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也引得田地另一边的官员们赶紧归来,而等他们过来看到的就是一牛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赵瑜先反应了过来,他从背后对田老汉摆摆手,对来的官员道:“这牛馋着吃草,不乐意走呢。”
田老汉本就对赵瑜毕恭毕敬,刚才瞧见他摸了一下就安抚住了要发疯的牛,更是一副见了神仙显灵似的虔诚模样。
见赵瑜摆手不让他吱声,便老老实实的缄口不言,贵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播种官更是不明所以,他刚才只顾着盯住地里撒种,等他察觉不对再看过来已经啥事没有了。
众人一看田里被啃得东倒西歪的牧草,便问:“官家可要再换一头?”
赵瑜点点头,便又有人重新牵了一头牛来换。
赵瑜又亲自把那几株草给拔了,笑道:“既耕了田,干脆把这草也拔一拔,省得这牛再嘴馋。”
官员纷纷捧场的笑起来,只有柏清宇目光微冷的扫过赵瑜手中牧草。
赵瑜面色如常的把牧草递给柏清宇,拍了拍手上的土又回去继续扶着犁将剩下的两圈给耕完,好在这新换的耕牛未再出什么状况。
总算顺利的完成亲耕,赵瑜舒了口气,甩了甩有点酸沉的胳膊被引着到观耕台看众王公官员下场耕田。
宁王作为赵瑜硕果仅存的亲叔叔没来,因此先是柏清宇、沈润泽等几个王侯重臣去耕了五圈。
不得不说武将出身就是不一样,沈润泽扶着犁跟开手扶拖拉机一般四平八稳,赵瑜瞅着他不由想起沈赫那张俊脸,想必他耕起田来怕是连耕牛也用不上了,心下一乐,刚刚意外带来的阴霾也消散一些。
沈润泽也就罢了,令赵瑜意外的是柏清宇耕起地来也是气定神闲,双臂沉稳有力,不似旁的文臣那般耕起来略带勉强。
赵瑜又一次酸了,优秀的人干嘛都优秀。
就算是去种地也是田里最耀眼的汉子。
趁休息这会儿赵瑜点开系统查看,刚才在田里就提示有任务,那会儿人多眼杂他也没来及看。
“任务:失控的耕牛;
任务要求:追查耕牛失控的原因,找出幕后黑手。
任务奖励:10000积分;
失败惩罚:扣除2000积分;
备注:你被人盯上了,这其实是好事,说明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无是处不足为惧的二傻子了。”
……你才二傻子呢。
赵瑜哭笑不得的接受了任务,指望这系统能正常的夸自己一句比登天还难。
不过系统说的也对,有威胁才值得被下手,也从侧面印证他这个昏君形象洗白了那么一点点,至少已经引起有心人的警惕了。
今天的事要是没有技能卡,那轻则祭典无法进行,重则伤及众人,当然最有可能受伤的就是赵瑜,反正无论怎样幕后之人都是获利者。
也真是思虑周详,够阴险的。
如果赵瑜没猜错的话,耕牛失控跟那几株牧草有关。
此刻还没到牧草发芽的时间,若非有心人培育田地里根本不会有长得如此之高的牧草。
而且应该是为了吸引耕牛,那几不是普通的草,而是从西域引来的苜蓿草,除了专门培育一般田地里也不会有。
更不用说这是皇家春耕的田地里,平时都被仔细打理,连个大点的土块都没有,莫名的多出来几株牧草本身就很可疑。
若赵瑜真是十指不沾泥的小皇帝估计还真注意不到这些事,但赵瑜这个冒牌货可是从小在乡间长大,这些事多少还是懂一些。
刚才在地里他虽然阻止了事情发生,但对幕后之人来说没有异常就是异常,事后定要趁机销毁证据,因此他便若无其事拔了草给柏清宇。
此事若明着查便会影响祭典,亦会打草惊蛇,若不察更是隐患,不过只要交给柏清宇,赵瑜就知道他一定会把这事办妥。
不一时柏清宇他们也耕完了,接着是其他官员,待最后老农们把剩下的田地耕完,鸿胪寺官终于鸣金示意礼毕。
赵瑜又被引着去重新更了衣,在大殿内坐好,他都记不清自己换了几次衣服,只能安慰自己快结束了。
一众官员和老农也进了殿,毕恭毕敬的对着赵瑜叩拜行礼,口呼:“恭贺圣上亲耕礼成!”
赵瑜一抬胳膊:“众卿平身,今日朕同诸位一同春耕祭祀,愿得上苍庇护,佑吾大晋风调雨顺,五谷丰泽!”
