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真的被唤作齐珩的皇后,兰溪竹倒有几分期待。
这个愿望,只能来生才能实现了。
“你倒是硬气。”崔承彦冷哼了一声,“把人带走。”
周围的十几个士兵犹豫着不敢动。
兰溪竹心里有些担忧,他怕这人不杀了自己是有别的想法。
士可杀不可辱。
“怕什么,他身上连把短匕都没有,也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崔承彦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放开他,然后押着送去我那。”
“王,那咱们这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征求意见。
他望着身后的大军,希望崔承彦能下道指示。
毕竟这人也送到了……
“撤军。”
他大手一挥,转过头去。
那将军听着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很想攻下主城,但是他得顾忌着军队的声誉。若是崔承彦押下人后还是执意要攻城,他们就算是赢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若是如此的话,以后哪个国家还敢跟希兰在战中谈判?
看着浩浩汤汤的军队撤去了,茨城的几个主将才松了一口气。
“去……把姚参领弄醒吧。”唐西德吩咐道。
兰溪竹出城前,派了手底下的人往姚归林的餐饮里偷偷放了药。
他知道自己答应崔承彦的条件之后自己手里的玄羽骑士兵肯定不答应,甚至会阻挠自己,其中姚归林应该会是反应最大的一个。
他没有这么淡定,他从前比雷顺冷静是因为刀子没有捅到自己的身上。
只要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姚归林也会失控。
兰溪竹太了解自己的这几个心腹了。
崔承彦走在最前面,突然唤来了身边的一个士兵。
“等会儿往茨城传消息,就说……兰将军的滋味不错,多谢南衡皇帝忍痛割让了。”
他特意用的南衡话,也特意找了一个会南衡话的士兵。
他这话是故意想让兰溪竹听见的。
兰溪竹猛然抬起头来,死死瞪着崔承彦。
那士兵犹豫了片刻,劝谏道:“王上,兰溪竹是南衡皇帝的……怕是不妥。”
他们在战场上打赢了,要了兰溪竹的命,这是战场上的事情。
兰溪竹身为南衡的将军,有义务为国献身。
但是崔承彦要是想要折辱强迫于他,这就是在无形中扇齐珩的耳光了。
现在全天下谁还不知道齐珩和兰溪竹是什么关系?
崔承彦这是想和南衡彻底撕破脸了。
可是希兰的国力不敌南衡,他们这次算是取巧了,要是换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惹怒齐珩并没有好下场。
崔承彦或者是个狠角色,但齐珩也绝对不遑多让。
谁知崔承彦并没有听进去,反而神色变得更加狠厉。
“我的决定,用得着你质疑?”
那人浑身一颤,立马颔首答应:“奴这就去办。”
崔承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兰溪竹,没有说一句话。
兰溪竹被押进了崔承彦的营帐,被人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地上。
“别紧张,兰将军,我不碰你。”
崔承彦笑了笑,语气温柔。
不过这温柔真是让人恶寒。
“我也是很仰慕兰将军的,不过像兰将军这样的人,委身于南衡皇帝,着实是委屈了些。”
兰溪竹攥紧了拳头,“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崔承彦勾起一抹唇角,“不过我看南衡皇帝不顺眼,我不能拿他怎么样,就只能拿兰将军开刀了。”
“请便。”
兰溪竹吐出了两个字就轻轻闭上了眼睛,微微仰着头。
凭着崔承彦的身手,想要他的命是很容易的。
“我姑且不想要兰将军的命。”崔承彦轻蔑道,“不过倒是很想请教将军几个问题。”
他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
“将军真的以为南衡皇帝心悦于你吗?”
第109章 穿琵琶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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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是什么意思,齐珩喜不喜欢他需要崔承彦来告诉自己吗?
“崔承彦,你什么意思?”
“齐珩能够抛弃自己的贵妃,难道以后就不会抛弃你吗?”
兰溪竹微微眯了眯眸子,向他射了道冷光。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将军听不懂吗?”
崔承彦拍了拍桌子,额上的青筋暴起,“不知道兰将军知不知道苏未辰,苏大人。我没想到你们南衡一位普普通通的医官,竟然是皇帝后宫中的贵妃!”
