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郎玉指腹摩挲脸,将泪珠擦去。“好了,不哭,相公在。”
“相公,你别不要我。”叶忍冬声音嘶哑,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程郎玉眉头愈发温柔。“怎么会不要你。”
叶忍冬被掐着腰,趴伏在男人胸膛。脸颊上是温热的唇,轻啄轻贴。
他跪在人腿.间,搂紧他脖子,与他腰腹相贴。
湿热从脸到唇,叶忍冬乖乖接受。甚至主动贴近男人,恨不能被他给吃了。
到最后,气喘吁吁抵着男人额头。
叶忍冬小小呼气,看着男人的眉眼。又闭上眼,颤颤巍巍覆上去。
唇间溢出轻咛,还有男人的那句令他安心的话。“帮夫郎报仇去了。”
衣衫滑下,抵死缠.绵。
叶忍冬坐靠在程郎玉怀里,凝脂般的皮肤氤氲着丹红。“相公,我找不见你了。”
程郎玉亲吻肩头。“那等着相公找你就好。”
*
厨房
程韶牵着睡眼惺忪的程宝儿,站在灶台边踮脚往里边看。
程宝儿揉揉眼睛,呆毛竖起:“哥哥,你饿了吗?”
程韶将程宝儿按坐在凳子上。“阿嫂生病了,我们自己做着吃。”
程宝儿迷迷瞪瞪:“好。”
“可是,哥哥你会烧火吗?”程宝儿一语道出关键。
程韶眼中不确定:“我看了好多遍,应该会。”
这时,程郎玉悄无声息站在厨房门口。“饿了叫大人,不许碰火。”
“大哥!”程韶肩膀一抖。
“大哥?”程宝儿偏头,瞬间手放膝盖,淑女坐好。
程韶没管他俩,随口道:“饿了?”
程韶捏紧衣摆,看一眼又飞快低头:“没、没饿。”
“阿嫂好了吗?”程韶担忧。
不过他有些迷糊,扣着手指想:大哥脖子上好大的蚊子包,好几个。
程郎玉绑上围裙,面色说不上好:“那吃面?”
程宝儿连连点头:“好好好。”有吃的就行。
程韶偷瞧程郎玉,慢慢挪到程宝儿边上,悄悄牵着程宝儿的爪爪出去。边走边低声说:“宝儿,我们扯艾草去。”
程宝儿:“扯艾草干嘛?”
程韶:“家里有蚊子了。”
“哦哦,好。”程宝儿啪嗒啪嗒跑去柴房拎了篮子。“拿这个去,找多一点。”
程郎玉摸摸自个儿脖子,将领子拉高些。熟练地开始烧火。
男人走后,叶忍冬脑子里的那团杂乱的麻线才慢慢捋清楚。他艰难翻个身,直愣愣盯着门。“相公昨晚去镇上了。”
叶忍冬扶着腰坐起身,被子自身上滑落。从耳后到脚背,玉肌上全染了赤丹。
他慢慢穿好衣裳,撑着床沿站直。
长发如绸缎,披在身后。走动间像散落的墨色瀑布,轻柔地垂下。
他手抬不上去,只能拿着梳子,慢吞吞出去找“罪魁祸首”。
厨房能大看院子的景象。
叶忍冬穿着程郎玉特意买的那件月白色的春衣,墨发如雾,散落肩头。唇红齿白,眼尾通红。整个人轻灵又惑人,像落入茅屋的桃花妖。
“怎的出来了。”程郎玉快步出来。
叶忍冬在被抱起时,软软瘫倒在男人身上。“相公,梳发。”
他递上木梳,宽袖滑落,露出桃花灼灼盛开的皓腕。
程郎玉接住木梳,将人抱进厨房。
“不多睡会儿?”程郎玉搂着细腰坐下。
叶忍冬侧坐男人身上,发丝被大手撩起。他语调带着软钩子倾身靠着:“不睡了,相公不在。”
程郎玉将手中长发梳顺,抱着人轻拍后背。“再睡会儿。”
叶忍冬拉着男人衣襟,仰头对上男人的柔和眉眼,慢慢闭眼。
“相公,以后去哪儿跟我说好不好?”
