内一看,只见他侧身卧着,脸色苍白得吓人,后背几道鞭笞血痕,俨然已深入皮肉。
  温离反手一掌击在韦不问肩上,韦不问一口鲜血吐出,慌忙跪倒在地:“教主息怒!”
  温离眼神森寒无比:“本座叫你去是为照顾他的,你竟敢下狠手!”
  韦不问忙道:“教主明鉴,属下遵照您的吩咐,行刑绝没有使用内力,但霜教主回来时似乎就已经病着,只挨了十鞭便支撑不住……”
  温离一探他的额头,体温果然高得吓人,即道:“毕方呢?”
  韦不问道:“已在路上。”
  见他坐到床边,握住霜明雪的手,还轻抚他的脸颊。只觉这场面暧昧得有些诡异,不敢再看,低着头小声道:“属下去看看人到哪了。”
  霜明雪似乎疼得厉害,睡梦中眉头还蹙得紧紧,温离替他展了两下,语气愈发烦躁,冲门外道:“大夫怎么还没来?”
  守卫听见教主大发雷霆,哪里敢靠近,隔着门应声:“回教主,韦队长已经去请了。”
  温离道:“再催!”说话间,感觉掌心内一动,低头望去,霜明雪已从昏迷中醒来,他声音一顿,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没事了,毕方一会儿就来。”
  霜明雪虚弱的像是连一根手指都抬不动,勉强撑坐起来,旋即又倒在温离怀里。温离只觉他这一趟出去瘦了不少,隔着几层衣服尤能感觉出后背蝴蝶骨硌人,心中疼惜更甚:“哪里不舒服?还是想喝水?”
  霜明雪靠在他肩上歇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道;“……一百三十道刑罚还未受完,属下得回去。”
  温离闻言便有些恼火,将人往怀里一按:“去什么去,你看你都病成什么样了!”
  他动作太大,霜明雪撞到后背鞭伤,一时咳嗽起来,温离连忙给他轻抚胸口顺气:“若不是我叫韦不问去看着你,拖着这个身体捱完刑罚,你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霜明雪低低道;“属下不想让教主为难。”
  温离哼了一声:“以前没看你这么懂事,生病了同我说一声就这么难?”
  霜明雪沉默了一会儿,道:“说也无用。教规在上,又有两位长老在旁,总不能因为我不舒服就网开一面。”
  温离被他一句话顶得半天没开口,觉察他情绪不太对,试探道:“你是怪我刚才罚你了?”
  霜明雪摇摇头:“没有,教主秉公办事,我心悦服。”
  温离叹了口气,扶他小心躺下来,握住霜明雪的手,与他目光相对:“藏剑地图事关重大,上一代教主呕心寻找十余年不得,现在宝剑现世,教中上下自然万事以此为先,连本座也无法越过这道关乎我教兴衰存亡的坎儿,你如今已是我天鹰堂堂主,要体谅本座的难处。”
  霜明雪早知他性情,面上无半分不悦,只淡淡道:“两位长老若知道属下没受完刑,必不会善罢甘休。”
  提到他们,温离神色不虞:“本座送你去训诫堂已给足他们面子,容不得他们再聒噪,你只管在这里好好休息,不与他们见面就是了。”
  霜明雪点点头:“我累了。”
  温离道:“你正在发热,待会让毕方给你看完再睡。”
  霜明雪半张脸藏进被子里,闭着眼睛瓮声道:“我只是回来的路上淋了雨,休息一下就不碍事了。”
  他这模样平添了几分稚气,温离看得好笑,将人圈在臂弯里,低下头闹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怕见大夫不成?况且你后背的伤还得上药呢。”
  霜明雪躲着他的亲吻,口中道:“只是皮外伤,我自己处理就好。”
  温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想到地图上的血迹还有他手上的磕碰伤,态度强硬起来:“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伤,别躲,给我看看。”
  霜明雪挣扎了一会儿,觉察他的手已伸进衣服里,受不了般一下子将被子掀开:“我自己来。”而后当着温离的面开始脱衣服,他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一举一动都像在泄愤。脱掉那件被鞭打弄破的外衣,就开始解腰带,及至两腿赤条条,才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瓷盒,塞到温离手上。
  温离被他弄糊涂了,打开瓷盒一看,正是他们床笫间常用的玫瑰胰子香膏,他皱了皱眉:“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霜明雪上衣虽还未脱,但领口已松垮得厉害,闻言即道:“不是要做?”
  温离心头一火:“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受伤没受伤!”
