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等二哥回来。”
两人商定后,就没有再理赫连舒云。
而赫连舒云见两人竟然就要不再搭理他了,反而急得冲他们大喊:“楚有乱石阵,石名曰有霜,夏遇水成冰,困敌永不出!你们不要走,不要走,继续听我说啊!”
白翛然和戚无尘对视一眼,这次没有再理他,毅然离开。
只是回到书房后,戚无尘将赫连舒云的那四句诗默在了纸上。同时,他还凭借自己的记忆,将看了几眼的皮子图上的标记在大周东北舆图上标了出来。
之后,他和白翛然两人正讨论着,宣杏突然在门外禀报说‘白家二公子来了’。
紧接着,白翛然几步跑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正是他的二哥白跃灵。
三年未见,兄弟俩一见面,眼眶立刻通红。
白翛然此刻身上穿的是男装,但是他的气质已经退出了少年的凌厉与张扬,即便是他的亲哥哥白跃灵来看,也是柔美居多,温婉更甚,愈发的像他们的母亲周稔黛了。
白翛然拉住白跃灵往屋里让,这时墨桃抱着刚吃饱的白鸣走了过来。小家伙似乎是困了,边东张西望边揉眼睛。远远看到书房门口的白翛然,立刻大喊:“娘亲!”还伸出两只爪爪迫不及待地让人抱。
白跃灵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门,闻言,惊愕转身,就见白翛然已经迎了出去,将那崽子抱进了怀里。他的脸色有一瞬间无法形容,见戚无尘在旁,就道:“前些日子,我去辽南的一处山岭,找到了一处小村子。那里的人说几年前有个小哥带着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夫人搬走了,想来这就是那妇人给然然生的孩子了!无尘,”他说着,还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戚无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望你也能视此子为己出。”
戚无尘:……
白翛然听到后,连忙将白鸣交给戚无尘,将他哥拉到了一边,附耳小声说几句,白跃灵脸上立刻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忍不住瞟了眼白翛然的肚子,白翛然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将他拉到了那幅舆图前。
而此时,戚无尘抱着白鸣走了过来,指着白跃灵教白鸣:“这是二舅。”
“二舅舅!”白鸣叫得好大声。
白跃灵:……
他看着戚无尘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是很确定他是故意的。
不过,白鸣是真的很可爱,白跃灵看了两眼,就立刻抱了过去,还在白鸣脸上亲了一口,亲的小朋友咯咯笑。
白鸣吃饱了犯困,就算这会儿笑得再欢,也不过转眼间就又小鸡啄米似得打起了瞌睡。
白翛然连忙让墨桃把他抱下去,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他们也才说起这幅图。
不过,白翛然忍了三年,此番经历令他不得不再次向白跃灵刨根问底:“二哥,咱们白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阴阳人,阴阳水,还有阴司这些都是什么呢?为何连华城作为阴司的人,身上会有YIN蛊,而他会被追杀,据他说只是因为他向我透露了家里的情况?”
“他跟你说了这些?”白跃灵气恼道。
白翛然却探了口气,道:“这三年我在苦中生,每每想起所受遭遇,归根结底不过因果相循。试想,当年咱们家若没有给连华城的母亲植入蛊虫,他就不会一出生就被蛊虫所困,也不会为了与命运抗争变得那般精于算计,到最后抓了我来抵债。”
“我厌恶他,很多时候恨不得手刃了他才痛快,可是我知道,那样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因此,我想要知道咱们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立个阴司,养一堆蛊人。”白翛然脸色平静,“如今,我已为人父母,望哥哥能成全告知,若将来真有意外,也好叫我死的明——”
“别说了!”白跃灵一把拉住白翛然的胳膊,阻止他在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胡说。”
之后,他叹了口气,道:“本来,这些事娘、爹,还有我跟大哥,早就商量好,这辈子都不会让你掺和。可谁能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说起来,咱们白家祖上原本是千岛国人,文帝时由南疆登陆,习得一手御蛊术。但是当时,那位祖上替倭人办事,所思所想对大周无益,便于嘉懿七年被文帝和当时的高皇后合力驱逐,逃往了海上……”
