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山有路[古代架空]——BY：黑漆漆小熊

　　有人从里面将帘子掀开，出来一个身穿粉衣的少年，眉眼之间满是风尘之气，他扭着腰肢下了马车。“哟，顾老板，这么晚了才回来呀？”
　　这少年的一双眉眼在北岚枫和顾贺书两人之间流转，还专门往下三路走。
　　北岚枫瞬间皱了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身旁的顾贺书开口道：“北公子，我回了，你也早些回家。”
　　这模样，竟是仿佛没看见那少年一般，径直就转身要走。
　　“呵！”少年哼笑，抓着手帕在身前晃来晃去。“顾老板这是心虚了吗？夜会情郎，倒是好生惬意。”
　　顾贺书无甚反应，照常往里走。
　　北岚枫却是忍不了，他上前一步。“万望慎言，我与顾老板乃是好友。”
　　他一出声，惹的少年正经的打量起来，一息后，他突然拿帕子遮了半张脸，眼含秋波，声音娇柔。“公子可真是生的俊俏，奴家名为阿双，公子有空来找奴家玩乐呀！”
　　阿双的视线纠缠在北岚枫身上，北岚枫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正好顾贺书早已进去，北岚枫连忙转开视线，抬脚就走。
　　两人错身而过时，阿双突然伸手拉住了北岚枫的衣袖。“哟，这位公子。到姓顾的那儿，您就是好友。轮到奴家，您就看也不看一眼。怎的？这是嫌弃奴家不清白吗？”
　　“对不住。”北岚枫拉回衣袖。“小生着急回家，失礼了。”
　　北岚枫加快脚步，还没有两步，身后就传来阿双嬉笑声。“你以为那姓顾的真是一朵冰山雪莲？公子怕是不知道，咱们顾老板在京城那可是常年被王爷包下的主儿。他呀，早就不清白了。”
　　北岚枫停下，心口忽然堵的厉害，仿佛喘不上气来。
　　他眼中暗芒涌动，他转身走回。“你再说一遍。”
　　阿双拿着帕子捂嘴笑。“奴家说，顾老板他根本就不似面上那般高洁。他呀！和奴家一样，都是供人玩乐的玩意儿罢了。公子，你……”
　　话未说完，北岚枫突然欺身而上，一把拽住阿双的手腕，眼神浮浮沉沉：“你亲眼看见了？”
　　“奴……”阿双猛眨了几下眼睛，眼神左右乱瞟，声音下意识提高了几分。“奴家自然看见了，看的真真的。”
　　他这般表现，明显是在瞎说。
　　北岚枫顿时松懈下来，放开的阿双的手腕，将手背在身后捏紧，冷冷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说完，他直接转身大步而去。
　　“哎？什么意思啊？”最后一段话，阿双没有听懂，人直接就走了，整个人十分的茫然。“这是……这是在骂我呢？”
　　回过神来，阿双猛的一甩帕子，一跺脚，声音尖刻起来，气恼道：“呸！什么东西，不就是个穷书生，也就生了一副好皮囊，倒是好生威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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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日，台子迟迟搭不好，顾贺书在夏府一待就是一整日，常常和夏老爷二人喝茶用膳，下棋听书。
　　“呵呵！敢问顾老板祖籍何处？”凉亭之中，夏日正当，夏老爷和顾贺书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盘棋，身边两个丫头默默打扇。
　　顾贺书手执黑子，脑中思考棋局，落下一子，随口道：“不记得了，五岁时，生过一场大病，幼时的记忆全无。”
　　“这么说，顾老板学戏只得五年，便能上台了？”夏老爷随手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看着顾贺书。“顾老板真是天资聪颖，夏某人佩服佩服。”
　　“过奖，不过是勤学苦练而已。”顾贺书盯着夏老爷落下的白子，微微皱眉，怎么觉得这一步下的不对呢？
　　他看了一眼夏老爷，夏老爷仍然笑着。“怎么了？”
　　“无事。”顾贺书暗自摇头，许是自己没有看懂。
　　半晌，棋局胜负分明。
　　顾贺书看着棋盘上的某颗白色棋子，那颗他觉得下错了的，原来是真的下错了。
　　“呵呵，恭喜顾老板。”夏老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顾贺书看了一眼夏老爷，嘴唇淡淡勾起，眸中却无甚笑意：“夏老爷承让。”
　　用过晚膳，顾贺书带着小陶踏出了夏府的侧门。
　　一日过去，又是傍晚时分，一个熟悉的身影照例出现在前方。
