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只见到他修长的手掠过自己的头顶,端起了一杯茶。
“你自己能起来吗?”
“……嗯。”
兰溪竹轻轻地往上窜了窜,然后坐起了身。身上的伤严重是不假,但还没有到事事都要假手于人的程度。
这世上也只要他的三哥和面前的这位皇上把自己当成弱不禁风的公主了。
齐珩也坐了起来,揽过了他的肩。
他望着兰溪竹沾水的唇,用手将那滴水珠抹去了。
两人的靠得很近,只有一拳的距离。他们对视着,鼻尖都快要撞到一处了。
兰溪竹有些恍惚,他记得前世三哥身死之后,同样也是齐珩陪着自己。他为了在三哥头七的时候能回兰府一趟,还故意迎合齐珩,主动做了那自己一直不愿做的事情。
当时的自己心中满是怨恨,只想拆了齐珩为自己的三哥报仇。
但是这一世却截然不同,二人十分平和地躺在这张床上,躺在这个曾让自己备受屈辱的地方,他竟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也没有半分勉强的感觉。
兰溪竹想,三月之期已到,若是齐珩非要让自己入住凤栖宫,或许也没有上一世这么难以接受了。
只要齐珩愿意许诺这一生不为难大哥一家,他愿意放弃自己的人生。
“朕……可以亲你吗?”
脑海中的思绪被打断,兰溪竹在定神看着齐珩的脸,发觉他的眸光有些迷离,蠢蠢欲动地盯着自己。
兰溪竹有些发怔。
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好”与“不好”都不是什么合适的回答。
兰溪竹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语气中竟有些紧张:
“陛下……从前从来不会这么问。”
齐珩向来是想做什么事就直接去做了,哪里会在乎对方的感受。
“朕也觉得多余。”
这句话语速极快,在兰溪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唇齿被强制性地打开了。
二人的唇舌交缠在一起,发出了暧昧的声音,兰溪竹的身子都瞬间变烫了许多。
齐珩按着他的后脑,还抓着他的手,本来只想浅尝辄止,却不想越来越深,完全不想放开怀中的人。
兰溪竹阖上了眼,微微扬起了头。
或许他也需要发泄一下。
他轻轻咬了一下齐珩,没有想到对方的呼吸声更重了。高挺的鼻梁顶在一起,换气声都更加清晰了。
津液交织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听得兰溪竹耳垂都爬满了一层红。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缓缓松开。
齐珩细细地舌忝了一圈唇角,然后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胸脯起伏得厉害。
“你方才是在自愿的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餍足。
这半个月齐珩来都没有碰过别人,现在一个吻就让他心满意足了。
兰溪竹的身子有些僵硬,缓缓推开了他,别过头去。
“陛下,现在几时了?”
齐珩却不想罢休,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便道:
“你方才是自愿的吗?”
无奈之下,兰溪竹只好答道:“是。”
是不是自愿很明显吧,如果不是自愿的,他干脆就把他的舌头咬出血来。
齐珩得到了回答,也安分了许多。
“二更天了。”
兰溪竹一惊,已经这么晚了?
现在再回兰府也晚了,大哥估计都睡了。
“今晚先在晨阳殿歇下吧,明日再回去,再让太医给你换一次药。”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他竟然睡过了头,齐珩也不叫醒自己。
【作者有话说:这两章就甜甜地谈恋爱吧……龙有在变好,但是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现在还像个人是因为照顾到兰溪竹不太稳定的情绪,日后还会有一些冲突的。(另外,前世主动迎合的片段在群里有)】
第54章 晨间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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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竹或许真的累了,昨日睡了一下午,醒了之后又睡了一晚上,清晨还是被屋外有些嘈杂的交谈声给吵醒的。
他缓缓挣开了眼睛,坐起身来,薄薄的里衣随着他的动作带得敞开了些,胸膛被灌进了凉风,让他忍不住颤了一下,也清醒了几分。
他下了床榻,想要掀开暖阁的帘子,却意外地听见齐珩和苏未辰在交谈。
透过帘幕,兰溪竹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苏未辰现下已经换上了合乎规矩的贵妃制服,头上插满了缀着珠缨翡翠的步摇,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脑袋晃得头饰作响。
“你是说,崔雪怨在来的路上就自杀了?”