此后数年,嘉懿中兴,将千岛国变为了大周属地,在千岛设州县,兴织造,养海鲜,将原本民不聊生的千岛治理得和平富饶,若是没有后来,神宗亲临又扯上了人鱼族,引发的那场灭顶之战,白家那位祖上在千岛恐怕也就安心当他的良民了。
嘉懿(文)帝周斐琦薨后,神宗周奈良、宪帝周无悔这两朝连年征战,不仅四疆不稳,海上也更是与鱼人斗得死去活来,而有战争就预示着强者才能存活,当时倭人以御蛊术大杀四方,企图统治千岛,是祖父之父站出来以同样的驭蛊术将其击退,白家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效忠周氏帝王。
周家的皇城,有暗卫、戌卫、兵马司卫、御林军、北衙禁军、京西大营的卫国军,固若金汤的一座城,却曾经也差点被一群虫子毁了。因此皇帝忌惮蛊虫,便让祖父于暗卫中单设一司,名曰蛊司。
当年白翛然的父亲白冠英就是奉命被派去北疆调查狄戎哥儿御蛊之事,才与他们的母亲周稔黛相识相爱。如今数十年过去,蛊司行事早已凌驾于各卫之上。
而白家有阴、阳两种人。
阴人行秘事,阳人可抛头。白家有阴司和阳栈,阴司所行之事,多数是见不得光的,阳栈便如商行、客栈这种行当,赚来的钱专门供养阴司吃穿用度。同时阳栈还负责收集情报,每日都会汇总到司部,为阴司行动提供指引。在白家掌管阳栈的人便是白跃灵,也可以说他掌管着目前大周最先进的通讯系统。
不过,白家如今真正是核心外人眼中是白冠英,但白冠英白跃灵和白冉行都清楚,白家的核心人物一直都是他们的母亲周稔黛。
因为只要有他们的母亲在,皇帝便不会动白家。但是最近这些年,皇帝上了年纪,他疑心也好,忧虑也罢,对蛊司的态度越来越令人摸不着头脑。还有太子和高后,对蛊司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因此,为了彻底远离这些人的视线,皇帝便命白冠英带着蛊司来北疆戍边,也正好,狄戎哥儿也擅御蛊,战场上斗蛊兵已经在多年的对战中成为了一种战术常态。
只是今年,皇帝突然趁机将蛊司从白家人手里转给了大皇子,而大皇子最近动作频繁,看起来,像是不满蛊司在手,反而另有图谋了。
……
白跃灵一口气讲完了白家历史,白翛然听完后,却依然心有疑问道:“这些事情,为何之前不能对我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周第一个皇帝,高祖周元昊:《朕成了霸总带球跑的白月光(古穿今)》
大周第五个皇帝,嘉懿帝文帝:《总裁在后宫崛起》
第六、七个皇帝,神宗、宪帝:《残疾美人鱼被迫替嫁》
第八个皇帝,献帝,弘泽帝:《妖艳炮灰不干了》
这么一看,我架空出了一整个朝代,还挺有意思的,哈哈哈~
第68章 献卒解杀(二)
白跃灵苦笑一声,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才道:“事到如今,也确实没必要瞒你。”
白翛然心想, 所以说你们以前就是有事瞒着我!
白跃灵道:“你出生时, 天降金粉祥云,就落在咱们家院子里,若非是半夜,定然会引起轰动!”
白翛然:!!!
所以说, 小雾人是从他一出生就在了?
“然后呢?”他急急催促。
“那雾气能托你起飞,护了你一晚,直到天明十分才消失。”白跃灵道:“一开始家里见此异象的人都说那粉雾是你天生自带的蛊气, 但是阿翁和父亲听说这事后, 亲自给你查验过,你身上根本没有蛊种又何来蛊气。不仅如此,所有的蛊毒之物,稍一接近你便会立刻死去。哪怕是阿翁亲手养大的蛊王,在你面前也只如一只毛毛虫一样不堪一击。”
他说到这里神色有些尴尬,看着白翛然:“因为你出生不满一周岁就弄死了阿翁的蛊王,所以阿翁勒令全家,你这辈子都不准接近蛊虫。阿娘和阿爹也是为了你好, 怕你觉得被家族排挤才会瞒着你养蛊之事。”
白翛然:“那我为何会有雾气?”
白跃灵:“阿娘说, 或许与聂家血脉有关。据说, 我们的外祖母, 当年是鱼人族进贡给先帝的歌姬。可御控祥云起舞吟唱。且史书也有记载,神宗时的东海大战, 鱼人曾有一族与倭人的蛊兵对抗, 大获全胜, 想来或许便是外祖母的族人。”
“那阿娘怎么不……”
白翛然迟疑着说了半句就住了嘴,现在计较这些其实于事无补,事情依然如此,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连华城这个阴司的叛徒,还有解开数年来天丝节理事官升迁惨死之谜,以及——
白翛然将之前和戚无尘在吏部档案库调查结果跟白跃灵说完,又道:“当年天兽山行宫大火的真相,既然连华城和赫连舒云已经查到,为何这两人还要留在北疆,一般来说,真相大白后不是就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吗?难道说,那大火真的是出自圣心?”