　　那人看见顾贺书出现，笑着迎了上来。
　　小陶看见了，惊奇道：“顾老板，北公子这几日都正好和咱们碰上？真是太有缘分了！”
　　顾贺书扫了一眼小陶，耳根红了一瞬，没做声。
　　“顾老板。”北岚枫上前打了招呼，不经意的靠近，伸手抓住顾贺书的衣袖。
　　这番动静自然引的顾贺书侧目，他轻轻动手想要抽回袖子，却被对方抓得更紧了。
　　望着路上颇多的行人，顾贺书又看向北岚枫。“北公子，你……”
　　“嗯？”北岚枫微微低头，脑袋凑近，眼中满满的揶揄之意。“顾老板，怎么了？”
　　顾贺书抿了抿唇，耳根的红晕又再度出现，一路爬上了他的脸颊，他将声音压的低低的。“松手。”
　　“顾老板……”北岚枫的眉眼耷拉下来，神色沮丧道：“小生以为你我二人已是好友，不过就是拉拉衣袖，有甚要紧？何必在意？”
　　看他这般作态，明知故意，顾贺书的心却还是软了，只得屈服下来。“行，你牵着吧！”


第8章
　　“明日你就不要再路过夏府了。”顾贺书轻声道。
　　“嗯？”北岚枫问道：“为何？”
　　顾贺书看了他一眼。“明日顾某病了。”
　　“病了？”北岚枫瞬时抬手按在顾贺书的额前，拧眉仔细感受他的体温，发现并无异样，越发的焦急。“你生的什么病？看过大夫没有？”
　　看他那样，顾贺书勾唇笑了。“不要紧，懒病而已。”
　　北岚枫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心里由焦急转为气恼，看他笑弯的眉眼，倒显出几分任性。
　　他伸出食指拨弄了下顾贺书浓密的睫毛，轻声斥责。“胡说八道，该打。”
　　谁知，拨弄一下，顾贺书眨眼，再一下，他又眨下眼，呆愣的很。
　　北岚枫觉得有趣，手上的动作就停不住了。
　　顾贺书不舒服的眨眼，好几息之后也未停止，他余光看见某人眼中闪烁的恶趣味，忙抬手抓住那只作怪的手。“北公子不觉着这样很失礼吗？”
　　“不觉得。”北岚枫的手被抓住，也不挣扎，径直摇头道：“你我之间，知己好友，合该如此。”
　　“知己好友？”顾贺书笑道：“前刻，北公子还在说好友，这会儿又是知己好友了？”
　　“自然是知己好友。帕接了，屋进了，衣穿了，手牵了，不是知己好友……”北岚枫低下头，笑意满满的黑眸直冲进了顾贺书的心里。“那又是什么？”
　　一番话含着炙热气息涌来，顾贺书像是烫着般一下子甩开了北岚枫的手，脚下快步往后退。
　　“小心！”北岚枫出声。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北岚枫未能及时拉住人，跟在身后的小陶也来不及躲闪，两人相撞在一起。
　　“哎哟！”小陶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将人往前一推，顾贺书站立不稳猛地往前倒去。
　　“顾老板！！”北岚枫心头一紧，焦急上前，看着人将要摔到，伸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砰的一声响起，顾贺书的前额撞上了北岚枫的下巴。
　　“唔！！”两人同时一声痛呼。
　　彼时，北岚枫已顾不得自己的下巴，搂着顾贺书站稳，他抬起顾贺书的头，低头仔细的盯着他的额头看。
　　顾贺书被撞的晕乎乎，痛楚让他的眼眶里浸出泪水，前额处红了一大片，在一张莹白的脸色显得格外的刺眼。
　　北岚枫蹙眉，心里揪疼一瞬，有些气急。“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你看看你，就知道胡说。病了病了，这下可好，真的出事了。”
　　“什么？”被数落了一通，顾贺书却没有听清，他还懵怔着，仰头看过来，声音微微颤抖，眼角带着泪意，再不似平常那沉稳淡泊的模样。
　　北岚枫不由呼吸一滞，刚才的气急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心疼，他抬手在顾贺书的伤处虚虚拂过，疼惜道：“痛吗？”
　　此时，时间早已过了几息，痛劲缓解过来。
　　顾贺书答到：“还好，只剩一点钝痛。”说着，他又抬手想要碰一碰自己的额头。
　　“别动。”北岚枫抓住顾贺书的手，低头凑近他的额头，道：“我给你吹吹。”
　　说完，他的唇无比轻柔的对着伤处吹气。
　　热烘烘的气息吹拂到顾贺书的脸上，一股电流从脸颊直冲后颈，蔓延至整个后脊，瞬间，他一个激灵，突然挣扎起来，北岚枫措手不及，让他一下子就挣脱开来。
　　这次，倒没什么意外发生。
　　北岚枫皱眉看他。“怎么了？”
　　“多谢北公子，不用吹了，只是一点红，不痛的。”顾贺书出声拒绝，低头垂眸。
　　北岚枫望着他那红的滴血的耳尖，反应过来某人在害羞，他下意识勾唇道：“顾老板不痛，小生可是痛极了，可怜没人疼！”