“好。”
尾音落下,叶忍冬呼吸浅浅。
水烧开,怀里的人已经熟睡。知道一放床上准醒,程郎玉稳稳抱着人,单手丢面条。
叶忍冬梦中不安,眉头拧紧咕哝:“相公。”
程郎玉停下来,手顺着人后背。知道他安稳下来,又继续捣鼓。
两小孩提着大半篮子的艾草进来,盯着自家大哥抱着睡着的大嫂,面面相觑。
“盥洗,吃饭。”程郎玉温声道。
两孩子忙不迭点头,将手里的篮子放到架子上。
早上的鸡蛋面,一人一小盆,管够。
小孩去堂屋吃,程郎玉就抱着叶忍冬占了厨房的小桌子。
“夫郎,吃了再睡。”程郎玉咬耳道。
叶忍冬拱几下男人,迷迷瞪瞪睁开眼。
腰间被挠挠,叶忍冬痒痒。他按住男人作乱的大手,靠着人肉座椅,吃了小半碗。
“相公,吃不下了。”叶忍冬将筷子放下,碗里还剩小半。
程郎玉顺手拿过碗,几口将剩下的解决。
背脊间大手轻拍,叶忍冬仰头看着男人。“相公。”
“乖,再睡会儿。”程郎玉道。
叶忍冬抬手,皓腕勾着男人脖子,在温柔的轻哄中慢慢睡去。
程郎玉站起身,等人熟睡了才放回被窝。
第73章 百药堂
午间, 叶忍冬总算清醒。
院子里,程郎玉正扎高袖子编围栏。叶忍冬走出门时,将喂兔子的两小的惊得一愣。
“阿嫂, 好好看哦。”
程郎玉回头。自家夫郎穿着那件唯一的宽袖长衫。艳若桃夭, 净若冰晶。
芙蓉面,章柳腰,长身玉立,像来乡里游玩的小少爷。
程郎玉想, 要是换个玉簪子,再挂上玉佩,岂不是更好?
叶忍冬打着呵欠, 单手捂住嘴, 径直走过去。
“这脏,夫郎。”程郎玉全身都是竹屑。
叶忍冬软软趴在男人后背,将半身的重量倚上去。“不脏。”
“阿嫂,给,艾草。”两个小娃娃笑眯眯跑过来,递上篮子。
叶忍冬顺着腰间横过来的手臂侧坐着。他眼眸水润。“想吃青团了?”
程韶摇头。程宝儿看程韶,也跟着甩小辫子。
“阿嫂,你们屋好多蚊子, 熏蚊子用。”程韶乖憨道。
“熏蚊子?”这个天儿有什么蚊子?
“嗯嗯, 你看看大哥脖子上, 被咬了好多包包哦。”
叶忍冬倾身凑近男人脖子, 抓痕、红印。
他面色一红,轻声道:“好, 熏蚊子。”
两小孩高兴跑开, 叶忍冬敛眉:“相公, 鸡放出来没?”
“放了,也喂了。”
“嗯,”叶忍冬视线落到院子里的兔笼子上,又说:“相公,这兔笼子怕是不够了。”
“都长大了,装不下。”
程韶拿着兔草,围着趴在笼子边的半大兔子。
“阿嫂,卖!”程宝儿跟程韶对视一眼,脆生生道。
叶忍冬眼尾斜飞,下巴搭在男人肩上,懒散道:“不养了?”
“还养,养好多好多,卖!”程宝儿兴冲冲道。
程韶帮她补充:“驴蛋儿、栓子、狗蛋、大树都买!”
叶忍冬将手心放在男人脖颈轻笑:“若是多养,还要逮几只大兔子才行。”
他手指挠挠温热的皮肉:“以后给你俩逮回来。”
腰间男人揽着的手发紧,叶忍冬大感不妙,拍拍男人手:“相公,我去做饭。”
程郎玉纹丝不动。
“相公?”
程郎玉轻叹:“我去。”
夫郎这身衣服穿着可不是用来干活的,好好休息着。
叶忍冬看了看自己唯一这一身还好着的春衫,就着男人的力道起身。他摆摆手,招呼两个小孩出去找野菜。
走前,他拿着篮子冲厨房门口的程郎玉嬉笑道:“相公,我要吃青团哦。”
程郎玉眸子如狼,缓缓点头。
“走咯,宝儿,韶儿,找野菜去。”清明时节,野菜多生。
清明菜、蒲公英、野苋菜、荠菜,多采些,做成菜干儿冬日里也能吃。
“别走远了。”程郎玉叮嘱。
叶忍冬揉揉腰,能走远算他能。
*
三月初三,家里不动火。
叶忍冬夫夫两带着准备好的纸钱,水果饼干,从阡陌往村东北边的山头走。
细雨绵绵,时下时歇。景色衬情,正适合祭拜亲人,说说心里话。
叶忍冬全程都注意着程郎玉的神情,手心攥着男人手腕。
“夫郎,看我干嘛?”
