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又自信握了握刀:“陛下放心,俺就是胖了些,不过俺那功夫天天都练着呐,要是有毛贼敢来陛下身边,俺一刀就让他飞出去!”
正扶着赵瑜上马车的张德福“呸呸呸”几声:“这还没出门呢,净说些不吉利话!陛下身边哪敢有毛贼过来?”
“还有,在外面记得要叫少爷,生怕不知道旁人知道陛下在哪似的!”
自知没理的牛千里把肚皮往后一缩,不敢再说话,讪讪的坐在马车外兼职车夫,一行人低调出了宫门而去。
云隐山在城郊几十里外,从宫里过去乘马车也要到中午了,赵瑜起初还挺新鲜,透着车窗往外打量街市人群,后来出了城门人越来越少少,就连田地里的麦子也已割光,只剩下光秃秃的麦茬地,赵瑜便缩了回去。
昨夜柏清宇去看他,特地还给了赵瑜一把袖箭,比他之前带的那种更要精巧轻便,威力却更大。
这会无聊之下赵瑜摆弄一会儿,便在马车的颠簸中睡了过去。
“少爷,少爷醒醒,已到云隐寺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中赵瑜听到张德福的声音,睁眼一看窗外车已停到一处院落,正是原主以前常在云隐寺住的地方。
赵瑜一下精神起来,整了下衣衫扶着张德福跳下车,一位面目和善、眉须皆白的老和尚正等在外,见了赵瑜双手合十诵了声“阿弥陀佛”,慈眉善目的笑道:“两年未见,小施主长高了不少。”
这和尚便是云隐寺的主持云深大师,在原主还是小孩时便与之相识,是个很有趣的老和尚。
赵瑜就爱听别人夸他长高了,咧嘴一笑:“真的嘛?他们天天在我跟前也看不出来,还是大师眼光好。”
云深大师哈哈一笑,对赵瑜道:“小院已给小施主洒扫干净,斋饭也备下了,诸位洗漱洗漱先用些饭吧。”
赵瑜这才意识到现下已是中午,点头先去小院卧房内洗漱换衣。
云隐寺是个大寺,时常有周边的人来此处上香或整个云隐山从山脚到山顶都是云隐寺的范围,赵瑜所住的这所院落正坐落在半山腰。
往外看去便能将山上的风景收入大半,遇到雨天更是云雾缭绕,竹林溪水在山间若隐若现,端得是热闹的京都城外一片难得的清净去处。
今日天晴,山中又是一片别样景象,赵瑜边洗漱边透过后窗往外看去,只觉得入目一片青翠干净,连树叶都似乎在发着光,而往上看去则又热气腾腾。
赵瑜知道那是山中一处温泉,刚好从这院中经过,原主总住在此处也跟喜欢泡那温泉有关。
现在山下天气已经热了,但这山上中午时分依旧凉爽,到夜里更有几分冷意,等有空泡个温泉正舒服。
赵瑜边洗漱边把这事给安排上了。
要不是有别的事,这处倒真是个休闲放松的好去处。
赵瑜这边换了衣服到正屋,斋饭已摆放好了。
虽然是素斋,但胜在食材新鲜,都是山中自产的野山珍,对吃惯了宫里各色繁复精致菜肴的赵瑜来说,这些简单的山野菜竟是更对他胃口些。
一顿饭下来比往日还多吃了一碗饭,而陪坐在一旁的牛千里虽然一开始嫌弃没有荤腥,但到最后喝的连汤都不剩一口。
云深大师年岁大吃得并不多,只喝了两碗汤就乐呵呵看着他们吃,等赵瑜吃得肚滚瓜圆的放下碗,欣慰道:“小施主如今倒不像小时挑食,甚好甚好。”
赵瑜僵一僵,若无其事的擦嘴:“我早就不挑食了,以前总觉得那些菌子有土腥味,故而不愿意吃,现在倒觉得鲜嫩可口,何况他们还老劝我莫要在吃食上有偏好,免得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说完他偷偷吁了口气,跟娇生惯养的原主不同,赵瑜从小都不挑食,平时吃饭没表现出什么喜好,也幸亏那些老学士总以帝王之学来说道他,不然还真不好圆过去。
原主虽然每年只在云隐寺住十几日,但跟云深大师倒是难得的忘年交,他对赵瑜的生活习惯自然了解。
这也给赵瑜提了个醒,日常还是要谨慎一些,毕竟原主在改邪归正这方面能圆的过去,一些习惯还是不会突然就改变,一不留神就可能引出怀疑。
想到这里,赵瑜故意又打趣云深大师道:“倒是大师如今还去后山偷蜂蜜吗?我看您今天都没怎么吃饭,可是糖吃多又牙疼了?”