他又道:“诸位为此祭典操劳多日,尽心竭力,今祭典礼成,当行赏赐。”
张德福上前将拟好的赏赐一一念了,众人皆叩拜道:“臣/小民谢陛下赏赐!”
赏赐多少倒是其次,重点这可是御赐之物,殿内官员百姓皆面露喜色。
柏清宇面上不显,心中还是颇感欣慰,赵瑜今天的表现远超出他的期望,他原还担心赵瑜会抱怨仪式繁琐不能坚持到底,事实证明还是他多虑了。
不过……
虽在田里赵瑜那会没说什么,但柏清宇已觉出了不对。
他已着人去查,虽还未出结果但也能料到是有人想在祭典上做文章,轻者让破坏春耕仪式,引人议论,重者伤到赵瑜。
以往那些人只敢私底下暗搓搓的搞些事情,如今铤而走险,怕也是觉察到赵瑜的转变,引起他们的忌惮。
想到小孩儿刚在他眼皮子下还差些遇险,柏清宇眸色一冷,袖中指节收紧。
他希望赵瑜能成为仁君、明君,可这天下从来不是只靠仁义便能坐稳的。
如果定要有人做,那他注定要做那把见血的暗刃。
赏赐完众人,赵瑜又着人拿来笔墨纸砚,暗暗发动了“书法大师”,挥笔写下两句“风调雨顺年丰稔,国泰民安万事兴”。
这是以前过年时候他太爷爷写的一副对联,没什么高深文雅的字词,胜在通俗易懂琅琅上口,跟今天的意境也相合。
在赵瑜要笔墨题字的时候,群臣已做好来违心恭维的准备。
虽说今日小皇帝的表现与往日大不相同,特别是祭坛上的奇景让不少人心生震撼,但小皇帝学术不精也是公开的秘密。
众人皆知柏清宇一直安排小皇帝读书习字,可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的进步呀。
结果等赵瑜写完宫人将宣纸竖着立起来之后,不少臣子都瞪大了眼珠子。
大晋向来注重文教,臣子大多进士出身,人人都写得一手好字。
待看清赵瑜的字后,大部分臣子都觉得皇上这字……居然写的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说个题外话。
今天过马路时候看见一个老人领着个两岁多的小孩,大概是她的孙子。
小孩拿两个树杈子当玩具玩的开心,等红灯时候老人一下把树枝掰断扔到花坛里,说又玩这个,扎死你吧。
老人本意也是好的,但是动作和语气都很粗暴,小孩就哭着趴花坛边捞树枝,当然半天也没捞到,就很崩溃的趴花坛上哭,老人就冷眼在一边看着他,很疲惫也很焦躁。
然后才发现小孩只穿个露脚面的凉鞋,袜子也没穿,而我们这边已经冷得可以穿羽绒服了。
就感觉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可能小孩爸妈去外地打工,也可能在本地忙工作没空管,让老人带着孩子。
老人看起来很疲惫无奈,小孩也是真可怜,如果跟着父母可能会过得更好一些吧,可想想也知道他的父母也需要去努力赚钱养活一家子。
这就是平凡人生活的现状吧,每个人都不容易。
只能是希望更多人能慎重对待生孩子这件事,在没有足够的准备前要小孩,对大人和孩子都挺不公平的。
第34章
不,岂止是不错,有几位书法颇精、堪称本朝书法大家的老臣已激动的垫脚伸脖子往前看,若病
不,岂止是不错,有几位书法颇精、堪称本朝书法大家的老臣已激动的垫脚伸脖子往前看,若不是场合不合适,还得顾忌着礼仪,他们怕是早就要围上去好好鉴赏一番了。
赵瑜一瞧下面的反响就知道这积分没白花,不是总有人拿他不学无术这事儿来造文章吗?今日他非要把这点给洗白了。
不过这字儿可不是赐给朝臣的,赵瑜将先前同他牵牛的田老汉召上前:“这字便送与老人家,取个丰年丰岁的好兆头吧。”
田老汉大字不识几个,一旁的张德福把字念给他听后,田老汉喜得连连作揖,把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副字。
见赵瑜居然把字赐给一个不识字的老汉,几位老臣不禁捶首顿足,但又不敢说什么,只得眼巴巴的瞅着喜滋滋的田老汉,心痒难耐。
这几位老臣都颇有学识,对赵瑜这个皇帝也曾寄予厚望,但屡屡失望后便转为恨铁不成钢,对他面上过得去罢了,今日赵瑜露这一手颇令他们意外。
不,不是意外,是震惊。
就刚刚的惊鸿一瞥,他们也能看出来那几字的意境已臻极致,能称得上是少有的传世之作了。
难道老天有眼,先皇保佑,他们这小皇帝如今真的开窍了吗?