“慎言。”
白跃灵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又马上松开,神情尴尬,却没有说话。
这一连串表现,已经足够说明,事实恐怕就是像白翛然猜测的这样,那火就是皇帝让放的。
“目的只是为了男后?”
白翛然明白了哥哥的授意后,更加觉得为了男后而一把火烧了自己行宫的皇帝不可能治理出当今盛世,所以说那火恐怕不简单,他真正要掩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白翛然兀自陷入了沉思。
戚无尘已拉着白跃灵来到舆图前,将他们现在所知跟他说了一遍,包括大皇子送了个人给他。
“他真把赫连舒云送来了?”白跃灵诧异道。
“怎么?”戚无尘蹙眉。
白跃灵道:“若他们真的弄清了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就该清楚,赫连舒云的阿翁也就是原太医正赫连冲正是给年幼的大皇子下毒之人。此人当年乃是李后心腹,后因被狄戎收买,用大皇子为质,要挟李后同流合污——可以说,大皇子一生悲剧皆是他一手造成。赫连舒云作为赫连家的血脉遗珠落到大皇子手里为何还能活着?!”
戚无尘一惊,白翛然听到这话也从沉思中惊醒!
是啊,按常理,大皇子该杀其后快,但他没有!
白翛然忙道:“我之前用雾气治好了大皇子的沉疾。”
“什么?”
白跃灵和戚无尘同时看向他,皆是一脸不可思议:“那雾气还可治病?”“给他人治病?”
“可杀人,亦可救人。”白翛然点头。
“这么说,”白跃灵边沉吟边道:“大皇子把赫连舒云送过来,或许就是利用他将那张图送到无尘和你面前。不过,这图并不是连华城当年从我身边偷走的图。连华城盗走的图,是祖父留给阿娘的一张帛书。那帛书是祖父聂家旧址的详图,其中标注了祖父留给母亲的遗物——”他说到此,整个人就呆住了。
白翛然也一愣,忙又追问:“二哥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错!”白跃灵盯着眼前的舆图,突然激动道:“我明白了,就说我查边京城历年宅图,一直都无法将聂府旧址与帛书对等,原来那帛书上的旧址是指霜石门将军府旧址,这样一来,各处的标记反而都能对上!”白跃灵非常激动,那张帛书的内容甚至细节似乎早就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他直接抓起笔,在那张舆图上标画起来。
白翛然和戚无尘却纷纷皱起眉,不解地问:“那帛书既是祖父留给母亲的,为何被连华城盗走后,他反而能解出来呢?”
白跃灵的笔尖一顿,脸色凝重,道:“不对!”而后他便又仔细地观看眼前的舆图,神情十分凝重,转而从书案上拿起空白纸张,边画边道:“我先将帛书复原,再将帛书上的标记单独扣下来,再转移到这张霜石门舆图上,那么……”
他边说边干,画好了一张之后,又觉得比例不对,跟戚无尘要了更大的纸张,重新又画。如此反复,那张帛书上的标记,终于让他做出了三种比例,他分别将大中小这三种比例套入霜石门将军府、霜石城舆图以及乾罡山山脉图,再转动图纸将正北调到一致,而后将这三份图纸叠加,在地图上就出现了三个代表遗物的点,由这三个点围成了一个区域,那个区域的正中心正好是乾罡山五狼坡附近。
看到这最终的结果,白翛然倒抽一口凉气。那一瞬间,他想起了他和戚无尘在吏部档案库查出的十四位天丝节理事官赴任前夕惨死半路的地点,不正是乾罡山五狼坡附近的某段官道吗?
“难道说外祖父留给阿娘的遗物,是很危险的东西?”白翛然呐呐道,很快他想到这些年白家坚守北疆,一把抓住白跃灵的衣服,追问:“二哥,你告诉我,这些年,爹还有大哥在北疆真的只是抗戎御敌外加经营蛊司,没有再参与别的事了吧?”
白跃灵抿唇不语,这就是是有,但不方便告知的意思了。
白翛然猜出这一层,脑袋‘嗡’一声,总觉的再追问下去,真相恐怕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忽而被人紧紧握住,戚无尘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对白跃灵道:“如今我已为霜石门太守,自然要对霜石门这一方百姓负责。望二哥实情相告,我们也好早做部署。”