这老和尚没别的爱好,唯一喜食甜品。
云隐寺的后山全是花海果树,山崖那边有大片蜂巢,每次赵瑜来这边云深总带他去山崖上割蜂蜜,被蛰得一头包也乐此不疲,倒像个老顽童一般。
云深大师叹了口气:“老衲倒是还想去,只是这两年腿脚愈发不灵便了,不好往山崖上爬,那后山的蜂儿又勤快的很,酿的蜜巢里都装不下,没有老衲出手替它们解决,多出的蜜都白白留到地上,倒便宜了山里的野熊,阿弥陀佛,真是罪过啊罪过!”
赵瑜乐了,指着牛千里:“这位牛侍卫武功不错,等祭拜过我母亲,让他去替大师多摘点下来便是了。”
云深大师连连点头:“如此甚好,老衲种的鲜桃这几天熟得正好,待这位牛侍卫摘了蜂蜜来,老衲做了蜜汁香桃和各色香印送来给小施主你们尝尝。”
牛千里一听有吃的顿时来劲了,拍着胸脯说定能弄来一大坛,把云深大师喜得直捋胡子。
赵瑜也满是期待,原主很喜欢吃这处的蜂蜜,每次来都要去割些来制成各种甜品,尤其是蜜汁香桃脆甜爽口最得原主喜欢,走时候还要带些回宫,弄得赵瑜也好奇这蜜到底有多好吃了。
一旁伺候布菜的张德福看着赵瑜开怀的样子,既欣慰又心酸,他是看着赵瑜长大的,知他不喜受宫中束缚,每年来云隐寺这半月山上山下跑,倒是比在宫中受众星拱月还要轻松。
而坐上这位置之后,赵瑜也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如今越来越受众人敬服,越来越有君主风范,但亦更少显露自己的性情,连他现在都难以猜到赵瑜的真实想法了。
倒是今日在云深大师这里,倒又有几分以前的模样。
丝毫不知张德福已脑补了一大堆的赵瑜跟云深大师聊了许久,当然内容多是跟小时的事有关,末了赵瑜诚恳道:“还是要多谢大师这些年为我母亲供香洒扫,我身为人子却为身份所限,不能常来祭奠,实在有愧。”
原主母亲没葬入皇陵之事只有少数几人知晓,故而这些年全靠云深大师去墓地修整清理,供果供香也不曾断了,原主对此还是颇为感念的。
云深大师念了声佛,道:“诚意在心不在外,小施主有这份孝心便够了。”
他笑了一笑:“况且小施主心怀天下,一心为公,老衲虽在这深山老庙里进来也听来往香客对小施主称颂不已,你母亲地下有知也足以慰藉了。”
这倒让赵瑜意外了,要是别人夸他还有可能是拍马屁,这云深大师都说好那看来他的努力还真是颇有成效了。
看来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
赵瑜美滋滋的想,面上还是一派谦虚:“我年少时不懂事,吃喝玩乐做下不少荒唐事,如今始觉到身上责任重大,百姓生活不易,所作之事不求扬名万世,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云深大师欣慰的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赵瑜知他事务繁多也不再挽留,亲自把云深大师送到门口才回来。
吩咐了牛千里和张德福几句,赵瑜便回房午休了——走之前他已在宫中暗格里留了话,那个面具男晚上很可能就来了,他还是提前养精蓄锐的好。
赵瑜计划的挺好,美美睡了一下午,到晚上精神抖擞的去等面具男,结果等了大半夜也没见着人。
第二天张德福来叫赵瑜起床时,他正趴在床边睡得香,身上衣衫整齐却没盖被子,旁边还扔着一本书。
张德福忙过去给他喊醒:“我的小祖宗!您怎地这么着就睡了?”
赵瑜迷迷糊糊睁了下眼还想睡,张德福赶紧把他叫起来,絮絮叨叨说:“老奴就说得有人在屋里给您守夜,您不乐意,这下要受了凉可如何使得?”
