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而缠绵的亲吻,真挚而深情的话语,还有他死皮赖脸抱着秦知亦不撒手,把传国玉玺都当聘金送出去,撒娇卖痴要拜天地立婚约的丢脸样子······
不,不,这肯定都是梦,是因为我太想秦哥哥了,又喝多了酒,才会做这样离谱的梦。
乐之俞光是想想昨晚的经历,脸上都滚烫的像被油泼过一样,手指揪紧了被子,心如擂鼓,乱跳个不停。
可是,梦里的感受也太真实了,难道,仅仅只是个梦而已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期待,呆坐在床上半响,猛的像想起什么似的,慌忙去摸自己的腰带暗扣。
空空如也。
东西没了,这不是梦······
把全副身家都拿去赌秦知亦的一颗真心,他这样的痴情种怕是都能把大楚国祖先都给气活过来。
若是秦知亦自从再也不回,那乐之俞可就真成了载入史册的大笑话了。
“啊!”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手脚乱蹬,像只穷途末路的鸵鸟,除了听天由命的逃避,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砰砰砰。”
房门突然被敲响,有人来了。
是秦哥哥吗?!
乐之俞倏地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宛如是溺水的人发现了救命稻草,脸上顿时有了光彩,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便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开门。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
他欢喜的语调在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后戛然而止,半响,才惊讶出声。
“宁将军?”
第63章
“你知道?”
面对着乐之俞错愕的表情,宁远承好像比他还要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惊喜。
“我没让他们提前来说啊,你是怎么猜到我要来的?”
因为我猜的人不是你呀······
乐之俞难掩心中的失望之情,连嘴角都垂了下来,勉强张了张口,想解释一下误会,但不知道宁远承如今恢复的怎么样了,太复杂的解释他能不能听懂,可寥寥几句吧,又好像根本解释不清,实在是麻烦的很。
再说了,岭西和朝廷现在的关系可紧张的很,在客栈围攻秦知亦的那一次,就已经表明了岭西对新朝太子敌视和对立的态度了。
这要是被木全那边知道秦知亦不仅找到了这条苦苦隐藏行迹的船只,还将他们的明岗暗哨严防死守视为无物,来去自如,怕不是要气的血管爆裂,当即弃船改道而行。
改不改道什么的,乐之俞不在乎,他只在乎的是,秦知亦万一因此不能及时找到他怎么办。
那他可就是人财两空,接下来的日子,估计要辗转反复,彻夜难眠,再也别想睡一个囫囵好觉了。
“呃,不是的,我不知道你要来,还以为是苏一苏二他们呢。”
乐之俞随便找了个借口,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又咳嗽了声,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
“神医不是说你还得卧床五六日吗?怎么现在就出来了?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说,其实可以让人来叫我过去的,免得耽误你休养。”
“不耽误。”
宁远承摇摇头道:“我如今已经好了很多,这些天老躺在床上,浑身的筋骨都快僵成一块木头了,再不出来走走透透气,可真的是要憋疯了。”
好多了?
乐之俞听了这话,忍不住将宁远承从上到下都仔细打量了下。
与老神医给他开颅取毒之前比,他虽瘦了些,可身形并不显憔悴枯槁,依旧是高大挺拔,脸上也无病态愁容,连疤痕都淡了很多,越发显露出他的英气五官,硬朗轮廓,让人都可以想象到,在岭西他一身戎装,纵马沙场的时候,该是怎样气宇轩昂,万夫不当的大将风采。
真英雄啊。
乐之俞不由的在心底默默的感慨了下。
身中剧毒,神智不全,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脑袋还被老神医给动了刀子,居然在这短短的时日就能恢复得这么快,可见宁远承原来的体魄该有多强健了。
这要是换了他乐之俞这副弱不禁风的娇贵身板,估计就算不死,也得瘫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才勉强能下地。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宁将军,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乐之俞酸溜溜的问。
“啊?”
