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起身看了眼一旁灰头土脸的曹信,高低眉一上一下,“曹大人,自古后宫不得干政,难道……前朝就可以操控后宫了?”
曹信张了张嘴,终是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李将军看着服气离开的曹信摇了摇头,“你今日怎得愿意与他耗费口舌,看你神气的样子,莫非是有什么好事?”
老丞相淡淡的看了眼李将军,“李将军今日不也是眼长在头顶上了,你倒是养了几个好儿子,各个能征善战,你那三子被皇上器重,日后也必然前途无量了。”
李将军看着司腾辉这幅“就不告诉你我遇着好事的”表情,也只能摇了摇头,“你啊,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整日为老不尊。”
两人说笑着走出了大殿,却遇到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李福,对方微微弯腰,“丞相大人,李将军,皇上在御书房等二位呢。”
司腾辉和李将军对视了一眼便跟随着李福去了御书房,进门时萧景苑正在批阅奏折,见到两人便放下了手中的笔。
“李福,赐座。”说完,萧景苑便双手交叠放在了下巴下支着头。
“朕今日让你们二人来,是有一件事要说。”
司腾辉和李将军对视了一下,还是司腾辉先张口,“皇上可是要说早朝上曹信的那番话?”
萧景苑微微摇头,“他会说定然是有人想让他说,想让朕去在意,只不过打错了算盘罢了。”
说着萧景苑淡淡一笑,“若朕真的在父皇丧期内,流连后宫玩物丧志,只怕父皇就该托梦来骂朕了。”
萧景苑看了眼两人,“朕今日召两位来,是要商谈早春朕去南方的事情。”
“此次去南方,朕所带人员不多,护卫方面就交给李老将军了。”萧景苑说道。
“皇上放心,臣回去便培养一波人马,以供不时之需。”李老将军应允道。
萧景苑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司腾辉,“老丞相,朕这次南巡,会与君后同去。”
萧景苑的话一出,司腾辉立刻瞪大了眼,旋即起身躬身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
萧景苑放下了支着的手,脸色也黯淡了许多,“老丞相也要搬出皇族家训来教导朕了?”
“臣……不敢。”司腾辉跪地,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的教诲,万万不可逾越。”
萧景苑神色淡淡的看着老丞相,“这件事是朕定下的,后宫不得干政,是啊,朕后宫的妃子的确不可以,但朕的君后可以。”
“朕的君后天资聪慧,有经天纬地之才,这不用朕多说,老丞相比朕清楚的多。”萧景苑一字一句的说着。
司腾辉眉头紧皱,拱手到,“皇上……”
“朕今日所说不是为了让你们劝朕打消这个念头,朕是提前告知,让你们去安抚朝臣,朕不想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朕脾气不好,护短的很,若是让朕听到了任何污蔑君后的言论,杀鸡儆猴也未尝不可。”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司腾辉和一旁的李将军都心底一沉,皇上如此的偏袒倚重,当真是好事吗?自古帝王无情,如今这般,恐怕……
萧景苑自然是将两人脸上的惊疑犹豫看在眼底,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老丞相,君后与朕一起,朕定然会护他的,毕竟一路相随,生死……同样也是相依的。”
司腾辉浑身一震,抬头看着萧景苑眼底变的深邃,萧景苑微微一笑,“还有,太君后已经应允,等到先皇丧期一过,便做主替丞相府两位小姐挑选夫婿,难得太君后愿意赐婚,老丞相可要好生看护好两位啊。”
司腾辉心底涌起了无限波澜,他早以为萧景苑年岁尚小万事需要教导,可如今看来,果然是皇家心性,深入泉潭,非常人能够揣测的。
“臣……叩谢皇上。”说着司腾辉便躬身扣首。
与此同时,司瑞寒也与他的母亲见上了一面,周明倩在看到司瑞寒的第一眼,便不由分说的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片刻过后,叹了口气。
司瑞寒见到自己母亲叹气便挥退了身边伺候的奴才,淡淡一笑,语气轻缓无波,“母亲好不容易见我一面,为何要叹息。”
周明倩瞪了他一眼,“你说我为何要叹息,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清楚?”
