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呀,那你俩以后的生活就要甜甜蜜蜜、万事胜意,还要白头到老、长命百岁呢。”
循清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修易手里的碗。
是蜂蜜粥,还加了桂圆、红枣和枸杞。
循清抬起头,看着一旁笑得十二分开怀的赵凤兰,只觉得脸能烫熟个鸡蛋了。然后他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乖巧地说了句:“谢谢婆婆。”
“哎,不谢不谢。”赵凤兰被循清说得直想再次捧心。
她走了几步,过来端走了修易手里的蜂蜜粥,然后笑着推着老伴,赶忙出了婚房。
赵凤兰夫妇走后,循清便自在了不少,先立刻上了床,又把修易也拉了上来。他看了一眼燃着的红烛,又看了一眼身旁穿着喜服的男人,不禁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他问道:“什么时候?”
修易伸手握着枕边人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嘴上答:“知道你七夕结亲之后,便想着与你也成个大婚,这样以后再逢七夕,想到的就是我了吧?”
循清笑着,“嗯”了一声,又问:“婆婆准备的?”
“嗯,我只提前置办了些喜服、瓷器什么的。其余的习俗我不太清楚,一应寝具和细节都是请赵叔赵婶帮忙的。他俩昨日与我说,今天中午就回来布置,只等你晚上发现了。”
循清长长地“哦”了一声,翻身趴在修易身上,仰头看着修易,先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后放轻了声音说道:“你瞒得我好苦啊小娘子。”
循清勾着眼睛,又调笑道:“还是你更喜欢听……相公?”
修易本来满眼含笑听着循清胡叫,一听这句,配合着眼前人勾得他心尖发痒的神情,他的眼神立马暗了下去。大手箍住循清的腰,他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然后沉声说:“再叫一声。”
循清伸手扒开了修易胸前的领子,轻轻亲了一口,还用湿滑的舌在中间舔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看着修易晦暗不明的表情,轻轻舔了一下下唇,笑着说:“我们来完婚啊,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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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快乐~
第48章 耽沦
第二日,循清睁眼便已经是巳时了。他睁开眼,听见耳畔有修易的呼吸声,便伸长了胳膊在修易的帮忙中抻了个绵长的懒腰。
循清睁眼看着床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感觉骨头缝里塞得满满的都是餍足。
“还好吗?酸不酸?”修易抬臂摸了摸枕畔人的侧脸。
循清抓住颊边的这只手放在了胸前,懒懒地答道:“有一点。”
“叫句好听的,给你揉揉,就不酸了。”
循清扭头看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问道:“还没听够啊?”
“听不够。”修易反握住循清那只手,拉到耳边来亲了亲。
循清笑了笑,本想凑到他耳边叫一句罢了,还没等付诸实践,便突然想起了月老祠的那两个妙龄女子。于是他轻轻拍了一下修易的手,问道:“月老祠,你与她们说什么了?”
修易愣了一下,仿佛都忘了这件事了,反应了一下才回忆起来,然后笑着看向循清的双眼,温声回了:“我说啊,‘我俩今晚大婚’。”
挑了挑眉毛,循清有些困惑,奇道:“我本以为她们是想招你作婿,怎么听了你成亲,还面露喜色?”
修易笑着抚了抚循清的发顶,然后坐起身,依老样子抱起循清,嘴上回道:“因为是你与我成亲啊,非但没有委屈了我,反倒是我高攀,叫我捡了个大宝贝。”
循清顺从地被抱了起来,面上的困惑并没消散。千年前的人间可不是这样的,当时许多人都对他的大婚颇有微词呢。也许是世风变了吧,反正于他,倒是件好事。即便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但不被骂、不被说三道四,自然还是少了讨厌事一桩。
二人晨起各自收拾,即使循清动作慢吞吞,也在一刻钟左右就解决了。再一出门,果然正赶上赵凤兰夫妇收摊回来。
吃早饭时,循清乍一见赵凤兰,还有些不好意思,且赵凤兰愈是笑,他愈是臊得慌。再加上他还有些没睡醒,便也不太参与他们的闲聊,只慢条斯理地咬饼、喝粥。
饭后喂鱼的时候,循清也没跟着喂,只盯着池里的几尾大肥鱼发呆。外人看着他像精神不济似的,其实他脑中正盘算着哪条做松鼠鳜鱼、哪条做红烧鲤鱼,他正十分精神地分配着这些鱼的命运。
赵凤兰端着一盘蜂蜜与桂花制的茯苓饼来时,她眼里看到的循清,就是那般没精神似的倚在栏边,骨节分明的五指呆呆地抓着一个白馒头,眼里看着一池子鱼不知在想些什么。给赵凤兰心疼得不行,她来送茯苓饼,不忍心打扰循清,便伸手招呼着修易,一边送点心,一边与他说了几句。
待赵凤兰走后,修易端着一盘蜂蜜茯苓饼,来到循清对面,笑着坐下了。
循清自然看到了修易,当然也注意到了茯苓饼,笑眯眯地就过去抓了一个,咬了一口,还问:“怎么没见到婆婆人?”