“我的意思是,要吃些什么好东西才能像你一样把身体底子养的这么厚实啊?”
宁远承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保留了以前的好习惯,对乐之俞有问必答。
“岭西地处偏僻,也没有山珍海味一类的好东西,我自小吃到大的,就是寻常的五谷杂粮,飞禽牲畜,从不挑食,若是遇上荒年,草根树皮我也是尝过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指望有好东西可以来补身体呢?”
“草根树皮?”
乐之俞不解。
“你不是将军吗?连朝廷都管不了你,岭西你的权利最大啊,再怎么艰难,也不会少了你的衣食供给,怎么会要苦到去吃草根树皮那种糟烂东西呢?”
若换了老神医来,肯定要阴阳怪气的嘲讽乐之俞“何不食肉糜”,但宁远承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样子,反而好脾气的笑着点了下头。
“你说的也不错,的确是我权利最大,饿着谁也不会饿着我,但是如果我的将士们和岭西的子民们都在缩衣节食,艰难度日,我却只管自己享受而不顾他们的死活,那我岂不是禽兽不如?根本也不配坐在那个最高的位子上了。”
他这话说的很朴实,并没有什么故意卖惨讲大道理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意图,听得乐之俞惭愧不已。
看看人家这境界和胸怀,难怪能统领二十万大军,把岭西上下治理的铁桶一般,前朝奈何不了他,新朝也不能轻视他。
哪像我呀,干啥啥不行,败家第一名······
虽说乐之俞的自信心早就被打击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感概万千的叹了口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怎么了?是头晕吗?”
宁远承看见他这有些低落的样子,提起手中的食盒举高了些给他看。
“我听说你昨晚喝醉了,早上醒来肯定会难受的,所以送了碗醒酒汤过来,你喝了就会舒服一些的。”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乐之俞道:“我可以进去吗?这外头风还挺大的,荀老大夫说我伤口未愈,还不能受寒······”
乐之俞被他提醒后,顿时也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着急开门,连外裳都没披,就这么光着脚,领口大开,衣衫不整的跑过来了,实在是失礼。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快请进。”
宁远承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乐之俞手忙脚乱整理衣裳,又慌慌张张跑去找鞋子穿上的狼狈样子,神态自若的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双手端出一只还冒着热气的青釉瓷碗,递了过去。
“喝吧。”
虽然神智已经恢复与常人无异,言语交谈也很流利,但他的眼神依旧是明亮,笑容也同样诚挚,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傻乎乎的阿雁,什么都没变过。
“这是用橄榄和酸梅熬的,里头还加了桂花蜜,味道不错的,你肯定喜欢。”
乐之俞道了声谢,接过来尝了几口。
的确不错,味道酸酸甜甜很是清爽,不但润喉,还把因为醉酒而难受的五脏六腑都润贴了不少,然后它还是温热的,连带着驱散了身上的寒气,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舒服了起来。
“宁将军,我觉得你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大一样。”
“是吗?”
宁远承在他的对面找了张凳子坐下来,笑着问道:“哪里不一样?”
“嗯······”
乐之俞本来还有点犹豫要不要说自己很钦佩他,以前搜集了很多关于他的传记话本什么的,还对里面的内容还信以为真,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幼稚不大聪明。
不过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解酒汤后,还是觉得对方这么仗义,他也没必要为了面子在这上头撒谎,便简略的说了下这些往事,然后又看着宁远承道:“所以我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以后,会变得特别稳重不苟言笑,眼神凶神恶煞,往那一站就杀气腾腾,别人一见都得抖三抖那种厉害角色,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挺,挺······”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
“挺平易近人的。”
宁远承闻言便笑了。
“我本就是人,又不是恶鬼,也就杀敌的时候会凶点罢了,那些话本戏文什么的,都是添油加醋的杜撰,你以后可别费银钱买了,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真的吗?”
乐之俞顿时来了精神。
“我什么都能问,你什么都会说吗?”