司瑞寒敛了敛眉目,垂眸,“孩儿没事,毕竟都是老毛病了。”
“你还知道是老毛病,那为何从不知仔细照看自己的身体。”说到这,周明倩便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见到她这样,司瑞寒便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母亲……”
“我儿不该如此的,不该的……”周明倩眼角带泪的说着。
她的字字句句都捶打在司瑞寒的心头,思忖了一阵,司瑞寒便起身跪在了周明倩的面前,“孩儿此生便要辜负父亲母亲的养育栽培之恩了,害母亲为孩儿如此伤心,都是孩儿不孝。”
周明倩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司瑞寒仰着头流着泪,抬手在他的头顶摸了摸,“你是我的孩子,我定然要护你一辈子的。”
说着,周明倩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伸手拉起了司瑞寒,示意他坐好将手腕伸过来,等到再一次探完脉周明倩闭了闭眼。
“当年下药之人手段狠毒,这么多年了,为娘也始终没能参透,无法替你拔除余毒。”想起当年司瑞寒中毒回府的情景,周明倩便眯起了眼。
察觉到了母亲身上的杀意,司瑞寒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周明倩回过神反手拍了拍,“你母亲我还不至于这么冲动,不会不顾司家的。”
“你现在身体不好,我回去给你开药方,慢慢调理。”司瑞寒点了点头,周明倩盯着他看了看说道。
两人攀谈了一阵,便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周明倩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这里面的药每日一颗,明日的药也要按时服用,不可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至于其他,你师父已经外出去找寻方法了,应该……会有办法的。”
提起师父,司瑞寒眼底一暗,周明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师父他老人家从来没有真的怪过你,他啊……心疼你都来不及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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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送些汤药,调养身体
交代完,周明倩便随着宫里的太监离开了,司瑞寒站在院中看着不远处种的桃树,此时还是枯枝一节,估计再过不久就能鼓起花苞,然后生枝发芽,开出娇艳的花,那时定然十分美丽。
随即他将视线转向了自己窗口前的那颗相思树,抬步走到了那棵树下,伸出手摸索着粗糙的树干,眼底带着点点的星光。
前一世,他入宫为君后,萧景苑便命人将他们亲手种下的相思树移进了滕慧阁这个历朝历代君后的住所,自那以后,这颗树便始终矗立在自己的窗前,直到生命的尽头。
“主子,皇上来了。”福灵看着缓步走来的萧景苑,小声的在司瑞寒耳边说着。
司瑞寒微微侧头便看到了一身皇袍带着笑意的萧景苑,阵风微起,丝丝缕缕的发丝随风飘舞,也不知迷了谁的眼。
萧景苑定定的站着看着司瑞寒,眼神从此刻定格在了这个人的身上,这一生便再也么有离开过……
随即他也看向了那颗相思树,心头猛然一痛,眼底也泄露了淡淡的哀伤,这抹痛落入了司瑞寒眼底,他不由得皱眉。
“你母亲来了?”萧景苑收回了视线,缓步走到司瑞寒的身边站定,努力的让自己气息平稳一些。
“方才刚刚离开,皇上下朝了,可要用早膳?”司瑞寒还是第一次主动询问萧景苑。
萧景苑微微一愣,随即舒心的笑了起来,“这是自然,君后陪我一起。”
说着,他便抓着司瑞寒的手往屋里走去,在他的背后,司瑞寒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眼底微光流转……
看着桌上自己喜欢的菜品,萧景苑心底更是十分畅快,早朝的那些事也都通通烟消云散了,等到吃完早膳,福灵便走进来说柳太医在门外候着了。
司瑞寒挑了挑眉,萧景苑便让人进来,柳太医现在也算是太医院中地位最高的了,他一进屋便撩起衣摆跪地叩首,“臣,参见皇上,君后。”
“平身吧。”萧景苑淡淡的说完,便拉过了司瑞寒的手,“朕让你来便是替君后诊脉的。”
柳太医微微颔首,上前一步仔仔细细的诊了一番,半晌收回了手,叹了口气,“君后的身体,气血两亏,几年前中的毒也未曾拔除干净,需要好生调养,不可思虑忧结,更不可过度操劳。”