  霜明雪道:“反正看到最后结果都一样,今日我累得很,还请教主快些做完,放我睡觉。”
  温离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抬手将瓷盒摔了个粉碎:“不知好歹!我是在关心你!你都病成这样了,我难不成还会欺负你?”
  霜明雪平静地看着他:“上一回我生病,教主在我房里呆了一夜,你还说,身体高热时里面更舒服。”
  温离心中一颤,满腔怒火立刻冷了下来。
  此时韦不问带着人归来,正在外面敲门:“教主,毕方来了。”
  霜明雪抱着膝盖,仍是那副万事随他的模样。温离起身,将被子盖在霜明雪身上,连一根指头都没碰到他:“你_娇caramel堂_好好休息。”
  霜明雪看着他的身影远去,眼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个意味复杂的神情。
  出了房门,温离对毕方道:“他睡下了,你明天一早再过来。”朝韦不问一点头:“去调些人在这里守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搅他。”
  韦不问听出他语气不对,没敢多言,点头称是。
  毕方身为温离的护法,一向伴他左右,这里既不需要人,自然跟在他后头回去,一路无言,走到一间暗房之时,温离忽然停下脚步,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只听他语气有些困惑:“毕方,本座待明雪是不是不太好?”
  毕方才一沉吟,温离便道:“算了,不必回答了。”


第7章 疏影 小时候吃药哭不哭?
  隔天一早温离没有露面,只让毕方前来诊治。霜明雪隔着帘子看清来人,道了句“老师”,便要撑坐起身。
  毕方教过他一年蛊术,虽不算倾囊相授,但见他天资聪颖,也用了不少心思。霜明雪家教极严,即便先前有些恩怨,但对授业之人向来恭瑾谦和,从无怠慢之时。
  毕方伸手去扶:“别勉强。”见他执意要坐,只得替他垫好枕头。霜明雪高烧未退,神色较之昨晚更加憔悴,毕方看了他一眼,打开药箱:“你这一趟瘦了,吃了不少苦吧。”
  霜明雪低声道:“是我学艺不精,烦劳老师费心了。”
  毕方也不与他客套,将他手腕搁好,便去搭脉诊断。先前温离只说他是高热不退,可一探之下,竟发觉他虚浮脉象之中,还包裹着一道诡异气息,这气息极微极弱,好似一根丝线,将他十二经脉中残存的真气拢到一处,至于最终归向何方,却无法推测。
  毕方良久,缓缓道:“你像是中了毒?谁干的?”
  霜明雪微微皱眉,神色有些惊讶:“先前的确受过一次暗算,那人蒙着面,我不知他底细,但这几日并无异常感,是很厉害的毒?”
  毕方摇摇头:“现下说不得厉害,只是有些蹊跷,你可还记得是怎么中的毒,当时感觉如何?”
  霜明雪努力回忆:“是一种药粉,吸入时有些头晕,行动也较为迟缓,但不到半日便已恢复。”
  有这等症状的毒/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毕方将平生所学飞快思量了一遍,始终无法下定论:“待我回去再想想,你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再同我说。”
  霜明雪拱手道:“多谢老师。”
  他身体虚弱,坐了这许久,已有些支撑不住,然而一言一行仍克己守礼,饶是毕方这般心肠冷硬的,面对他也忍不住生出一分惜护之意,收回脉枕,又问:“你的高热是外伤所致,伤在何处?”
  霜明雪摸了摸肩膀,不自然道:“我办事不利,挨了顿鞭子,昨晚已自己上过药了。”
  毕方知道训诫堂刑罚的厉害,识趣没有多说,只道:“我替你开几副药,命人煎好送来,你好好养着,不出十日便能康复。”
  霜明雪点点头:“老师,我还有一事相求,我中毒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教主。如今教中诸事烦扰,没必要让他再为这个挂心。”
  毕方对他二人之间的事所知甚详,心知霜明雪不喜欢教主是人之常情。他话说得虽然动听,但心中真意恐怕只是不希望对方多打搅罢了。横竖还没摸清这毒的名堂,毕方便答应下来。
  他言出必行,到了温离面前,果真没多说半个字。傍晚时分,温离过来探望。霜明雪手指一动,他即道:“你好好躺着。”
  霜明雪低低地“嗯”了一声。
  温离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今日有没有感觉好点?伤口还疼么?”