兰溪竹心跳空了一拍。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苏未辰的身份。
“齐珩现在喜欢你,来日就能喜欢别人。他从前喜欢苏未辰,现在却喜欢你,他不过是一个多情的帝王罢了。他现在能为了你抛弃苏未辰,以后就能为了别人抛弃兰将军。苏未辰太傻也就算了,兰将军可是个聪明人啊。”
崔承彦面带嘲讽地看着兰溪竹的脸。
兰溪竹脑子转了转,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王上这是在替苏未辰出气吗?”
他方才动那么大火,字里行间都没有跳出苏未辰这个人。
兰溪竹大概猜到了为什么崔承彦独独要把他扣下来,却不动自己。
他并非想折辱自己,他想要折辱的是齐珩。
崔承彦觉得齐珩和苏未辰从前是两情相悦,自己不应该打扰,所以在江南的时候走得那么干脆。
现在他知道苏未辰被废弃,自然盛怒。
就好像……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弃若敝屣。
真不知道是该夸这人是君子还是骂这人是傻子。
兰溪竹盯着他的眸,却被崔承彦闪躲了过去。
“王上莫非听过南衡的陛下亲自跟你说过,他喜欢苏大人吗?”
崔承彦的手指一顿,随而笑了笑,“将军这是在自欺欺人吗?”
“自欺欺人的是我吗?”
兰溪竹轻蔑道,“还是苏大人这样跟你说过?”
二者都没有。
他看见崔承彦的眼睫眨了两下,明显是心虚了。
“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虏来,究竟是为了给苏大人出气,还是怨恨嫉妒我朝陛下?你有的他都有,你没有的他还是有。”
后半句主要是指苏未辰。
崔承彦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对,我是嫉妒齐珩。我嫉妒他有那么好的人却不珍惜,我嫉妒他对苏未辰始乱终弃!”
“兰将军,你以为自己有多幸运吗?西南战乱,他还不是派了你来!明知道这一战不好打,明知道你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兰溪竹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这希兰的国君虽然有勇有谋,但是在苏未辰的事上怎么那么死脑筋。
“我要来打仗,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我南衡的子民。”兰溪竹缓缓道,“苏大人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挂牵。他不愿意跟你,你不要把这份怒火牵扯到别人身上。”
“我没有……”崔承彦怔怔道,“我没有迁怒于别人,我只不过看不得他受这样的委屈。”
兰溪竹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
苏未辰现在在南衡过得别提有多舒服了。
他现在倒是后悔让人传信回去了,苏未辰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他肯定还是会过来的。
兰溪竹不想他落在崔承彦手里。
强扭的瓜不甜。
他可不想自己前世经历过一遍的东西让苏未辰也经历一遍。
“不管怎么样,还是请兰将军暂住几日了,你们南衡皇帝要是有决心,就应该知道拿什么东西来换你。”
崔承彦无所谓地勾了勾唇,“我相信兰将军的价值很高。”
他这两天损失了十几万的将士,也应该收取一些报酬。
“我这人怜惜英雄,但是奈何兰将军身手太好,所以就不得不委屈将军了。”崔承彦的眼神一狠,“来人!”
外面立马闯进来了两个希兰士兵。
崔承彦说了一句希兰话,兰溪竹听不懂,只见拿两个士兵拿着绳子捆住了自己。
他被押往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周围只有一堆干草,希兰对待战俘并不仁慈。
他还……有机会见到齐珩吗。
兰溪竹心绪翻涌,在这漆黑中更加心慌,他总觉得有点空空的。
齐珩听到了崔承彦传出去的消息怕是会疯吧。
当初齐淮这么对自己,他都生气成那样。
兰溪竹在牢房中只能吃外面士兵送来的东西,他们之间语言不通,但是他能感受到这几个小士兵对自己的不屑。
不知道过去了几天,兰溪竹才看见了一抹光。
他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的手背,几乎失去了看东西的能力。
模糊中他只看见了几个小兵模样的人,手里拿着铁器,发出敲打的声音。
“兰溪竹,你肯定不知道我。”
是谁,是谁在说话?
