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临风位置靠前几步,一抬头,正撞上洞穴内升起的石台上立着那人,对方才将将收起招式,看样子适才将那人一掌打飞的强硬内力正是由此而来。
原来,先前于泰趁着冯祺走神观察之时打算偷袭,结果冯祺反应迅速,两人便混战起来,一路打到这石台棺木边上。冯祺暴起气劲,伺机集聚掌力将于泰击飞出去,正撞上循声而来的徐谷二人。
冯祺此刻来不及管这两名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竟聚力劈掌,直接将眼前的棺木盖子劈开!
徐郁青被突然砸过来的于泰阻了一瞬,闪身进来后迅速观察了一下这墓室布置,再一看到那一边的情形,陡然一惊,只来得及喊:“别动那棺木!”
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徐郁青喊得着急,而冯祺更不会听信于他,随即,沉重的棺木被劈砍开来,闷响回荡在洞穴之中,像是敲响了沉沉的钟声。
几乎就在下一秒,洞穴四周的山壁开始逐步垮塌,不规律的石块从顶上和四壁乱七八糟地砸落下来。
徐郁青在心中暗骂,只得全速避开那些砸落的石块,迅速向棺木移动过去。他进到这里,只打量了几眼就知道,这墓穴布的是个“同归”之局,若是动了那最核心的棺木,这里的一切都只能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冯祺那边,劈开棺木后果真得见其中有一个长条形木盒,他知道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迅速就要抄起。此时,却有几枚金针朝着他面门和手腕脉门出袭来,让他不得不避。
谷临风早在徐郁青喊出声时就有了动作,只是被落下的石块所阻,此时见对面那人要从棺木里拿什么东西,他立刻意识到那就是关键之物。金针迅速出手,他的准头和劲道都不会错,石台上空间窄小,对方只要闪身避开,就无法在石台立足。
没想到冯祺身法也是极为出色,他施了个巧劲闪身避开,双足已离了石台,却用左臂攀住棺木边缘,将自己堪堪挂在石台边上。避过金针,他以臂力撑起自己,一个翻身就将右手探入棺木,取出了那个长条木盒握在手中!
第35章 夺物
到手的木盒却并没有让冯祺大功告成。
紧随而来的徐郁青正巧赶上,他轻身跃上棺木,借着优势居高临下,直接抓住了木盒的上半截,然后抬脚就往冯祺那攀住棺木的左臂踹去。
冯祺快要被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气疯了,猛地聚力一拍那棺木,借力也腾空而起,一手紧攥着木盒,另一掌力推过去,就这样和徐郁青两个人在棺木之上打斗起来。
徐郁青险险避开那一掌,心中暗惊。这人的掌风内力极为强劲,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几番交锋后,徐郁青脚下一个不稳,被对方得了机会,一脚踹在他胸前,借力将木盒扯回自己手中,荡离了石台落回洞穴中央地面。
只是冯祺这边还没立稳,谷临风伸腿扫来,将他绊倒在地,伸手也去夺那木盒。刚刚触到,就见对方怀中银芒一闪。谷临风只来得及向一侧翻身避开,胸前却还是被刺破了一道,不得已将木盒松了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冯祺先前根本没有来得及拔剑,此刻得了机会,腰间软剑既出,那剑锋便如银蛇吐信一般缠去,佐以强劲的内力,让谷临风不堪其扰。然而此刻,洞穴内的晃动落石也在加剧,两人的缠斗不时被落下的碎石阻断。
这一侧,徐郁青被踹那一脚正当胸前,更将他整个人踹进了棺木中。那一脚所含内力不低,他心口一痛,闷闷地呕出一口血,撑着棺木边缘想爬起身来。想起身下那尸体该是五圣或者花竞春,便迅速念叨了一句“师祖得罪”。结果一手扶着棺木内壁将起身时,徐郁青突然发觉手指上抚过的地方有凸起的纹路。
他怀里的夜明珠还在,连忙掏出来,又仰下身去凑近了看,这才看清棺木内壁上这一小块见方处刻着疑似路线图的东西。徐郁青心中勾画着来路,对照着这线路图看了一会儿,立刻明白了从这墓穴出去的法门。
他一跃起身,洞穴内越来越不稳定,碎石渣四处落下,还有从四周深入的潮气与水滴。他在那棺木上晃得厉害,只得半蹲下来,视线里,是不远处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影。徐郁青略一思索,从怀里掏出那半册《盗术》残页,冲着那边便喊:
“停手!我这儿有出去的办法!”