修易假作愁苦,叹了口气:“你婆婆生我的气了。”
“嗯?”循清咬了一口茯苓饼,用眼神去询问缘由。
“因为瞧你没精神。”
循清愣了愣,没太明白,直到一整个茯苓饼下肚,他才愕然地转过头去看修易。
“果真精神不济了?”修易愣了一下,然后真切地摸了摸循清的额头:“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
循清弯着眉毛抓下来那只手,哭笑不得:“摸什么啊,我好着呢。”
本来循清也没当回事,只是被误会而已,更何况还是因为真心实意的关心他。直到晚上吃饭,循清因下午一边听修易讲故事,一边顺嘴贪吃了不少茯苓饼,晚饭吃的就不多。然后晚上看星星的时候,就得了一小碗赵凤兰的小灶,是一碗小馄饨。
循清自然高高兴兴地谢过了婆婆,也没太多想,还自己吃一个喂修易吃一个。等一碗小馄饨下肚,循清摸着暖暖和和的胃,顺口问修易:“这是什么馅儿?我没吃过。”
修易忍着笑答道:“椿根吧。”
循清“哦”了一声,随口问:“药膳?”
“嗯,”修易强忍着压下了笑意,道:“管痢疾和腰痛的。”
循清立即睁大了眼睛去看修易,然后泄气般躺平在了躺椅上,哀嚎一声:“甭见人了。”
这场由真心关心引发的闹剧,在循清第二日努力表现自己精神百倍以后,得到了终结。但循清不知道的是,他第二日的精神气儿,反而让婆婆以为他是吃了蜂蜜糕点和小馄饨才好的。由此,这两样食物就成了隔三差五就要光顾循清的胃的常客。循清起初也想过要解释一下,但后来转念一想,反正挺好吃的,何不就,认了。
二人小住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某一日循清说想吃烤兔子以后,好一通告别,外加保证常回来,最后才恋恋不舍地离了宅子。
阔别两个多月,修易妖族这个家里倒没多大变化。人间已入了秋,结界里却还是温暖如春。瀑布还是那个声音、鲜嫩的草叶还是那个香味、兔子还是那么肥。
循清高高兴兴地走过去抱起一只修易精养的白毛兔子,与它那双看过循清吃兔子以后瑟瑟发抖的眼神相对视,循清看见它两只耳朵甚至还轻轻抖了抖。
“修易,它怕我!”循清惊奇道。
修易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顶。循清眼尖地发现,那兔子竟然还往修易手心蹭了蹭。
见状,循清立马沉下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着别扔,把它放回了草地。
“怎么了?”修易好笑地看着循清,伸手揉了揉循清的后脑:“兔子的醋也吃?”
“它们都跟了你好几十年了吧?”循清用眼睛大致扫了一遍地上的兔子:“它们成精以后怎么办啊?”
修易明白了,先笑着把人搂在了怀里,亲了一口,好声好气哄着:“他们爱去哪去哪,咱过咱的。我眼里只有仙君您,哪看得了旁人?”
