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信,越卿会是断袖,定是这狗皇帝逼迫的!
苏御史直头疼,忽的又听见陌子闻马车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尖叫,顿时更加头疼了。
“啊!”
一个娇小的人影噔噔噔提着粉色的百褶裙跳上了陌子闻的马车,花容失色的缩在他身后:“陌大哥,后面有虫子呜呜。”
这下夜流筲也头疼了:“夜、北、烟!你快给朕回去!”
“我不!”夜北烟也想不到她只是想要和倾慕的人私奔,怎么现在就变成了抓包现场了?!
她惊愕的抱住陌子闻的胳膊,一副死都不会撒手的决然模样:“皇兄~人家不会添乱的,陌大哥那么厉害,他会保护我的,再说皇兄不也要皇嫂保护吗?陌大哥保护我,皇嫂保护皇兄,刚刚好。”
皇……嫂???
话落,几人皆陷入了沉默。
第18章 朕与爱卿同榻而眠
“你——!”夜流筲咬牙切齿,不明白小时候可爱的妹妹,如今怎么这般牙尖嘴利的。
说起话来怎么一套一套的!
皇嫂你个头!
陌子闻听见皇嫂身形一僵,笑容凝固,白阮歌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脑子都是那一声皇嫂,柳眉紧紧蹙在一起。
“郡主一人回去,也不甚安全。”悦耳的声音缓缓想起,夜流筲回过头去瞪了一眼越卿,后者展开扇子,轻轻一笑。
夜北烟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皇兄以为臣妹现在回去就安全了吗?人家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没带丫鬟,万一被歹人挟持了怎么办。”
也是,万一夜流辰真的也想谋反,他妹在这里倒是更加危险了,还不如随身带着,正好也能缠住陌子闻,免得他一直纠缠自己。
夜流筲叹了口气,勉强的点点头。
“谢谢皇兄皇嫂!”夜北烟开心的搂住陌子闻的胳膊,粘着他进了马车里。
*
一路上,夜流筲时不时的往越卿脸上瞥,不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究竟是对自己的抓妖技术太过自信,还是真的被他妹妹一声皇嫂给转了性子……
他瞅的直白,盯着对方的脸便陷入沉思。
越卿始终保持着疏离的假笑,举手投足之间是与生俱来的贵气,仿佛生来就是要掌控政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他忽而转头,放大的俊脸凑到小皇帝面前,似笑非笑:“陛下看了臣一路了。”
“啊?”夜流筲愣了愣,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头上的一缕碎发被外面透进来的风吹的向上卷起,乌黑的杏眼笑了笑,弯成一个弧度,半张脸被夕阳照成暖红色,像是刚成熟的樱桃,可口的想让人咬上一口。
夜流筲规矩的坐着,收回视线,“朕在想,爱卿怎么让北烟一同出来了。”
竟然不趁机问他要保护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越卿盯了他一会儿,含情的眼眸把人逼得缩到角落里坐着,才笑着收回,“唰”的甩开扇子,嗓音磁性:“臣也不想啊,可是她叫臣皇嫂。”
“你!”夜流筲想反驳,但看到越卿那副摆明了逗他玩的表情,又旗鼓作息了。
压抑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他咬牙切齿道,“爱卿这年纪,都够做北烟的父亲了吧!”
夜北烟才比他小一岁,成年不久,越卿却是在先皇在位时就早早掌权了,不说十几年,也该有七八年了。
还要除去他掌权过程中的几年,这样算下来,越卿少说也该有三四十岁了。
这年纪,确实够当爹了。
越卿果然神色有异,轻咳了一声,勾着唇角说道,“陛下说笑了,微臣才二十五。”
“二十五?”他狐疑的咀嚼了两下这个年龄,反正他是不信。
*
怀德县离皇城相聚甚远,尽管从日出开始赶路,到了日落,万籁俱寂,也不过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马车夜间难以赶路,他们这一行女眷又多,夜北烟坐到下午,已经头晕目眩,现在天黑了,说什么也不想再继续窝在马车上了。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据苏公乘说,这里离怀德县已不足两百里,若是早晨没有耽误那半个时辰,他们现在怎么说也应当可以进了丹心城,哪至于在这荒郊野地安营扎寨。
陌子闻从车后头翻出了几个帐篷,二话不说找了片草地开始搭建,苏公乘和白阮歌的两个丫鬟便一同上去帮忙,忙活了半宿,也才勉强搭好三个。
三个帐篷有大有小,他们总共八人,分配也着实成了一个问题。
陌子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了想建议道:“小筲和苏大人一起,你们四位女眷分两间,我和越卿两个人轮流守夜,这样如何?”