“当然。”
宁远承爽快的答应,但转念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神色里又有些歉意道:“不过你要是问岭西兵力布防图什么的,我还是不能告诉你的,毕竟牵扯到······”
“我懂,我懂。”
乐之俞不等他说完便善解人意的点头。
“放心,我不问这些机密。”
“那就好。”
宁远承松了口气,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够义气!”
乐之俞朝他竖了下大拇指,端着碗凑近了些,一脸的神秘兮兮。
“听说你以前娶过一个男妻,是不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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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俞:吃瓜使我快乐~
谢谢小天使们的评论和海星~
第64章
乐之俞的话刚一问出口,就看见宁远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缓缓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回忆,让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乐之俞顿时有点后悔。
不管娶男妻是不是真的,这种街头巷尾供人消遣玩笑的小道消息本就上不得台面,没准宁远承早就对这些流言蜚语很是头疼,结果他还专门拿来当个正经事来问,这不是显得他也不正经了吗?
早知道还不如问问宁远承是怎么中毒的,哪怕是问些什么兵法武功之类,倒还妥当些。
“那个,我就是随口那么一提,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他赶紧给往回找补。
“想来这都是那些无聊之人私下杜撰的,当不得真······”
“是真的。”
宁远承忽然说道:“两年前,我确实与一个男子成过亲,因为没摆筵席,没请宾客,加之又出了些变故,所以知晓实情的人寥寥无几了。”
乐之俞的眸子瞬间瞪的溜圆。
毫不避讳,也不扭捏,如此直接的当着外人面就承认了,果然是襟怀坦荡的好男儿啊!
惊讶感佩之余,他想到自身与秦知亦的关系,对宁远承更是多了几分遇到同类人的亲切感,虽然明知不该继续多问,但他实在是憋不住。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宁远承把手从额角放了下来,神色已没了方才的黯淡,变得同进门前一样自然了。
“他来岭西寻亲,在荒漠上遇上野狼,受伤逃跑,正好被我碰见了,救下他后带回去治伤,又听闻他亲人已故无处容身,就把他留下暂住,之后的事,你应该都猜得到了。”
“我懂,我懂。”
乐之俞激动的拍了下膝盖,眼睛亮闪闪的,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
英雄救美,日久生情嘛,这故事发展我熟。
“能让你不顾世俗偏见也坚决要与之成亲,想必这位公子一定是位极好的人吧?”
若换作别人夸自己的心上人,估计都是滔滔不绝,比如乐之俞,他能说秦知亦的好处说上三个时辰都不带歇口气的。
可宁远承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生动和温暖的光彩,反倒是黑压压的如一潭死水,半点波澜不起。
“是挺好,好到在成亲当日,把我的交杯酒换成了毒酒,让我从此慢慢受了两年的折磨,皆是拜他所赐。”
什么?!
正边喝解酒汤边等着听一段美好姻缘故事的乐之俞猝不及防的就喷了口汤出来,呛得咳嗽连连,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句子。
“咳,他,他为什么要,咳咳,毒······”
“慢点,小俞。”
宁远承忙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青釉瓷碗放到了桌子上,又取出块帕子想为他擦拭嘴角和身上的汤渍,却被乐之俞拦住了。
“不,不用管我,你······咳,咳,你先告诉我,这个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拿着帕子的手顿了会儿,宁远承不再坚持要亲自擦,转而把它塞进了乐之俞的手心里。
“我记得你最是爱洁,这么脏着肯定不舒服,还是弄干净的好。”
他说罢就闭紧了嘴,眼睛眨也不眨得盯着乐之俞,脸上神情仿佛写满了“你不擦我就不告诉你”这几个字。
虽说恢复了记忆,可宁远承这执拗倔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过。
乐之俞只得胡乱拿帕子在嘴角擦拭了两下,等不及的追问。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宁远承的视线落到他攥在手里的帕子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但却没有给乐之俞一个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