谷临风此时正好堪堪够着冯祺手中木盒,这句话的功夫,冯祺果然身形微顿,被谷临风抓住时机将半个木盒抓在手头。可他脚下仍被冯祺一腿绊住,一个不稳,单膝跪在了地上。他不愿松手,便被冯祺由上而下施加着压力。对方功力深厚,谷临风深知硬拼实在不是良策。闻言,两人都停顿下来。冯祺成竹在胸,卧着木盒的手中暗自蓄力,侧了头,像是要听对面那人怎么说。
徐郁青见他停下,知道有戏:“佘贵那半册《盗术》在此!里头有出去的法子!若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同归于尽而已。你松手,我给你这册子。出去之后再做计较!”
他这话半真半假,不管对他们任何一个而言,都想要先从这地方出去。如果夺得了木盒但死在这洞穴里,也是百无一用。
冯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就算那木盒暂时给了这两人,出去之后凭借幽门暗卫的势力,要想再夺回来也不算太难,但丧命在这洞中就实在不值了。不过那册子中是否有出去法门,他半信半疑。于是只道:“先拿来看看。”
他是强势方,此时向谷临风施加压力的劲道松了些,示意了一下。他笃定这两人别无选择。
徐郁青果然稍作犹豫,便将那书册掷出。冯祺疑心极重,只用软剑去接,轻轻挑住那书册,拎到眼前查看。
就在那书册刚挂上他剑尖、正带着那书册往他眼前凑近时,冯祺突然感到袖口闪过一道气劲,随后手腕脉门处狠狠刺痛,随即,手腕伤处传来一阵麻痒,令他软剑脱手而下!另一只握着木盒的手也受了影响,一时无法再顾及。
趁此机会,谷临风运力起身,一把夺过那木盒,翻身滚地躲开。
“过来!”听见徐郁青朝他喊,他翻起身第一时间便将那木盒先掷往对方手中。可才一回头,
只见冯祺已经迅速将自己受伤的手封住脉门,咬牙切齿就要往徐郁青那边掠去。
原来,徐郁青此前早有准备,将自己随身那薄如蝉翼的特殊刃片涂上了佘贵随身所带的蛇毒药液。刚才趁冯祺接过书册之时,再发一力,将刃片精准打向冯祺手腕脉门,给谷临风创造了脱身夺物的时机。
但他没想到冯祺反应竟如此之迅速,且置那蛇毒于不顾,强行封住中毒的右手,左手聚力,以近乎非人速度向徐郁青急速掠去。
饶是徐郁青身法了得,在这棺木上也无从发挥,只得翻身跃下暂避。谁知道刚刚避过那袭来的掌风,洞穴顶上纷落石块正从他头顶和前方砸落。徐郁青左支右拙,堪堪向右闪避,可脚下却不慎被路面坑洼绊了一下,而冯祺掌力竟然穿透眼前不算小的石块,正朝他面门袭来!
第36章 落水
就在这瞬间,徐郁青眼前一暗,谷临风不知何时赶到他身前,帮他受了这一掌,可冯祺也已经到了近前。他才稳住身形,扶住谷临风正想去接那掌力,却听谷临风低喊了句“小心!”随即往他肩上推了一掌,将他整个人推远开来。在他先前站立之处,接连落下的碎石块正砸中谷临风的肩背,冯祺随后掌风扫至,又将他击飞丈许。
徐郁青被推出去那一刻也难以平衡,加上洞穴内情况复杂,站立不稳,手中木盒也跌落出去,连连滑出,直卡在那潭水边的浅石台下。他连忙翻身爬起,还来不及去看谷临风那边情形,就感知到冯祺抬腿扫起的石块向自己砸了过来,只得连连翻滚躲避。
他忙乱中看了一眼谷临风的方向,知道他应该伤得很重,嘴角胸前都挂着血,背后的旧伤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只撑够力气将自己半坐着撑起来,像是想提起气力追过来,却力有不逮。
徐郁青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看过去的眼神是怎样的,但他看见谷临风皱着眉咬牙爬起,似乎要往自己这边来,一抬眼竟然对上了彼此的眼睛。他只来得及狠狠一偏头,往棺木那方向拼命示意,用嘴型向对方奋力喊出那个字:“走!”