察觉到了众人灼灼的目光,田老汉赶紧把字收得更紧,这字他可是要拿回去供起来,一代代传下去的,给他一百个金元宝也不换!
老臣们又只好把眼神投向赵瑜,期待着他再挥墨泼毫,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赵瑜写完那几个字就让人把笔墨撤下去了,假装没看见那几位失望的表情——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
何况这些臣子他随时都能见到,想洗白也容易,但平头百姓就没那么容易见了,今日机会难得,肯定要趁此机会扩大下他在群众中的影响。
有句话不是叫金杯银杯比不上老百姓的口碑,生活在信息大爆炸年代的赵瑜可太了解这话的含义了。
原主被起义军推翻后曾被迫去街上转了一圈,下面百姓对这个前任皇帝那是没一句好话,失去了身份光环的他才知道自己已到了人人唾骂的地步了,反而他视为乱臣贼子的义军首领被拥护不已。
那时原主才明白他常听的话的意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莫要小看微不足道的百姓。
可惜等原主醒悟已经彻底晚了。
赵瑜是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他自己就是平头老百姓,最知老百姓虽然看起来平凡,但群众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又简短的总结了几句终于熬完了所有流程,赵瑜按捺住想蹦蹦跳下班的心情,故作稳重的端着步子走了出去。
路过柏清宇时赵瑜偷偷冲他比了个剪刀手,也不管他看懂没看懂,自己乐颠颠的出去了。
祭典结束后就是大宴群臣,那就是小意思了,只是越是这种大型宴会越是吃不到什么热乎东西,赵瑜没吃了几口,倒还被敬了几杯酒。
为了表示与臣民同乐的亲民形象,赵瑜就爽快的喝下去了,跟以往出席宴会总是冷着张脸不配合完全不同。
身份在那摆着,也没人敢让他多喝,但这副身体酒量就那么些,几杯酒下去面上还看不出来,实则已经开始晕了。
宴席进行到差不多一半,赵瑜趁自己意识还清醒,暂停下殿中的歌舞,端起酒樽道:“诸位都是辅佐过先皇的股肱之臣,深得先皇信赖。”
“朕自去岁登基至今一年有余,朕自知年少资质不够,大晋有如今的繁华兴盛,皆是诸位贤臣良将辅佐之功,借今日宴饮朕也敬诸卿一杯,聊表谢意。”
赵瑜对着大臣们将酒樽高高举起,特别对上柏清宇的方向时灿然一笑,仰首将酒一饮而尽。
“愿不负皇天,不负先祖,与诸卿共筑大晋万里江山!”
宫人纷纷给臣子的酒樽斟满,大臣们忙离了位置站起,半是惶恐半是欣喜,齐齐道:“谢圣上赏赐!”执起酒樽与赵瑜一同饮下。
赵瑜感受着被带动起来的气氛满意的勾了勾唇,他虽然没做过老板,但作为社畜他清楚没有员工喜欢总高高在上的老板,奖罚分明,该放低姿态时候就放低,这样人家才会愿意跟着你干。
就原主那种啥也不干还吹胡子瞪眼的样儿,能笼络着人心才怪了。
柏清宇向来不爱饮酒,此刻也默默执起酒樽饮下,缓缓咽下醇厚微辣的酒液。
遥遥望着与平日不大相同却更令人移不开眼的赵瑜,柏清宇喉结微动,向来淡漠的眸中染上一抹炽热。
饮下酒柏清宇并未放下青铜酒樽,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细腻的瓷面,脑中不受控制的闪过先前触到赵瑜手上的触感。
那个被他隐在心底最深的念头也跃跃欲试,只是这次柏清宇并未如以往那般压制。
喝完了酒赵瑜又让歌舞继续,自己则亲自下去,与几位老臣亲切交谈,做足了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态度,一扫以往轻慢自大的形象。
几位老臣也欣慰不已,不管赵瑜是不是真心的,就凭他能拿出这份态度,也已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先帝保佑,大晋的江山总算没落到是非不分的昏君手中了。
为示自己诚心赵瑜免不了又喝了几杯酒,转了一圈到柏清宇的位置时脚步已有些不稳,他又没看清路,被桌案挂到玉佩差些跌倒。
“陛下当心!”张德福手疾眼快的去扶,但有人比他更快。
柏清宇看着怀中醉眼朦胧的少年,扶住他腰间的手指收紧又松开,嗓音清越冷静:“陛下醉了。”
赵瑜扶住桌角站稳,对柏清宇绽出一个大大的笑颜:“朕没醉……我还要再敬柏相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