  霜明雪一脸神色倦怠,不愿多谈的样子:“不疼了。”
  以往他态度过分冷淡之时,温离总会百般折辱,非要将那副从容平静的面皮撕下来,染上他想看的颜色才肯罢休。今日却是格外宽容,虽也握着他的手,时不时摸摸他的脸颊,但忧心关切之情甚浓,并无从前的狎玩感。
  霜明雪不开口,温离便默默坐着,直到护卫进来送药,才打破这种诡异的平和。
  霜明雪一闻到药味就皱眉:“你放在桌上吧,等凉一点我再喝。”
  有教主坐镇,护卫胆子大了点,小心翼翼道:“堂主,这药已经热了三遍,毕方护法说,不好再热了。”
  温离脸色微变,转向霜明雪:“为什么不喝药?”
  霜明雪被他盯着,再不情愿也只能开口:“……现在喝。”
  温离也没多说,朝护卫道:“把药给我吧。”
  一手稳稳托着药碗,一手将他从被子里扶出来。看他耷拉着眉眼,像是极其不情愿,动作愈发体贴,一勺药吹了五六下才喂给他喝。
  一口下去,霜明雪只觉苦意直冲天灵盖,眉毛不自觉便拧紧了。温离将他的反应看进眼中,心里微有惊讶:“这是……怕苦?”
  但霜明雪不说,他也只当不知道,连哄带劝,一碗药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喂完。再看霜明雪,皱着一张脸,是彻底不要理人了。温离想了想,道:“去拿蜜饯来。”
  霜明雪按着胸口,冷冷道:“我不是小孩。”
  温离像是犯了难,思考片刻,对门外道:“那就拿碗冰糖燕窝来。”转头之时,见霜明雪看着他,还难得解释道:“冰糖燕窝不是哄小孩的。”
  霜明雪把脸偏到一边,虽没说话,但神色明显比先前柔和不少,嘴角还微微抿着,像是在忍笑。他性情冷淡,从不喜形于色,入教两年,连软话都没说过几句,更勿论笑容,这一笑如春水化冰,直令周遭的空气都柔和起来。
  温离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轻声道:“不生气了?”
  霜明雪转过来,神色已恢复如常:“生什么气?”
  温离也不多说,一笑带过。过了一会儿,冰糖燕窝送来,霜明雪自己捧在手里,喝了一口,要吃不吃的。温离见他像有心事,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了?不合胃口?”
  霜明雪道:“没有,今日两位长老可还说了什么?”
  温离脸上晃过一丝嘲讽:“都是些陈词滥调,管他们说什么。”想起一事,又道:“昨日人多口杂不好多问,那个夺走地图的人身形外貌如何?使什么武功路数?”
  说起正事,霜明雪立刻换了一副神色,将碗放到一旁,回忆道:“他身高七尺,使一手唐门追魂镖,但身法路数甚为吊诡,不像中原门派。属下偷偷在他身上放了子母蛊,百里之内,只要他一出现,我身上母蛊必有感应。”
  温离语气凝重:“饮魄剑名声在外,惦记它的门派不计其数,岳千山召开武林大会,西藏密宗、苗疆蛊门也派了不少高手进中原,需得查一查他们的底细。”他行事果断,一有主意,立刻起身叫来影卫,让他传令各地分舵,暗中密察一番。
  如是交代了两刻有余,方才回到房中。见霜明雪仍以他离去前的姿势坐在那里,心中一阵触动,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你还在生病,怎么不躺着等我?”
  霜明雪看着他,踟蹰道:“我先前保证过,一定将藏剑地图带回来,如今事未办成,教主不怪我么?”
  温离知他一向思虑极重,这些心事恐怕惦记了一路,但自己忙于教务并未察觉,不由有些歉疚,轻轻一笑,与他目光相对:“怪你什么?我让你出去,本来只是为让你散散心,幽冥堂十二暗卫都没找到的东西,你却冒死带了回来,我奖赏你还来不及,哪里会责怪你?”
  霜明雪目光偏到一旁:“我不是只知游玩散心的金丝雀,若违背教规,教主只管秉公处置便是。”
  温离一听他的语气,便知他想左了,立刻道:“霜堂主一人一马闯灵机山,从那些自诩不凡的大侠眼皮子底下夺走藏剑图,这份气魄本事,连本座年轻时也比不上,霜堂主怎好妄自菲薄?那剩下的半张地图还指望你替本座夺回呢。”
  霜明雪睫毛一动,轻轻点了点头:“是。”
  此时天色已晚,窗外只闻清风拂叶、守卫巡逻之声。聊完正事,又说了几句闲话,霜明雪倦意上来,看温离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道:“教主要留下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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