循清这才舒服了点,任修易拉着去大槐树下晒太阳,算是翻过了这件事。之后二人便各自拿了本书,在大槐树下,听着鸟叫虫鸣,消磨了一上午的好时光。
许久没有吃到修易做的饭,循清食欲大好。修易果然说话算话,做了上月在盛州酒楼提到的蟠桃饭。这饭循清吃着新鲜,清甜的山桃洗净去皮,用米水煮熟,然后拌到米里一同蒸熟,米香和着桃香,原本无味的米饭吃起来竟微微透着清甜。不用配别的,只配了一道白切鸡、一道香菇油菜,便让循清这回家吃的第一顿饭心满意足。
下午,循清便继续躺在摇椅上,翻着上午没看完的话本。看了不知多久,困了还睡着了,等他终于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发现身上被盖了条长绒毛毯。见旁边修易的椅子空了,循清便抬眼去寻。
天色渐晚,黑得也比从前快了。循清的眼睛转了一圈儿,看见了修易,他正认真摆弄着两只兔子,已大致处理好了,正支着烤架准备烤。
修易一抬头,便看见对岸的循清醒了,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于是他手一抬,循清便被法术调来了身边的小榻上。
“怕吵醒你,便过来做了。本以为你会闻到香味儿才肯醒呢。”
循清笑眯眯地咽了口口水,然后说:“我睡得很足。”
修易一边生起了火,一边笑着“嗯”了一声。
兔子还在料里腌着,火堆也还没旺起来。修易便回身与循清坐在了同一张榻上。
“你一直不叫我,我晚上该睡不着了。”
修易闻言笑出了声儿,搂着旁边人的侧腰,把人硬是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对上那双似怨似委屈、又掺着狡黠的眼睛,然后凑近这张让他神魂颠倒的脸,贴上了他的唇,在循清刚刚搂住他的脖子红唇微张时,又分开了。
“那可怎么办好?”修易也学着循清露出一点狡黠。
循清作为两人中最先展露狡黠的那个,对此并不恼,只作出一副苦恼的表情,然后歪着头凑近了修易的唇,轻轻啄着,一边轻轻地贴上复又离开,然后不轻不重地在丰盈的唇肉上咬了一下,又安抚般地舔了舔被咬的地方。
循清凑近修易的耳边,低声说:“那怎么办?硬睡吧。”
听循清刻意强调,修易心里再不甘心,也还是诚实地顺了循清的心意。坐在修易身上的循清自然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地笑了笑:“去看看兔子吧,等不及要被烤了。”
见他要起身,修易气息不稳地一把按住他的腰,让他重重地坐了回来,修易眼睛里染着浓重的情绪,单手按着循清的后腰,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一边细细啮咬循清的颈侧,一边哑声说:“我更等不及了。”
循清求仁得仁,脸上挂着胜者的笑,四两拨千斤地扶起修易的脑袋,重重地吻了上去。
当夜的兔子很香,循清的身子很暖,那一觉也十分香甜,一夜无梦。
大致如此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了下去。日子清闲,便让人有很多机会漫无边际地思考。循清有时候看着修易忙忙碌碌做饭,心里也想,住这里和住卞州城相比,有什么更好的吗?后来有一日午后,吃饱喝足的循清在大槐树下鲜嫩的草地上,循清迷迷糊糊地想到:非要说,那便是可以这样在室外旁若无人地暖身子罢。
大约又过了两个月这样闲适又舒心的日子,循清嫌这里没有四季,便撤了结界上四季如春的术法,让修易的家与外界一样,享了春夏秋冬轮换之美。要说好,当然是既新鲜又养眼,能看着花草凋零,能玩玩雪、养一丛梅花;要说不好,一是循清觉得冷,但更要命的二是那群兔子进了屋,循清常觉得那几只被修易精心养了几十年的雄性兔子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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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要回主线啦!【其实真的还有得回,毕竟还要扣题】
第49章 是命
天气冷,循清的活动范围急速缩小,不是在暖和的被窝里,就是屋里炭盆边的塌上窝着看书。循清最常做的事就是窝在火炉精修易的怀里,如此,迷迷糊糊地便能混一天。这段日子别的没干,书看了不少,可循清打心眼里觉得,看书的日子并不无趣。
然后有一日早上,循清还没醒就觉得有点冷。虽然被窝早被修易暖得热乎,炭盆也燃得正旺,但循清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了冷。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细细听了一下,才欣喜地发现,下雪了。脱了原形的循清早没了冬眠的习惯,一想到初雪,便想到了前些日子书中描绘的无数个雪景,他离了寒山小半年,对寒山的那点不自在已经在修易的努力下被他淡忘了。
循清心里高兴,慢悠悠下了床。他一边抻着懒腰一边想,修易先前提过,要给他做梅花汤饼吃,院里养的梅花一开,便可以做了。一想到梅花冷香,循清便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还没走到门口,循清就本能地感受到了冷,他想了想,还是转头披上了修易备下的大氅,如果不披,一定会被火炉精念叨几句。他刚刚披上,又想起来,白浮还说要给他做一件,他这段日子清闲,都忘记去要了。不过依着白浮,应该会给他做好吧,循清暗自想着,过几日便去看看白浮,十之八九能混到狐毛大氅。修易还给他备了手套,可他一时间没找到,便放弃了,想着如果冷,便塞修易怀里暖暖吧。
有小火炉精变的恒温动物,还要什么手套?
循清披着大氅,边推开房门,边闭着眼睛打了个极其绵长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