“不如何。”越卿从马车上走下来,更深露重,披着一件毛茸茸的白色大氅,“本官身子骨弱,吹不得夜风,守夜还是苏大人来吧。”
陌子闻下意识问道,“那你做什么?”
越卿眨了眨眼:“给陛下暖床。”
陌子闻不可置信的瞪着他,随后控诉的看向夜流筲。
越卿打开扇子遮住两人,低头在夜流筲耳边说了什么,夜流筲神色严肃的点点头,“是的,朕不抱着爱卿,朕睡不着。”
如此一来,最后守夜的便成了苏公乘和陌子闻。
夜流筲跟着越卿进了帐篷,咽了咽口水,乖巧的就像是只兔子,一动不敢动。
尤其是看见越卿将马车上一直放在桌上当摆设的血色珊瑚搬了进来,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人刚才威胁他,桌上的血玉珊瑚颜色鲜艳,倒也并非是生来就这样。
那究竟是为何变成血色,简直不能细想……死在奸臣手下的忠魂,少说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
“陛下在害怕什么?”
夜流筲看着那珊瑚,揣着手老实说道,“爱卿真的拿人血浇灌它?”
“这东西晒了日光,晚上便是红色的。”
“那你方才说……”
“自然是骗你的。”越卿浅笑着放好玉珊瑚,款款的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将人逼至角落,暧昧的撩起小皇帝的头发,故意低头在他耳旁说道,“陛下怎么旁人说什么都信?还是说,只有臣说什么,陛下才什么都信?”
“越卿!”夜流筲恼羞成怒,低吼了一声,脸像是煮熟的虾一样红,怒目圆瞪,一把将他推开了。
“你,你你,你这人!”
“我如何?”
他指着越卿,羞愤的别过头去,搜肠刮肚骂出一句:“恬不知耻!!”
“陛下谬赞了。”
!!!
夜流筲哽住了,他怒瞪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
夜深星稀,就连那一轮不甚明亮的残月也躲到了山后,羞于见人。山涧时不时响起乌鸦啼哭的声音,篝火忽明忽暗,陌子闻瞌睡的点着头,那点火光终于被一阵夜风吹灭。
三顶帐篷中已经没了声响,与夜色融为一体。
夜流筲听着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心烦意乱。
蓦地,一只手突然隔着一层被褥,伸到了他的腰上。
第19章 爱卿不可能是妖精
夜流筲浑身一震。
腰间最敏感的地带被冷冰冰的手碰到,即便隔着一层被褥,也十分冰人。
“越卿!”他压低声音,唯恐吵醒了别人,默默在被窝里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捶死他算了。
越卿靠过来了一些,“陛下一直动来动去,臣睡不着。”
闻言,夜流筲翻身,面对着他,黑暗的四周蓦然对上一双泛着诡异光芒的眼睛,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两人之间隔了足以容纳两只枕头的距离,铺的被子也不是同一床,他就算在被子里扭成蛆,都妨碍不了另一个人。
这人又在没事找事。
困死你算了!
夜流筲无语了片刻,翻了个白眼,“你爱睡不睡,我睡了。”
“等等。”越卿突然掀开自己的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夜流筲的被子。
“你干嘛!”
这人不知道怎么长的,浑身凉嗖嗖的,像是个没有生气的死人,一下子就吸光了他好不容易捂热的被窝,把冷风凉意一起灌了进来,瞬间就像是坠入冰窖了一样。
夜流筲只穿着身单薄的里衣里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身的身子自从被他的神魂占据之后,便已经开始逐渐转变,枯木逢春,健康了不少,哪怕是在深夜,也像个小暖炉似的,能把自己捂得热乎乎,不再手脚冰凉。
夜流筲现在简直想要杀了越卿的心都有了。
“暖床。”越卿说的冠冕堂皇。
“你是不是!”
“啊!”