兰溪竹扭过头来,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这个地方会说南衡话的人不多。
“但是我知道你。”
那人冷冷地笑了一声,南衡话说得有些别扭。
“你三哥杀了我的三个哥哥,这笔帐,应该算到你的头上。”他亮了亮手里的铁具,“谁让兰溪旌那个废物那么早就死了呢,他活该。”
又是一个跟三哥结仇的人。
希兰人当真是无耻,他们难道没有想过有多少南衡人死在他们手里了呢?
他们杀南衡人就可以,南衡人杀他们就不行?
这样的的气量,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兰溪竹本来都是抱着死的心来的,对于接下来可能会遭受的毫不在乎。
“你们想要干什么?”
一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听说兰将军美若天下,滋味更是销魂,难怪南衡皇帝不嫌弃你是个男人,硬要把你娶进宫。”开口的那个人邪笑了一声,“我们兄弟几个想看看兰将军的身子。”
这话一出口,兰溪竹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想要侵犯自己。
但是后来他才隐隐看清了这几个人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崔承彦同意你们这么做了吗!”
虐待战俘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他们希兰以后名声也就臭了。
崔承彦这么多天没动自己,他们还跟自己有私仇,这事肯定不是他授权的。
“将军知道琵琶骨在哪一块吗?”
铁链的声音沙沙作响,地牢边上已经架起了火。
“我们也不弄死你,就是想让你常常疼是什么滋味。”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可是兰溪竹还是看不太清楚。
他觉得自己肩膀下面被拍了拍,琵琶骨的地方被掐了掐。
“你感觉到了吗,将军,这块地方是没有骨头的。”
希兰人锁囚犯就是用直穿琵琶骨的方法,犯人不但死不了,还会很痛苦。
他们当然不敢弄死兰溪竹,但是他们早就打通了地牢的关系,对兰溪竹上点刑还是不易被发现的。
那人的神情接近痴狂,仿佛心底许久的愿望终于要达成了似的。“这事我已经盼望很久了,不过要是换成兰溪旌就更好了。”
他桀桀地笑了两声,“替兄受过,也算是你为你那罪孽深重的三哥赎罪了。”
兰溪竹艰难地爬了起来,看清了他的脸,冲他吐了口唾沫。
“我三哥在南衡是受万人景仰的英雄,也是你们这几个蛆虫能玷污的?”
他这辈子最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说自己三哥的坏话。
那个希兰兵怒了,直接朝着兰溪竹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兰溪竹被打得斜过了头,喉腔中涌上一股咸腥味。
“火烤好了没?”那士兵冲着另外两个手忙脚乱的人吼道。
这铁链得先烤过火,要不然兰溪竹的伤口得溃烂,甚至会威胁他的安危。
“快了,快了!”
那士兵已经迫不及待地揭开了兰溪竹的衣服,在火光的照耀下,白皙的皮肤一览无余。
虽然身上有几道不太雅观的疤痕,但是看着已经赏心悦目,倒是平添了几分……别样的美。
身边的两个士兵吞了吞口水,“这兰溪竹的身子长得比女人还美啊。”
“你还见过女人呢?”
“我当然见过了,我还尝过呢!”
耳边传来聒噪的声音,他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是知道这一定不是好话。
最前面的希兰兵哼了一声,“等我穿好了,你们随便玩,别把人弄死了。这人的身份可不一般,玩过他,相当于玩过南衡皇帝的人了。”
那两个人纷纷点头。
兰溪竹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下一刻,尖锐的刺痛让他瞬间变得清醒。
他的头顶上开始冒汗,他知道面前的这人已经动手了。
“兰将军,疼就叫出来啊,你要是愿意跪在地上给我们磕几个头大喊‘兰溪旌是废物’,我倒是愿意放了你。”
“做……梦。”
兰溪竹咬着牙说道。
他们挑的那个地方还是自己中过箭伤的地方,兰溪竹从来没有受过过这样的痛苦。铁链是慢慢钻进他的肉身的,他感受到了有鲜血从肩膀处淌了下来,耳边还有利刃入肉的声音。
疼……
他的脑中浮现着齐珩温柔的脸,这虽然不能缓解痛苦,但是能让他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