被他大声小叫的头疼,赵瑜是彻底睡不成了,心里后悔没把张德福留宫里让苏顺过来,起码苏顺那嗓门肯定没这么大。
他也是自己吐槽而已,前些日子陆芸刚给苏顺的那只脚做了纠正,起码要卧床休息三个月,再说就算是苏顺好好的,张德福也肯定不放心他跟着出来。
不过赵瑜知道张德福是操心自己,揉着眼睛起来嘟哝:“好了好了,我就昨晚上换了床一时睡不着,起来看书,不知不觉就睡了。”
张德福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堆,赵瑜自知理亏,好脾气的随他说了半天,又捏着鼻子喝下一碗姜茶,张德福看他确实没有受凉的迹象,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说:
——云隐寺剧情开启啦——
第73章
云深大师欣慰的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赵瑜知他事务繁多也不再挽留,亲自把云深大……
云深大师欣慰的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赵瑜知他事务繁多也不再挽留,亲自把云深大师送到门口才回来。
吩咐了牛千里和张德福几句,赵瑜便回房午休了——走之前他已在宫中暗格里留了话,那个面具男晚上很可能就来了,他还是提前养精蓄锐的好。
赵瑜计划的挺好,美美睡了一下午,到晚上精神抖擞的去等面具男,结果等了大半夜也没见着人。
第二天张德福来叫赵瑜起床时,他正趴在床边睡得香,身上衣衫整齐却没盖被子,旁边还扔着一本书。
张德福忙过去给他喊醒:“我的小祖宗!您怎地这么着就睡了?”
赵瑜迷迷糊糊睁了下眼还想睡,张德福赶紧把他叫起来,絮絮叨叨说:“老奴就说得有人在屋里给您守夜,您不乐意,这下要受了凉可如何使得?”
被他大声小叫的头疼,赵瑜是彻底睡不成了,心里后悔没把张德福留宫里让苏顺过来,起码苏顺那嗓门肯定没这么大。
他也是自己吐槽而已,前些日子陆芸刚给苏顺的那只脚做了纠正,起码要卧床休息三个月,再说就算是苏顺好好的,张德福也肯定不放心他跟着出来。
不过赵瑜知道张德福是操心自己,揉着眼睛起来嘟哝:“好了好了,我就昨晚上换了床一时睡不着,起来看书,不知不觉就睡了。”
张德福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堆,赵瑜自知理亏,好脾气的随他说了半天,又捏着鼻子喝下一碗姜茶,张德福看他确实没有受凉的迹象,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趁张德福出去传早膳的空隙,赵瑜在屋内仔细又查看一遍,确定昨晚上确实没人来过的痕迹。
失望是难免的,不过赵瑜也没太在意,想来那面具男也不会每天都关注他在哪里,且离原主母亲的忌日还有五天,他哪天来也说不定。
把这事暂且隔到一边的赵瑜开始准备忌日的事,每日沐浴焚香自不必说,还亲手抄些经文以备那日来用。
如此过了五天,到了忌日赵瑜只带了张德福和牛千里,与云深大师一同去后山山谷,原主母亲的安葬之处。
那处离赵瑜所居院落并不近,且山路并不好走,但为表孝心赵瑜并未乘坐轿辇,而是一步步走了过去,待到了那处时已过去半个多时辰。
为了不引人注意,这处墓地并未有何显眼之处,只在周边被茂密的松柏所圈,围出一个百米见方的独立墓园,地上用块块青石铺彻成一条窄路,一直延伸到墓碑前。
从外面看毫不起眼,只在墓园旁有一处禅房,住着位日常在此苦修兼具看守打扫的僧人。
这院里种上了原主母亲喜欢的几种花木,在四季不同时节轮流开放,特别是立在墓穴旁的一株不知名的树木,原主每次来祭奠时都会赶上它开花之时,其花不甚大,如青玉一般的晶莹剔透,香气幽清淡雅,可若花瓣沾到身上,原主便好些天都能闻到那香味,即便是洗澡也洗不掉。
但奇怪的是这香味大约只有原主自己能嗅到,他身边伺候的宫人都说没有,因而原主对这株树格外有些印象。
这是原主深处的记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赵瑜原也没注意到,然而在踏入墓园的瞬间他便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不由道:“好香啊。”
牛千里听了使劲吸吸鼻子,茫然道:“啥香啊?俺咋啥也没闻见?”
赵瑜顺着香味往前走去,果然看到原主记忆里的那株树,他指了指上面的花:“就是这花的香味,你闻不到?”
张德福已经习惯了,把牛千里往后拉了拉,示意他莫要高声言语。
其实张德福自己也没闻到,可往年每次来赵瑜都会这么叹一句,还问他们有没有闻到。
一开始他还会实话实说没闻到,但后来为了避免赵瑜纠结于此事,张德福便糊弄说自己也闻到了。
毕竟在一圈人都没闻到这气味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说是赵瑜嗅觉出了问题。
倒是云深大师道:“阿弥陀佛,想来这花香只为有缘人而来,吾等还是无缘消受。”
这个理由让赵瑜无言以对,果然佛家是一个缘字走天下。
不过这的确也不算什么大事,赵瑜纠结一下就不再去想,毕竟今日来目的也不在于此。
视线转向树旁的墓穴,墓碑上刻着“先妣姜禾儿之墓”七字,旁边则刻着墓主人的生卒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