萧景苑听到这话,伸手抓着司瑞寒还放在桌上的手,入手便是冰冰凉凉的,他的心头不住的一痛,“从今日开始你便给朕好生照料着君后的身体,若是出了半点闪失,朕定不会轻饶了你。”
柳太医赶忙领旨,思忖了一下,他咬了咬牙还是说到,“君后日后还是忌酒忌寒的好,最好是能够好生修养一段时间。”
等到萧景苑让他退下,李福站在门外看了看笑着说道,“柳太医啊,既然皇上器重你,你可不要犯了糊涂,拜错了门庭,若是君后的汤药出了问题,就要仔细你满门全族的脑袋了。”
听到这话,柳太医心底一跳不由的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便转身拱了拱手,多了些许恭敬和谨慎,“多谢公公提点,下官必定亲力亲为,绝不疏忽。”
李福笑着点了点头,他这哪里是提点,不过就是替皇上和君后着想罢了。
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萧景苑握着司瑞寒的手,“柳太医的吩咐都要照着办,他给你开的汤药也要按时喝,好生照顾自己。”
“还有,当年的毒没除干净?为何从未跟我提起过。”萧景苑手指在对方的手腕处轻轻的摸索着。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司瑞寒从未提起过此事,身体孱弱也总是说伤了根本而已,萧景苑也从未想过当年的毒居然这般难除。
听到萧景苑话里话外的关切,司瑞寒收敛了情绪,微微一动便将手拿了出来,“这毒本就不好解,况且余毒并不会如何,害不了性命的。”
萧景苑听到这话,看了眼空了的手,心底涌起了无尽的酸涩……
从滕慧阁离开,萧景苑带着李福在御花园中遛着弯儿,晃晃荡荡的看上去也是悠闲自得的很,只不过内心的煎熬的忧愁却是任谁也看不出来的。
“朕看你这副样子,便知道你憋了一肚子的话,这可就我们主仆二人,你且说说看,在想些什么?”
听到萧景苑这话。李福眼珠子一转,便灿笑着弯腰说道,“皇上睿智,连奴才这点小心思都猜得透。”
萧景苑笑着摇了摇头,李福是先皇的总管太监,更是宫内四大太监之首,前世到最后也只剩他还陪着自己了。
萧景苑想到这便闭了闭眼,李福看着他脸色不佳便准备开口劝慰,却对上了萧景苑似笑非笑的眸子,“怎么了,有什么不敢说的,朕恕你无罪,你只管说便是了。”
“皇上,奴才只是有些好奇,今日君后的母亲走的时候,陛下您是看到了的,也知道了君后的母亲替君后诊脉的事,又为何要让柳太医再看一次?”李福恭敬的问道。
今日的事他都看在眼里,萧景苑可是注视着周明倩离开的,也让暗卫汇报了屋里面的情况,自然是将一切都掌握了的。
萧景苑看着李福笑了笑,“你若是什么都猜不懂,又为何要与柳太医说那些话?”
李福一听立刻跪地,不过却没有丝毫担心自己会被治罪,只是略带讨饶的说道,“皇上,奴才……”
“朕说了,恕你无罪,更何况你所做的也没有错。”说到这,萧景苑挥手让李福起身,他转身看着周边盛开的花海,不住地叹息了一声。
“明日你便去把瑞寒母亲递进来的药方要来,让柳太医仔细准备着,每日午膳时你亲自去取,送去滕慧阁不得假他人之手,至于柳太医的药方,让他正常准备,每日上午送去滕慧阁。”萧景苑不由的低语着。
后宫内的诡谲心思萧景苑如何能够不知道,前一世先皇在世自己被封为太子,萦绕在自己身边的阴谋暗害就从未间断过,因着司瑞寒的那次,先皇震怒,才隔绝了很多暗地里的肮脏手段。
等到自己登基,手段更是花样翻新更是防不胜防,有一次竟然还有人假借司瑞寒的手来暗害自己,虽说没能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可也让朝臣找到原由直指君后失德,甚至还有人当朝直谏……废黜君后。
次日,福灵便拿到了周明倩递进来的药方,他正往回走着,突然被人用黑布袋套了头,扛着走了。
晃荡了好久,等到布袋被摘了,福灵才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福,虽然心有疑惑,可他还是赶忙跪地,“李公公。”
李福点了点头,挥手让一旁的几人退了出去,屋内就剩他们两人,李福笑盈盈的看着福灵,直到快把对方看得发毛来了,才轻声一笑。
“福灵啊,你跟君后也好几年了吧,听说……在丞相府时,你便是君后身边的书童?”
福灵点了点头,犹疑的说,“是。”
“嗯……”李福点了点头,“今日……丞相府可是递东西进来了?”
福灵一听便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手里的药方来的,可这药方是用来给主子养身体的,福灵不由的攥紧拳头,不放声了。
李福见状倒是笑了笑,“你倒是个忠心护主的,罢了,我的确是冲着药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