叶忍冬立马收回视线。“相公啊。”
程郎玉换了身叶忍冬做好的墨色长衫,气质温润带着些郁气,像赶学回家的温润书生。
“嗯?累了?”程郎玉牵着人停下。
叶忍冬看着男人绕到身前蹲下:“来,相公背。”
“相公,不累的。”纤细的手搭在宽厚的背脊上轻拍。
“哪能不累。”走得是山路,又崎岖。
“乖,快上来。”程郎玉哄道。
叶忍冬嘴角轻抬,最终还是趴了上去。他手从男人肩膀垂下,挂着篮子。
叶忍冬犹记得除夕那天,程郎玉周身黑气沉沉,盯着婆婆的墓碑沉默不语。他怕又是让相公想起以前不好的事。
“夫郎,我早想开了。”程郎玉盯着上山的石板路,“以前独独记得咱娘的事,堵着一口气活下去。”
“能回来,也只是想着报了仇,就了无牵挂。”
叶忍冬捂住男人嘴:“不许胡说。”
山路不好走,但两旁鸟语花香,一些垂落的杏花堪堪落下几瓣应景。
夫夫两行走在山间,一步一步,踏实稳当。
“但是遇到夫郎,坏人得了教训,我也要想着夫郎而活。要让夫郎吃好,穿好。让夫郎带玉簪,穿锦衣。那才是我程郎玉后半辈子该干的事儿。”
“就像阿爷说的,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只要夫郎跟着我,一直好好的。”
叶忍冬侧脸贴着男人,眉头慢慢舒展。“相公,你没事就好。”
程郎玉轻笑:“我可不像我家冬哥儿,只会犯傻,全往坏处想。”
叶忍冬手扯了路边一朵山桃花,插在男人发髻上。“我才没有,相公污蔑。”
程郎玉侧脸蹭蹭:“我家冬哥儿这嘴也越来越会说了。”
叶忍冬搂住男人脖子,被颠高些。他看着山间的绿叶繁花,慢慢哼唱以前听过的歌谣。
树林茂密,繁花装点。歌声悠扬,细语嘤嘤。
祭拜完。
下山时,见草丛忽然跑出一只带毛的,叶忍冬一惊。
“相!”
“嘘。”
叶忍冬顿住,见程郎玉一个飞身而出,那悠哉吃草的大兔子被逮住耳朵。
“抓到了!”叶忍冬上前去,眉开眼笑。
程郎玉拎着兔子耳朵,打量几下:“嗯,黑色的兔子,难得见到。”
叶忍冬低头凑近,大兔子的前爪乖乖收着。他食指轻轻贴贴毛毛。“好乖。”
程郎玉猛地俯身,亲在叶忍冬眉心。“也好吃。”
叶忍冬眼睛一弯。“回家给程韶,或许又能出来一窝呢。”
“嗯。”程郎玉躬身,“那夫郎快上来,我们早些回家。”
叶忍冬乖乖爬上去。“相公,走咯。”
程郎玉被他的喜色感染,朗声道:“冬哥儿,抓稳了!”
“啊!你慢些!”叶忍冬勒紧手臂,男人健步如飞,身后的树木不断掠过。“相公啊,慢些。”
程郎玉笑出声:“夫郎怕了?”
“才没有!”叶忍冬憋足气势道,被颠得歪歪扭扭,告饶道:“相公,慢些,慢些好不好。”
程郎玉缓缓降速,从台阶上走到顺畅的直道上。“好,慢些。”
叶忍冬张牙舞爪挠男人发髻。“颠得我难受。”
程郎玉侧头咬住细白的指尖,模糊道:“是相公的错。”
叶忍冬泄了劲儿,侧脸贴着男人:“相公啊,咱们何时去县城啊?”
程郎玉走到田坎儿。“家里这阵子忙完。”
叶忍冬指尖依次点着男人喉结。“一个是施肥,一个是除草,还有什么?”
指尖喉结滚动,振动从掌心传来。“家里的牲畜不得安排好,还有两个小的。”
叶忍冬搂紧男人脖子:“相公,你是不想让我去嘛?”
程郎玉低头,又叼过叶忍冬的细指磨磨。“外边不安全,县城远,怕你受不住。”
叶忍冬拇指与食指一掐,捏住男人的唇:“我可以的。”
“真的?”程郎玉歪头。
叶忍冬杏眼润泽:“相公……”
“好。”程郎玉眸光闪烁,点头。
他本来打算走路去县城,但若是夫郎跟在一起,那只有在镇上租一辆马车。
去县城,马车快也要一天。在那边休息一晚,再回来。
叶忍冬晃晃小腿,心里美滋滋。
*
到家。
兔子放到笼子里关着。两个练字的小孩听到动静从堂屋出来。“阿嫂!兔子!”
程立身将自己写的大字交给程郎玉看。“哥,看看怎么样?”
程郎玉接过。
当初本来说的是教程立身学打猎,但后来叶忍冬不许自己打猎。二伯家三个娃,前两个是姐儿,就这么一个汉子。程立身要是干打猎的活儿,二伯也不放心。
现在改成教认字念书,好歹以后娶亲还能去镇上找个账房的活计。
二伯家全力支持,程立身经常被家里人赶出来。所以他只能一会儿来这边练习几个大字,一会儿又带着小孩儿疯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