有病二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寂静的黑夜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夜流筲顾不得骂他,方才辗转难眠如今真的发生了事情,他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急急忙忙穿上靴子,敛着外袍一边穿一边小跑赶了出去。
这尖叫声是从中间的帐篷传来的。
陌子闻也被这尖叫声吵醒,赶紧点了熄灭的篝火,在夜风呼啸中裹了裹单薄的外衣,举着火把走了过去。
帐篷的背面,白阮歌血色全无瘫坐在泥地上,秀丽冷艳的瓜子脸上赫然多了两道抓痕,皮肉外卷,像是被尖利的爪子硬生生撕开的。
血珠从脸上滑落,染红了半张脸和白色的睡袍。
而边上不远的草丛里,还有一坨粉色衣裙堆在那里。
“这是什么?”夜流筲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她随行婢女的衣服,上前看了看,从裙子里抖落了一层还冒着热气,鲜血淋漓的皮囊。
“!!!”
救命!
那脸好像还在对着他笑,唇角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咧着!
夜流筲一把将人皮甩出去好远,这张脸白天还对他低眉顺眼的,怎么突然就……!
他惊魂未定,冥仙城一向和乐融融,哪里见过这样的恐怖场景!
瞳孔剧缩,耳边充斥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又走近了几步,好歹是把坐在地上吓傻的白阮歌搀了起来,颤着声招手:“御史……苏大人,快,快帮她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
白国公主要是在黎国遇上什么危险,两国之间本就关系紧张,只怕是要直接开战了。
苏公乘很快又拎着药箱折返回来,帮白阮歌简单涂了药粉,声音沉稳:“公主殿下放心,只是看着骇人,伤口并不是很深,好好休养几日便好了。”
“本,本宫的婢女……”白阮歌呆呆的回神,瞳孔中满是恐惧,木讷的开口,“死,死了。”
夜流筲不敢再看那张被他扔远的人皮,皱了皱眉:“你看到她怎么死的吗?”
剥皮这一点,倒是同怀德县无妄山的妖怪吃人剥皮对得上号。
但此处距离怀德县有一百七十多里,离无妄山更是有不少于两百里的路程,那妖怪若是已经蔓延到这地方,不可能没人上报,总不能是专门跑到这个地方,只是为了把他们几个吞吃入腹。
何况据禀报,那妖怪会伪装路人,若是真的要吃他们,伪装成那个婢女,岂不是机会更大?
天道果然是对人间的管理越来越擅离职守了,竟一直放任恶妖作祟!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黎国,整片大陆都迟早陷入吃人的炼狱!
夜流筲紧皱起眉,心里已经打算好了等他死后一定好好跟天道说一说现在人间的情况。
起码也不能再这样助纣为虐了。
“哟,死人了?”男人的声音冷清,不慌不忙的披着大氅从后面绕过来。
干净的靴子泥泞不沾,他嫌弃的看了眼这块水洼和几人鞋上的泥土斑点,便远远的站在干燥的地方,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白阮歌方才还呆滞的目光,听见这声音像是吃了定心丸,逐渐清明起来,泪眼汪汪的看着越卿,“本宫方才起夜,命秦棋在边上守着,等回过头,便只发现一个黑影和那堆散落的衣物……”
“那黑影呢?”夜流筲问。
白阮歌不想搭理他,便紧紧闭上了嘴。
越卿给自己手哈了哈气,不耐烦的道:“陛下问话呢,黑影呢?”
白阮歌心中嫉愤,不甘心的开口:“抓伤本宫便跑了。”
夜流筲点了点头,眸色认真,已经颇有皇帝的样子。
但他不会抓妖,最后还是求助的看向越卿:“爱卿,你怎么看?”
他养尊处优惯了,只会使法术,和妖怪斗法,如今只是凡人之躯,别说法术了,连武功都没有。
抓妖这种技术活,还是能者居之吧。
他实在是尽力了,要么怀德县等个几十年,等他死了,回冥仙城去督促天道来维护和平。
“微臣许诺的只是怀德县的那只。”
言外之意就是,这是另外的价钱。
夜流筲一时气结,“万一它就是从怀德县跑出来的呢?”
越卿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妖怪专一的很,老巢既在怀德无妄山,便不会轻易改变了。”
夜流筲还想说什么,苏公乘低声劝道,“陛下,这时候他的话能信的,不会坑咱们的。”
夜流筲狐疑着作罢,同越卿回帐篷的路上踢着石子,还是不免好奇的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妖怪专一老巢不会轻易变动?”
头顶的毛发呆愣的竖起,越卿盯着那随风漂荡的和主人一样分外活泼好玩的碎发,故意压着声音,意味深长道:“因为微臣……也是妖变的啊。”
第20章 爱卿别怕朕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