齐珩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起伏,仿佛话中的女人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是,希兰国怕你怪罪,让随行的侍女顶替了她,现在待在驿馆的就是一个婢女罢了。”苏未辰瞪着某处,也不知道是想要骂谁,“希兰这招实在太缺德了。”
齐珩不言,而是背着手,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你跟着和亲使团做什么?”
他淡淡出声问道。
“我……受兰将军之托,照顾他三哥。”苏未辰舌头仿佛被打了个结,说话不稳当,语气也有些虚。
不过听起来倒像是提起刚故去的人有所感念,所以停留了一番。
“为何?”
这听起来很奇怪。
为什么兰溪竹会突然嘱托苏未辰照顾在迎亲路上的镇西侯?
“没事,就是镇西侯前两年打仗的时候留了腿伤,你这和亲的事耽误不得,怕路上碍着行程腿疾发作,所以拜托了我,去照看着些。”
这个说法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漏洞,齐珩微微点了点头,“你当时跟了北行军多久?”
原来苏未辰跟着北行军这件事齐珩也知道。
“你走后我就离开了,没想到被兰溪竹发现了,他刚从你那知道镇西侯被选作和亲使者的事,又正好碰见了我,也是巧了。”
齐珩当然不知晓这件事的真正缘由。
他跟不能想象得出来,自己的贵妃和心上人都是重活一世的人,有许多自己都不知晓的秘密。
“嗯……你方才说希兰的皇储已经到了衡都了?”
“是啊。”
苏未辰想起来久咬牙切齿。
以这人的身份……他本该去驿馆的,却非说自己现在不便露面,要跟自己挤在一起。
他在衡都倒是有一处宅子,自己好久不住,被这小人强行霸占了去。
苏未辰昨日去查看过,却意外地撞见了下人闲嘴,他们还以为自己金屋藏娇,有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笑话,他要藏也是藏些软玉温香,藏个硬邦邦的臭男人做什么。
还是个蛮夷的臭男人……他真是遇上崔承彦后就没好事。
“希兰圣女……未婚自杀,算是挑衅南衡了,不过他们希兰倒是手脚麻利,还有主事的愿意出来收拾这烂摊子。”
要不然就算齐珩想要给希兰国台阶下都无处下手,他们现在可不想和希兰国交战,倒不如和和气气地将这件事解决了。
苏未辰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忍地告诉他事实:“并非代表希兰,是崔承彦自己发现了他妹妹房中的信件,有所怀疑,所以才北上追到了迎亲队伍。知道真相后怕出事,又急忙忙来到了衡都,他爹应该还不知晓此事。用婢女顶替是随行的希兰使臣出的馊主意,他不知道。”
“信件?”
齐珩皱了皱眉。
“你对你未来的妃子确实不上心……”苏未辰有些无语,他拍了拍脑门,还以为齐珩在听见崔雪怨自杀之后就会问她是什么原因,但是人家根本不好奇。
“崔雪怨已经有心上人了,他和情郎来往的信件被崔承彦发现了,他担心出问题,所以才北上寻了迎亲队伍。或许崔雪怨在知道自己注定爱而不得的时候就想死了,一个在深宫中长大的公主能知道什么,眼里只有些情情爱爱。”
前面那句话他倒是没说错,但是那些并非来往信件,只是崔雪怨女儿家写的情书。
想来这位圣女确实是不省心的性格,才让崔承彦那么担心。
苏未辰说这话并没有想要讽刺崔雪怨的意思,只是想引着齐珩把这件事往简单的方向想,不要牵扯出背后的真正原因。
有关于兰溪旌的部分,就跟着他的棺木埋进地里吧。
正常男人听到即将嫁给自己的女子有了心上人还跟他来往书信应该会恼怒,但是齐珩没有,表情甚至没有一点波动,仿佛只是听了个别人的故事。
“朕并非一定要娶她,只不过需要和希兰维持这么一层亲家关系,是谁都可以。”
若是齐珩知道崔雪怨有心上人,说不定会成全她,让那个婢女顶替她,反正都是好吃好喝地养着,养谁并没有区别。
齐珩并非宽宏大量的活菩萨,由着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只是他不喜欢“爱而不得”这四个字。
苏未辰翻了个白眼:“我的好陛下,你喜怒无常、脾气暴躁的凶名已经远扬道希兰国了,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崔雪怨肯定以为,要是跟你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你会发怒啊。”
“况且……”说到这的时候,苏未辰的眸子突然柔和了下来,“在她眼中,为爱赴死可能是一件壮烈的事。”
崔雪怨殉情的勇气让他敬佩,反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跟他一起死。
有时……女人在这件事上比男人果敢多了。
不过对于苏未辰来说,或许是合适的人还未出现吧。
但是齐珩不太理解,都相爱了,为何不能在一起?