　　“嗯？”顾贺书立刻就抬头。“哪儿痛？”
　　北岚枫将俊脸凑到顾贺书面前，指着自己的下巴，作皱眉状。“这儿呢，这儿疼！嘶！真疼！”
　　顾贺书凝神看他，心里觉着他的痛呼有假，但看他下巴，又确实红了一大块，他迟疑道：“那……我也给你吹吹？”
　　北岚枫挑眉，看着他脸上加深的红晕，笑道：“好。”
　　北岚枫痛快答应，顾贺书倒是筹措了起来，他慢悠悠的上前，对着北岚枫的下巴运气了半晌，才试探着吹了一下。
　　北岚枫突然直起身，木着脸道：“好了，可以了。”某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双手微微握紧。
　　顾贺书眨眼，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要不还是去大夫那儿看看吧！”
　　“不用。”北岚枫拒绝，笑道：“顾老板赏了小生一口仙气，这点小伤，用不了明日，便好了。”
　　顾贺书怔住，这话语之间的调戏意味浓厚。
　　看他像是随口说的，顾贺书有些纳闷：“初见北公子时，顾某以为你是一文秀书生，该是斯文有礼的。”
　　北岚枫轻笑：“古人言，人不可貌相。顾老板才见小生一面，又怎知小生是什么人？”
　　顿了一瞬，北岚枫收敛笑意。“我自幼丧父，唯有母亲苦苦支撑。我若真是文秀书生，斯文有礼，那才是怪事。”
　　北岚枫说着自己的悲伤家事，脸上却是平静异常。
　　顾贺书惭愧道：“对不住，我……”
　　“无事，小生本来也想说给顾老板听的。”北岚枫伸手拉住顾贺书的手，转身往前走。“走吧，天色渐暗，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待到明日才能到家。”
　　顾贺书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身边行人只能隐隐看见一个轮廓，只因小陶早已点灯，他方才不觉。
　　两人手拉手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个小陶，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他一时间抓耳挠腮，思来想去，欲言又止，一会儿伸出左手，一会儿又伸出右手。
　　“小陶。”北岚枫突然开口唤人。
　　小陶也顾不得纠结，应了一声，快步上前。“北公子，您叫我？”
　　北岚枫没吱声，冲他伸出手。
　　小陶愣住一瞬，满脸纠结，一副强忍的表情，下定决心般啪的一下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这一下惹的两个人同时看他，顾贺书第一时间沉下脸。
　　“嗯？”北岚枫却是发出一声巨大的疑问声，惊呼道：“小陶，你干什么？我朝你要灯笼！”
　　“啊？”顿时，小陶明白了过来，如释重负般收回手。“哦哦。”
　　他快速的将灯笼递给北岚枫，挠挠头，一脸的傻笑。“小陶还想着，三个人并排走，路这般窄，怕是有点不方便。”
　　顾贺书眉目一凝，顿时啼笑皆非。
　　北岚枫接过灯笼，又吩咐道：“小陶，你往后退一点。”
　　小陶不明白，但还是退了。
　　“能看清吗？”北岚枫问。
　　小陶点头。“能看清。”
　　“那你就再退一点，还能看清吗？”北岚枫又道。
　　小陶依言又退。“还行，北公子，再退小陶就看不清了。”
　　“嗯，不错。”北岚枫欣然点头，道：“小陶，你就保持这个距离跟在我们后头走，不要靠近。”
　　“哦！”小陶一边应着，一边小声嘀咕。“这是为什么呢？”
　　前面，北岚枫凑到顾贺书的耳边，窃窃私语道：“顾老板，你家这个小厮有点笨。咱们离远点，免得沾染了他的傻气。”
　　耳朵传来痒意，顾贺书不自在的偏了偏头，不做声，但唇上的笑意怎样都压不住。


第9章
　　一刻钟后，顾贺书回到了望月楼，而北岚枫已经离去。
　　刚走进后院，就看见了有一中年人在桌前饮酒，他拿起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道：“回来了？”
　　“嗯，回了。”顾贺书走过去，坐在了肆爷的左侧。“肆爷今日怎么有兴致喝酒？”
　　肆爷扫过来一眼，平静之下深藏着波涛，他笑着摇头道：“喝酒与兴致五官，想喝便喝了。”
　　“正好这几日我不上台，那我陪肆爷喝两杯吧！”顾贺书伸手去拿酒，却被肆爷挡下，他轻笑：“肆爷舍不得好酒。”
　　肆爷白了顾贺书一眼，拿起酒壶亲自给顾贺书倒酒。“今日准你喝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