然后,他借力而起,向潭水边腾去,眼看就要将那木盒抓入手中。
可冯祺比他先发先至,木盒被他先一脚扫开,而后侧身拾起抓在手中,同时飞起双腿连连朝徐郁青踢出。待对方避开时,一跃而起,就要转身离去,后颈却感到一丝凉意,连忙俯身。
徐郁青已拔出怀中短剑,从冯祺身后连刺数下。但都被对方巧妙避开,只堪堪刺伤了其右臂。冯祺一手受伤,另一手卧着木盒,不便还击,恼怒之余脚下变幻步法,佐以腿功退敌。好在徐郁青身法也不弱,短剑毫不停顿的向对方无力还手的上半身袭去,竟一路将冯祺逼近潭水。
冯祺终于暴怒,将木盒转回受伤的右手握住,左掌蓄力就要击出。正当时,数枚金针恰到好处朝他左手脉门袭来,仿佛徐郁青此前那招的故技重施,可准头力道来得更加强劲。
冯祺冷哼一声,掌力化作气劲,将那些扰人暗器击落,再回肘应对徐郁青的攻击。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金针竟然是环环相套之局,刚才那些扰人的金针掩盖下,另两波金针竟然以相差无几的时间掐点而来,他只来得及一侧脸,几枚金针便扎入了他左侧眼角,更要命的是有几枚扎入了颈侧穴位,这令他身体不由得僵直了一瞬。
而徐郁青要的就是这一瞬。短剑起手,他朝着对方要害刺去。
那环环相套的金针手法是谷临风的一手独门功夫“幻里针”,先前徐郁青所发招式,不过是从他这里学去的浅层。他强撑着起身,找准时机下了手,见徐郁青借此机会将短剑插入对方心口,这才安心,强提一口气爬到棺木边去摸索。
他自然看懂了徐郁青的口型,也读懂了对方的暗示,知道那棺木内必有洞穴道路的提示。顺着那提示,他找到了棺木下方的铁制机关。
洞穴晃动更厉害了,他握住那机关狠狠按下去,脚下棺木所在的石台瞬间缓缓移动起来,慢慢露出下面一条水道。他急忙回头去找徐郁青。
借着谷临风先前那一手“幻里针”,徐郁青得手刺中冯祺,他抓住机会,一举夺下那木盒,然后有样学样飞起一脚,将冯祺整个踹入那潭死水之中。
腿落下,他半跪在潭水边喘了两口。他这一番折腾也是累得够呛,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但总体来说比谷临风状况好了不少。
“郁青!快!”
听到对方喊声,徐郁青赶紧爬起来,回身向他挥了挥手中木盒示意,甚至还笑了一下。
“来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个踉跄。右足被一只人手抓住,猛地一拽!他本来就刚刚爬起,立足未稳,那手上力道更是惊人,徐郁青只反应了一瞬,就被这股力道拽下了深潭之中。
从谷临风的位置,只来得及看见那刚才还向他挥手一笑的人,奋力将手中木盒甩出,然后整个人消失在了潭水方向。
顾不上缓缓开启的出路和掉在路途中的木盒,谷临风几乎是用尽全力赶到潭水边向下看,只见潭水水面已距离地面丈许开外。潭水极其清澈,他顾不上看见水中疑似花竞春尸体的震惊,急忙寻找那两个在水下缠斗的身影。
也许因为都受了伤,又在水下,两人动作都意外的缓慢,谷临风定了定神,再抓五枚金针,向水下冯祺的身影掷去。几乎在金针刺入水下的同时,冯祺停止了动作。
他顾不上想这次为何如此顺利,就见徐郁青也在此时探出头来,便朝他喊了一声。
徐郁青该是听见了,慢慢抬起头看他,似是有点茫然。突然,又数块落石朝潭水中砸落下来,而水中的徐郁青竟然没有动作!
“郁青!”谷临风一惊,顿时觉出他的不对劲,但他在这潭水边竟是束手无策,翻身就要下去水中将他捞起。
好在那些石块只有一块较小的砸中了徐郁青的右肩,而他也像突然醒过神来,嘶哑着、声音颤抖地朝谷临风喊了一句:“别下来!”
谷临风被他喊声一顿,又见他开始朝岸边游过来,这才停住了动作。他在潭边往下伸出手,在徐郁青能够到的瞬间,一把握住他。
可在握住徐郁青手掌的那一刹那,他心中就紧了一下——不对,那手太凉了,凉得就像失了活气!
他奋力将徐郁青拉出那诡异的潭水,后者几乎是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他伸手抱住对方,就好像抱住了一块巨大的冰块!他仔细看去,才发现徐郁青眉间发上都起了一层冰雪似的白霜,整个人正筛糠一样在他怀里颤抖着。
“子、子、走啊……”发乌的嘴唇挣扎着说出口,让谷临风醒过神来。他顾不上其他,赶紧向徐郁青输送自己的真气,借由内力给他暖身子。然后一把抄起怀里的人,再捡起路途中掉落的那木盒子,拼尽全力朝那棺木石台下的水路奔去,赶在洞穴中巨石塌落之前,抱着人潜入水中。
真气似乎让徐郁青缓过了一瞬,可重新跃入水中又让他僵硬起来。他几乎没有办法再自己动作,谷临风只得拖着他奋力地游,还不敢停下输送给他的真气,生怕他在自己怀里彻底停止那颤动。
他抖得厉害,呼吸都又细又乱,连在水下闭气都很困难。谷临风俯下头,用自己的双唇封住对方的,手上、唇间都在给他渡气过去,几乎是咬着牙带着他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