哪怕对方的身份贱如草芥,哪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同意。
哪怕对方是个同自己一样的男人——坏了天理伦常,他都要好好地活着跟对方在一起。
只要对方说一句“我愿意”。
齐珩叹了声气:“将圣子接去驿馆吧,接下来的事情你别插手了,你的身份不能摆到明面上。”
当然了。
苏未辰怎么会让那个闷骚的圣子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南衡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他连告诉崔承彦的名字都是编的,查无此人无处下手。
若是被他知道了……保不齐要怎么羞辱自己呢。
“臣妾遵旨~”他刻意换作了女声。
苏未辰理了理衣领,本来想要直接告退,但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件事,让他驻足下来。
第55章 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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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珩,现在你的后宫更加缺人了,崔雪怨已经死了,你宫中只有我,不日那些大臣大抵又要递折子了。”
苏未辰打了个哈欠,出了个馊主意:“要不然你就要了他们塞给你的人,挑个顺眼的让她给你生个儿子,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听着之前那么长的对话,兰溪竹一直都是默然无声的,但这句话让他呼吸骤然一紧。
他抚上了自己跳得有些不正常的心,脑海里一片茫然。
他这是……怎么了?
“朕不会。”
齐珩隐隐带着不满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句话后,兰溪竹躁动的心才逐渐被安抚好。
“呦——”苏未辰知道兰溪竹在暖阁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故意喊大声了些,“为什么啊,你不是烦那些老头子吗,一劳永逸的事,你只管撒种,生孩子又用不着你费心。”
从小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的齐珩哪里听得下去苏未辰的胡话,他烦躁地甩了甩手中的墨笔,“朕不喜欢女人。”他抬起眸子,注视着暖阁的方向,“朕养你是干什么用的,你明面上还是个女人,朕没有皇嗣不该怪你吗。”
齐珩默默地端起一杯茶,想要缓解口中莫名的干渴。
听见他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苏未辰的瞳孔顿时张开了几分,指了指齐珩又指了指自己,哑然道:“你你你……你也不往我身上撒种,我怎么给你变个孩子。”
这话一出,差点呛到齐珩。
“你休想拿本宫当挡箭牌!”苏未辰鼻孔朝天的,还换了个自称,似乎还有几分傲气在身上,“那是你该去解决的事。而且……本宫只是贵妃,你那后位空了一年多了,总要定下人选,要不然单凭着这件事,那些老臣都要在你耳边继续喋喋不休地烦你。”
后位空置那么久,确实不像话。
齐珩的脸色暗了暗。
兰溪竹修长分明的手抓上了帏帘上的珠串,甚至没有自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朕的皇后……还没答应嫁给朕。”
他的声音像是含着磁一般低沉,听得人耳朵根发软。
明明语气那样淡然无波,却在兰溪竹心中吹开了层层涟漪。
宛若世间最美的情话,在宣之于口的瞬间,就让人缴械投降。
兰溪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因为这句话狠狠地动摇了,心里一直坚守的那根线仿佛正在被扯断。
接下来传进耳畔的是苏未辰的嗤笑,“你还会讲这些酸话呢……真可惜兰大将军不在这听不见,要不然肯定死心塌地地对你点头说愿意了。”
“他不愿意……也不行。”齐珩垂下了头,心里补充道:他这辈子都是朕的。
齐珩愿意等,是因为他早就给兰溪竹和自己预判了结局,等多久并不是问题。
“哦……那就预祝你早点抱得美人归吧。”
苏未辰站起身来,也不行礼告退,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